“可恶,可恶,可恶……”
在狭窄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臭味。在这阴暗的、堆满了垃圾袋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电脑的显示屏,被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身影所遮挡了大半。在电脑桌前,一把锋利的厨刀和一条甩棍摆在键盘两侧,一对脏兮兮的手搭在键盘上,而双手的主人则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内容,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电脑屏幕上,展示的正是特雷森明日即将举办的校园祭活动,届时校园将对外开放,欢迎一般民众前来游玩,同时还会有明星马娘见面会和最新比赛动向的公布……
“砰!”
突然,房间里唯一的光也灭掉了。那只手从桌上抄起了甩棍,然后狠狠地敲打在屏幕上,将那老旧的显示器砸得凹了进去,也彻底丧失了功能。
“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这群家伙……”
那沙哑声音的主人用另一只手粗暴地插进一旁打开的膨化食品袋子里,胡乱地抓出一把食物塞进嘴里,同时咬牙切齿地低声念叨着。
“明天等着吧,你们那自以为是的幸福就要结束了……等着吧!自以为是的混蛋们!”
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仇恨的咒骂声,而那些被她所攻讦的人们,还不知道明天要迎来怎样的命运……
第二天,黎明时分的特雷森学园。
宿舍内,太阳才刚刚将光芒展露出来,圣王光环便从朦胧中缓缓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感到头有些发昏。昨晚似乎做了很糟的噩梦,但她想不起来内容了,但让她感觉胸前十分沉重,似乎身体上的某些位置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她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应该是昨天的比赛太蛮干了吧……”她想起昨日那场激烈的比赛,自己使出了比以往更大的劲头,才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小特和星云,但也让自己事后身体酸痛不已,大半天都在床上度过了,想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徒劳地尝试驱散不适感。“这样狼狈地退场,就算是赢了也不能算是一流的胜利啊,为此还要让自己多锻炼才好……嗯?”
这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打断了圣王的遐想。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的是室友:春乌拉拉的背影和她抽动的双肩。
“乌拉拉……?”圣王有些担忧地下床,快步走到了乌拉拉身旁,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乌拉拉转过头来,她可爱的粉色瞳孔里如今却噙着泪,像是遇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她一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圣王,便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哇!怎么突然……?!”
“圣王酱,你不要走!”
“……啊?”面对乌拉拉脱口而出的话,高贵的大小姐感到了一丝困惑。她虽然不明白乌拉拉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轻轻拍打着乌拉拉的后背,同时用另一只手轻揉她的脑袋,一边安慰着哭得更厉害的乌拉拉,一边轻声问道:“没事的喔,乌拉拉,我就在这儿呢,哪儿也不去,发生什么了?”
“我,我做了一个梦……”乌拉拉慢慢地说着。“我梦见,梦见,圣王酱你背着身走开了,我想叫住你,你……你好像没听见,于是我大声地喊,可就是传不到你那边,你越走越远了……于是我跑了起来,我想一定可以追上你,但是你走得好快,好快,我根本追不上,无论如何都追不上,追不上……最后,我摔倒了,我几乎看不见你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好难受,心好沉重,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说到这里,乌拉拉咬了咬下嘴唇,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说道:“……就好像,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就有那样的感觉……我好害怕,好害怕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你……”
粉色头发的年幼马娘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趴在圣王光环的身上,又哭了起来。
“……”圣王光环并没有把这个噩梦的内容放在心上。对她来说,梦境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妄想,她现在更需要做的,是想办法抚慰乌拉拉,让她赶紧从那不愉快的噩梦里摆脱。她一边继续抚慰着乌拉拉,一边用欢快的声调说道:“哈哈,乌拉拉,多谢你的关心啦,我想你一定是看我昨天比赛太拼命了,所以担心起我的健康了,对不对?”
乌拉拉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地,又点了点头。
“你瞧,事情没有那么可怕嘛,我就在这里,不是吗?放心吧,乌拉拉,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大家的。”
“真的吗……?”乌拉拉抬起头来,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的好友。
“一流的我什么时候许诺过不能实现的约定?”圣王似乎恢复了在赛场上的高傲模样,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对乌拉拉说道。“放心吧,乌拉拉,不会有事的。呐,现在时间还早,不如你再去睡一会儿,平复下心情?别让大家看到你哭红眼睛的样子啊,不然大家就又要担心你了。”
“嗯!”乌拉拉用力点了点头。“我不会让大家担心的,那我再睡一会儿吧!”
“喔,等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圣王跑进了洗手间,然后拿出了一条毛巾,在乌拉拉的脸上小心地擦去了泪痕。“好了,这样才能安心入睡呢,好了,乌拉拉,再睡一会儿吧,我也要补补觉了。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大活动呢,可不要累着了。”
“嗯!那么圣王酱,等会儿见~”说完,乌拉拉便一个翻身,很快地睡着了。
“等会儿见,乌拉拉。”圣王小声说完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她也回到了床上,再度进入了梦乡。
[newpage]
几个小时后。
热闹的特雷森学园附近,某个阴暗的小巷里,正站着两个人影。
“奇怪啊,你是说这里有人被袭击了吗?”年轻的巡警用手电筒打量着眼前的窄巷,疑惑地问道。“可我什么都没发现啊……”
他身后站着的那女学生打扮的人什么都没说,而是默默地从身后掏出了什么东西。
“啊,是啊,没有人被袭击,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就要有了。”
“诶?”
她手中的东西劈啪作响,发出了蓝色的闪光。
与此同时,特雷森学园内。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学园比平常更加热闹:各色摊位摆满了出自各位马娘之手的琳琅满目的自制商品,吸引着来自不同地区的男女老少们。作为学园一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对外开放日,不管是学生还是参观者,都对这一天充满了期待,也做足了准备,因此才换来了今日的热闹氛围。为了表现出特雷森学园开放热情的一面,平日里就不怎么森严的门禁今天也换成了学生,来者不拒地欢迎着每一位外来者——在人潮中,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个神色略显慌张的人挤了进来,并时不时地左顾右盼,像是在担心被注意到一样。不过,这个人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因为每个人此刻都沉浸在快乐中,并不会在意一个不起眼又敏感的家伙。
在特雷森学园的礼堂内,此时这里也人头攒动:学生和记者们在台下,而在台上的,则是身着华丽的决胜服,一脸自信的圣王光环。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沉着的优雅,向每个人都挥手致意,同时接受着闪光灯的洗礼。对她来说,这是一流马娘所要接受的考验之一,而她也早就对这样的场合驾轻就熟。
“请问圣王光环小姐,下个月的比赛你会参加吗?”一名记者询问道。
“那还用问?”圣王得意地用手一甩她的头发。“王者从不逃避挑战!我会参加,而且我还要在此做出冠军宣言!”
“特别周和星云天空也会参加的事情你知道吗?”另一位记者说道。
“那当然!不过想必她们两个应该不会迁就我呢,对吧,小特?”
“那是当然的,圣王同学——!”随着圣王光环的话,台下响起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
“为了下个月的比赛,我们都会全力以赴的!”圣王光环说道。“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啊,不要错过我们呈现给你们的一流的比赛!”
说到这里,圣王光环便不再说下去,而是顶着闪光灯的“狂轰滥炸”走下了舞台,回到了朋友们身边。
“圣王酱刚才真的好酷啊!”春乌拉拉两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说道。“不愧是一流的马娘!太棒了!”
“呵呵,多谢夸奖呢,乌拉拉,”圣王光环礼貌地微笑着回应道。“多夸我两句也是可以的喔?”
“圣王同学还是这么有干劲,我们就都放心了!”从一旁走来的特别周说道。“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那是当然的,小特……我们总要展现给大家最坚强的一面啊。”说到这里,圣王光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有些感慨的神情。她清楚地记得,这半年对特雷森学园来说有多难熬。东海帝王与优秀素质的接连离世,为整个学校都蒙上了一层悲哀的阴霾。而在这个时候驱散这阴云的,正是“黄金世代”的五位马娘——特别周、草上飞、圣王光环、星云天空、神鹰,她们用一场场针锋相对的精彩对决,不仅把观众从悲痛中拉出,更让整个校园重新焕发了生机,大家的斗志又被她们的比赛所点燃,这才使得学园的生活重回正轨。对于圣王光环来说,现在的美好时光并不像往日那般理所当然,其中所包含的不易和汗水,以及辛酸的泪水,只有特雷森的学生们才最清楚。
“嗯……”特别周也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不是吗?”
“嗯嗯!”乌拉拉也用力点了点头。“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呢?今天有好多摊位,我都看不过来了~”
“要我说,不如先去美食区看看吧~”
“小特,你太心急了,说起来你有没有看见小草去哪里了……”
咚!
突然,礼堂内嘈杂的对话被一阵粗暴的推门声所打断。大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出现在礼堂大门前的,是一个神色阴沉可怕的女生。与礼堂内和谐愉快的氛围格格不入,她用恶狠狠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那个人怎么回事……?!”
圣王光环的低语还没说完,她便与那女生四目相交了。仅仅是一瞬间,那女生似乎认出了自己,眼中的仇恨之火似乎更加旺盛了。而也是在这时,圣王的目光向下一瞥,看到了那女生正在缓缓举起的右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巧的黑色金属物品……
“乌拉拉,小心!”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瞬间将学院内的热闹氛围无情地击碎。片刻的沉默后,惊恐的尖叫声如同波涛般此起彼伏,受惊的学生和来宾们四散奔逃,唯恐成为下一个枪下亡魂。
黑发少女的手还在颤抖着,手中的小号左轮的枪口还在散发出硝烟。她啧了一声,然后收回还在发抖的手腕,又朝天花板举起手,胡乱开了一枪后,在众人的喊叫声中夺门而出。
“乌拉拉酱,你还好吧?!”特别周急切地询问道。
“嗯,我没事!小特你呢?”
“我也没事!”特别周松了一口气说道。“刚才那一下真是太危险了,圣王同学你呢……?”
当特别周抬头望向眼前的圣王光环时,她感到了一些异样:那位自信的马娘没有回答她,只是依旧背对着她和乌拉拉,尽管她依旧屹立在那里,但双肩却在抽动,像是在忍受什么一样。
[uploadedimage:13667634]
“圣王同学……?”感到违和的小特想要上前去查看圣王的情况,但却被叫住了:
“……我没事!小特!”圣王用响亮的声音作出回应,但那平日里熟悉的自信声调,如今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逞能般违和。“快带乌拉拉离开这里!我有点事要处理!”
“你要去哪儿?太危险了!”特别周劝阻道。
“你不用管!”圣王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看二人。“回宿舍去,或者赶紧出校门,总之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终于扭过头来,很勉强地让自己的嘴角上扬,说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便迈开步子,跑出了礼堂。在她身后,突然响起的是乌拉拉带着哭腔的声音:“圣王酱,不要走——!”
在那一刻,乌拉拉模糊的直觉告诉她,那不祥的梦境似乎要成为现实了。
而圣王光环,则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踉跄着穿过慌乱的人群,再也没回头。
“呼,呼……”
圣王光环穿梭在校园里,寻找着那少女的踪迹。
“她不会跑远的,毕竟只是个人类……唔!”
跑了没几步,圣王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但当她停下时,与疼痛一同来的脱力感却几乎让她跪倒在地。
“……还是,太勉强自己了吗。”
她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拿开了一直捂着右胸的手。在她肋下的位置,一滩逐渐扩散的血迹把决胜服上的绿色染出了一块深黑。
笨蛋,你真的是个笨蛋,大笨蛋。圣王光环这么想道。
你现在受伤了,你就该赶紧去找医生,去保健室,而不是在这里逞英雄。你跑出来要干什么?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要去抓那个疯疯癫癫的枪手吧?会死的。——想到这里,圣王光环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恶寒。
死?是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不会成为一流的马娘了,就像帝王和内恰那样——可是,这样胆怯的想法很快就被浮现在脑海里的小特和乌拉拉的容貌所冲散了。为了她们,为了自己的朋友们,乃至整个校园的大家,她都不能坐视不管。
“呼……”圣王光环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提起身子,跑了起来。从伤口里溢出的血滴落在地上,如同一朵朵盛开即逝的生命之花,凝固在地砖上。
“在哪里,在哪里……”她奔跑着,四处打量着,却感到身子有些发冷,她知道这不是好征兆,但要找寻的人却仍未见踪影。正当她心生退意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了一声枪响和尖叫。
“糟了!”圣王光环痛骂自己的迟疑,同时赶忙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拜托了,千万不要出事啊……!”
当她赶到时,圣王光环看着眼前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马娘,反而松了口气。“你没事吧?那个家伙跑哪里去了?”
“我、我没事,谢谢!”被吓坏了的年轻马娘说道。“她,她往教师办公楼跑去了!”
“多谢!你赶紧去避难,这里危险!”匆忙甩下这句话后,圣王又跑开了。不知为什么,她感到自己的脚步愈发吃力,身体也变得有些沉重,感觉就像是来到了3000米赛道的中后段一样。但是,她仍旧咬着牙,继续忘我地追寻着枪手的踪影。在跑向办公楼的路上,她两旁不断有学校的老师和训练员跑过。他们当中的有些人试图阻止逆行的圣王,但她完全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终于,当她冲进办公楼的时候,她看见了那熟悉的黑衣背影。那人站在电梯里,回过了头来,圣王又看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仇恨的目光。
“站住!”圣王光环忍着痛,大喊了一声,然后跑向了电梯。
“别来妨碍我!”黑发女生尖叫着又抬起了手,随后两声枪响响起。圣王感到自己右肩一热,随后从锁骨处传来又一阵难忍的剧痛,她不由得叫出了声。但是,她的脚步丝毫没有减缓,而是径直冲进了电梯厢里,然后伸手抓住了那女生的双腕,把她重重地挤在了墙上,电梯门也随之关闭,朝着最高层缓缓上升。
“放手……放手啊,混账东西!”那女生咒骂道。“不想死就滚开!”
“你休想……!”圣王使劲地把那女生持枪的手抬起,让枪口离自己远一点。“我怎么能让你,伤害大家!该住手的人,明明该是你吧!”
“我该住手?”像是被刺到了痛处似的,女生眼中疯狂的神色愈发张狂。“你们这群畜生,成天在这个美好的小世界里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像小丑一样取悦着人类,却还被人们尊敬和喜爱,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被周围的人排挤,要过这种倒霉的生活,你告诉我,凭什么?!”
还未等圣王光环回话,砰的一声沉闷声响回荡在电梯厢里,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圣王感到自己的脑袋就像被川上公主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似的晕乎乎的,但她仍看见了少女高举的手上那把枪口还在冒烟的左轮——刚才声响的来源就是这个,她在慌乱中打出了自己最后的一发子弹。
“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马娘又懂什么!”她暴躁地将枪从手上甩出,砸在圣王的脑袋上,使她后退了两步,然后另一只手向腰间探去。“既然你想要多管闲事,我就要让你好看!”
接着,那只在腰间摸索着东西的手拔出了一件反射着寒光的物件,朝圣王的腰间腹部刺去。圣王光环下意识地用右手按在对方的手腕上,试图阻止对方,但肩膀传来的疼痛却让她的手变得无力,以至于根本无法阻止那物件刺进她的身体。
“唔!”圣王感到一股凉意伴随着疼痛从腹部传来。她低头望去,看见了一把沾满自己的鲜血的厨刀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而对方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打算。
“住……住手!”圣王吃力地用使不上力气的右手按在对方持刀的左手上,鲜血溢出了她的嘴角。“我不能……不能让你……”
“你们这些混蛋今天就要遭报应了!”女生狂笑着说道。“哪怕只有这把刀,我也要杀了你们!让你们都知道瞧不起我会是什么下场!”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刀刺向圣王的身体,一刀,又一刀,一道道伤口溢出的血,将决胜服染得面目全非,而圣王也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地流失……
“可恶啊啊啊啊啊——!混账——!”终于,她大叫着松开了自己早已使不出任何力气的右手,任凭第四刀刺进了她右胸下。与此同时,电梯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大门也缓缓展开了。就在这时,圣王伤痕累累的身体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她使劲向右转身,与此同时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在左手,接着猛地挥出了一记重拳,重重地砸在了黑发女生的心脏上。她脸上带着惊愕的神色,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招,便被打出了电梯外,摔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哈,哈哈……”望向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外倒地不起的凶手,圣王光环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凝固了,整个人颓然地仰面倒在了电梯厢里。
[uploadedimage:13667643]
“乌拉拉……对不起,看来……我这下,要食言了。”圣王光环的脸侧向一旁,看着自己的右手,她发现已经感觉不到手指的触感了,但她却能感到自己的体温似乎流失得更快了。
“真没想到,一流的我会因为这种事……真是胡来啊……”随着体温的降低,她感到电梯晕眩发出的嗡鸣声,都变得像大钟一样低沉,眼前的景色也逐渐扭曲,变暗……
“对不起啊,各位……带给大家希望什么的,我看起来……是搞砸了。”
她在意识沉沦入黑暗前这么想道——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特警队赶到了特雷森学园,并疏散了校内的来宾和师生,同时开始了对枪手的搜索。
最终,他们在办公楼的电梯内,发现了刚刚死去的圣王光环。她红色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光彩,呆滞地望向自己的右手,血迹在她的身后,如花般开放。而在办公楼的顶楼,被她最后的一击打中的凶手也已经因心肺停止而死,死时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是不甘还是不信。
这场针对特雷森的无差别校园攻击,最终以仅仅一人的死亡而落幕。然而,仅仅是这一人的死亡,也已经是大家所承受不起的。
特雷森校园好不容易回归的欢快氛围又消失了,悲伤和恐惧的阴云又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圣王光环用生命守护了大家,但她的倒下,就有如山崩地裂,粉碎了大家心中重燃的希望……
[newpage]
“伏见,有新任务了。”医院内,福山院长又一次推开了房门,脸上的神情不如往日,凝重而严肃。“这次你得亲自去一趟现场。”
“很严重还是……?”女法医用有些慵懒的声调问道。
“很严重,而且死者身份特殊。你没看新闻吗?”福山院长问道。
“没有,今天一上午都在忙文书工作,土谷一直在旁边协助我,所以我们俩都没工夫看手机或者电视。”伏见摇了摇头说道。
“好吧,不过你现在就和土谷一起出发去特雷森学园,救护车在楼下停好了,你们去那里把死者带回来,记得别把记者引来,机灵点。”说完后,福山院长便转身离开了。
“……好。”伏见微微点了点头,收起了平日那副懒散的样子,然后转头对一脸困惑的土谷说道:“去楼下,拿上裹尸袋,然后来停车场找我。”
“是!前辈!”姓土谷的大个子女生点了点头,然后跑了出去。静静的办公室里此刻只剩下了伏见一人。她走到窗外,看了看天。不知何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已经蒙上了一层阴云。
“特雷森学园,所以死的又是马娘吗……”她一边将白大褂披在身上,一边默默地想道。“总感觉又会是熟悉的面孔……讨厌的感觉。”
穿好衣服后,她便离开了办公室。
透过救护车的车窗,伏见向外望去。昔日印象中在荧幕上散发着年轻马娘活力的特雷森,如今已经冷清无比。
救护车驶过校园的主道,路两旁还摆着被遗弃在那里的精致摊位,他们的主人此时要么回到了宿舍,要么已经回家,而那些学生们用心制作的手工艺品,以及本应让人大快朵颐的美食,如今都无人问津,只是丢在那里,想必最后也要一并随着那些未能传达到的心意被丢进垃圾堆了吧。
救护车继续驶过校园,伏见看到,从宿舍和教学楼的窗户那里,总会有一两双眼睛从窗帘后张望。那些目光,好奇而惶恐,她们想要知道救护车驶向何方,但这样的想法究竟是出自关心呢,还是出自想要寻找新的谈资的说法,谁也说不清楚,伏见也不想去过多思考这个。——她不想把人性想得那么不堪。
终于,救护车停在了教师办公楼前。伏见与土谷已经提前戴好了头套和鞋套,然后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拿着裹尸袋与担架下了车,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办公楼前来往的警察。在向门前的警察出示证件后,二人得以走进办公楼。穿过楼道,来到电梯前,一位中年警官正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警察,似乎在记录着什么。伏见记得这两人,年长的似乎姓德田,年轻的姓加藤。
“喔,你们来了啊。”一看到穿着严实的两人朝这边走来,老练的德田警部便已经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伏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土谷也跟着忙不迭点头。
“死者就在电梯里,电梯已经断电停下了。检验工作都做完了,你们随时可以进去。”德田说道。
“呃,请问,死者就一位吗?用不用我多准备一个袋子?”土谷问道。
“不用。”德田警官摇了摇头。“凶手的尸体已经被我们的法医带回去了,你们把被害人带回去就好,接下来全靠你们了。相关的案件内容回头会发给你们的,记得查收。”
“明白。”伏见又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土谷摆了摆手,示意她跟上,于是二人穿过德田警部与加藤刑事,来到了电梯前。不过,当二人一看到电梯里的景色时,就连伏见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伏见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来现场,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究竟是哪一样?她很难说得清楚自己现在心里的感受,但呈现在她眼前的,是点点血迹洒满了的小小箱庭,那些血迹早已因氧化而干涸发黑,就像黑色大丽花一般,点缀了这冰冷的铁厢,而最大的一朵则绽放在电梯的正中,受害者的身下。伏见和土谷无数次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位高贵而美丽的大小姐,坚强不屈的传说缔造者,自诩为一流的优雅马娘:圣王光环,此时却静静地倒在这里,身体早已失去了温度,红色的眼瞳黯淡无光,歪着头望向一旁自己蜷曲的右手手指,绿色的决胜服被数道伤口粗暴地撕裂,深色的痕迹从伤口里蔓延开来,将原本的绿色染作深黑。但是,尽管如此,在伏见雫音和土谷佑実的眼中,这番景象除却作为有血有泪的人类所能感觉到的悲伤和凄惨外,她们又看到了一番不一样的景色:尽管是死于非命,但这位少女却仍旧像艺术品一般,既没有絮乱的头发,也没有凌乱的衣衫,更没有不体面的失禁,她就像一件完成了的悲壮的雕像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任凭人们指点……和欣赏。
“真美……”土谷不由得看呆了,低低地说出了声,但很快便被一只手猛地捂住了嘴。
“?!”土谷望向一旁,发现手的主人正是伏见——她正紧张地瞪着她,同时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用眼神瞥了瞥二人身后。土谷这时候才想起来,身后仍有警察在,她这番感慨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她背后一凉,连忙回头望去,发现警察们依旧在做着自己的工作,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失语,于是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你应该多加注意。”伏见靠近土谷的身边,低声说完后,便拿出了相机,对着圣王光环失去血色的脸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她将相机收起来后说道:“好了,先把她装进袋子里吧,来帮我一把。”
“嗯。”土谷挪到了死去的少女的双腿旁,然后伸手试着去拉直弯曲的左腿。当她的手抓住那条饱经锻炼的腿,隔着丝袜传来的冰冷和坚硬的手感让她浑身一震。
“好像……有些僵硬了。”她说道。
“让我来。”伏见用双手接过那条腿,然后小心翼翼地扳动着,终于勉强让左腿伸直了,然后她又将圣王纤细的双臂也一并扳直,放置在身体两侧,这才对土谷说道:“好了,来抬吧。”
土谷点点头,然后双手抓住圣王的脚踝,和手放在死者身后的伏见同时发力,将尸体抬了起来。还好土谷的力气很大,因此伏见没有费很大力气,两人就将圣王的尸体放在了裹尸袋上。接着,土谷麻利地将压在身下的裹尸袋从双脚开始套起,最后拉上拉链,半途由伏见接手,让那黑色的塑料裹尸布一点点将少女的身躯吞没,最后遮盖住了那仍旧未阖上的无神双瞳。
“好,走吧。”
伏见一声令下,二人又一人一端地抬着担架,将遗体搬出了电梯。不过,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德田警部拦住了二人。
“你们的救护车已经到后门那边去了,走那里吧。”德田警部用低沉但清晰的声音说道。“前门的讨厌家伙来了,你们也不想被他们拦住路吧?”
伏见听到这里,微微抬头向外望去,隐约可见的镜头反光让她眉头一皱,然后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后,就示意土谷将担架搬向另一个方向。最终,当二人关上车门时,恍然大悟的记者们才姗姗来迟,可惜除了救护车的背影什么也拍不到。
“这些混账……”土谷望着身后的闪光灯,用嫌恶的语气说道。“就知道拍呀,拍呀,拍呀,良心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要过多地责备他们了,佑実。”伏见说道。“那毕竟也是工作,就像我们一样,只不过我们所承受的非议,一般没这么刺耳和响亮罢了。”
说到这里,二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医院。
[newpage]
“这次就由我来吧。”地下停尸间里,望着眼前铁台上的裹尸袋,伏见对土谷说道。“你就负责在旁边记录,顺便做好观察,以后你总要亲自上手的。”
“那么有劳你了,前辈。”土谷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先把圣王小姐请出来吧。”伏见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露出了圣王光环那仍未瞑目的死颜。土谷靠过来,将双手抄在死者身下,然后抱起了圣王的尸身。当她的双手触碰到圣王光环那已经体温完全消散了的僵硬躯体时,收尸时那种全身一震的感觉又来了。土谷感到自己打了个冷战,然后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圣王的脸:那张她在电视上见过无数次,总是带着自信而高傲的笑容的美丽容颜,如今虽然仍旧不减其美,但却毫无生机,苍白、冰冷。脑海中的记忆和眼前所见的景象对土谷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第一眼看见现场时的那种激动劲儿还没散去,但此时又被一股悲哀所冲散了。
“呜……”土谷咬着下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在她将尸身放在铁台上的那一刻,随着圣王的尸体和铁台碰撞的闷响,眼泪也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滴了下来,落在了圣王血迹斑斑的身体上。
“……你在难过吗?”将裹尸袋甩到一旁的伏见注意到了土谷的异样,这样询问道。
“……嗯。”
“那就对了。”伏见走上前来,轻轻地用手指拭去土谷眼角的泪。“即使我们对死亡有不同的解读,也不要让那颗跳动的心先冷下来……不要忘记,我们还是有血有泪的人,不能对一个没有犯下过错的人的死亡感到喜悦。”然后,伏见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文件夹和笔。“如果你实在难受的话,不如就我来代劳,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还是……”
“不,让我来,我没问题的。”土谷使劲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伏见的话。“我还是想为圣王小姐最后再做点什么……不然我不会甘心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伏见微笑着点了点头,将东西递给了土谷,然后目光转向了躺在铁台上的女尸。
“死者……圣王光环,赛马娘,特雷森学园学生,于今日上午11时31分,尸体在特雷森学园教职工办公楼电梯内被发现……以上,来自警视厅德田警部的转述。”伏见一边说着,土谷的笔一边记录着。接着,女法医一反常态地先从下半身开始,她有些费力地搬起了圣王已经僵硬了的一条腿,腿上的丝袜和鞋仍未褪去。伏见雫音向土谷使了个眼色示意,土谷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了那条腿前,然后脱下了那只脚上的鞋子。即使与其它赛马娘相比,身高不足160cm的圣王光环的脚也可以用小巧来形容,不过那圆润的脚趾现在透过深色的丝袜也能看见,全部关节向内紧绷着,即便足弓似乎在断气后得到了松懈而没有弯曲,但最后的痛楚仍反映在了脚的末端。
“嗯,死者足部和腿部僵硬程度较高,结合德田警部告知的内容,这与死者生前的激烈运动有关……我的意思是,包含挣扎和打斗在内。”伏见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双手轻轻地置于圣王没有伤口的腹部一端,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全身的重量压了下去。和伏见雫音所想的不一样的是,死者的下体并没有看见有液体流出。她掀开死去的少女的裙子,伸手摸了摸内裤,只感受到了一些潮湿感,然后说道:“膀胱残尿量不高。”
待土谷记录完,伏见又来到了圣王的面前,她用手轻扳圣王的下巴,然后接过土谷递来的小手电,往圣王光环微张的小嘴里探了一眼。“口腔能打开,舌苔未僵硬,呈青色。”回应伏见的只有土谷手中的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接着,伏见拿来了钳子。她将钳子伸向了圣王光环肩上的那处枪伤留下的孔洞,金属刺入肉体,发出了令人不快的黏稠的声音。随后,她从伤口里拔出钳子,取出了一枚被血肉沾染的弹头,然后将它放进了土谷递来的证物袋里。
“这个回头要交给德田警部。”伏见这样吩咐道,然后又用同样的手法从圣王腹部左侧下的弹孔里取出了另一颗子弹,将它放进了另一个证物袋里。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检查下刀伤了……不过在那之前,佑実,我们一起把她的衣服脱下吧,你先帮我扶一下,然后你来负责下半身如何?”
“啊,好的!”土谷忙不迭地答应道。
[uploadedimage:13667662]
伏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待土谷将圣王光环的身体扶起后,她把手伸向了大小姐马娘的胸前。虽然圣王光环的决胜服看起来结构复杂,不过还好胸前的纽扣给女法医提供了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她熟练地解开纽扣和下面的皮带,褪去了最外层的绿色外套,然后用相同的方式解开了外套下的那条连衣裙。与此同时,土谷将圣王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也脱掉后,解开了长筒袜的吊带扣,用双手一拽,便脱掉了带蕾丝边的丝袜,使得死者秀气的小脚和两位法医得以坦诚相见。圣王的指甲上并没有涂抹指甲油,这位优雅的大小姐生前似乎并不喜欢那么花里胡哨的打扮,23cm的脚长与她不到160cm的身材相得益彰,已经毫无血色的足底似乎还能隐约看到不再流动的青色血管。土谷放下圣王的双足,然后手轻轻一拽,便将略微带着尿液味道的内裤脱掉了。
“雫音前辈,我完成了。”
“好的……我这里也快完事了。”伏见一边应答着,一边解开圣王的背后的胸罩扣,然后让这位大小姐尺寸恰到好处的双乳展露了出来。
等到伏见与土谷将换下的衣物一一放好后,伏见拿出了尺子和放大镜。“接下来该测量下伤口了,记录就交给你了,佑実。”
“好的,前辈。”
在土谷的配合下,这项工作也没有画很长时间,毕竟有德田警部的先行调查在,死者的死因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因此伏见和土谷能做的也不过是记录一下她们所看到的东西而已。
“都记好了吧?”伏见问道。
“是的,前辈。”土谷回答道。
“呼,那我们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伏见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轻轻阖上了圣王光环的双眼。“愿你安息,圣王光环小姐。”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处理遗容和伤口吗?”土谷问道。
“不,这次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伏见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还好我认识一位懂行的朋友,接下来的事情可以交给他来做。”
“他?可靠吗?”土谷有些疑惑地问道。
“福山院长见过他,没问题的。”伏见微微一笑,说道。“他是个意大利人,当然很讲究美学。”
“诶,居然还是外国人?!”土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嗯哼,是我认识的一位很可靠的外国入殓师。”
“从没听前辈提起过呢……”
“要我向他介绍你吗?你可以请他喝咖啡。”
“免了,谢谢前辈。”
看着局促不安的土谷,伏见笑了笑,不再说下去,而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在说了几句意大利语后,伏见又收起了手机,然后对土谷说道:“佑実,我去向福山院长汇报一下,你先把这里整理一下吧。”
“啊,好的!”说到这里,土谷拿起之前曾经遮盖过东海帝王与优秀素质的白布,随着她的手一抖一摆,那块白布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死者的身体上,只露出那对小巧的美足。
“圣王光环小姐,愿您安息……”土谷郑重其事地双手合十,为眼前的死者祈祷,然后投入到了收拾的工作当中。
“呼……”收拾的工作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土谷很快便将房间里的工具和杂物一一摆放整齐了。她看了看手表,时间才刚过去三五分钟。按照伏见之前和福山院长相谈的情况来看,她没有十几分钟是下不来的,因此地下室目前有相当的一段时间,都会只是土谷的了。
“唔……”土谷又一次低下头来,近距离打量着圣王光环露在白布外的双足。比起其他马娘,自诩为一流马娘的圣王光环更注重自己的外观和形象保养,这一点也反映在了那双陪伴她踏过无数米赛道的双脚上。土谷用手依次抬起每只脚,然后挨个儿仔细地观察,两只一般大的秀足被打点得很好,指甲上既没有花哨的指甲油,也没有过长的冗余,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足底除了脚后跟以外的部分都很柔软,似乎连茧子都被打磨掉了。土谷记得伏见前辈说过,像赛马娘那样长年累月奔跑的双足是不可能不留下茧子的,不过出于对形象的重视,大多数马娘也都会像人类的女孩子那样打点自己的身体,这一点在圣王光环的身上也得到了验证。不过,土谷似乎对这样尽善尽美的结果并不太满意。她微微皱眉,开始用手扭动揉捏起圣王因死前的刺激而依旧绷直的脚尖和足趾,很快她的动作便得到了回应:死去的少女的双足在她宽大的手掌下慢慢舒展,脚趾也变成了轻轻翘起的优美姿态,她这才停止了揉搓,然后用一只手将两只脚托起后,冒失地把鼻子凑了上去,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距离圣王光环的死亡已经过去了超过两个小时,土谷并没有闻到什么很浓厚的气味,但圣王临死前的奔波和挣扎却使她的小鞋子里的双脚不可避免地浸染了一些汗水,因此一股淡淡的咸味还是窜进了土谷的鼻腔内。
土谷有些满足地微微一笑,她又开始了揉搓,不过此时和工作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将手指伸进少女足趾的缝隙间,摆弄着那些圆润的小家伙,还用掌心与足底软糯的嫩肉相碰,轻轻摩挲着,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柔软质感。最后,土谷佑実还是没能战胜自己古怪的欲望。她郑重其事地放下圣王光环的双足,在她双足的脚尖上各自轻吻一下后,便甩掉了那斯文的嘴脸,用口含住了并在一起的双足的两只大拇指。
伴随着一阵吸吮的声音后,土谷结束了自己的第一轮攻势,不过并没有满足的她很快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品尝。她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依次将圣王光环的小脚一点点没入口中,同时不忘舔舐着上面残留的味道,舌苔像蛇一样在娇嫩的肌肤上灵活又缓慢地游走着,偶尔还调皮地掂动并排的足趾,玩得十分开心。只见土谷已经将那对艺术品弄得满是口水,但却还没有结束,她用一旁的旧毛巾草草将口水擦拭一干后,又用手指握住放松的前脚掌,使圣王那指甲整齐,圆润诱人的脚趾依次摩挲过自己的面颊。接下来又轻轻扳动脚踝,让整个足掌盖住口鼻。她闭着眼,转动着脖子,让整个面部都能体会到这美妙绝伦的触感,甚至还特意用脸颊、嘴唇和额头去与那对尤物亲密接触,连足底皮肤蜷曲时形成的褶皱都没有被放过。如果这位高傲的大小姐还活着的话,想必是肯定无法接受这种放肆的非礼,已经开始大叫出声,甚至用这双脚狠狠地踢在土谷的脸上了吧?可惜,现在被盖住脸的圣王光环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位“过激粉”放肆的亵渎了。
“呼……”终于,土谷面色潮红地停下了动作,她将圣王光环那被她“蹂躏”了一遍的美足摆回原位后,又拿毛巾仔细地擦拭了一遍,确保不会被发现有什么异常后,她才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不过,当她刚恢复正常的时候,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又让她心跳变得快了起来。
“土谷,你处理好了吗?”推门进来的正是伏见雫音医生,她手中还握着一支土谷再熟悉不过的绿色药剂。
“啊,是、是的!”土谷忙不迭地回答道,同时尽力掩盖着自己的慌乱。
“……?”伏见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你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行为,对吧?”
土谷佑実心头一惊,但她想起了上次在优秀素质验尸期间的事情,她开始思考前辈想表达的真正的含义。最终,她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前辈……没有那种事情。”
“……”伏见看了一眼白布下的圣王光环,又看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双脚,最后又看了一眼土谷,这才说道:“不妨碍工作就好。我们的意大利朋友半小时后到,我们先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吧。”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嘴角微微上扬:“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你可以放心地对我讲讲……你的【经验谈】。”
听到这里,土谷反而感到一阵如释重负:
果然,她什么都瞒不过前辈,那从一开始,就没必要费劲去遮掩什么了。
半小时后,地下室的大门又被推开了。随着灯光亮起,可以看见走进来的是一位提着工具箱的身着黑衣的瘦削外国男性。男子年龄不大,看起来在二十四五岁上下,肤色苍白,神情忧郁,有着一头与肤色截然不同的深棕色头发,还有一双看起来很有神的琥珀色瞳孔。外国青年看了一眼被白布覆盖的躯体,然后走上前来,用轻柔的动作拎起了白布。
“啊,居然是您……”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忧伤的神色。“很遗憾,会在这个地方与您见面。”他眉眼低垂,像是在致哀一样。然后,他收起白布,放到一边,将工具箱放在了原本放置验尸用的工具的架子上。在架子旁边,摆着一管事先放好的绿色药剂。
“那么,请恕我无礼,圣王光环小姐,我要开始了。”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宣告着,戴好了乳胶手套的手拿出了针线。“不过请您放心,这些丑陋的伤痕不会再困扰您了……您一定会有一场一流的葬礼,相信我吧。”
针线在男子的手上如同琴键般轻舞,将枪弹和利刃在这完美的肉体上所创的骇人的伤口一一缝合;
塑料管先后缓缓地插入死者的喉咙和后穴,伴随着不快的味道飘出,体内的污秽也被他清理殆尽;
清澈而冰冷的水流从龙头中涌出,经过男子手上的毛巾,将它们浸湿,他在将沐浴露滴在毛巾上后,便像擦拭一张红木的圆桌那样,轻柔地擦拭着每一寸肌肤,当然也不忘小心地掠过每一处伤口,直到全身都在清水的作用下变得洁净……当然,他并没有忘记为大小姐清理她的秀发,并贴心地拿起了伏见留在柜子里的吹风机为她吹去发梢的水滴;
乳白色的药膏从瓶中被挤出,随着他纤细的手指抚过缝合的痕迹,很快那些缝线就从皮肤上化作了一道道不易察觉的肉色印记,与肌肤几乎完全融为一体,抹去了那令人心碎的伤口。
终于,在一切都完成后,意大利青年轻轻地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拿起了那瓶药剂,然后用尖细的针管,将它注入了圣王光环不再跳动的强劲心脏……
一小时后,办公室里的伏见看了看手机,然后将量杯里残余不多的可乐一饮而尽,对土谷说道:“他完工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说完,她将杯子放在水槽里冲了冲后放回了桌子上,和土谷一同离开了办公室,前往地下室。
当二人回到地下室时,空气里弥漫着洗浴用品的芳香,而圣王光环依旧是那样,被白布所遮盖静静地躺在那里,也依旧赤着一双脚。
不过,当土谷掀起白布的时候,伏见在她的助手的脸上看到了她所预料之中的神情:激动,钦佩,以及喜悦。土谷这孩子,比她想的还要感性,以至于现在的她已经又要从眼里涌出泪水了。
不过,当伏见的目光转向她那位意大利朋友所作的杰作时,尽管已经不止一次见证过出自他那双灵巧的手的打点工作了,但像这样高水准的敛容处理,还是让伏见雫音啧啧称奇:躺在她们眼前的圣王光环此时依旧像一尊美丽的古希腊雕像,尽管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凄凉的美,可是此时却在药剂的作用下,奇迹般地多了一份活力,更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即使身无片缕,但她的肉体却展现出了更纯粹的美:纤细的手指,匀称的四肢,不再惨白的肌肤,柔顺的秀发,微启的朱唇与微阖的双眸,都让她牢牢地吸引着每一个看到她的人的目光。
“前辈……”土谷咽了咽口水,然后对伏见说道:“你的那位朋友,真的很神奇啊。”
“那是当然的。”伏见用颇为自豪的口气说道。“他绝对是这个领域里的青年才俊,我相信他今后的光芒,哪怕是在这样一个阴暗的灰色地带里,也不会被埋没。”
说完,伏见从自己拎着的手提袋里拿出了一套全新的决胜服。“来,我们为圣王光环小姐换上吧。”
与东海帝王那次不同,有着土谷的协助,伏见为圣王光环穿衣的速度明显提升了很多。她熟练地抬起圣王因药剂的作用而不再僵硬的胳膊,帮她穿好胸罩后,再让她的上半身先坐起来,接着将白色的连衣裙和绿色的外套依次套上和系扣,最后才让大小姐的上半身重新躺平,为她戴好手套。在这期间,她曾瞥了一眼土谷的动作,她为圣王光环穿上鞋袜的动作也十分麻利流畅,以至于可以无视掉她亲吻人家脚背的行为。不过,土谷佑実似乎是太过陶醉,以至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佑実,你忘了这个啦。”伏见无可奈何地皱着眉头,摇晃着手中还装在塑料袋里的全新的白色内裤。“这也要我来帮你吗?”
“啊?!”土谷佑実在羞愧下发出的惨叫,回荡在地下室内……
[newpage]
伏见雫音与土谷佑実还有那位意大利青年的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圣王光环的遗体检测报告很快便被送往了警方那里,得到了进一步的收录和确认。
案情调查并不复杂,因此关于行凶者的身份和动机等内容,很快便随着媒体的报道而传遍了日本。尽管凶手已死,但人们对她的愤怒与仇恨却仍未因她的死而平息。
凶手父母的住址很快就被网民搜出,紧接着便被愤怒的粉丝围绕。尽管警察的看守使得凶手的父母不会收到人身伤害,但在住宅的附近却贴满了写着诅咒和谩骂的海报和横幅。这对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妇低着头,忍受了一切的辱骂,却未得到任何的原谅。这样的折磨是他们应得的吗?究竟还要持续多久才能让人们的怒火消散?没有人知道,或许也没有人稀罕在这情绪肆意宣泄的时刻,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因此,在当凶手的父母在家中双双自杀的新闻被播放时,土谷佑実看到自己的前辈看着屏幕上播报的新闻,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随后将量杯里的冰镇可乐一饮而尽……
时至今日,土谷对于那时的伏见前辈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猜测。
一周后,圣王光环的葬礼在东京举办。场外前来参加吊唁的粉丝达到了五位数之多,甚至可以媲美一场G1比赛的观众数目。
[uploadedimage:13667737]
那一天,伏见雫音与土谷佑実也在会场外,而她们做的,只是默默地献上了一朵白菊花,随后便离开了会场。
特别周,星云天空,草上飞,还有神鹰——这四位曾与圣王光环一起被誉为“黄金世代”的马娘都来到了葬礼现场,用凄惨的哭声和红肿的眼睛表达着对英年早逝的同伴的哀思。
乌拉拉没有来参加葬礼。在大家的安排下,她暂时回到了自己在高知县的老家休假,也没有人告知她圣王光环一去不复返的真相。尽管大家知道这样的欺瞒行为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她们只希望能瞒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鲁道夫会长在葬礼上发表了简短的演讲,称圣王光环的英勇行为使得她足以成为特雷森的英雄,而被永远地铭记下去。
不过,有一件略微有些奇怪的事情,被一些人注意到,却又很快地遗忘了:在葬礼的嘉宾席的首位里,有一个位置始终空着。直到葬礼举行过半,方才有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妇女赶来,坐在那里草草地接受了特雷森理事长和会长的致意后,便不顾其他马娘不满的目光匆匆地离去。不过,仍有记者声称,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她在背过身离去时,却从包中拿出了手绢,不停地擦拭着眼睛,直到登上事先准备好的汽车离去为止,还有人记录下了她的一段自言自语:
“你就这样抛下大家走了吗……真是个笨蛋……我……没有让你去做那种事啊……”
葬礼结束后,圣王光环被特殊处理过的遗体便会送入马娘的纪念堂里,与东海帝王那样伟大的马娘沉睡在一起,成为永恒的纪念,供粉丝们凭吊。
一切似乎就这样划上了句号……不,不会的。对那些曾与活生生的她一起生活过的人来说,这才刚刚是开始。
[newpage]
早上八点时分,初升的阳光洒进特雷森学园的宿舍楼。在一间宿舍里,粉色头发的马娘依旧在昏睡着。
“哇!”
突然间,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从床上猛地跳起,然后慌忙跑到了洗手池前。
“糟了糟了,要迟到了!”她慌乱地拿起水杯和牙刷开始刷牙,然后噗地一口吐出残沫和水,说道:“圣王酱,快帮我绑一下头……发……”
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愣住了,缓缓地扭头,望向自己床铺的对面。
窗外阳光很好,落在那空荡荡的整齐床铺上,仿佛那里从未有人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