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故事(2)
01
整整100片。
许梦数了七遍。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跑了四十家药店,才凑齐了这100片。
她一把将所有药片塞进口中。
“小芸……对不起……”
药片很苦。许梦捂着嘴,强忍着把药片吞进去。
一大团药片混合着粘稠的唾液,在挣扎一番后勉强挤开喉咙,涌进狭窄的食道。许梦抓起一大桶可乐,仰起头,灌进嘴里。
“咕咚咕咚……”1升装的可乐被她一口气喝光。许梦扔掉空瓶,拿出纸笔。
“小芸,对不起……是我陷害了你……你是无辜的……”
她的手在颤抖,字迹写得歪歪扭扭。为了防止别人看不清遗书,她把字写得越来越大。
“你的档案是我篡改的……证言也是我做的……是我害了你……”
泪水滴在纸上,洇湿了字迹。
胃中开始翻腾,腹中翻江倒海,呕吐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我抢了你的推荐信……”
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变得模糊。
时间不多了。
她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腥苦的酸水,溅在了借来的笔记本电脑上。
“这样可不好,弄脏了别人的东西……”
她这样想着,伸出手,想抽一块纸巾去擦干净。
面前的事物开始扭曲,手也不听使唤。她抓了几次,都没抓到纸巾。
“算了,反正我也要死了……”
她重重地扑倒在桌上,轻轻闭上眼睛。她的手在桌上摸索着,用最后的力气抓起笔,在纸上疯狂地划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字迹越来越乱,笔画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一条直线。
“咣——咣——”有人在撞宿舍门。
“许梦,你怎么样了,快开门啊……”
恍恍惚惚中,许梦听见有人在叫她。
“忘了我吧……”
02
一年前,某高中。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五成群走出教室。
“许梦,你和慕小芸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教室里,几个女同学嬉笑着,跟许梦打着招呼。
“别瞎说,哪有。”许梦红着脸,一边收拾东西。
“哎呀,现在同性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又不犯法,你就大方承认吧!”
“哈哈哈……”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个女生道:“许梦,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吗?”
另一个女生拉起她,笑道:“人家在等慕小芸一起,你掺和什么,快走!”
那名女生摆出一份惊讶的神情,就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哦——我明白了,快走!”
许梦懒得再搭理她们。校园里的流言蜚语,越讲越说不清。
几名女生簇拥着离开。教室中只剩许梦一人。
许梦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心中有点焦急。
已经11点42分了,慕小芸怎么还不来?
……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小芸敲了敲教室的门,在门口气喘吁吁。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刚刚是数学课,老师又拖堂了……”小芸上气不接下气的地解释着。
“没关系,不用这么着急,不管多晚我都会等你的。”许梦拉起小芸的手,一起走出教室。
走着走着,许梦就像往常一样,一手搂住小芸的腰。小芸早已习惯,并不拒绝,反而往许梦的身上靠拢。
在校园里,女生之间的搂搂抱抱很常见。但时间一长,周围的同学对许梦和慕小芸之间的关系有了更多的猜测和想象。
在枯燥无味、紧张到窒息的备考生活中,这样的传言是学生们压力调节剂。
许梦早已习惯,甚至有些暗自高兴。她知道,小芸也这样想。
她和小芸如同两块相邻的拼图般互为补充,谁也离不开谁:许梦爱说爱笑,慕小芸通常沉默寡言;许梦身材高挑,体形苗条匀称,是个标准的高中女生发育水平;慕小芸个子却很矮、很娇小,看起来弱不禁风,走到哪里都是受到照顾和保护的对象。
比如现在,她就依偎在许梦的怀里,一起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并不顾忌来往师生的眼光。
在学校里就是这样:只要学习成绩够好,干什么事老师也不会管,更不用在乎其他学生们的想法。每次考试,总是慕小芸第一、许梦第二,没有第三人。成绩就是学生们的王道。
03
距离毕业考试还有不到五十天的时间了。
每个学生的一天当中只剩下三件事:上课、复习和睡觉。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连吃饭的时间都要拿着本书,一边吃一边看,生怕浪费少学了这一刻,别人就超过自己。
慕小芸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这是家里专门为了她上学方便买的。于是许梦每天放学后都会来到这里,与小芸一起复习作业,避开拥挤的教室和图书馆。
回到公寓,小芸扔下沉重的书包,踢掉皮鞋,松开领带。
“我觉得好热。”小芸满头热汗,头发都要拧出水来。
“我也是。”许梦的衬衫也湿透了。
“我们先洗个澡吧。”
“好。”
小芸说干就干。她脱掉黑色长袜,拽下格子短裙,然后一粒一粒地解开衬衫上的纽扣。
“真是烦死了,为什么高中生要穿这样的制服,好难脱。”
“我来帮你。”许梦走上前,帮她把纽扣解开。
最后是内衣和内裤。小芸已经脱得一丝不挂。
“别光看我,你快脱呀。”小芸道。
“啊?”许梦一愣,“我们……一起洗吗?”
“那当然,我不戴眼镜什么都看不见啦。这次有你在,我可不想戴着眼镜洗澡了。”
许梦笑着,也脱掉身上的衣服。
她们欢快地冲了个温水澡,一起赤身裸体地走出浴室。
忽然,许梦停住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小芸。
“小芸,你的身体好白,好嫩。”
“什么?”小芸回头,目光正好与许梦对视。
小芸脸色一红。她看见,许梦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的身体,包括每一个隐私的部位,眼中似乎有一种色眯眯的成分。
她双臂抱胸,羞涩地低下头。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的胸这么小,还遮什么。”许梦笑道。
“你说什么……”小芸的脸更红了。
许梦扶着小芸,帮她带上眼镜。
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映入小芸眼中的是一对又白又大的乳房。
许梦身材的发育在学校里是小有名气的。在平时,她胸前的衬衫就总是紧绷着,几乎兜不住她那丰满的乳房。甚至有一天在做广播体操时,她胸前的衬衫纽扣竟当场爆开,全场哗然。
现在,许梦那没有衣服遮挡的丰乳真真切切地展示了在她面前,与自己那平坦的飞机场相比,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奶牛”。
她尴尬地低下头。这一低头,让她更尴尬。
她看见,许梦的两腿之间,一簇卷曲的毛发茂密而浓郁,在少女的私密地带肆意生长着。她的臀部浑圆饱满,洋溢着青春少女的魅力。
“你……你的毛该修剪修剪了。”小芸低声说道。
许梦窜到她身前蹲下,眼睛直盯着她的私处。
“喂,你……”
小芸惊呼一声,本能地用手去遮掩下体,却被许梦一把抓住手腕。
“哦,原来你下面的毛早就剃光了啊。”许梦仔细端详着。
“是……那种毛有什么用。”
“你是怎么剃的?”
“脱毛膏。”
“什么牌子,这么好用?”许梦惊奇地问道。
“我还有,就在那边的抽屉里。”
顺着小芸的指引,许梦走到抽屉前,伸手打开。
“别,别开!”小芸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大声惊叫起来。但是为时已晚,许梦已经拉开抽屉。
抽屉里面,摆着一个粉色的震动棒,一条狐狸尾巴,还有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玩具。
小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氛有点微妙。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静地穿上衣服,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30天之后,许梦再次见到了小芸的裸体,只不过是在学校的刑场上。
——那天观刑之后,许梦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她和小芸在浴室中一起洗澡,然后小芸的四肢突然齐根折断,残余的身躯在血泊中蠕动……
04
“那个,快要学业考试了。”许梦尝试缓解一下气氛。
“是……是啊,终于可以解放了。”
“以我们现在的成绩,去K大还是很轻松的吧?”许梦问道。
“不,我改变想法了,”小芸擦干眼镜上的水珠,停顿了一下,“我想尝试一下Y大学。”
“什么……”许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Y大,你是说全国排名第四的那个Y大?”
“是的。”小芸轻声说道。
许梦感到喉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起去K大学,这是二人从一年前就定下的约定,现在小芸却想反悔。但不管怎么说,Y大学比K大学强的多,好朋友既然追求更高的前程,无论如何也是感到欣喜的。
“那……那太好了。”许梦苦涩一笑。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但是,我听说那个Y大,分数要求很高的吧……从我们的模拟考试的水平看……”
良药苦口。许梦没有说什么虚伪的客套话,而是直接表达了自己善意的提醒。她们目前的成绩水平跟Y大的要求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是啊,我的成绩还不够,”小芸打开书本,“要是拿到推荐信就好了。”
“推荐信?”许梦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
“嗯,有了推荐信,就可以把录取标准降一些。”
“可是……我从来没听过老师或学姐们说过这个东西。”
“推荐信是很珍贵的,往年都没有轮到我们学校,”小芸扶了扶眼镜,“毕竟我们不是什么有名的高中。”
小芸继续说道:“但今年,我们的校长得到了一张。为了公平起见,他要推荐下次考试排名第一的学生。”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嘘——”小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爸爸的一个客户是校长的同学,他在酒桌上说的。”
“一定不要告诉别人。万一她们听说了之后疯狂复习,把推荐信抢走了就不好了。”小芸继续补充道。
“嗯嗯,不会的。”许梦答应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梦继续做着书本上的题目,脑海中却开始浮想联翩。
Y大,那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地方,她几乎只在电视和网络新闻上听说过这个地方。
“Y大学校园获评国家金牌景区以及全国最美大学称号……
“Y大学校友为学校捐款一亿元。据统计,目前有400多位校友位列富豪榜……
“Y大实验室研发出新型机器人,再次取得突破性成果……
Y大,那么遥远、那么神圣,永远触不可及。
因为她的周围一个Y大的学生都没有。她所在的城市是一个不太发达的小城,这所中学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学校,这样的麻雀窝里飞不出金凤凰。Y大,简直跟她不在同一个世界。
“喂,你在想什么,我都做了四页了。”小芸把许梦从幻想中叫醒。
“没,没什么,有点困。”许梦解释道。
“那今天就先到这吧,早点休息。”
——后来,许梦在日记中写道,这一天是她人生的分水岭。这天之前,她多么地快乐、充实;这天之后,嫉妒与欲望夺走了她的理智,最终让她付出代价。
05
晚上11点多。许梦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她的家跟学校有点距离。早上可以坐公交,晚上就只能走路回去。
一路上,她就像灵魂出了壳,脑袋空荡荡的,在街上麻木地走着。终于一脚踩空,摔了个跟头。
她清醒了,在地上爬起。
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离家不远了。看着破旧的墙壁,污水横流的街道,上蹿下跳的流浪猫,在垃圾桶中翻找的流浪汉,许梦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想踏进家门。但她又无处可去。
许梦轻轻开锁,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不想吵醒别人。
像往常一样,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咣当”一声,她踢翻了一个空的酒瓶子。
“许梦啊,回来了,正好,”一个男人从沙发上爬起,把一团皱巴巴的纸币抛给许梦,“给我买酒去。”
“买个屁!”不等许梦答应,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那是她的母亲。
“成天在家躺着,一分钱也不挣,就知道喝酒!”
男人一句话没说,又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许梦抓起地上的钱,迅速走出家门。她只想离这个家远一点。
可惜小卖部并不远。不到十分钟,她就买完了酒,回到家中。
男人还在沙发上睡着。他睡着时,谁也不能把他叫醒。
许梦希望他最好永远别醒。
他已经是母亲换的第四个男友,还不算许梦不知道的。像以前一样,他仍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任何的改变,反而偷了好几次家里的积蓄去买酒。
他长得不帅,又没有工作,真不知道妈妈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要是能早点离开就好了。”许梦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仰望着天花板。
她没有盖被子。夏天到了,被子又潮又湿,盖上去浑身发痒,还会粘上一身怪味。
因为没人帮她收拾房间,也没有人会帮她晒被子。
“如果我能拿到推荐信……”
她开始幻想,三天后的考试中她得到了第一名,成功拿到推荐信,进入Y大,跟一群有教养、有礼貌、有素质的人做朋友。
她觉得有点对不起小芸。小芸是她最好的朋友,向她透漏了这个秘密,而她竟然还想与小芸去争夺推荐的资格。
要是小芸不存在……
许梦猛然从床上坐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用指甲反复掐着胳膊,在皮肤上划出道道红印。她用疼痛来惩罚自己,遏制那不可饶恕的想法。但这种思想就像是火苗遇见了干柴,烧得越来越旺,吞噬着她的理智与信念。
要是没有小芸,自己就是第一名;要是没有小芸,自己就能拿到推荐信;要是没有小芸,自己就能一步走上跨越的阶梯,彻底摆脱现在臭水泥潭一样烂的生活。
——恶魔,一个恶魔已经缠上了她。
——如果能穿越到过去,许梦一定会当场自杀,宁愿死也不会让这个恶魔得逞。
她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反思:小芸真的是她的好朋友?
一件件寻常且微不足道的往事在她的脑海中浮起,渐渐汇聚成一股洪流。无数个往日友情的纪实瞬间,忽然翻了个面,变成了虚情假意的证据。
小芸家庭条件很好。学校附近的公寓是她家里特地买的,就是为了她上学方便。那件公寓虽说不大,但住下两个人是绰绰有余。
小芸早就邀请她搬过去一起住,但几天后就被小芸妈妈发现,将她赶了出去。第二天,公寓门口多了一个网络摄像头。
许梦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一身青色西装的短发女人,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她。女人在微笑,却笑得饱含讥讽与高傲:
“许梦啊,我知道你是小芸的好朋友。但是啊,这间公寓实在是太小了,住不下两个人,我们也没有办法。”
小芸妈妈在外地工作。只要许梦在小芸公寓中待着超过11点,她的一通电话就会打过来:
“小芸,时间不早了,公寓里还有别人?什么,别瞒我,我在摄像头里都看见了,你的那个朋友只进门、没有出门!”
许梦辗转反侧,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一丝睡意。
她就像一个负债累累的赌徒,拼命地论证着自己的下注方式是最正确的,下一把就一定赢!
06
两天后,考试如期举行。
这次考试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就像过去的上百次考试一样,并没有引起老师和学生们的特别注意。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平平常常的小考试,却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前途命运。
97.652。
许梦永远都记得这个数字。这个数字就像是刻在她的骨髓上。
因为小芸的成绩,比她高了0.07分!
这微不足道的分数差距,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当校长在大会上公布关于推荐信的决定后,学生们个个捶胸顿足。如果早知道,她们宁愿不吃饭不睡觉、累到吐血也要认真复习,把这次考试做好。
但很快学生们就平静了下来。就算事前公布了能怎样?年级第一的位置,本来就是小芸的,根本没有她们的份。
“小芸,恭喜你!”作为好朋友,许梦向小芸表达了祝贺。
“嗯,谢谢!终于能拿到推荐信了呢。”小芸也很开心。
是,拿到推荐信,就可以远走高飞、离我这个下等人远点了是吧?许梦心里这样想着。她迅速转过头,防止小芸看到她眼中嫉妒的目光。
“对了,小芸,你的档案都准备好了吗?”许梦问道。
“嗯,准备好了。”小芸拿出那份棕色档案盒,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纸。
“从入学以来的各种成绩单、鉴定报告、证明,还有乱七八糟的票据,都收集完全了。”
许梦也忍不住赞叹,小芸能整理得如此精致。
“档案这种东西,监察部门根本不会仔细看吧?”许梦试探性地问道,“全市那么多学生,档案都堆成山了。”
“还是仔细一点好,”小芸总是这么谨慎,“虽然没人看,但这些都是有用的。”
许梦手心在出汗。
“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小芸离开房间。
最后的机会。
在听到洗手间锁门的声音后,许梦迅速翻开小芸的档案盒,从上到下,翻找着她想要的那一页资料。
小芸没有让她失望。一直认真严谨的她,材料是严格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所以翻了三页,许梦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那是她们在进入高一年级不久后,一次入学测试的成绩报告单。成绩单上,小芸的各科成绩都几乎是满分,最后是老师的鉴定评语:“优秀”。
许梦从背包中拿出她早已准备好的另一页纸。这页成绩单跟原本的那份几乎完全相同,只是上面的各科成绩都是不及格,最后是老师的评语:“建议劝退。”
原本的成绩单被她揉成一团,塞进自己的背包中。
许梦的这番动作果断、迅速,一气呵成。这套流程在她的脑中早已预演了几十遍。
许梦镇定自若地看着小芸回来,然后静静地看着小芸把档案盒封死,放进背包中。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要上交档案了,”小芸说着,“高中生活也要结束了啊。”
“是啊,说起来真让人高兴呢。”许梦笑着答道。
又是复习到深夜。许梦与小芸道别,离开公寓。
在下楼梯时,许梦回头看了一眼那铁门上的摄像头。它像一只鲜红的眼睛,幽怨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许梦不再有一丝的迟疑,转身离开公寓。
昏黄的灯,清冷的街。许梦在街上孤独地走着。
她绕了一条远路回家。
督查局的门口,一个漆黑的铁皮信箱就放在那里。
左右无人,许梦把一个信封投进铁箱中。
信封落到铁箱底部,发出“咕咚”一声,吓得许梦浑身一颤。
她突然发现铁箱的造型很吓人。铁箱上两把锃亮的锁,如同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投信的入口黑不见底,像是一张贪婪的巨口。在路灯的映衬下,一只面目狰狞的恶兽在注视着她。
许梦吓得赶紧离开这里,一路小跑回到家中。
——后来,许梦监狱中面对记者时说,那个铁箱就是恶魔的化身。从她把信投进去开始,她的灵魂已出卖给恶魔。
07
早上,年轻的督查官打开锁,发现了这封孤零零地躺在箱底的信封。
“哪个傻逼,这么无聊?”督查官嘟囔着,把信带回局里。
打开电脑,泡上一杯茶水,刷一刷手机短视频,再跟同事闲聊几句,督查官终于想起了这封信。
“这人鸡巴有病吧,屁大点事也他妈要举报?”督查官看完了信,连声骂道。
“什么事?”年长的同事问道。
“有人举报一个学生的档案造假。”督查官把信递给同事。
同事也看了信,摇了摇头:“跟以前一样处理。”
督查官打开碎纸机,正要把信投进去,忽然说道:“妈的,这封信还碎不了。”
“怎么了?”
“这是实名举报。”
同事听完,连忙拿过信。果然,在信的最下方,写着举报人的姓名、电话和住址。
“这人……真是疯了。”
“她难道不知道,乱举报是要被鞭刑的吗?”
年长的同事点了点头,说道:“按照督查法规定,实名举报必须核查。既然她敢冒着鞭刑的风险来举报,我们还是得重视。”
“但……学生档案这玩意,真的有人看吗?我自己的档案就是瞎鸡巴填的,最后也没人管。”
“档案这东西正常根本没人看,除非有人举报。”
“那我们怎么处理这个?以前没见过这种举报啊。”
年长的同事沉思一会儿,说道:“我们还是请示一下领导。”
局长看了信,也犯了难。举报学生档案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纠结了半天,局长签了个字,把信转给督查署领导定夺。
两天后,督查署署长接到下级的请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副署长建议道:“伪造档案这种事可大可小,以前没有任何先例可循。要是处理不好,到时候还是我们背锅,不如问问上级。”
署长一听,也签了个字,转给督查院。
四天后,督查院院长接到信,对助理讲道:“这件事不是我们督查院一家的事,关系到教育、行政、司法等方方面面。我们自己做决定不好。请示首相。”
两个小时后,在首都一间隐秘而肃穆的宫殿中,秘书带出了绝密指示:
“转卢贵中院长、房馥部长、赵天罡总警长、李博院长阅。长期以来,学生档案管理制度形同虚设、漏洞百出,相关部门工作怠惰、有法不依,再这样下去,国家法律威严何在?严办此案,以儆效尤。”
37分钟后,班主任推开教室的门,打断了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数学老师。
“慕小芸,你来一下。”
慕小芸放下书本,跟着班主任走出教室。
这一去,即是永别。
08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天过去了,慕小芸没有回来。
放学了。学生们收拾书本,离开了教室。只有慕小芸的课桌上还摆放着各种书本,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学生们议论着。老师和学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许梦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
第二天,慕小芸没来上学。望着空荡荡的座位,学生们有点着急,一起去找班主任问问情况。
“什么,被警察带走?”学生们大为震惊。慕小芸是大家的好朋友,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违法的事。
这天,校长突然通知,今天紧急停课一天,所有学生在教室自习,不要乱动。然后,就有学生一个个地被叫走。
“警方开始收集线索了。”许梦心里想着。
终于点到了许梦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教室。
她早已做好准备,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学校的一间空储物室已经改成了讯问室。讯问室中间放着一把椅子,对面坐着三男二女共五名警察,个个表情严肃,一丝不苟。
许梦走到中间的椅子上坐好。一股威严的气势直直压迫着她。
虽然早已想到有这一天,但她的腿还是在不停发抖。
“同学你好,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跟你聊聊天,没什么大事,放松心态。”
说话的是坐在讯问席中间的一名中年女警。她努力做出一份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样子,但面对这样逼人的架势,谁能淡定自若?
许梦这才明白,为什么椅子下面的地上有一滩水,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骚味。她猜到,刚刚有一个学生在这里被吓尿了。
“你叫什么名字?”
“许梦。”
“哪个班级?”
“三年4班。”
接下来,女警官又问了很多关于她个人的很多信息,许梦一一对答。
随着谈话的进行,室内的气氛开始松动,几名警察还和许梦讲起了笑话。
一名男警察笑道:“我当年上学的时候,老师骂我是搅屎棍。我说,我是搅屎棍,那你们是什么,被我搅的屎吗?”
几名警察哈哈大笑。
许梦不敢笑。
她在网上收集过很多资料。她知道,现在还没有进入正题。先让讯问对象放松警惕,然后再得到关键的线索,这就是讯问的技巧。
警察们笑完,女警官问道:“许梦,听说你跟慕小芸关系不错?”
“是的。”许梦握紧椅子扶手。
“听别的同学说,她平时学习成绩都很好的吧?”
“那当然,她经常考试第一名。”
“嗯,是个好学生,”女警官点了点头,“她的成绩一直都是这么好吗?”
“嗯……基本上是的。”
“基本上?”女警官追问道,“她是否有过哪次没考好的考试?”
“嗯……好像,”许梦装作苦苦思考的样子,“好像有一次。”
五名警察瞬间收起笑容,拿起手中的笔,全部严阵以待。
最关键的部分来了。许梦察觉到了警察们表情的变化。
“你还记得哪一次吗?”
许梦鼻子一抽,仰起头,面朝天花板:“好像是……刚开学那一次,她考得不太好。”
警察们刷刷地记着笔录。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天我来了大姨妈,导致我没考好,被我妈骂了一顿,我气得离家出走了,”许梦镇静地说着,“所以,我对那次考试记忆很深刻,慕小芸也没有考好。”
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那次考试,学校还没有接入网上系统,所以纸质成绩单就是唯一凭证;由于学生们刚入学,老师不会对哪个学生有特殊印象,更不会记得给哪个学生打了多少分数;近几年学校有一批老师交流任职,那个“建议劝退”的评语更是无从查起。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哦,”女警官顿了一下,“那你还记得,她的各个科目都考了多少分吗,比如说——语文?”
“嗯……”许梦左顾右盼,仿佛在苦苦思索,“语文……好像是……57?”
警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记下笔录。
女警官又问了各个科目的成绩。许梦按照她伪造的成绩单答对了6个,模糊地说了3个,故意答错1个。
她知道怎么规避自己的嫌疑。正常人不会对别人的成绩印象深刻的。
女警官又跟许梦聊了乱七八糟的话题,最后才放她走。
当她出门的时候,她瞥见警察们迅速聚在一起,拿着笔录商议着什么。门外等候的老师告诉她,她被谈话的时间是最长的。
许梦握紧拳头。推荐信她势在必得。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拿到了校长的推荐信,然后进入Y大,毕业之后找到一份有地位的工作,搬到大城市里。
——后来,许梦在遗书中写道,一切都是虚幻。不该她得到的,她永远都不会得到。因为她不配。
09
三天过去了。
小芸没有回来。她座位上的所有东西包括课桌和椅子都被警察搜走。学生们也渐渐不再讨论关于她的事。
学业考试就要来了。大家没有时间去想除了备考之外的其他事。
这天中午,法律老师把许梦叫到办公室。
她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脾气很好,对学生总是热情地微笑。
但她今天却没笑,表情十分严肃。
“许梦,跟你说件事。”
许梦看着法律老师忧愁的目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慕小芸跟你是好朋友,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许梦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移向墙角。
“我有一个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他跟我说了慕小芸的案子。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上级对这件事态度极其严厉。现在小芸篡改档案的事,物证人证俱全,基本上已成了定局。”
许梦摸了一下鼻子。物证,就是那张成绩单;人证,当然就是她那天做的笔录。
老师叹了口气:“最关键的是,慕小芸那孩子,怎么也不承认伪造档案。许梦,你也学过法律课,证据齐全还拒不供认的话,刑罚会是加重的。如果她再这样,搞不好会死刑!”
“什么?死刑?”
许梦不禁惊呼一声。老师连忙示意她小声,防止走廊的人听见。
老师潸然落泪。“许梦,你是小芸的好朋友,能不能好好劝劝她,让她赶紧认罪吧,这样轻的话也就判个几年。我现在不关心她到底有没有伪造档案,只想她活着。”
许梦指尖在颤抖。
“我托警察局的关系,得到了一个探监的机会,你一定要去好好劝劝她。”
许梦心中乱成一团。她答应着,然后坐上法律老师的车到了看守所。
老师的警察朋友已在等待。
“案子还在审查阶段,按照规定不许探监,这次是我给你们开的后门。只能一个人去,两分钟。”
老师握紧许梦的手,泪流满面:“拜托你了。”
穿过层层铁门,许梦终于见到了小芸。
小芸穿着灰色的囚服,面容显得很疲惫。一见到许梦,她还是开心地笑了。
看到冰冷的手铐挂在小芸瘦弱的手腕上,许梦再也控制不住,泪流不止。
“小芸……”
时间紧迫。许梦连忙把相关事项讲给小芸,包括死刑的事。
她确实是真心诚意地在劝小芸。她之前做的所有事只是为了得到推荐信,而从来没想让小芸死。但事态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
小芸平静地听完了许梦的话,微微一笑。
“许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律师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知道不认罪的后果。”
小芸语气淡然。
“但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即使是死,我也要清清白白地去死。背着一个屈辱的罪名,那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许梦愕然。
在她的印象里,小芸一直是个清纯、柔弱的女孩子。她从没想到,小芸竟然是如此倔强。
“好了,时间到了。”警察急匆匆地走上前来。
“别,再等会儿,我还有几句话……”
警察不顾许梦苦苦哀求,抓起她的胳膊,一直拖出大门。
“不是我不给你们时间,再晚了上级领导就发现了。”出了看守所大门,警察无奈地解释道。
10
政府部门忽然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率,仅仅用了7天就完成了审理和起诉流程。
这个案子在网上引起了巨大轰动,数十万人涌进直播平台,观看了整个庭审流程。
直到晚上,许梦才下定决心,在被窝里插上耳机,观看了庭审录像。
“被告,你的意思是,对于检方的控诉完全不承认吗?”法官问道。
“不承认,我根本就没有做过那些事!”慕小芸大声喊道。
“那么,对于警方出示的这份证据你怎么解释?”法官指着那份成绩单问道。
“这是假的,我不记得我曾经考过这么差的成绩,”慕小芸辩解道,“另外,就凭这份成绩单难道就能定罪吗?”
法官把目光转向原告席。
检方当然也早有准备。检察官拿出了一份讯问笔录,并且当庭宣读。
“被告,刚刚原告展示的证据,你都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小芸的声音在颤抖。
“那么,现在人证也已有了,你还如何解释?”法官问道。
“是谁……到底是谁!”慕小芸突然变得激动,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身旁的两名女警连忙把她摁住。
“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对你讲出证人的姓名,”法官冷漠地答道,“你还有什么解释?”
“我绝对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小芸一字一句地答道。
“现在证据齐全,你不承认也可以给你定罪!”法官急切地说道。
“不管你怎么定,我都不会承认!”
慕小芸目光坚定,昂首挺胸。
“你难道不知道,在证据齐全的情况下拒不认罪,刑罚会加重的吗?”法官也顾不上坐在庙堂之上的威仪形象,大声朝她吼叫着。
“我知道。”
“你确定?我现在要判你死刑,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一旁的辩护律师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扯住小芸的衣袖,在小芸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小芸却将他推开。
“就算是一千次、一万次,我也绝不会承认。”她这句话清晰而有力,一个字也没有犹豫。
法官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被告席上的慕小芸,无奈地摇着头。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做出判决:
“被告慕小芸,犯诈骗罪,证据齐全仍然拒不认罪,态度恶劣,判处死刑,绞刑处死。”
法官轻叹一声。
按照例行审判流程,他向被告席问道:“被告,你是否上诉?”
“我上诉!”
“什么?”法官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答案。
他办案三十年,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被告,你可听好。法律规定,如果在二审之前你没有新的证据推翻本次判决,那属于恶意拖延死刑,你的刑罚会再次加重,不会减轻!”
“当然,我明白。”慕小芸平静地答道。
“你……你现在已经是绞刑,再往上加,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不用再问,我坚持上诉。”
“你……”法官想说什么,却忽然止住,“你想上诉的话,就写一份申请书,明天之前交到法庭。”
他对辩护律师使了个眼色。他的意思很明确,让律师赶紧劝劝这位倔强的小姑娘,不要再承受无谓的痛苦。
律师也会了意,又拉着小芸低声说着什么。说到激动的地方,还用手在比划着各种手势。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许梦猛然从床上坐起。她不能再等。
她要立刻赶到警察局去,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她不能让小芸在冤屈中死去!
许梦正要出门,却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脚变得又软又没有力气,怎么也挪不动。
一秒,仅仅是一秒。
她犹豫了一秒。
她想到了她自己。的确,她可以去自首、去认罪,那样小芸就会释放,洗刷清白。但这样做,被审判的就是自己。之前的付出一切努力,摆脱家庭的美好梦想,全都会破灭。
她已经推开房门。
她看见,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个男人浑身精光,趴在同样一丝不挂母亲身上,腰间不断地进行着最原始的往复活动。生殖器官在粘稠状的液体中摩擦,肉体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客厅中充满了一种淫靡的气味。
母亲看见了推开门的许梦,丝毫没有避讳,也没有让沉醉其中的男人停止运动。
“有病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滚回去!”
母亲口中骂着,拍了下男人的臀部,示意他用力。
许梦连忙关上门。
她只犹豫了一秒。但这一秒,就像是落在镜泊中的一滴水,泛起无穷无尽的涟漪。
她拿起手机,在网页上搜索:“诬告别人会怎么样?”
一名认证为律师的网友说道:“法律规定,诬告反坐。你诬告那人被罚10万,你就要被罚20万;他被鞭刑10下,你就得被鞭20下,以此类推。”
许梦扔下手机,平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富有节奏感的呻吟声。
目睹母亲跟各种男人的交配过程,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她的大脑高速地运转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小芸死,她得到推荐信;要么她去自首,然后死,小芸洗脱罪名,从此平步青云。
既然只能活一个,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许梦庆幸自己刚刚平息了那幼稚的冲动与正义感。残酷的丛林竞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为什么不敢直接面对呢?
——当许梦被钉在十字架上,任由嵌在骨缝中的铁钉撕扯着她的四肢,在无边无际的剧痛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她想到是这一晚。
——她抛弃了天使递来的赎罪橄榄枝,反而转头跟着恶魔的脚步一头扎进黑暗的深渊。
11
二审。
按照惯例,学校把全体学生集中到大礼堂,观看庭审现场直播。
许梦故意迟到一会儿,然后坐在最后一排。
小芸显然没有拿出新的证据。这种上诉行为,通常认为犯人是为了拖延死刑的小把戏。
因此法庭对她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客气。这一次的审判,小芸连座位都没有,而是被粗重的绳索捆得像个粽子,被警察摁压着,跪倒在法庭一侧。
直播画面中,小芸的身躯依稀在颤抖。
二审的法官非常年轻,他没有耐心。
庭审的过程也非常简单。
“慕小芸,你提出的上诉,是否有了新的证据?”
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
小芸努力地把脖子向上仰起。因为她跪倒在高大的法庭案桌之下,必须用这种屈辱的姿势才能看到法官的脸。
“没有。但是我坚决……”
她没有说完,警察已将一条毛巾塞进她的嘴里。
法庭上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法官不愿意听她废话。
“下面进行宣判:被告慕小芸,伪造档案,犯诈骗罪,且拒不认罪,原判处绞刑处死;为拖延死刑期限,故意提起上诉而没有新的证据,加刑为腰斩处死;综上,合并判处慕小芸腰斩处死,附加截肢刑,立即执行!”
整个庭审不到两分钟就结束。法官起身,拂袖而去。
礼堂中的学生们一片惊呼。她们不敢相信,平日里善良而又安静的同学慕小芸,竟然会被判处如此残忍的刑罚。
许梦没有惊叫。她仍然在盯着直播大屏幕。
镜头切换到远景。
小芸当场就被警察拖出法庭。她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挣扎。旁听席上,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妇女声嘶力竭地喊着,冲向小芸,但很快就被警察制服。
许梦认得她。她就是小芸的妈妈。虽然镜头没有给她近景,但许梦一眼就看出,她的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头发也十分蓬乱。
她大声呼唤着小芸的名字,然后晕厥过去。
许梦忽然感到心里一丝刺痛,像被一万根坚硬的钢针刺穿了一遍又一遍。
镜头一转,画面就到了刑场。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四周都刷着白漆,灯光也是雪白的,亮得刺眼。房间的正中,摆着一张“床”。这张床上放得可不是棉被和枕头,而是一台铡刀。
慕小芸被拖到铡刀跟前,扑通一声扔在地上。接着身上的绳索也被一圈一圈地解开。
“把她的衣服脱了!”
她身上的浅白色囚服只是一件单薄的袍子,本就是为了撕碎特意设计的,针缝故意做得松散。旁边人抓住小芸后颈,向下一拽,“刺啦”一声,囚服直接碎成几片。
小芸赤裸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乳房、大腿,乃至两腿之间的私密部位,都在众人及直播镜头前的千万观众面前一览无余。
面对这样的窘境,小芸却没有像一个刚成年的少女一样,用手遮掩胸部或私处,而是扔掉塞在口中的毛巾,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声喊道:
“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承认!”
说完,她双手负在背后,笔直地站在镜头前。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里面一人说着,把四根带弹性的扎带紧紧绑在小芸肩膀和大腿根部。
“现在行刑开始。顺序是先斩你的胳膊,再斩大腿,最后是腰斩。”
一旁走上来四名身材魁梧的黑衣法警,准备将小芸抓住,送到刑台上。
“不必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说完,小芸竟然真的自己走上台,平躺在铡刀一侧。
“很好。既然你这样,我们大家都省事。”
三米多长的刀刃沉重地从底座上抬起。刀身黝黑,刀锋雪白,蕴含着能斩断一切的力量。
在铡刀支点附近的底座上,有一块有弧度的凹槽。小芸躺好位置,把整个左臂放进去。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芸回答着。
她闭上眼睛。镜头拉近,纤细的左手仍在颤抖。
铡刀下压。
“咚——”“啊——”
小芸猛地睁开双眼,尖锐惨叫。她的左臂已不再属于她的身体。虽有扎带止血,但肩膀下的断面仍是一片殷红,鲜艳的血流淌在刑台上。
“啊……呃……”小芸痛苦地呻吟着。
“接下来是右臂。”
一人走上前,想要抬起她的身体。
“不用……我自己……来……”
小芸用右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右腿蜷起,蹬着地面,想要向左侧卧过去。结果左臂伤口触及地面,她全身触电般猛地一颤,抽搐着平躺在台上。
在场众人一言不发,愣神地看着这个在血泊中蠕动的少女。
小芸喘息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这次她改为左腿发力,向右翻个身,变成趴在台面上。然后右手撑地,左腿蠕动,向铡刀的方向平移过去。
她呻吟着,一寸一寸地挪着身子,直到左肩触到带血的铡刀上。铡刀打开,于是她把右臂也伸进凹槽里去。
“来吧……”
铡刀合拢。小芸的右臂也被轻松斩断。
她的额头紧紧抵在台上,强忍住惨叫。镜头之下,她瘦削的后背不住地抽紧,两瓣圆臀也在颤动。
“不要勉强了,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不……不用帮我,我还能……”小芸沙哑地叫着。
她额头顶着地面,双腿弯曲,尝试着翻身。但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失去双臂的她来说也成了高难度。更何况,稍稍一个动作都会触动到她肩部鲜血淋淋的断口。小芸又休息喘息了几分钟。终于,她一鼓作气,左膝一顶,翻过身来。
她的胸脯和腹部沾满血迹,急速地起伏着。脸上、头发上,都染上了斑斑血迹,大张着嘴,高声惨叫着。
“啊……”
一人走上前,抓住她的脚踝,想把她摆到铡刀的位置。
“不用……不用……”小芸呼喊着,制止了他。
于是周围人谁也不动,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犯人。每个人心中都在疑惑,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这样徒增痛苦的逞强行为能证明什么?
小芸再次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右脚蹬地,让自己的身躯转向铡刀。接着又用左脚脚踝勾住铡刀底座,把身躯拉过去。她双脚并用,直到左腿的大腿根部也摆在凹槽位置,又把右腿拿出来摆在旁边,才长舒一口气,神情渐渐放松。
“来吧。”小芸轻轻闭上眼睛。
无情的铡刀再次压下。人的大腿虽然肌肉密集,骨骼坚硬,但在杠杆的作用下也变得像切香肠一样举重若轻。刀锋轻松切入小芸大腿,只是在切到腿骨时短暂停留了一瞬。
“咯噔”一声清脆的声响,小芸腿骨碎裂。她再也强撑不住,爆发出一声尖叫,腰肢猛地弓起,又重重地躺在地上。
血流成河。大腿的扎带对于止血的作用聊胜于无。小芸的脸颊渐渐失去血色,嘴唇也变得苍白。
还剩一条腿。小芸右腿摆动,似乎是尝试着挪动到铡刀的位置。但扑腾了一会儿,她还是不动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在叹息。
时间不多了。小芸已经虚弱至极,只剩一条腿的她是不可能再完成了。
一声令下,一人扯着小芸的头发,一人抓住她的脚踝,把她的右腿也放入位置。
铡刀下压。又是清脆的断骨之声。
这次小芸没有挣扎,也没有惨叫,只是轻哼一声。
周围人拿来水管,用温水冲净小芸残躯,准备最后一步。
“现在,你可以说你的遗言了。”一人拿着话筒,凑到小芸嘴边。
小芸眼中无神,嘴唇蠕动,似乎说了什么。
“大声一点吧,听不见。”
小芸张开嘴,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没有……伪造……”
然后,她闭上眼睛,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血迹洗净。聚光灯下,小芸没有四肢的躯体又恢复了光洁与白皙,私处娇嫩的唇瓣和菊穴紧致地闭合着,随着呼吸的节奏一收一缩。
其中一人上前,把小芸面朝下摆在铡刀位置。他用手捋顺小芸湿漉漉的头发,又拍了拍小芸脸颊。
小芸闭着眼,嘴唇微张,发出“嗯”的一声呻吟。
那人双手握紧刀柄,缓缓放下,让刀锋轻轻抵在小芸后腰。然后站稳脚步,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下去。
“嚯——咯——咚——”
肌肉、脊骨、内脏……人类血肉之躯在钢铁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铡刀合拢。小芸的躯干被斩成两段,一段在左,一段在右。鲜血像打翻的染料桶般倾泻而出,在刑台上蔓延、流淌。
小芸一声未吭。法医踏着血泊,蹲在小芸身边,检查她的面部,又用听诊器顶在小芸后背,听着她的心跳。最后,法医把小芸翻个身,让她面朝上,任由她腹腔中的内脏散落一地。
“当场死亡。”法医鉴定完毕,对镜头讲着。
小芸是幸运的,她在腰斩之后很快就死去,彻底从痛苦中解脱了。
处刑室大门打开,一名中年女子由警察搀扶着,一步一步地挪进刑台。
她就是小芸的妈妈,作为犯人家属来收尸的。从她走进大门开始,她一直紧闭着眼睛,摸索着前进。直到身边的警察停住,她才试探着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检索着周围的事物。
地上的一团鲜红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的双眼瞬间瞪大,眼角几乎撕裂。然后,她就像被抽干灵魂一样瘫倒在地。
12
当晚。
校长在直播结束后就宣布放学了。毕竟看过了那样血腥可怖的视频,没有人还会想着学习和上课。
礼堂一片狼藉。有人呕吐,有人晕倒,有人尖叫。
但没有人缺席。观看本校学生的庭审和处刑直播是法制教育的一部分,占有很多学分,用校长的话来说就是“白送的分数”。在寸分寸金的学业考试中,一点分数都不能浪费。
许梦呆呆地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她精神恍惚,已经不记得是怎么从礼堂回到教室的。
“许梦,这么晚了,还不走啊?”
是校长。他也没走。
“我,我马上走……”许梦不情愿地收拾书包。她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家去。
校长伫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装好书本,从座位上站起。
“许梦,跟我到办公室,有件事要告诉你。”
许梦一愣,不知道校长是什么意思,只好跟着他走。
校长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顶层,距教学楼很远。一路上,路灯惨白,树影森森。进入行政楼,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有几间办公室的电脑忘了关,屏幕还在亮着,垃圾软件弹出的广告来回闪动,透过窗户映射在走廊的墙上,更增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到了办公室,校长打开门,让许梦先进去,自己却一回身,把门锁上了。
校长坐上那宽敞的办公桌,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印着花纹的信笺。
“许梦,上次我在大会上说了推荐信的事。本来第一名是慕小芸,但是她现在已经不能参加学业考试了。所以我决定推荐你。”
信笺上,“推荐信”三个隶书金字光彩照人。梦寐以求的推荐信就摆在她面前,她刚刚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你拿了推荐信之后,进入名校会容易得多。你要好好复习,为学校争光。”
校长拿起笔,在推荐信开头预留的空位上写下了“许梦”二字,在末尾的签名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许梦伸出双手,接过校长递来的推荐信。薄薄的一张纸,拿在手里却重若千钧。
校长拿出一根烟,点上火,开始吞云吐雾。许梦拿着信,呆呆地在一旁站着。她想走,但走不了,因为校长看上去似乎还有话要说。
“咳,那个……”校长忽然转向许梦,“赞助费也不着急,考试之前,你什么时间送来就行。”
“赞……赞助费?”许梦一头雾水。
校长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许梦,叹了口气。“你回去问问你的父母,他们应该知道,也不多,就是个意思。”
许梦是个聪明人。她马上就意识到,这封极其珍贵的推荐信当然不是白拿的。赞助费,就是在这个社会上大家都知道、但是又不能明说的潜规则。
“那……大概有多少呢?我看看从银行中取多少。”
许梦试探性地问着。她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能不能先拖延一下,暑假后可以去打工,把这笔钱补上。因为她知道,她的妈妈是绝不可能给她出一分钱的。若不是公立学校免学费的政策,她早就让许梦嫁个有钱的老头,然后收彩礼了。
校长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
“学校也知道,你家里比较困难。现在校园的路灯需要换新,你出三万,剩下的财政出,也算是给学校做了贡献。”
谁都知道,学校的路灯明明半年前刚换过一遍。
“校长,可不可以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许梦小声问道。
“许梦啊,你可以跟亲戚同学打听一下,别人想来我校插班或者转班,交的赞助费是多少?这些钱都是给学校做贡献,服务大家的。你这就三万块钱,还想怎样呢?”
许梦心里明白,校长说得不错。她听说,一个学生从外地大城市回来参加学业考试,光是赞助费就交了七十多万,还不算送给校长的豪车和名酒。
三万,区区三万,已经是给她的最大恩惠。但是她却拿不出。
许梦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捏着推荐信,仿佛生怕它飞走一样。
尽管推荐信已经到手,但她还不能得罪校长。接下来的学业考试、学籍调转、综合鉴定……哪一个环节都得靠学校来完成。
为了推荐信,她已付出太多。她不能因为区区三万块钱,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她先是环视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别人。
然后,她走到办公桌后,两手挽住校长胳膊。
“校长,赞助费当然会交的。只是人家……”
许梦俯下身子,把脸贴近校长耳边,用一种并不擅长的撒娇语气说着。
“你……你是什么意思……”
校长象征性地把许梦推开,但许梦并不松手,反而贴得越来越紧。她抛下颜面,用胸前一对巨乳在校长胳膊上蹭着。
“校长,人家现在也有难处嘛。”
校长是个矮胖子,头发稀疏。许梦几乎都把鼻尖贴在他的光头上。
“赞助费肯定是会交的,只是……能不能用一种别的方式……”
校长没有说话,也不再挣脱她的亲密动作。许梦看到,校长的裤裆开始隆起。
……
两个小时后,许梦走出校长办公室。
她弯着腰,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校长开车送她。
到了许梦的家,校长还把手伸进许梦裙中,恋恋不舍地揉捏良久,才放她下车。
“以后我再找你。”校长微微一笑,开车扬长而去。
13
回到现在。
监狱最深处,戒备最森严的一件监舍。
这里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待遇。高清监控无死角地注视着一切,24小时都有两名女警守在铁窗前待命。
许梦现在就躺在监舍内的床上。身为最高级别的犯人,她的手脚都用皮带固定在特制的床上,戴着眼罩和口球,不能动、不能看、不能说。
所以,当有人来找她聊天的时候,她心里高兴极了,翻箱倒柜一般毫无保留地倾诉出去。
“姐姐,当我那天晚上,为了三万块钱跟校长做了那件事之后,我就知道我自己已经烂透了,又脏又蠢。”
许梦说着,眼圈红红的。
“叫我美玲就好,”坐在床边的那个女人翻着笔记,检查了一下录音笔的状态,继续跟许梦聊着。
她大约三十多岁,梳着一头短马尾,说起话来声音很好听,脸上总是像阳光一样灿烂,给人以温暖和宽慰。
她像个医生,却又不完全是医生。今天早上,这个叫美玲的女人给许梦做了全身体检,问她身体和心理的状态。她不像监狱里的其他人一样冷酷严肃,而是一直关心她、安慰她。所以许梦完全信任,甚至是依赖这个温柔知心的姐姐,愿意告诉她所有事。在这之前,面对记者她都没有这样过。
“他后来又找过你吗?”美玲问道。
“找过,找过好几次,”许梦低声答道,“一直到办理毕业手续之前,他几乎每天都要找我。”
“什么,每天?”美玲十分惊讶,“你能承受得了?”
许梦黯然流泪:“忍忍就过去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矮胖老头,用手中小小的权力要挟着18岁的青春少女,在她身上发泄着自己的原始欲望。这其中的屈辱,只有许梦自己知道。
美玲把笔记本翻过一页。
“在高中的经历,你基本上已经讲完了。”
“是的。”
“下面,就该是你进入Y大之后的事了。”
“嗯。”
美玲抽一张纸巾,轻轻拭去许梦脸颊的泪水。
“谢谢你。”
“不客气,”美玲微笑着,“接着说吧。”
许梦轻叹一声。
“Y大是个好学校,是国内顶级学府。校园环境好,学风也好,教学水平也高。每个人都和善、客气、讲礼貌,追求上进。每个老师都学识渊博、和蔼可亲。”
“可是……”美玲问她,“你为什么要自杀呢,是同学关系不好吗?”
“不,不是这个原因,”许梦答道,“他们每个人都很好。总是帮助我。”
“这不是很好吗。那你为什么……”
许梦沉默片刻。
“美玲姐,你养宠物吗?”
“啊?”美玲不知道许梦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我很喜欢小猫小狗,但我不养,觉得很烦。怎么了?”
“那你有小孩吗?”许梦问道。
美玲笑道:“我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
“养一个小孩,和养狗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你都要给它起名字,给它食物,帮它看病,都需要关心爱护。但,人和狗终究是有差距的。”
美玲疑惑道:“那是当然。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许梦闭上眼睛,长舒口气。
“在Y大,他们都是人,而我是狗。狗再努力、再聪明,也变不成人。”
美玲不语。
“推荐信……”许梦语气充满不屑。她并非对美玲宣泄,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悟。
“我辛辛苦苦换来的推荐信,在别人那里,就像零花钱一样要多少有多少,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一沓。”
美玲不再笑,只是在一旁听着。
“咳,”许梦转过头,“美玲姐,能给我点水吗,我有点渴。”
“好。”
美玲打开按钮,床下机关运转,整个床连带着绑在上面的许梦缓缓立起。
作为最高级别的重刑犯,许梦的一切行为都不能离开这张床。
美玲在矿泉水瓶中插上吸管,送到许梦嘴边。刚刚聊了很久,许梦显然是渴极了,500mL的水一口气喝下一大半。
喝完水,再把床放平。
“然后,许梦,”美玲问道,“当你吞安眠药被人救起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我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医院。”
许梦接着道:“醒来的时候,警察就在我身边。他们发现了我写的遗书,然后开始调查。”
美玲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然后你就全招了?”
“嗯,”许梦道,“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警察了。有的是他们知道的,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美玲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许梦:“我真是不明白。连警察都不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们,难道你的罪名不是会更重吗?你的律师没有告诉你吗?”
许梦苦笑,摇了摇头:“律师当然也告诉我了。那位律师是Y大的校友,水平非常高。如果按照他的指点,我甚至可以无罪释放。”
“但是你拒绝了?”
“嗯。”许梦答应着,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容。
“你想用你的死来赎罪?是因为慕小芸吗?”
“是的。”
“于是,你在前几天的庭审中,故意提起上诉,也是在跟她学吗?”
“是的。”
那天,许梦的案子在法庭开审。在警方展示各种证据,包括许梦的遗书、自己的供词,当年在图书馆打印假成绩单的记录,还有许梦自己手机的网页浏览记录等等,事实非常清晰的时候,许梦不顾律师的劝阻,当庭翻供,否认一切指控,并提出上诉,顿时全场震惊。
那天,她也像慕小芸一样昂首挺胸、充满自豪。
“唉,”美玲忽然叹了口气,“你这样做,二审的时候刑罚会加重的,你何必自讨苦吃。”
“无所谓。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许梦淡淡道。
“你真的能承受?以你的罪行,加上无理上诉,死刑最基本也是凌迟起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许梦轻蔑地哼一声。
“你会后悔的。到那时,用小刀慢慢剐你身上的肉,那才叫生不如死。”
“像我这样的贱人,活该如此。”许梦说着,双眼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美玲又是一声轻叹。
“你会不会觉得,当初还不如不要被人救了,直接吃安眠药死了好。”
许梦闭上眼睛。
“我也这样想过。但我一想到小芸,这种想法就打消了。我凭什么比小芸死得更轻松呢?”
14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许梦忽然脸一红,低声道:“美玲姐,我想……”
“想尿吗?”美玲问道。
“嗯,有。”
美玲又把床调成直立模式,戴上一次性手套,脱下许梦裤子,手指熟练地拨开许梦阴唇,找到尿道位置,用导尿管插进去。
“放松,不要用力。”
导尿管进入膀胱,一股水流从管中涌出,注满尿袋。
吃饭、喝水、上厕所……这些日常的动作,许梦都需要像个植物人一样,由他人协助来完成。这并非是她有什么疾病,而是作为最高级别的犯人,每天24小时都要固定在床上,在任何方面都要避免意外的发生。
许梦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十多天。
尿液流尽。美玲指尖轻轻一抖,导尿管就从许梦下体中拔了出来。
她手法娴熟,动作轻柔,一插一拔,许梦感觉十分顺畅,不像之前的那个人弄得她很疼。
“美玲姐,你是医生吗?”
“我是医学院毕业的,但我不是医生,”美玲神秘一笑,“当然,我也不是护士。”
“那……你是……”
“我是处刑师。”
许梦胸口一阵窒息,但很快也释然了。
“唉,我早该知道的,”许梦道,“不过,有你来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也很好。”
“你说错了,有我来是你的不幸。”
美玲仍在笑着,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些许的邪魅与不羁。
许梦感觉有点发冷。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为你体检的人突然换成我了吗?”美玲道。
许梦当然觉得奇怪,但一直没有问出口。
“有一个人,花了很多钱,买通了法院的关系,从南方请我到这里来,给你执行死刑。”
“为什么?”许梦问道。
“第一,因为我有副高级处刑师的职称,有资格从事此类的行刑任务;第二,我想赚钱,愿意做这种生意。”
许梦不说话,双眼出神。一件件关于这份职业的传说和故事浮上心头。
处刑师都受过专业的医学训练,却做着和医生截然相反的事情:医生救人,他们杀人。就像医生给人看病来赚钱一样,处刑师们大多也都经营着一份古老的生意:花钱买个痛快。记得五年前被判处凌迟800刀的女贪官唐天泽,在她情夫的运作之下,处刑师在凌迟下身前敲断她的脊椎,凌迟上身前注射超标的镇痛剂,全程近乎无痛执行。
当然,他们也可以反着来,让犯人的痛苦加倍。比如,看似轻松简单的绞刑,可以故意使用很粗的绳子,让犯人在绞索上苦苦挣扎。
温柔善良的美玲姐竟然是一名处刑师,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那个人让你做什么?”许梦问道。
“她让我做三件事,”美玲悠悠道,“第一,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死得越痛苦越好。”
“我已经猜到了。”
“第二,利用我的职权所便,多拍摄一些你的受刑的图片和视频。”
“这……无所谓了。”
“还有一点,我暂时不想和你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么……这个人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美玲道,“她的名字叫周倩。”
周倩……许梦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她就是慕小芸的妈妈。
许梦不会忘记,一年前的法庭上,她闭着眼睛,让人搀扶着走进刑场,在看到自己女儿四分五裂的尸体后当场崩溃的情景。
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许梦眼中闪出泪光。
“我对不起她……是我欠她的……”
“你知道,她请我到这里来,一共花了多少钱吗?”美玲伸出两根手指,“200万。”
200万,就是法院给慕小芸冤案的赔偿款。这200万,周倩一分钱都不要,全部送给了处刑师美玲,让她把许梦痛苦地处死。
许梦身体在发抖。
美玲走到床边,弯下腰,俯视着许梦。
“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恨你。她说,她要把你受刑的照片挂在卧室里,每天晚上看着你生不如死的模样入睡。听完你的故事,我渐渐理解了。”
许梦哭泣不止。
“我今天来,本来还想问你,你是否愿意出点钱,在行刑的时候多打点镇痛剂。现在看来不用问了,你根本就没钱。”
美玲拿出相机,对着床上的许梦拍了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还有笔记、录音,都是周倩让我做的。到时候她会写成一本书,说要让世人都看看你是多么的无耻、下流,害了她的女儿。”
“她想怎么做都好,是我欠她的……”许梦带着哭腔说道。
“好啦,说这些都晚了,张嘴。”
美玲拿起床边的口球,塞进许梦嘴里,系紧扣子,再拿来眼罩给她带上。
许梦还在哭,却只能发出“呜呜”声音。美玲再检查一遍她身上捆着的皮带,确认她绝不可能挣脱。
“你就在这里慢慢反思吧,二审也快了。”
许梦浑身动弹不得,口中不能言语,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咚”的关门声,周围就一片寂静,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15
接下来的几天里,许梦再也没“看”到过美玲。因为她的眼罩都没有摘下来过。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中,她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分不清过了几天几夜。
她只记得,自从美玲走后,一共吃了五次饭、喝了9次水、翻了29次身,还有2次大便和16次小便。每到固定的时间,就有人把她的床立起,在她的尿道或肛门插上管子,排出体内的尿液和粪便。
这个人手法很仔细,许梦知道是美玲。她努力发出“呜呜”的声音,美玲却毫不理会。每次吃饭或喝水的时候,口球刚一摘下,美玲也不理会许梦的质问,直接把饭匙和吸管塞进她口中,堵上她的嘴。
直到一次,她正在迷迷糊糊当中,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
这群人一言不发,将她的床推走。然后是打开铁栅栏的声音、进电梯的声音、水流的声音。
这些人解开她身上的捆绑。许梦如释重负,还没等简单伸个懒腰,每条手臂和脚踝都被至少两个人控住,动弹不得。
这群人用毛巾蘸了温水,仔细擦洗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还给她洗了头发和脸。借着揭开眼罩的短暂空隙,许梦看见这些人都是全副武装的女警。甚至还有人拿着电击枪。
洗净,擦干,绑好。许梦被押着上了车,直奔法院。
在待审室,她再次看到了美玲。同样的马尾辫,同样阳光灿烂的笑容。
“美玲姐,能给我一件衣服吗?”许梦坐在床上,双手抱胸。
从监狱洗完了澡,许梦就再没有穿上衣服,一直是赤身裸体。她觉得是监狱忘了给她穿了。法院里人来人往,路过待审室的人都纷纷侧目,惊讶地看着一个不穿衣服的少女。
美玲笑了。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需要穿衣服了。”
“不是……待会儿还要庭审,我怎么……”许梦急道。
“虽然还没有审判,但你没有新的证据来翻案,罪名一定很重。”美玲搬来板凳,坐在床边。
“根据法律规定,我已经可以在庭审前对你实施一定的惩罚措施。所以你不能穿衣服。”美玲解释道。
许梦明白了。去年,小芸在二审时就是跪在地上受审的,还被堵上了嘴。
美玲拿来相机,咔嚓几声对着许梦的裸体拍了几张照。
“是……是她让你做的?”
美玲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都随你,我不会有任何怨言。”说到这,许梦放开手,不再遮掩胸部。
“很好。那你躺下,分开腿。”
许梦照做。只听嗡嗡声响,接着小腹一凉。抬头一看,原来美玲在用剃毛机刮着她私处的毛发。
“你的阴毛很浓密,”美玲说着,一手拿着一撮弯曲的毛发,凑到许梦面前,“你看。”
许梦脸一红:“知道……”
“哇……”美玲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的阴唇真的很饱满突出,真像个鲍鱼一样,还很黑。我刮了毛才看见。”
许梦难为情道:“但……那都是天生的,在那之前我就……”
在那之前,指的就是被校长玩弄之前。还记得那天晚上,校长在办公室第一次脱下她的内裤,发出了跟美玲一样的感慨。
“他妈的,你这小婊子,屄比我四十岁的老婆还黑!”
美玲用手抚摸着许梦小腹,仔细刮净她的阴毛。
“女性的阴唇黑不黑,跟性交次数没有关系,多半是跟衣物摩擦导致的黑色素堆积。但你的阴唇肥大,有必要去医院做一个切除,否则容易导致细菌滋生,引发妇科疾病。”
“原来是这样……”许梦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知识。说完,她苦笑道:“可惜,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帮你做的。”美玲给她剃完毛,用酒精湿巾擦拭着她的私处周围。
许梦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下边光溜溜的,凉凉的,有点冷,又有点舒服。
“什么意思?到时候是……”
许梦话还没说完,心中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警察把一件站笼推进待审室。站笼整体为银白色,由轻便的铝合金焊接而成。顶部的颈枷是塑料的,可以调节颈孔的大小。
“时间不多了,进去吧!”美玲指着站笼道。
许梦被绑在床上时间太久,全身都使不上力气,还是美玲搀着她,踏上站笼的铁板。
“踮起脚尖,用力,再高,仰头,好。”美玲指挥着,让许梦把脖子套进颈枷。
“咔”地一声,颈枷锁紧,许梦的脖子就被卡在颈孔里。
许梦很难受。她踮脚的姿势坚持不了多久,一旦放松,体重就转移到她的下颌骨和后脑枕骨来承担。这两个地方皮包骨头,被颈枷硌得生疼。
她刚想伸手抓住站笼的支架,来缓解颈部的压力,美玲在她身后一抄,把一双手铐扣在她背后,然后用皮带把她的双手系在腰上,正巧让她摸不到站笼。
接着美玲又把皮带套在许梦脚踝,向两边拉伸,系在两侧支架上。这样一来,她的双脚离地更远,脚掌几乎拉直,才勉强把大脚趾按在底座上。
“呃……”许梦更加难受。下巴被颈枷顶着,连张嘴都张不开,只能呲着牙呻吟。
忽然私处一凉,美玲把什么药膏似的东西涂抹在她的阴部周围。美玲还拨开她的阴唇,把那种东西往阴道里面捅。
许梦在站笼中不能低头,看不见这是什么东西,只感觉下面先是一阵风油精般的刺激,然后又是清凉的感觉涌上全身,最后是发热。
这种感觉越来越奇怪,她的身体也起了变化。她的脸颊泛上潮红,鼻尖浮起一层汗珠。乳房开始膨大、发硬,下面痒得像是有蚂蚁在爬。
是催情药。周倩为了让许梦在法庭上出丑,特意让美玲使用站笼的刑罚,还加上催情药,让大家都看看许梦的淫荡丑态。
这时,待审室中已经进来了十几个人,是法院来提审许梦的。许梦欲火中烧,已顾不得什么羞耻,本能地想伸出手去缓解私处的欲望。胳膊一动,才想起双手被锁。
“嗯……”许梦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哼叫。
一个男人蹲下身。
“流水了。”
“确实挺淫荡的。”
一群人推着站笼,载着仍在闷哼的许梦进入法庭。
16
这次庭审举世瞩目。人们还记得,一年前那个叫慕小芸的女生因为档案造假,被截肢加腰斩处死。而今案件反转,舆论沸腾。
镁光灯刺得许梦睁不开眼睛。警察阻拦着蜂拥而上的记者,场面如同追星现场。
“肃静,回到原位!”法官怒吼。待现场平静,庭审开始。
正如预料的那样,赤身裸体锁在站笼中的被告立刻就吸引了全场的镜头和目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许梦面色潮红,口中发出一阵一阵的淫叫。身上香汗淋漓,胸脯急促地起伏,腰肢像蛇一样左扭右扭。胸前,一对超前发育的丰满乳房来回晃动,粉红色的乳头结实地挺立着。
小腹之下,光滑无毛的阴阜饱满凸出,像她的脸色一样泛着红光。阴唇成熟黝黑,因为充了血而外翻开,露出藏在里面的那颗熟透樱桃般的阴蒂。肉缝之间如同洪水泛滥,一股粘稠液体从蜜道中涌出,一直流淌到站笼底座上,就像挂着一条亮晶晶的丝线。
许梦难受极了。欲望如同高山上的堰塞湖,高涨的欲望炙烤着她的下体和乳房,一波一波地涌上她的大脑,却怎么也得不到那怕一点点的发泄。
她强忍下颌疼痛,轻轻提起脚尖,尝试将大腿并起。脚踝上的皮带系得并不紧,让她的双腿有一点活动空间。
大腿没法完全并拢,只能让大腿内侧的皮肤触到一点点阴唇。但这已经足够。许梦双腿触电般一颤,然后胯部扭动,两条大腿来回蹭着。
这是她的一个小秘密。从初中开始,她就学会了用这种方式在课堂上自慰。
“啊——”
通过这种方式,许梦的欲望终于得到了出口。这声满足的淫叫特别大声,甚至连念稿子的法官都停了下来。
“被告,请注意你的形象!”法官高声说道。
形象?许梦早就不在乎。她毫不理会法官的话,继续蹭着双腿。
现场爆发出一阵大笑。
旁听的人也知道这是由于药物的作用。但谁不喜欢欣赏一个青春少女发情时的姿态呢?
“我操,真的牛逼,法庭上自慰。”
“我勒个去,看着腿蹭的,欲望特别强吧。”
“乳房大,阴唇也大,一看就知道性欲强。”
“看新闻了吗,为了得到推荐信,她跟那个校长干了30多次,有时候大白天就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干。”
……
庭审的过程很简单,因为许梦在一审判决后提起上述,但并没有新的证据。
“下面开始宣判。”全场顿时肃静。
“被告人许梦,19岁,犯诬告罪,致使他人无辜被截肢腰斩处死,应当反坐;背叛朋友,应当钉十字架;为获得推荐信与他人性交易,应当骑木驴;为拖延死刑时间,无理上诉,罪刑加重。
“综上所述,合并判处被告人许梦木驴游街8小时,钉十字架48小时,凌迟540刀处死。”
法官话音刚落,许梦“嗯”地一声,一股澄黄的尿液从她肉缝之间喷涌而出。
“嗤——”尿流溅射在地板上,流淌成很大的一滩,记者和警察连忙向旁躲避。骚味充满了整个法庭。
“犯人……吓尿了?”
“应该是吧。”
许梦娇躯急喘,双腿软软的,私处和肛门一收一缩。若不是颈枷卡着她的脖子,她已瘫倒在地上。
她并非吓尿了,而是在大腿的摩擦中达到了高潮。膀胱中尿液积攒,加上二十多天的小便都是插管,尿道括约肌控制不住,终于当众失禁。
得到一波释放之后,许梦缓解不少,才抽出精力来思考当前的处境。
裸体、自慰、高潮、放尿……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也荡然无存。周倩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千千万万的人通过现场直播,见证了许梦在法庭上的种种丑态。
木驴吗……配得上我这种淫荡的人;十字架……被钉上去让人围观;凌迟……实在是罪有应得。
小芸啊……你在天上能看到吗……
审判结束了。法院决定让犯人先在门前示众,晚上连夜送到许梦的家乡,在当地公开行刑。这显然是周倩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许梦被推出大厅,来到法院门前。这里正好是一个小广场,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一看见站笼出来,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现在还是上午,阳光强烈,许梦只好闭上眼睛。
美玲给她涂的催情药效果很强,一波高潮过后药力不减。渐渐地,许梦觉得欲望又开始上涨。
她的脖子火辣辣地疼,应该是已经硌出血了。脚趾又酸又痛,坚持不了多久。正值7月夏日,阳光晒伤她的肌肤,再被流淌的汗水刺激,像是剥了一层皮。
疼痛、疲劳、暴晒、性欲……
这还不够。美玲拿来一个强力跳蛋,绑在她两腿之间。
“啊——”在跳蛋的刺激下,许梦感到瀑布般的舒爽,积攒的压力终于有了出口。
她反复高潮多次,尿了多次。一开始,她还感谢美玲送来的跳蛋,以为是帮她;渐渐药效消退,她才意识到跳蛋是榨干她体力的工具。
意识开始模糊,天地都在旋转。阳光直射着她的脸,她却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然后是一阵浸透心扉的清凉。有人在用凉水冲着她的身体。
“没想到你这么虚弱,才三个小时就中暑了。”
是美玲在说话。
许梦虚弱地睁开眼睛。她还在站笼中,却转移到了凉爽的空调房里。
“来,喝水。”
美玲把一个漏斗插进许梦嘴里,把一瓶又一瓶的凉水灌进去。
许梦喝得饱饱的,腹部明显隆起。
“谢……”许梦想说话,但累得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好闭上眼睛,继续在疼痛和强迫高潮中煎熬着。
喝的多,尿的也多。尿道括约肌彻底开闸放水,排泄几乎没有间隔,涓滴尿液直接从她的膀胱流出。
当颈枷打开的时候,许梦像面条一样软软地栽倒在地。
她被抬到担架上,手脚都捆紧,上了车。
对她来说,这是难得的休息。她很快就睡着了。
17
一夜无梦。
在恍惚之中,她觉得身体被人摆弄着,身上凉凉的。醒来一看,原来是美玲在给自己擦拭身体。
“现在……在哪?”许梦虚弱地问道。
“已经到了M城了。这里离你家不远。”
自从学业考试之后,许梦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家。她的母亲也没有联系过她,就像她女儿死了一样。
“还能走路吗,起来走两步。”
脖子很痛,抬一下头都很费力。双腿像走了二百里路一样疲软。许梦摇摇晃晃着站起。
“很好,能走的话,自己上木驴吧。”
顺着美玲手指的方向看去,木驴就停放在那里。
木驴,一项古老而又实用的刑具。一个女人,如果犯了跟性相关的罪名,往往都会受到这项刑罚。在法制历史记载中,上至年近半百的糟糠老妪,下至仅仅9岁的懵懂幼女,无数女犯在这上面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人间惨剧。
驴背上,两根黑色木杵耸立朝天。在这里,“粗如小儿手臂”可不是小说里的夸大之词,不仅它们的直径远超亚洲人种所能承受的尺寸,上面还布满米粒大小的橡胶软刺,状如一根硕大的海参。长度也大得吓人,一眼望去,简直能从许梦下面插到肚脐。
看到许梦惊恐的神情,美玲在一旁解释着。
“这是按照她的要求给你定做的。你坐上去,在不造成大出血的前提下,会最大限度地撕裂你的会阴和肛门。它也特别地长,每一下都捅到你的宫颈和直肠最深处,让你痛不欲生。”
许梦登上台阶,跨上驴背,用手扶着两根木杵,对着下身双穴,然后屏住呼吸,用力坐下去。
“嗯……”
在体重的压力下,许梦阴唇和肛门凹陷下去。
“这不可能,太粗了……”
“怎么不可能,这都是按照你的体检结果量身打造的,用力。”
许梦确实很用力了,她双手撑着驴背,双脚几乎离开台阶,完全把体重放在木杵上,但木杵的椭球型顶端只是进去了一半,阴唇唇瓣紧绷着,将圆头含在其中,但迟迟无法进入。
“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把腿放下。”美玲撤掉台阶,让许梦把双腿搭在驴身两侧。两名身材魁梧的警察走过来,一左一右抓住许梦小腿。
“我们要往下拽了,做好准备。三,二,一。”
“啊——”
没有润滑,没有前戏。木杵突破阻碍,强力钻进许梦下身穴中。脆弱的阴唇和菊花再也绷不住,瞬间被巨大的扩张力撕裂,鲜血沿着木杵点点滴下。
两个重达20公斤的铁球挂在许梦脚铐上。许梦踢蹬颤抖的双腿立刻安静了下来。
美玲给许梦上绑。一条红色的麻绳绕上许梦脖子,交叉穿在胸前,在乳房周围绕上几圈,将她原本就丰满的乳房勒得更加突出。又在她后背把双手捆紧,向上一提,迫使她只能抬头挺胸。条条红绳缠绕,与少女的身材曲线融为一体,竟有一种艺术的美感。
“你要是感觉疼,你就夹紧双腿。”美玲在一旁指点道。
许梦咬紧牙关,冷汗直冒。她也想夹紧,但腿上还有40公斤的重量拉扯着,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即使如此,她的下身距离驴背仍然有几厘米的距离。木杵故意做得超长,她坐不到驴背上,使她的重量完全由的两根木杵支撑着。许梦觉得下面像被捅穿一样,阴道和直肠被完全填满,几乎要撑爆了。
“准备好,我要开机了。”
木杵运转,许梦猛然一颤,简直要从驴背上蹦起来。
“啊——啊——啊——”
许梦头发乱甩,撕心裂肺地惨叫。两根木杵带着血,在许梦双穴中交替抽插着。每次一插入,粗糙的颗粒连带着双穴周围的皮肤深陷进去;一拔出,甚至里面的阴道褶皱或直肠都外翻出来一小段。
美玲在旁观察一会儿,确认对许梦身体造成的损害都在控制之中。
“开动。”
警车开路,警察列队在木驴周围护卫,沿着马路出发。
围观人群像潮水一样涌来,小小的M城万人空巷。
许梦是本地的名人。去年,学业考试揭榜,许梦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加上校长的推荐,成为当地历史上第一个进入Y大的学生,也成了学子们的精神榜样。今年,新闻曝光之后,她的名字又成了连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打死她!”
“不要脸的东西!”
“狗娘养的!”
若不是法律禁止向示众的犯人投掷物品,许梦肯定会被人们的唾沫淹死。
下身的剧痛她无暇顾及众人的咒骂。她惨叫着,挣扎着。
几十下抽插之后,疼痛略微减轻。阴道和直肠在外物的刺激下,分泌出了些许粘液,起到了点润滑作用。
但完全没有快感。生理上的欲望在昨天就被催情药和跳蛋榨干了,此时粗暴的抽插无异于强奸。
一年了,她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木驴驶过坑坑洼洼的街道,一个水坑、甚至一个石子的震动都能通过木杵传导到她体内。车辆驶过,卷起路上阵阵沙尘,粘在许梦汗水淋湿的身上,像是从泥土中滚了一圈。街道两旁低矮破旧的小楼里,一个个脑袋从窗户中伸出,看着这份木驴游街的奇景。
前面再转一个弯就是许梦家了。许梦闭上眼睛,忍住不叫。
她希望木驴快快驶过去。但木驴偏偏在她家门口停了。
围观者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儿停了?”
另一人答道:“这里是犯人的家。”
“是吗,咱们快去看看。”
几个好事的人围上这栋破败的二层平房。
“里边好像没人。”有人拨弄着门上生锈的大锁。
“早就躲起来了吧!”
“把门撬开!”
许梦暗中庆幸。她实在不想见到她的母亲。
“别找了,人早就搬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邻居开小卖部的赵大爷。
在许梦的记忆中,赵大爷总是乐呵呵的。他腿上有点瘸,一个人开店,做生意从不计较。他知道许梦家里的情况,每当她买纸笔文具的时候,总是给她便宜一些。
许梦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去。
赵大爷也在看着她。一年不见,赵大爷竟像老了十岁。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腰也直不起来。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饱含着关切与惋惜。赵大爷长叹一声,回过身去,一瘸一拐地走了。
许梦流泪。
她曾经想过,有一天能够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地回到家乡,报答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骑着木驴游街示众,被人指指点点。
许梦环视四周。她认出了很多人。有在工地受伤的张叔,有卖水果给儿子还赌债的李姨,有被骗光退休金靠拾荒度日的王婶……一个个回忆的碎片在她脑海中浮现,普通而又寻常的往事将她包围。
“快走吧……求你了……”许梦哀求道。
美玲拿出手机:“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走,别急。”
这半个小时,对她来说就像半辈子一样漫长。她闭上眼睛,努力屏蔽周围的嘈杂议论声,把注意力集中在反复抽插的木杵上。血沿着她的大腿流下,在地上积成两滩,然后被滚烫的泊油路蒸干。
1867次。许梦数着,木杵在阴道中插了1867次,木驴终于又继续前进了。
不远处是许梦读过的九年制学校。为了保护小学生们的心理健康,木驴车队没有进入校园,只绕着转了一圈,就前往下一个点位——高中。
“美玲姐……求求你……不要去那里……”
“想得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美玲呵斥道。
作为犯罪现场,游街的这一站点十分重要。在新任校长的要求下,全校师生在街道两旁列成队,夹道观刑。
许梦紧紧闭上眼睛,嘴唇咬得出血。她暗下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睁开眼睛。
车队在校门口停下。这里已经搭好了一个临时舞台,音响设备都调试好。
有人走上台,开始演讲。
“各位同学,今天中午,我们要上一堂特殊的法制教育课……”
演讲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胖胖的法制老师。一年前,正是她托关系让许梦进入监狱,劝说小芸认罪。
许梦上过她的很多课。如今,却成了她课上的活教材。
按照惯例,法制教育应该先罗列犯人的罪行,引起大家的愤怒。但老师先从慕小芸第一天入学开始讲起,讲她的刻苦学习,讲她组织的一次书法比赛,讲她写的一篇作文……
讲到动情之处,老师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学生们也情绪失控,哭成一片。再想起当时小芸在法庭和刑场上的坚贞不屈,个个情从中来,百感交集。
“是谁,害死了我们最亲爱的一位好学生?是谁,让一位母亲失去了她的好女儿?是她!她的名字叫许梦!作为她的老师,我真的感到耻辱!”
老师讲完,竟然双眼一翻,直直晕倒过去。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许梦的心上。
“快让我死吧……快杀了我……”许梦嚎啕着。
老师被救护车抬走,演讲提前结束。木驴进入校门,在校园中绕场三圈。
“许梦,许梦,是你吗?”一名女生在路旁喊道。
她叫王欣,是许梦的同班同学。由于去年没有考好,今年在校复读。
她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为了混学分前来观刑,却意外地发现犯人是当年的同学。
许梦睁眼,迷茫地看着王欣。
“真的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名女生连忙把王欣扯到一旁,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不可能,我不信!”王欣推开那名女生,一路小跑着追上木驴。
“你们快放她下来,你们抓错人了!”王欣扑向木驴,“许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许接近犯人,不然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警察拉住她。
“别动她……”许梦沙哑地喊着,“王欣,是我,是我害了小芸,你快回去吧……”
王欣一下愣住,不敢相信许梦真的会这样做。
“我错了……快让我死吧……”许梦说完,头一低,再也没声了。
美玲发觉不对。许梦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事。
“不要在学校里走了,直接出去。”美玲指挥车队迅速离开校园。
出了学校,远离学生队伍,美玲把许梦叫醒。
“呃……快让我死吧……”许梦悠悠醒转,精神还未平复,嘴里一直念叨着。
美玲把凉水浇在许梦身上,冲净她身上的泥污和血迹,再给她喂点水。
在凉水的刺激作用下,许梦精神缓和了些。
“还有多久……我……真的不行了……”
“再坚持一下,还有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美玲检查许梦的下体。即使冲洗掉了血迹,这里仍然是一片鲜红。会阴和肛门在木杵的高强度摩擦之下,娇嫩的肌肤充血、红肿、溃烂,丝丝鲜血从中渗出。被撕裂的阴唇和肛门菊瓣由于反复抽插,迟迟不能愈合,裂口清晰可见。
美玲把抽插速度调快,两根木杵飞速运转,像打桩机一样捣进许梦的下体。但许梦仅仅是悠长地哼一声,并没有多少剧烈的动作。
美玲伸出手,用指甲掐住许梦阴唇,用力拉扯。
“有感觉吗?”
许梦还不明白美玲在做什么。“啊……你说什么……”
果然,她的下体已经麻木了,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长时间木驴刑的一个难题。通常的木驴刑都不会超过3个小时,更多则容易使犯人感觉迟钝,惩戒力度大幅减轻。而许梦在木杵尺寸超标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了5个小时才失去痛觉,身体素质已经算是可以了。
剩下的3个小时,调快抽插速度已经没有意义。而增加深度也不可取。因为按照目前的尺寸设计,加上40公斤的配重,几乎已经到达人体的生理极限。再增加深度的话,木杵突破宫颈、捣进子宫,作为一个没有生育经验的19岁少女,搞不好会使内脏破裂,产生生命危险。
为了安全起见,美玲把速度调慢,降低木杵高度,让许梦完全地坐到驴背上。
屁股坐上去,许梦感觉到一阵轻松,木杵抽插之下,腹中那种搅动内脏的剧痛缓和了不少,便喜出望外。
“呃……谢谢你……”
美玲笑道:“谢什么,你可不能死早了,要不然后边怎么办?”
说着,她取来两段电线,一端系在许梦乳头,一端插上驴头上的插座。
“啪”一声,许梦双乳上闪出蓝色的电火花。许梦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身躯震颤不已。
“不会让你白白轻松的,继续前进吧。”
车队向前行驶。
下身抽插减轻,换来的是高压电击。起初,许梦觉得这样还不错,毕竟电击的痛苦短暂、干脆,只有一瞬,不像木杵那样撕心裂肺、绵绵不绝,只要提前做好忍痛准备即可。
走出一会儿,许梦发现不对劲。电击的频率并不固定,有时隔5秒钟电一次,有时隔两三分钟才电一次;有时是连续电击好几下,有时是电流持续长达半分多钟。她根本摸不清电击的规律,还没做好准备就突然来一下,让她防不胜防。
接下来的游街就到了公园、车站、超市这些地方。在美玲的要求下,中学再也不去了,所有点位走遍之后就在大街上游荡了几圈,最后到达终点站——广场。
这里人山人海。警车开道,木驴进入广场中央。
摘下铁球,解开捆绑,把许梦卸下木驴。
美玲用清水冲净许梦下体血迹和粘液。经过足足8个小时的扩张,许梦下体那神秘诱惑之处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两个红色的肉洞,久久不能闭合,阴道和直肠尚在蠕动,几欲从中脱出。乳房经过3个小时的高强度电击,即使是平躺着,依旧高高地挺起。粉红的乳头被电流烧出了水泡,溃烂的创口流出淡黄色的液体。
美玲拿来两个铁夹,夹起许梦私处两片阴唇,向左右两侧拉扯,再用皮筋系在腿上。本就松弛撕裂的阴唇像蝴蝶展开了翅膀,露出藏在里面的两片小阴唇和肉缝顶端的花蕾。整个会阴大敞开着,幽深的阴道再无遮掩,径直暴露在众人眼前。
许梦只觉下身异样,但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在地上喘着粗气。
美玲扶着她坐起,拿来一盒牛奶、一份盒饭。
“吃点东西吧,我喂你。”
许梦微微摇头:“我不饿……吃不下。”
自从昨天早上提审之前吃了一点,下午站笼、晚上坐车,直到今天木驴,她将近两天粒米未进。在酷刑折磨之下,她一点食欲也没有。
“还是吃点吧,你现在很虚弱。十字架要48小时,到上面你就更不想吃了。”
美玲把吸管伸进许梦口中,让她吮吸几口牛奶,又用筷子夹一块红烧肉,让许梦张嘴吃下。
美味可口的饭菜勾起了许梦的食欲,一份盒饭不够又加了半份。
美玲用纸巾擦净许梦嘴角,把她身体放平。
“开始钉十字架。”
18
美玲用记号笔在许梦手腕上画出一个小圈,作为入钉的标记。两名警察把许梦拖到十字架上,标记正对预定孔位,膝盖跪压许梦手肘。另一名警察直接坐在许梦膝盖上,双手按住许梦脚踝。
许梦已经疲惫不堪,想挣扎也是有心无力。
美玲把螺丝钉安装在电钻上。
“准备好,我要钉了。”
许梦深吸一口气,闭眼咬牙。
凉凉的酒精涂抹在手腕上,然后是钉尖扎进皮肤。
“嗞——”电钻启动。鲜血横流、肉沫飞溅,螺丝钉钻开皮肤与肌肉,旋转着没入许梦手腕,直至垫片贴紧。钉子插在尺骨和挠骨间隙之中,螺纹深深嵌入骨缝,将她的手腕牢牢钉在十字架横梁上。
切骨钻髓的剧痛瞬间就击穿了许梦的防线。她大张着嘴,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
一手钉完,美玲先让许梦缓解一会儿,待她喘息稍平,再钉另一手。
许梦脸色煞白,嘴唇发紫。
“坚持住。”
这次,美玲在电钻上安装的是一根更为恐怖的长钉。
美玲让警察调整许梦腿部姿势,让她膝盖弯曲,双脚交叠,贴在十字架立柱上。
记号笔一触上许梦脚面,就吓得许梦脚趾一颤。画一个圈,擦上酒精,按上钉尖。
“啊——”
电钻启动,螺丝钉入左脚脚掌,钻碎脚跖骨,再钻透右脚,钉进立柱。双脚钉完,许梦依旧哀嚎不止,然后剧烈咳嗽,脸颊憋得通红。
美玲忙给她带上氧气面罩。待许梦脸色好转了些,再用温水擦拭她的身体,洗净手脚上的血污。
“马上就把你挂起来了,会很痛,做好准备。”
“嗯……”许梦有气无力地答应着。
美玲两手摁住她肋骨。
“在上面关键是要控制好呼吸节奏。你听我说:吸气,胸腔不要动,鼓起肚子。对,就这样,呼气。”
许梦照做,如此反复几次。
“用腹式呼吸可以减轻你的胸腔压力,让你坚持得更久。如果手臂疼得受不了,就用腿发力站起来,腿受不了了再蹲下,记住了吗?”
“嗯。”
美玲指挥着吊车开过来,放下吊钩,挂在十字架顶上。
“起!”
十字架缓缓立起。在重力的作用下,许梦身体下滑,牵动手脚上的钉子。
“啊——啊——疼啊——”
吊车开动,把十字架移到预定的位置,然后下方到事先打好的孔位中。
“好,放!”
广场上,5米多高的十字架竖起来了。许梦手脚钉在上面,接受着示众处刑。
在剧痛的冲击下,许梦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美玲的嘱咐,发疯似地惨叫着。气流只出不进,很快她就感到呼吸困难。惨叫两三分钟之后,她眼冒金星,头脑发昏。在一阵眩晕之后,她才想起美玲教她的方法,强忍住惨叫,调整呼吸节奏。
“好——”
看见犯人被钉上去,广场上的围观人群齐声喝彩鼓掌。媒体记者把镜头朝上,拍摄下犯人受刑的实时画面。在网上广为流传的一张照片中,许梦钉在十字架上,两腿岔开,阴唇被铁夹向外拉扯着,阴道和肛门洞口大张。
起风了。
凉风习习,吹拂着许梦披散的长发,吹干她身上的汗水,同时也灌进她的双穴。许梦觉得下边又干又痒,比骑木驴时舒服多了,被捅烂的裂口在慢慢愈合。
她抬起头,凝望着天边的夕阳。一群飞鸟掠过,飞向朦胧的天边。
她现在的姿势是双臂拉直,膝盖弯曲,整个身体靠手腕的钉子“挂”在十字架上。渐渐地,手臂高度紧绷,酸痛感越来越强,肌肉仿佛快要石化了。
许梦挺不住了,于是她决定“站”起来。她憋住一口气,双腿发力。脚上的螺丝钉深嵌在跖骨中,脚掌一转,碎裂的骨茬在筋腱和肌肉中搅动,痛得许梦“啊”一声惨叫,手臂猛地一挣,又牵动了手腕上的伤口。上下疼痛交加,许梦呼吸节奏大乱,发出连连惨叫。
剧痛稍平。许梦明白,她必须在手腕和脚掌上的剧痛中选择一个,才能让不堪重负的肌肉稍稍休息。
这次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强忍脚上疼痛,转动脚掌,让岔开的两腿合拢。然后大腿发力,慢慢向下蹬。这样,身体拉高,体重转移到脚上的钉子承担,手臂弯曲,肌肉终于得到休息。
她急促地喘着气。上肢负担减轻,她终于可以自由畅快地呼吸了。
可惜这种姿势也坚持不了多久。她甚至能感受到螺丝钉与脚跖骨之间的摩擦的声音。脚踝承受不住,她只好慢慢屈腿,恢复成“挂”在十字架上的姿势。
她终于感受到了十字架刑的残酷。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48小时,还得等多久……
夜幕降临,街灯亮起。
广场上人群渐稀,但仍然有不少人坚守在这里。有人在做全程直播,有人在兜售望远镜,还有人搭起帐篷。毕竟,被判这么重刑的犯人并不多见,几乎是十年一遇,更别说犯人还是个19岁的少女。
美玲也得守候在这里,随时监控犯人的情况。
她登上梯子,爬到许梦身边。
“感觉怎么样?”
“疼……”
“除了疼呢?”
“美玲姐……我真的不行了……受不了了……”许梦哀求道。
“受不了也得受。这是在处刑,因为你以前犯下的罪。想想小芸吧。”
许梦绝望地哀嚎一声,头深深地垂下去。
美玲把手按在许梦胸前,感受她的心跳和呼吸,确认她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就回到车里继续监视着。
后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许梦。
“怎么样?”那女人问道。
“还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女人放下望远镜。她眼神幽怨,眉间发黑。不到五十岁的年纪,鬓角竟有了白发。
她就是周倩,慕小芸的妈妈。
“金老师,后天的计划呢?”
美玲拿出一张带着图画的纸,递给周倩。
周倩心满意足地看着,连连点头。
“很好,很好,我相信您的水平。我唯一不满意的就是,540刀太少。应该五千刀、八千刀!那个法官水平实在太差,开了好几天会,才判这么点。”
周倩又打开手机相册,把里面几十张照片从头划到尾,再从尾划到头,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
这些都是美玲拍摄的许梦受刑照片。从一开始在监狱中,到提审、站笼,再到骑木驴、钉十字架,张张触目惊心。
“媒体记者都拍了很多照片,在网上都搜得到,为什么还要花钱买我的照片呢?”美玲问道。
“呵呵,他们那些照片离得那么远,还拍得乱七八糟。您作为处刑师,掌握着最佳视角,这样的照片才是最珍贵的。”
周倩把一张许梦钉十字架照片放到最大,仔细欣赏着许梦被铁夹扯开的下体,眼睛几乎钻进手机里去。
“金老师,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看到两天后的照片了,”周倩说道,“若不是我岁数大了,我恨不得自己去考一个处刑师执照,亲手将这个畜生千刀万剐。”
美玲叹道:“她也是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周倩冷笑道:“什么一念之差?一念之差,能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陷害我的女儿?贱种就是贱种。我跟你说,她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越说越激动:“今天路过畜生家,你知道为什么她家没人吗?早就被抓起来了!我雇了十几个私家侦探,查得一清二楚。她妈妈是农村来的贱人,从小就是个骚货,16岁跟人鬼混生了许梦,跟十多个人上过床,不知道谁是孩子她爸,最后把家里老人气死了。
“我的侦探已经查到了她妈妈的犯的一点事,虽然都不大,但我的律师可以运作。过不了几个月,到时候就给她骑木驴,然后车裂。嘿嘿,最好是做成凌迟。金老师,到时候还想请你来执行……”
周倩话语变得唔哝不清,似在梦呓,一边说一边痴笑。
她差不多已经魔怔了。美玲心想。
在许梦一声接着一声的呻吟中,周倩头一歪,在车上睡着了。
一批守卫的警察前来换岗,但处刑师没有换岗。美玲还在坚持熬夜,不断观察许梦的情况。虽然十字架上安装着监测装置,能在犯人生命垂危时报警,但她仍然保持着亲自观察的习惯。
她觉得,仪器只能检查犯人的身体,却检查不了犯人的心灵。一场处刑,犯人或恐惧,或惊慌,或忏悔,或从容。面对死亡时的人生百态,才是处刑的乐趣与意义所在。
19
一夜过去。
美玲下车,查看许梦的情况。
立柱前,一滩澄黄色水渍在地上流淌,反射出粼粼阳光,看来许梦刚排尿不久。走近十字架,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酸臭味。抬头一看,许梦的脚上、立柱上、大腿上、肛门周围到处都是稀粥似的粪便,有的已经风干。
美玲登上梯子,用水枪把秽物冲刷干净,再用浸泡温水的毛巾擦拭许梦身体。
“呃……”
许梦眼窝深陷,眼中布满血丝。她的全身皮肤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红色凸起,整个人看上去简直胖了一圈。
昨晚是蚊子的盛宴。
“几……点了……”
“现在是早上五点半。你已经坚持12小时了。”
“啊……”
许梦头一低,继续在十字架上挣扎扭动着。
回到车里,周倩也醒了。她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如痴如醉地翻看着。
美玲一眼就认出了这本书,那是凌迟学的专业书籍。
“嘿嘿,金老师,你说这畜生的乳房是切成六瓣好呢,还是八瓣好呢……”
美玲想问,难道她对原来的方案不满意,竟然亲自研究起专业知识了?
没等她回答,周倩又说道:“嘿嘿,八瓣好。横竖两刀,斜着两刀,然后……唉不对,这样就是9刀了,切子宫就不够用了。那么臀部少剐两刀呢……”
“怎么,原来的方案不满意吗?”美玲问道。
周倩像是没有听见,仍是抱着书本自言自语:“嗯,《腹部凌迟技术概论》,这个好,嘿嘿。”
美玲也不再理她,继续监测许梦的动态。
中午,烈日炎炎。
围观人群撑起遮阳伞,穿上防晒服,戴上太阳镜,都全副武装起来。
美玲知道许梦容易中暑,每隔两个小时就用水枪给许梦降温。水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浇在许梦身体上。许梦闭上眼睛,神情放松,享受着久旱中的甘霖。当水流冲在她的脸上时,她张开嘴,伸出舌头,让水流灌满自己干涸的嘴,然后贪婪地咽下去。
无论是对受刑者还是观刑者来说,十字架刑就一个字:等。最值得欣赏的就是犯人刚开始钉上去时,那种绝望的惨叫,与拼尽全力却徒劳无用的挣扎。接下来就是一直在上面扭动,直到窒息。新鲜感一过,人们很快就会丧失兴趣。
人群散去大半。大家发现,在这闷热的天气里,还是在家吹着空调、看现场直播更舒服。
周倩放下望远镜。大概是她也觉得无聊了。
“金老师,你属什么?”
问属相通常是问年龄的委婉说法。但美玲通常不在意谈论年龄。
“我属兔,今年32岁。”
“32岁,”周倩掰着手指算着,“那你干这行有四五年?”
“五年。硕士毕业之后就入行了。”
“哎呦,了不起,五年就评上副高了。”周倩称赞道。
“运气好罢了。”
“有一点我一直想问,你也是正经医学院毕业的,能力这么强,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美玲苦笑道:“当初也是误打误撞。不管怎么说,什么行业都要有人去做的。”
“对。这行收入高,多赚些钱也好。”
“钱也不是万能的。”美玲摇了摇头。
她也有很多烦恼。比如,三十多了还没有解决婚姻大事。
她曾经跟一位年轻帅气的律师表白,结果被对方骂是心理变态。为了填补自己的空虚,她多次花钱购买短暂的爱情,还试过同性。但多年来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至今还是单身。
听了美玲的诉苦,周倩安慰道:“还好,等你攒了钱之后,就可以换一行做,终究能摆脱这个身份的。”
美玲叹息:“离不开了。”
她已经无路可走。赚钱是有依赖性的。就像是一个出狱的惯偷,进入社会之后处处碰壁,最后还是发现偷东西来钱快。
日头偏西,暑气渐消。
今天最后一次浇水,许梦却不动了,也没有抬头喝水。
美玲登上梯子,唤着她的名字。
许梦没有答应,一直低垂着头。
美玲拎起她的头发。许梦吃力地睁开眼睛,鼻息微弱。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许梦已经快到极限了,这样下去有窒息的危险。
美玲早有准备。她拿出一块铁质中空三棱柱,在许梦眼前比划着。
“听着,我把这个东西放在你胯下,给你支撑着,你就不会那么疼了。现在你用力提起来。”
许梦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把头向后一仰,手臂、膝盖以及乳房剧烈地抖动。她爆发一声悲鸣,艰难地把身体提上去。
美玲眼疾手快,迅速把棱柱按到许梦胯下立柱上的孔位。
许梦身子下坠,结结实实地坐了上去,会阴嫩肉紧紧压在棱边上。
这块三棱柱的作用跟另一种刑具——三角木马差不多。一般女性坐上去,不到一分钟敏感的私处就会疼痛难忍。但许梦私处饱经木驴摧残,神经麻木,这点疼痛跟手脚被钉来说不值一提。
“呵……”
终于不用手脚上的钉子来承担体重了。许梦长舒口气,四肢放松,脸上显出微笑。她头靠立柱,闭上眼睛。
美玲拿了牛奶,再登上梯子,发现许梦竟已睡着了。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昏迷。这是人体在极度疲劳下的保护反应。
只好明天再给她喝了。为了防止蚊虫叮咬,美玲在她身上喷了点花露水。
夜深了。
棱柱的效果很明显。检测仪器显示,许梦的各项生命指标都趋于正常,血氧浓度明显回升。
一切都无大碍。美玲也靠上车窗,小睡一会儿。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天刚微微亮。后座上的周倩不见了。
美玲下车,看见周倩竟然站在十字架之前,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捅弄着许梦的乳房。
美玲连忙把她拉回车上。
“你大摇大摆出去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被督察专员发现怎么办!”
周倩没想到美玲会如此生气,辩解道:“这大清早又没人,能出什么事?”
“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助理。要是被督察专员发现你是受害人家属,我挨处分倒无所谓,你的200万就打水漂了。”
周倩一听,便立刻不说话了,掏出手机,躺在座位上欣赏着许梦受刑的照片。
美玲看向十字架上的许梦。幸好她还没醒。
“叮咚、叮咚……”周倩在跟人聊着天,手机消息响个不停。忽然,她从座位上坐起,手指打字如飞,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可能是文字已经表达不出她的愤怒,周倩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徐律师,到底是怎么搞的,你们的水平到底行不行?”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唯唯诺诺地说道:“周女士,不是我们不行,是您那边的证据确实不足以定她的罪,换哪家律所都是这样的。”
“放你娘的屁。许芳玲那个狗东西,从小就偷鸡摸狗、游手好闲,你们竟然找不出一个证据能判她死刑?”周倩破口大骂道。
徐律师说道:“可……周女士,许芳玲干过的那些事,有的早就过了刑事追诉期,还有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多关几个月就出来了。游手好闲又不犯法。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判不了死刑啊……”
“滚!我花钱雇你们是干什么的?小事就不能做成大罪?当初我女儿因为一个小小的档案就判了腰斩,你们不会运作运作?”
徐律师说道:“你女儿的事是因为朝廷那边……算了,周女士,敝所实在是无能为力……”
“好,你们这帮光吃饭不干事的家伙,终于撂挑子了是吧?马上把你们现有的资料转交给我,咱们合同结束!”
徐律师说道:“唉,也只能照您说的做了。但是,不管从哪条法律上来讲,想判她死刑都是不可能的。”
“你不敢做就不要放屁!没有证据,我自己来造。”
徐律师说道:“啊……什么?伪造证据,那是诬陷,是违法的啊……”
“呵呵,你们怕了?”
徐律师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虽然我们的服务关系结束了,但我只是想提醒您,千万不要走上歪路……”
周倩对着电话喊道:“我的事不要你管。把资料给我,然后滚!”
“好吧。资料马上发到你邮箱……然后……”
徐律师还没说完,周倩挂掉电话,把手机摔在车座上。
“这帮废物,怕事的东西……”
周倩气得脸颊通红,气喘吁吁。
看见美玲回头,她表以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金老师,刚刚吵到你了。”
“没,没关系。”
周倩唉声叹气,像是十分失望。
“刚刚打电话的是我找的律所,我让他们分析从私家侦探那里调查的资料,把许梦的妈妈做成死刑。唉,但现在看来很难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这仇一定是要报。没有证据,我就伪造,再买通法院的关系。只要钱到位,总能把她给弄死……”
周倩咬牙切齿。
美玲看她的脸色像是十分认真的样子,说道:“但……伪造诬陷是违法的,万一被查出来了……”
她目光看向十字架。许梦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开始了新一天的挣扎与呻吟。
许梦现在这样子就是诬陷的下场。
“呵呵,”周倩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死,被凌迟,也要先看到许芳玲死。”
她接着说道:“为了报仇,我不顾老公的反对,花光了国家赔偿金。工作也辞了,一心钻研法律、买通人脉。最后我跟老公离了婚……
“慕小芸是我人生的唯一寄托。小芸没了,我这条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做的。你无法理解我的感受。”
美玲确实无法理解。
周倩打开笔记本电脑,点进邮箱,疯狂地按着刷新键。
“他妈的,怎么还没发过来……”
看她这个样子,美玲不敢搭话,只好转过头,盯着检测仪器。
“嘿嘿,过来了过来了。让我看看许芳玲那个婊子干过什么犯法的事,我弄不死你……”
美玲不想在车里待了。她下车,给许梦喂了牛奶,擦一遍身体,又在广场闲逛。快到中午了,广场上围观者摩肩接踵,美玲穿着白大褂,热出一身汗。
她到别的警车里借坐一会儿,吹着空调。守卫的警察都是糙汉子,车里一股汗臭味。美玲实在受不了,转了一圈,只能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警车里。
周倩还坐在那儿,脸几乎贴在电脑屏幕上。
“金老师,你说穿刺跟车裂哪个更痛苦?”周倩问道。
“这……很难一概而论,具体要看法院判决。”
“我觉得还是穿刺。穿刺最多48小时,还能附加剖腹,车裂最多只有4个小时。不对,车裂也能附加剖腹,还能附加绞刑,而穿刺不能附加绞刑……啊,好复杂……”
周倩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苦苦思索。她拿出一个日记本,对着电脑摘抄资料。
“金老师,八刀凌迟切子宫用什么手法?是铁钩剜出还是剖腹取出?能做成切外阴后再剜出吗?六十四刀凌迟是先抽肠还是先割臀?”
美玲实在不想回答这些没完没了的问题。但看到周倩用一种渴求的眼光盯着自己,也不能不答。
“八刀凌迟按规定不切子宫,只切外阴;六十四刀凌迟如果用截肢法,一般先割臀再抽肠;如果采用层削法且没有木驴附加刑的话,可以先抽肠;但要是判了延长处刑时间,那还得把抽肠放最后。”
“等等,你慢点说。”周倩一边听,一边记着笔记。
“你要去考处刑师资格证?”
周倩合上笔记本,低声说道:“我打算做一个局,勾引许芳玲犯罪,大致方案有了,就是设计罪名还没想好。”
“这……不太好吧……”
“金老师,你是专家。我再给你10万,你帮我参谋参谋,怎样才能最大化刑罚。”
“不,不行。”
美玲果断拒绝了。这是共同犯罪。她还是理智的,没必要为了区区10万块自毁前途。
美玲问道:“难道你真的要去诬陷许芳玲?”
周倩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你真是疯了!”美玲再也忍不住,“许梦马上就被凌迟了,得到法律的制裁,你何必再报复她的家人。”
“她全家都是狗杂种,都该死!”
“你没有证据,她本来也没犯法。放弃吧,别白费力气了。”
周倩冷笑。
“我没有白费力气,我会成功的。这世上,收钱办事的法官到处都是。只要钱到位,钱真的能买到一切。”
“这不合理!凭什么,你想谁死,就让谁死?”
“就凭我有钱,”周倩轻蔑道,“你也别大义凛然的样子,你自己不也是我花钱雇来的吗?”
美玲怔住。
因为周倩说的没错。
她收了周倩的钱,对许梦加了各种各样的法外私刑。虽然这都可以用“自由裁量权”当做挡箭牌,但她本质上和那些贪污受贿的法官没什么区别,都是收钱——办事。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但有钱人真的可以死得更轻松,甚至是幸福。
“我把200万退给你,你走吧。”美玲道。
“呵,”周倩淡淡一笑,“我偏偏不走。”
她拿出一个U盘,在美玲面前晃了晃。
“我已经把你我之间的交易过程,包括聊天记录、电话录音、转账流水,还有方案设计等等所有资料都保存了下来。如果把这份资料告到督察专员那里,再发到网上去呢?”
美玲双手紧握成拳。
处刑师收钱是行内的潜规则。为了防止处刑人才队伍流失,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分也是不痛不痒,美玲并不担心。但如果发到网上,她的名声就毁了,以后别想接到什么大单子。
更严重的是,处刑师收钱给犯人减轻痛苦,这种事情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但收钱给犯人增加痛苦,势必会引起舆论的巨大争议,政府在重压之下,撤销她的资格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美玲,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那对咱们都没好处。咱们虽然吵了一架,但目前还是合作伙伴。你按照方案把许梦凌迟,事后我就删掉一切资料,还会给你多介绍客户。”
美玲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她低着头,用手抹干眼角的泪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金老师,你劝我是出于好心,我表示感谢。但这条路我必须要走,谁也不能阻挡……
“我也知道纸包不住火,计划也可能会失败,但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被凌迟,我也毫无怨言……
“嘿嘿,金老师,如果我被判凌迟,希望到时由你来行刑。这几天看这畜生受刑的样子,搞的我竟然有点兴奋了……
“我今年46,还没绝经,符合骑木驴的条件,你可得给我用最大型号呀,人生最后一次性交,当然要最猛的……
疯了,她彻底疯了。美玲心想。
20
下午五点了。
十字架放倒,美玲用电钻拧下钉子。愈合结痂的钉孔被重新撕裂,剧痛不亚于再钉一遍。许梦身体虚弱,只是尖叫几声,并无太大挣扎。
清理伤口、消毒、上药、包扎,然后抬上担架,运到医院。
上了担架,许梦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只觉眼前一片白,自己身处一个看起来像是病房的地方。浑身仍是赤身裸体,躺在一张护理床上,手臂上打着点滴。
美玲正在按摩她的大腿。看见许梦醒了,美玲笑道:“你醒啦?来吃饭吧。”
手脚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几乎不痛了。经过按摩,浑身肌肉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感到特别的轻松畅快。
她两天两夜没有吃饭了。再加上精力恢复,胃口特别的好。
许梦眼圈湿润,流下两行眼泪。
“美玲姐,你真好……”
美玲仍是温柔地笑着。
“这孩子,傻了吧。我这么对你,还说我好。”
美玲轻轻抹去她的泪水。
“明天,我就要死了。我没有家,也没有朋友,只有你一直陪我到最后。谢谢你……”
美玲笑而不语。
“别说这些了。睡吧,好好休息。”美玲站起,转身要走。
“等等,别走……”许梦急道。
美玲坐回到床边,轻抚许梦脸边长发。
“美玲姐,这两天我在十字架上,一直都在反思我的罪行。我真是死有余辜,活该。我对不起小芸,对不起小芸的妈妈。我知道她妈妈一定非常恨我……
“所以,我常常幻想,要是她妈妈能亲眼看我被凌迟,看见我痛苦的样子,内心能不能舒服一点?那样,就算是三千刀、五千刀,无论多么痛苦我都愿意……
“我没有什么能赔偿她的,只有这一条命。如果她能原谅我,我死得也算是值了。”
美玲听着,神情凝重,手里紧紧攥着许梦一绺头发。
“许梦,我告诉你一件事。”
许梦看着美玲的表情,知道这件事非常重要。
“我以前跟你说过,小芸的妈妈花钱找我,让我做三件事?”
“是。”
“第一件,给你增加痛苦;第二件,拍摄照片。这两件我都在做。”
“你做的很好,谢谢你……”
“第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怕给你增加心理负担。”
“没关系,我不在乎。”
美玲拉近椅子,斜倚在床边。
“第三件事就是,我会带她进入凌迟的刑场,亲眼看你受刑。”
“那太好了,正是我想要的。”
许梦笑着,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欣喜,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生日礼物。
“美玲姐,在一审的时候,法院判我木驴2小时、十字架4小时,三段截肢后穿刺处死。我觉得的判的太轻,才提起上诉。”
“你真傻。那不比现在轻松多了。”
“挂在十字架上的时候,实在是太痛了,我也觉得有点后悔。但听你说小芸的妈妈要来,我就觉得我经历的痛苦都是值得的。明天,我一定不会喊受不了,坚持到最后。”
美玲只是笑笑,不说话。
“美玲姐,请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许梦目光闪动。
“明天,你会怎么处理我?”
美玲沉默半晌,说道:“你的行刑过程将极其的残酷,你真的想听?”
“想。”许梦没有一丝迟疑。
美玲从椅子上站起。
灯影之下,她面色凝重,眼神幽深。
许梦忽然觉得身体有点冷。思想消散了,留在床上的只剩一副躯壳。
她成了一具解剖台上的尸体。
“凌迟之前,要把你钉在刑架上。这根钉十字架差不多,让你一动也不能动。”
许梦打了个冷颤。
一只手摁在她的乳房上。那只手冰凉的,戴着乳胶手套。她正值青春,乳房白皙、柔软而又富有弹性。这团美好之物被那手满握着,揉捏成各种形状,乳头掐得变白。
“你的乳房很大,很丰满,是要重点处理的地方。我会把你的乳房剖开,切成小块。”
那手转移到她的两腿之间,拂过平坦的小腹。那里原本毛发旺盛,三天前被剃光之后,现在又冒出了一层短短的毛茬。
她的两片外阴唇被那手夹在指尖。两片黝黑的蚌肉经过几日来的扩张、撕扯,本就突出发育的阴唇又向外长出一截,如同两个耷拉在胯下的耳朵。
“处理完乳房,就是你的下体。你的阴唇肥大,加上这两天的拉伸,观赏性不错。”
那颗肉缝间的小小凸起被手指捏住,许梦忍不住发出“嗯”地一声。然后手指分开肉蛤的包裹,径直插进蜜穴之中。
“切除你的外阴之后,接下来就是大家都期待的重头戏。我会用一根特制的工具插进你的子宫,把子宫勾出来。”
许梦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做完这一步,你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正好方便我动手一片片地割你的臀部。
“你的身材真的很不错。乳房大,臀围大,形状也好,腰上也没有赘肉,真是难得的好材料。”
许梦闭上眼睛,排空一切思绪。
“经过540刀的凌迟之后,你就只剩下一小块。在药物的作用下,你的心脏还在跳动,你的肺还在呼吸,你的大脑还能思想。但你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挂在那里,等着死……
她睡着了。
21
清晨。
经过“多方研究”决定,许梦的凌迟在室内执行。
这当然是周倩在其中运作的结果。只有室内执行,她才可以更接近许梦,亲眼看着她死去。
行刑室就设置在医院的某个宽敞的空房间之中。医院昨日就已宣布停诊,全院上下戒备森严,忙碌的人影络绎不绝。
当许梦抬进行刑室时,14台摄像机齐刷刷地转向门口,将实时直播画面传输到网络上。
在护士的协助下,美玲解开缠在她手脚的绷带,把她拖到一个方框型的合金刑架上。
刑架的作用只是固定犯人,方便行刑。具体的固定方法并没有明确规定,可以用绳子绑,也可以用钉子钉。这就给了处刑师很大的发挥空间。
周倩对许梦恨之入骨,当然是用钉子。美玲把许梦手脚摆好位置,取过电钻。
在许梦的手腕和脚掌上,上次钉十字架的创口依然清晰。钉孔周围皮肤溃烂,呈现出一种死黑色,鲜红的肌肉外翻着,白骨隐约可见。
这样的钉孔不能重复利用。美玲把电钻移到下方三厘米的位置,再开新孔。
“呲——”
螺丝钉钻开血肉,撑开骨缝,穿透手臂,拧进合金刑架上预留的孔位中。许梦尖叫一声,身体本能爆发,几乎要从地上跳起。但几名警察早就死死地摁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脚部的情况也不好,跖骨碎裂,加上两天来的挣扎撕扯,许梦的脚掌软塌塌的,不能承受力量。美玲调整姿势,把孔位移到她的脚踝。
电钻钻透粗壮坚硬的胫骨,把她的腿也钉在刑架上。
这实际上就相当于第二遍十字架刑。许梦痛得脸色煞白,汗水像淋过雨一样湿透,急促地喘着气。
方框立起。
“啊——啊——”
凌迟的刑架跟十字架不同,她的四肢几乎完全延展,没有给她预留挣扎扭动的空间。许梦身体癫狂般抖动,头发乱摇,两团硕大的乳房上下跳动,久久不能平息。
待她终于调整好呼吸节奏,有心思去打量周围事物的时候,她的目光很快就聚焦在行刑室的一个角落。
虽然有各种摄像设备的阻挡,但许梦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那个女人。她和美玲一样打扮,白大褂、口罩和发套遮住了她身体的大部分,只漏出脚上的高跟鞋和一双眼睛。
作为美玲带来的助理,她既不帮忙递工具,也不帮忙收拾卫生,她只是坐在角落看着。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亲眼看着仇人痛苦地死去。凌迟还没开始,她的目光就已经像刀一样,把许梦从皮肤到内脏割成一片又一片。
在给许梦注射药水的时候,美玲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许梦眼神黯然,不哭也不叫。
一针又一针的药水注入许梦体内。A型药剂保护她的神经,止血聚合物减少出血。在完成540刀之前,没有人能让她死。
刑架背后的墙上挂着两个屏幕。一个写着“000”,用来计算刀数;一个显示着花花绿绿的图表,用来显示传感器收集到的犯人生命体征数据,供处刑师和观众参考。
“准备好了?”
许梦勉强点了点头。
美玲提起许梦乳头,把束胸环套在她两个乳房上,直至贴近肋骨。环上有一个类似发条装置的旋钮,美玲拧动,束胸环收紧,将她的乳房勒得凸起。
许梦已经感觉到疼了,可束胸环没有停止的意思。环越来越小,她那两团白皙的半球形乳房颜色开始变红,然后变紫。柔软的乳房表面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要爆开。
难道是要用绳子把我的乳房直接勒断吗?许梦想着。
束胸环终于停了。两个雪白的面团成了两个硕大的紫薯。
“我要开始了。”
许梦看着刀尖贴在乳房上,深吸一口气。
刀尖刺入,迸出一朵血花。锋利的小刀竖直向下,将许梦一只豪乳整个剖成两瓣。在挤压的作用下,红黄相间的乳腺组织从剖面中爆出。
美玲一手捏住许梦乳房,一手持小刀割肉,将许梦一只乳房剐尽。
另一只乳房同样先剖成两瓣再割。两只乳房割完,许梦胸前空荡荡的,只剩两个血窟窿。
这割乳之痛许梦尚觉可以忍受,便继续强忍不发出惨叫。她嘴唇咬破,冷汗淋漓,全身都在哆嗦着。
不等许梦歇息,美玲蹲下身子,拉起许梦胯下大阴唇,用小刀先后沿着根部一点点切下,放进盘中。
小刀深刺入阴阜与大腿交界,向后围着阴道剜一圈,再转回向前,在外阴周围形成一道血圈。美玲一手捏住许梦阴蒂向外拉扯,一手沿着血圈将许梦整个外阴割下,同样放进盘中展示。
人体私处十分敏感,生生割下之时,许梦竟仍能强忍。
阴部割完,就是凌迟过程中最精彩的步骤——剜宫。
剜宫器刺进许梦阴道,直达最深处。摸索了一会儿,剜宫器找准位置,突破她狭窄的宫颈口,直刺进子宫之内。
美玲注意到,从第一刀开始,许梦一直在强忍,没有发出一声。
“你要是受不了就喊出来吧,不用强撑了。”美玲说道。
“我……没事……你继续……”许梦断断续续地答道。
见许梦还在逞强,美玲无可奈何。她打开开关,刺进许梦子宫。剜宫器伸出四道钢爪,美玲轻轻一拉,四道钢爪就钩在许梦子宫内壁上。
“唔……”许梦差点惨叫出声。这可比平时痛经疼上千倍不止。
美玲用一只手尝试着向下拽。钢爪钩穿子宫内壁,把子宫拽离原位。娇嫩敏感的子宫受到外力刺激,开始不住地痉挛,抗拒着异物的进攻。但这只是给许梦增加了更多的疼痛,钢爪在子宫内壁反而嵌得越来越紧。
“啊……啊……啊……”
许梦大声哭嚎着,汗水像雨点般淋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在许梦尖锐的嚎叫中,美玲开始发力。她双手握住手柄,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剜宫器向外拽出。“噗叽”一声,许梦阴道中涌出一股鲜血,然后是一个鲜血淋漓、仍在蠕动的肉团。
美玲用剪刀将许梦子宫连接剪断,拧动剜宫器开关,收回四道钢爪,把许梦子宫取下,放在托盘中。摄像师将镜头对准托盘,向全国观众展示处刑的战果。
凌迟的头三刀——“去三点”总算是顺利完成了。接下来的快刀割肉,对许梦来说就是相对“轻松”的步骤。
下一步是割臀。这里肌肉厚实密集,美玲改换用锯齿刀。刀刃刺入许梦丰满浑圆的臀部,激起一阵臀浪。锯齿刀连锯带割,在一阵又一阵肌肉撕裂的“嚯嚯”声中,许梦臀部片片削落,暗白色的骨盆都显露出来。
许梦凄厉地惨叫着,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挣扎越来越弱。臀部割完,腿部没了力气,割肉时几乎都不动一下,只是任人宰割。
美玲持一把长柄铁剪,对准许梦被钉死的双手。
一连十声清脆的“嘎嘣”断指声过后,许梦双手蜷曲的十指齐根剪断。美玲再换上锯齿刀,沿着许梦腕关节将筋腱肌肉一一切断,将她手掌割下。
“还有……多久……”
趁着二人贴近,许梦低声问道。
美玲瞟了一眼许梦背后的屏幕。
“现在才125刀,再忍忍。”
许梦低吟一声,继续低头受刑。
处理完许梦双手,美玲同样剪断许梦脚趾、锯断踝关节,卸下她的双脚。
剪断的手指脚趾散落在地上,个个断茬中渗着血,看上去让人心惊胆战。美玲拿起托盘,把这些零件收集起来,再按照手掌脚掌的顺序排好,供摄像机直播拍摄。
凌迟是个体力活。一连一百多刀,来来回回蹲下又站起,还要负责拍照,美玲确实有点累了。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点水休息一会儿。通常来说,像捡拾割下来的碎肉、清洁地面等工作都是由助理或实习生来完成,不劳处刑师亲自动手。但今天的这位“助理”,美玲可不敢劳她大驾。
周倩还坐在角落那里,脖子像鹅一样伸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刑架,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那个……助理,现在是休息时间。”美玲小声提醒她道。
周倩像没听见一样,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见她这样,美玲也不再理会。休息完毕,便又提起小刀开刑。
下一步是剐除许梦四肢肌肉。这里,美玲采用的是块切法,即从四肢末端开始向上,块块削去肌肉,直至骨骼剔尽。这种方法视觉冲击力强,是周倩亲自从数十种方案中选定的方法。
开始之前,先要做点准备工作。美玲先给许梦补了一针A型药剂,唤起她的精神。再用两个带绳子的铁钩,钩穿许梦锁骨,绳子系在刑架横梁上。因为许梦个子较高,美玲把一个板凳搬到刑架旁边,登上去才能够到许梦手腕。
窄窄的刀锋切开手腕肌肤,深入至骨,然后沿着骨骼向上,从手腕断口处切出,将皮肤连带着一块臂肌削下,扔到地上的托盘中。许梦一吃痛,本能地想挣脱手臂,但在钉子的固定下仅仅只是微微一颤。
“啊……啊……”许梦连哭带啼,惨叫连连。
刀锋不停,继续削肉。许梦臂骨像铅笔芯一样,一厘米一厘米地从皮肤和肌肉的层层包裹中显现出来。红中渗白的骨骼之上,刻满道道刀痕,残余的肌肉和筋腱组织没有了皮肤的保护,在空气中瑟瑟发抖。那根钉穿手臂的钉子在紧连皮肉剥离之后,仍然牢牢地嵌在骨缝之间。
削肉至肩,美玲用小刀插进肩关节缝隙,用力一撬,“咔”一声,这条皮肉剐尽的手臂就离开了许梦的身体。美玲收紧铁钩绳索,让她的一侧体重转由锁骨铁钩承担。许梦感觉胸前猛然一紧,一声惨叫只出来半截就咽了回去。而那条骷髅手臂,美玲仍然让它挂在刑架上,作为行刑成果的展示。
手术刀与骨骼反复摩擦,已经卷了刃。美玲换把刀,搬过板凳继续开工。在许梦哭天抢地的惨叫声中,另一条手臂也变成了钉在刑架上的骷髅。
忙活了半天,已经到了中午。美玲用毛巾浸了温水,帮许梦擦干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还……有多久……”许梦的声音在颤抖。
“已经225刀了,快一半了,坚持住。”
美玲看着许梦干裂的嘴唇,问道:“想喝水吗?”
许梦闭上眼睛,微微点头。美玲拿来一瓶矿泉水,凑到许梦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她显然是渴极了,500毫升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短暂休整之后,美玲开剐许梦双腿。这里是人体肌肉密集部位,也是工作量最大的地方之一。此处凌迟手法与手臂相同,美玲蹲在许梦身后,用小刀在她小腿处深切至骨,块块削尽。
腿部筋腱结实,因此割起来也颇费力气。切到深处,刀刃已卷,美玲只好再使用锯齿刀切断那些树根一样的筋腱。所幸许梦不常运动,肌肉软弱无力,加上臀部大肌已除,因此挣扎幅度微乎其微。
剐至膝盖,再往上就是大腿,这是整个凌迟过程中最繁琐的地方。大腿肌肉丰富,只能采用层削法。美玲从许梦臀部创口下刀,沿着大腿向下直至膝窝,削下一块半脂肪半肌肉的红黄相间的肉条。
这一刀切得很深。因为许梦身材凸出,臀部及大腿脂肪充实,切得太浅则无法在60刀之内削尽。绕着许梦大腿,美玲继续由上至下切削,一轮过去,许梦雪白的大腿变成了鲜红,整整瘦去一圈。
经过4轮切削,腿肉终于见底,只剩一根粗壮的腿骨。美玲用小刀刺入股骨关节,“咯噔”一声,将她一整条腿骨从骨盆卸下,同样用绳子绑在刑架上。
“啊……呃……啊”
惨叫低回。与凌迟刚开始时的惨叫声相比,许梦的声音低了些,但却多了几分悲怆与绝望。
美玲摸了摸许梦脸颊,发现她身体有些发凉,嘴唇也更白了。
“美……玲姐……”许梦沙哑着问道。
“怎么了?”美玲帮她擦干周身汗水。
“我……好……害怕……”
美玲心中有些触动。
她知道许梦在害怕什么。那是生命对死亡的本能恐惧。每割一块肉,她的生命力就减少一分。亲身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就像是掉进冰川裂隙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自己滑向黑暗的无底深渊。
“别怕,我一直陪着你。坚持住。”
许梦目光闪动,脸上竟还能展出笑容。
有了左腿的经验,再剐右腿就十分熟练。美玲依旧从脚踝下刀,块块切削许梦小腿,再分四轮削去大腿,最后卸下股骨。这样,最繁琐的双腿凌迟终于结束。
425刀了。除开始的20刀“去三点”之外,刚刚这些刀数都是伤在许梦四肢;剩下的虽然不多,但都要伤在躯干和内脏,刀刀不可大意。
在此之前,美玲唤来法官,表示可以采集犯人遗言了。
行刑室内,许梦被锁骨钩穿在刑架上挂着,两边是血淋淋的臂骨和腿骨,周围桌上有的托盘里摆着切成几块的乳房,有的盛着破裂的子宫,有的摆着切断的手掌和脚掌,还有一盘放着两片阴唇和一块剜下来的阴部。地上还有两个堆满碎肉的塑料桶。
法官也是身经百战,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仍然面不改色,直奔许梦身前,在她嘴边递上话筒。
“下一步,就要抽出你的肠子,在那之后你就不能说话了。现在是你最后讲遗言的机会。”
许梦却摇了摇头。
“你确定真的没有?”法官又问了一遍。
“嗯……没有。”许梦答道。
犯人既然没有遗言,于是法官只好离开。
美玲也感觉非常出人意料。她听许梦讲过故事,知道她对慕小芸的愧疚之情,以为她会说很多话的。
许梦深低着头,在刑架上喘息着。美玲走上前,捧起她的脸庞。
“待会儿要抽肠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许梦嘴唇微动,欲言又止。她闭上眼睛,仍是摇头。
“没有……继续吧。”
美玲抚摸着她的额头,安慰道:“坚持住,快结束了。”
美玲取来一个水盆放在刑架下方,然后蹲下身子,观察许梦肛门的情况。原来能为这隐秘之处提供遮掩的双臀此时已经削除,只剩孤零零的一朵菊花。三天前,这里曾被木驴粗暴地扩张而无法合拢,现在已经有所恢复,虽然能够重新闭合,但括约肌受到的撕裂旧伤不可能短时间痊愈,大概是无法控制排便的。美玲伸出手指一碰上去,娇嫩的菊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迅速地缩紧。
美玲把小刀从菊花一侧刺入,绕着割一圈,然后用手捏住,用力向下一拽,将许梦肛门连带着直肠从血洞中一厘米一厘米地扯出。接着是大肠和小肠。美玲估算着,大概五十厘米就用剪刀剪断一次。剪到小肠时,断口中流出一股黄色的酸苦味稀汤,原来是昨天晚上的尚未消化的食物。
这牵肠挂肚的剧痛激起许梦长长的一声惨叫。随着抽肠的进行,她的叫声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弱。许梦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干瘪下去的腹部,张大嘴却叫不出声,每次呼吸的气流越来越少,到最后微乎其微。
抽出的肠子装满了水盆。扯到最后,一股绿水从许梦口中吐出。美玲知是肠道抽尽,胃受到牵动痉挛呕出的胃液,便将手中这段小肠从洞口剪断,结束了抽肠之刑。
美玲帮许梦擦净嘴边污物,将输液药袋挂在刑架上,在她颈边静脉刺入针管。源源不断的A型药剂溶液通过点滴注入许梦身体,不仅能唤起她的精神,防止剧痛猝死,而且其中的含氧物质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替代血红蛋白,在几个小时内维持她的生命。
接下来是躯干。美玲从许梦后背颈下开刀,块块削去皮肉。在这里,则要注意尽量不去触动连接骨骼的筋腱,以免其肩胛骨脱落。很快,肩胛骨、肋骨乃至脊椎都显露出了真容。
由于背部肌肉割断,加之极度疲惫,许梦连仰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美玲绕到许梦身前,帮她把头仰起,头发撩后,从锁骨以下开剐。皮肤和胸肌片片切除,之前割乳后凝结的血痂也被划破,再次深削一层,直到露出肋骨为止。
许梦仰着头,咬牙皱眉。她虽然喊不出声,但疼痛没有减少一分,每割一刀,身躯上鲜红的肌肉和筋腱就颤动一下。
前胸剐完,美玲简单整理一下场地,换掉沾满血的乳胶手套,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终于到了最后阶段。忙活了一下午,她也感到十分疲倦了。
她拿起相机,又给许梦拍了几张近距离照片。
照片中,许梦的残躯仅剩头颈以及腰腹尚有皮肤覆盖,胸前肋骨皆现,样子凄惨可怖。
“500刀了,快结束了。”美玲凑到许梦耳边说道。
许梦微微张口,眼中泪花闪烁。
在许梦的注视下,美玲一刀刺入她胸椎正下方,沿着马甲线向下划到会阴。接着,她把手伸入那道长长的刀口中,像摘果子一样摘出她的内脏。
第一个摘出来的是胃。美玲剪断食管,把连着十二指肠的胃放进盘中;第二个是肝。美玲撕开结膜,将其摘出;然后是肾、膀胱、脾……
内脏摘完,美玲又从胸骨处下刀,沿着肋骨方向向两侧切开,在后背脊柱汇合,再把腰背皮肤连带着腹肌、背肌块块切下。
当切下最后一块背肌时,大屏幕上的数字一跳,刚好到达“540”。
凌迟终于结束。
但许梦还没有死。虽然她的身体除头颈之外,只剩一个包着肉的胸骨,下面吊着残筋断肉的脊柱和骨盆,但她还活着。她的心脏虽然衰弱,但还算平稳,足够将混合着A型药剂的血液泵进她的大脑,维持她的意识。
操作守则并不要求最后一刀必须摘心脏或割喉。把犯人晾在这里,让她慢慢等死也是一种合法的凌迟技术。这也是周倩亲自审定的。
22
现在是下午6点。
执行细则规定:除特别审判外,600刀以下的凌迟应在一天之内完成。一天的工作时间是8小时,许梦从早8点开始凌迟,除去午休1小时之外到现在正好是8小时,符合规定。
美玲拉起许梦头发,叫着她的名字。她显然是能听见的,脸颊抽动,嘴角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什么。
美玲在她眼前晃动手指,许梦涣散无神的眼睛也能跟着转动。
任务圆满完成。
美玲看向坐在角落的周倩。整整9个小时,她不吃不喝不上厕所,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周倩点了点头,表示对美玲的肯定。
根据屏幕上显示的数据,许梦至少还能活2个小时。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挂在那里,仅剩一小块剧痛的身体,不能动、不能说、无人理,明明呼吸快要停止却无法窒息,只能慢慢等待血液毒素积累、从血管末端到心脏渐渐凝固,在身心的无比煎熬之中,走向生命的尽头。
美玲忽然觉得有点愧疚。
她又拉起许梦头发,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
许梦嘴唇轻启,眼睛一直往周倩的身上眺。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美玲把耳朵凑近,但许梦气流微弱,无法听见。于是她观察着许梦的口型和舌头的动作。
“你是想问,慕小芸的妈妈能不能原谅你?”解读出许梦的意思,美玲颇为震惊。
许梦微微点头,表示她确认这个意思。
美玲犹豫了一会儿。
“那,我去帮你问问她好不好?”美玲谨慎地问道。
许梦又表示确认。
放下许梦的头发,美玲犹豫了足有五分钟。
她把许梦的话转达给了周倩。
正如预料之中,她并没有得到像童话一样圆满的答案。
该怎样把这个结果告诉许梦?
经过深思熟虑,美玲决定把最真实、最原本的答案告诉她。相比所谓善意的谎言,这个选择可能才是最好的。
她凑到许梦耳边,说道:
“慕小芸的妈妈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许梦的眼睛突然瞪大,脸上像冰冻般瞬间定格。背后大屏幕上的心电图剧烈地跳动一下,然后陡然归零。
她死了。
原本能还能活2个小时的她,听了这句话之后就死了。
23
一些观看行刑直播的观众也十分疑惑,为什么好好的犯人听了一句话之后就死了。
督察专员收到举报后表示:此次行刑职称资质齐全、流程顺序合法,无论是从凌迟刀数、持续时间,还是割下肉块的平均重量、犯人剩余体重等各种方面来看,都是一次合规的行刑。特别是处刑师使用镇痛剂为0,远低于限定剂量,且创意性地使用了束乳环等工具,增强了行刑的观赏性。至于“犯人听了一句话就死了”,其死亡时间为凌迟之后,因此不构成违规。
行刑的事收尾完毕之后,美玲就立刻发动她的导师和师兄等人的关系,送了将近200万的礼券文物,疏通了刑部一位大员。他听了美玲的讲述后表示,就算周倩把这件事情捅到网上,他也可以压下来,掀不起什么风浪。但他也建议美玲,如果没有必要,避免再接这种收钱给犯人加刑的单子,容易引火上身。
行刑结束那天,她看着周倩把U盘里的资料删除了,但谁知道有没有备份。出于谨慎考虑,加上周倩说过以后还要联系她,美玲一直没有拉黑她的联系方式。
可是,周倩也没有再联系她。是她找了一位更高明的处刑师,还是计划迟迟没有成功,亦或是计划败露、身陷囹圄?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