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夏洛特站在爱因兹贝伦大宅的前庭,看着眼前的酒桶,面露难色地说道:
“这下麻烦了啊…”
“是吗?怎么了?”
征服王身上穿着那件印着世界地图的衣服,抱着酒桶困惑地问道:
“我就是想来找你们喝喝酒啊,难道你不喝酒吗?”
“问题在于下酒菜。”
夏洛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征服王,又无奈地看看自己身后听到‘菜’这个字之后就露出期待的神情的Saber,说道:
“这么大一桶酒,要做几桌子菜才喝得完?”
“哦,这种小事你随便准备一下就好啦。”
征服王大笑着说道:
“哈哈——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呢。现在,我们上哪儿喝去?”
“先去花园吧。”
说着,夏洛特像变戏法一样从接入点存取器中拿出一张备用的折叠圆桌递给Saber,又拿出几张折叠椅递给了一脸困惑的征服王,反问道:
“干嘛,你不会是打算蹲在地上喝酒吧?”
“是啊。”征服王很真诚地点点头。
“唉…交给你的御主吧,他会帮忙的。”
“哦!”征服王一把接住了夏洛特两手搬来的四五张折叠椅放在战车上,又拍了拍身旁一脸不情愿的韦伯:“小子!靠你啦!”
“说到底,为什么我要跟着你一起来找人喝酒啊…”
韦伯瞥了一眼身旁的折叠椅,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噘着嘴。
等到夏洛特按照征服王的要求,随便热了几块烟熏牛腩,随便炸了一筐水牛城鸡翅,又随便找了一堆香肠奶酪火腿切了个冷切拼盘,再随便整了点老醋花生装上餐车推到庭院当中去的时候,却发现征服王已经拉着Saber喝上了。
“哦!!真是不得了啊。”
征服王看见夏洛特带来的一餐车吃的,由衷地叹服道: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准备出这么多餐点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如何?这就是我的御主。”Saber带着几分自豪的微笑说道。
“哦哦,确实见识到了。”
Rider点点头,又拍了拍旁边的韦伯:
“我们御主也很能干的啊!是吧小子?啊…有没有果汁之类的给这小子来点。”
夏洛特拿起一壶果香扑鼻的冰镇葡萄汁放在桌前,说道:
“我也打算喝果汁。我们中总得有个人要清醒着收拾餐具。”
“哦,对哦——哈哈,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喽。”
说着,他就自己从餐车上抓起两个空杯子,斟满红酒,将其中一个递给Saber:
“就和我刚才说得一样…这是与圣杯战争相应的圣杯问答啊——就来看看我们到底谁才配得上这圣杯吧…大概酒过三巡之后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时候,夏洛特突然在旁边发现了魔术的反应。
“真是废话…杂种们。”
说着,一个浑身裹在金闪闪盔甲当中的从者在旁边的过道上现界,来到了桌前。
Saber立刻警惕地就要站起身来:“Archer,你怎么会——”
“——其实啊,我之前在路上碰到他了。”
Rider开口解释着,看了看旁边的Archer:
“就顺路也一起邀请过来喽。真慢啊,金闪闪…不过你是走着来的,也不能怪你。”
“哼…这简陋的布置是怎么回事?”
Archer傲慢地巡视了一圈四周,最后眼神停在了旁边的餐车和夏洛特身上:
“也就只有食物还算说得过去了…女人,你就是这里的厨娘吗?”
“算是吧。”夏洛特不置可否地说道。
“那是我的御主,Archer。”Saber抗议道。
“哦…身为魔术师居然钻研起这种旁门左道来…罢了。”
说着,Archer坐在了征服王与Saber中间空着的座位上,然后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地站在餐车旁的的夏洛特:
“既然菜都做好了,还不端上来是在等些什么?”
面对这种颐指气使的从者,夏洛特觉得自己已经根本就不想再费那个闲工夫生气了,因此只是闷不作声地端起碟子来。
同时,征服王则将手中斟好的又一杯酒递给了Archer。
不过Archer只是稍微尝了一口,就又皱起了眉头:
“这便宜货又算是怎么回事?”
“唔,这算也是我在这里找到的最好的酒了…”征服王说着又抬眼看了Archer一眼。
“愚蠢。这只不过是因为你没喝过真正的美酒而已。”
Archer说着,又看见了夏洛特自己给自己倒葡萄汁喝的模样,却似乎突然来了兴趣,冲着夏洛特说道:
“给你个机会,女人——拿些好酒出来,给这粗人开开眼。”
“我不打算喝哦。”
补充了一句之后,夏洛特从怀里掏出一支巴掌大的鎏金小玻璃瓶。
“嗯?这是什么?”
Rider好奇地探过头去,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那其中都只能装得下一口左右的液体。于是,征服王忍不住有些困惑地说道:
“我说啊,这也太少了吧?”
面对眼前Archer审视的目光,夏洛特只是对征服王说道:“帮我拿个空杯子。”
接过Rider出于好奇而递来的杯子,夏洛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个看起来比起普通试管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小酒瓶里往容积大了不少的空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推到了桌子中间。
“哼,有点意思。”
Archer轻浮地笑了笑,拿起那杯烈酒:
“香气倒是还算诱人。”
紧接着,他就豪气十足地痛饮了一大口。
在征服王期待的神情当中品味了一番嘴中的余韵之后,Archer点点头,开口说道:
“好。总算不是便宜货了。”
“哦?”Rider随即看向夏洛特:“快给我也尝尝。”
“拿去吧。”夏洛特直接将手中的酒瓶递给征服王:“我不打算喝。”
“啧,你这人意外的能扫兴啊…算了。”Rider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多时,攥着酒瓶的征服王就将三人酒杯中的内容物替换成了夏洛特拿出的白兰地。
“…真是浓郁的香气。”Saber惊讶地望着手中的烈酒。
“哼,起码不至于是让本王掉价的玩意。”金闪闪的从者说道。
而Rider则继续打量着手中那个看起来丝毫没有少掉任何一滴的小瓶子,若有所思。
“我说Rider,你总不至于打算私吞我的御主的所有物吧?”Saber盯着征服王说道。
“哎呀…”征服王讪讪地笑了起来。
“无妨,你拿去喝吧。”
说着,夏洛特搓了搓脸——今天下午她忙着安顿雁夜和樱,跑了不少地方。
而Archer则拈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火腿放在嘴中,咀嚼了一番之后,评价道:
“心不在焉地还能做到如此地步,你在现如今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魔术师。”
“我真是谢谢你。”夏洛特喝着葡萄汁嘀咕道。
“当然。这是本王的赞誉,心怀感激地接受吧。”
“好,总之回到圣杯问答上面吧。”
说着,征服王将酒杯从嘴边拿开,冲着金闪闪问道:
“先来听听你究竟对圣杯有些什么愿望吧,总得知道了这个才好开始。”
“愚蠢。”
Archer一边用餐刀切下一块烟熏牛腩,一边说道:
“若不是有这愚蠢的规则束缚,圣杯本来就应当是我的所有之物——这世上的宝物,无一例外都源自我的宝库。”
“嗯?这么说来你曾经还拥有过圣杯?”
说着,征服王冲正在咀嚼牛腩的Archer挑了挑眉毛,问道:
“知道那实际上是怎样的物件吗?”
“不知道。”
说着,Archer又饶有兴致地拿起一碟水牛城鸡翅,一边说道:
“别拿那些杂种的道理来揣摩本王——本王的财宝总量早就已经超出本王的认知了。因此,只要明确了是宝藏,就能明白那是本王的所有物了吧…为了本王的东西大打出手,和贼人又有什么区别?”
“哼…”Saber只是轻笑了一声,继续闷头吃起鸡翅。
而征服王也露出狡黠的笑容:“怎么说呢…这金闪闪的真名,我也总算是有点头绪了…不过按你这说法,Archer——要是我想要圣杯,你就能把它给我吗?”
“当然。不过那边的厨娘先不谈,本王可没有赏赐你们这些杂种的理由。”
“你…难道说意外地小气吗?”
“闭嘴。”Archer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的王恩,自然只有本王的臣下与子民能消受。所以Rider,要是你归顺本王…一两个杯子的事情,本王随时能赐给你。”
“哼哼…那可没门。”Rider笑着说道:“但这么说来,你也并非珍惜圣杯不是吗?”
“废话。但有那豪胆来窃取本王财宝的小贼,自然必须给与制裁,就是这个道理吧。”
“哦…这里有什么道理吗?”征服王笑着问道。
“法。”Archer仿若理所应当一般地说道:“本王的王法。”
“有道理。”
Rider也点点头,将酒杯凑到嘴边。等他喝光杯中烈酒,才又一次开口说道:
“但是啊,我实在是想要圣杯想要得不行啊。那么没办法,这种时候就要出手掠夺,这才是本人的做法。毕竟本人伊斯坎达尔…是征服王啊。”
“哼。你若来偷自然该罚,本王可不会留情面。”
“唔,那就没办法了,到时候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时候,已经在旁边消灭了两三碟炸鸡翅的Saber忍不住开口问道:
“征服王,你既然都承认圣杯是Archer的东西了还要出手抢夺…究竟又是有着何等的愿望必须要借助圣杯实现呢?”
“嗯…是受肉啊。”Rider有些扭捏着给出了这个答案。
听到他的回答,Archer一时间显得有些困惑,而Saber则点点头:
“原来如此。”
“——哈啊?!”
韦伯发出不满的叫声,猛地从自己的葡萄汁跟前抬起头:
“你这家伙,愿望不应该是征服世界吗——呜哦…”
Rider一边将自己的御主一个脑瓜崩从桌前弹飞出去,一边说道:
“蠢货,怎么能靠这么个杯子征服世界呢?征服啊,是必须自己去完成的梦想。”
“嗯…换在几天前我或许还没法理解你的想法吧。”
Saber露出了然的神情,摇了摇头:
“不过现在,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无法再次脚踏实地在世间行走,无论什么梦想都只不过是虚幻的泡影而已。”
“哦!说得好。”
Rider显得很高兴,给自己和Saber又满上了一杯酒,随后自己一饮而尽:
“所谓追求圣杯,应该是梦的开始,实现理想的第一步啊。”
“哼…”
Archer倒是对他们的说法显得相当不感冒,还冷哼了一声,说道:
“杂种——莫非你们就只是为了这种破事而挑战本王的权威吗?”
“唉…就算得到足够现界的魔力,到头来我们也只不过是从者。”
伊斯坎达尔攥紧拳头,意气风发地说道:
“我想要转生,真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实实在在的生命站在大地上。然后,再身体力行地成就自己的霸业。”
“是吗——那么我就会亲手杀了你,Rider。”Archer冷笑着说道。
“哼哼…”Rider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现在还在念叨这种没用的屁话——你的那宝库,我也很想夺过来试试啊。”
夏洛特捧着自己的葡萄汁,慢慢皱起眉头。
倒不是因为Archer和Rider之间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而是由于一个更加现实的原因。
她在战斗数据链当中看见了一大片正在慢慢聚集到这座房子周遭的灵界信号。
根据无人机无法获取到任何视觉情报这一点来看,多半是灵体化的从者。
…真是麻烦啊。
夏洛特这么想着,从餐桌前站起身来。
“唔?怎么了?”伊斯坎达尔不解地看着夏洛特。
“闹事的来了。”
夏洛特简单地答道,拿起自己的军刀。
在她取出军刀的同时,一道道灰暗的身影逐一出现在了圆桌的四周。他们身形各异,有男有女,姿态不一,手持的凶器也都不尽相同,不过都一样戴着白骨一般的面具。
是Assassin,只不过并不是一人,而是足足有着数十人。
“怎,怎么会这么多?!”
韦伯一下子被突然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几名Assassin吓得靠到了伊斯坎达尔身上。
不过好歹也经历过了几场战斗的他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小声嘀咕着分析道:
“难道是…拥有多重人格的英灵,分裂开来独自现界了吗?”
“唔,这是你的计策吗,金闪闪?”Rider看了一眼旁边的Archer。
而Archer倒是望着夏洛特手中那只哑光的灰黑色刀鞘,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时臣的独断而已…不过看来可以欣赏到一出好戏了啊——魔术师,看你的这副架势,是准备一个人把他们都料理了不成?”
“你如此说法,想来是不打算帮忙吧。”夏洛特苦笑着瞥了一眼Archer。
“那是自然——时臣如此费心费力地替我搬来了Assassin,自然不能浪费他的苦心。”
Archer笑了起来,如是说道。
而Saber则有些担忧地看着夏洛特:“这…我也一起来会比较好吧?”
“坐下,Saber。”
Archer以命令式的口吻说完,带着戏谑的微笑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你的御主应该自己心里有数吗?”
“吉尔伽美什说得没错,Saber。”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闪烁着点点金光的月白色冠形龙角伴随着一条覆盖着柔软绒毛与麟甲的长尾巴一同,出现在了夏洛特身上。即便看起来很像是动物才会有的身体部件,不过它们却在各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指示灯光芒,还有着许多带有金属光泽的构造,更像是人造物。
“哦…你难不成居然是个幻想种吗?”
被道破了真名的Archer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饶有趣味地望着夏洛特。
“就是因为有人会产生这种无聊的误解,我才不喜欢把它们拿出来用。”
夏洛特轻轻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犄角,无奈地说道:
“只是礼装而已。”
“哼,是吗。”
Archer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悠哉地向后靠在了椅背里,端着酒杯凑到了嘴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嘶…怎么说呢,远道而来皆是客吧。”
伊斯坎达尔说着,拿起一个杯子,倒上了一杯酒,高举在身前:
“总之,先来喝一杯,谈谈心如何?”
咔嚓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打碎了伊斯坎达尔手中的高脚杯。
看着泼溅到自己手中的美酒,征服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而四周的Assassin们则发出了一阵阵讥讽的窃笑。
“…毕竟你是主人,驱逐恶客的工作还是交给你吧。”
瓮声瓮气地说完这话之后,伊斯坎达尔就板着脸坐回了桌前。
而Saber则不免有些担忧地望着夏洛特。
此时负着皇冠般双角的夏洛特则只是冲Saber摇了摇头,露出了平静的微笑。
下一刻,原本阴云密布的庭院中,仿佛有月光倾泻而下。
洁白的长刀顷刻间在所有Assassin身旁挥出气势如虹却疾如闪电的斩击。
Saber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还能勉强分辨出这些斩击应当是依次发生的,但是它们就好像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样从Assassin的躯体中以极快速划过,只是隐约留下了一道冰蓝色的痕迹。
而征服王更是兴奋地瞪大眼睛,他看着夏洛特就像什么也没做一样从容地回到原地,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在夏洛特的军刀完全收回鞘中,发出‘咔哒’一声响的同时,明蓝色的爆风在同时从每一位Assassin身上爆发出来,压倒了周遭的任何青草花丛,甚至连附近的窗玻璃与瓦片都遭到波及,纷纷被吹飞。
而凭着他们中等偏下的体重,Assassin们完全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风压,原本似乎还散发出些许威严的Assassin的阵列,顷刻间变得哀鸿遍野。
接着,夏洛特又打了个响指。
24只火力支援妖精出现在夏洛特头顶上方不远处,24挺小口径转管机枪分别在她们身旁不远处浮现,24套高速旋转的枪管倾泻出暴风骤雨般的高速铅弹。
弹雨将遭到爆风击倒的Assassin抓了个正着。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庭院中除了饭桌与餐车所在的区域几乎都像是被犁过一遍一样,石砖与草皮全都被掀了起来,一片狼藉地混杂在一起,偶尔还能看见命中过后变形的铅弹嵌在地上闪烁着晦暗的光泽。
“哼,真是无聊的结果。”Archer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望。
“哦哦——简直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啊。”伊斯坎达尔倒是来了兴趣:“现代的魔术已经到了如此发达的地步了吗?”
“只是我的魔术比较偏门而已。”夏洛特摇摇头说道。
Saber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头顶正不断喷射出灼热废气的龙角,问道:
“夏洛特…没事吧?”
“什么?”
夏洛特有些困惑地看了Saber一眼,发现她放在自己犄角上的目光之后才明白过来:
“哦,你是说这个…没事的,是正常反应。它们在帮忙处理使用魔术时产生的废热。”
“哼——能够制御足以产生如此庞大热量的魔力量,你比起神代的幻想种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了,魔术师。”
吉尔伽美什淡然地说完,又斜睨着夏洛特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来染指本王的圣杯?”
“不,我对圣杯没什么想法。”夏洛特摇了摇头:“只是现在Saber需要圣杯的魔力完成受肉而已,所以只是借来用一用罢了,请不要介意。”
“哼,有意思。”Archer突然又微笑了起来:“你是个有趣的人,魔术师。只是不知你的炮火能挡住‘王之财宝’到什么程度呢?”
“不知道。”夏洛特干脆地摇了摇头:“但是,子弹是要花钱的——所以要是可能的话,我也不打算尝试与你正面交锋。”
“是吗…”吉尔伽美什似乎也并不介意,只是轻浮地看了看天空:“只是世事变幻无常,到时候,或许也由不得你做主——哦呀?”
Archer看见自己手中的酒杯里毫无预兆地泛起了一丝涟漪,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水滴落在他们身旁,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下雨了。而且,很快就演变成了哗啦啦的大暴雨。夏洛特赶在大雨真正来临之前在桌前撑起一道稍大的球形拒止术式,算是保住了桌上剩下的菜肴。
“哎呀…真是扫兴。”征服王皱着眉头,无奈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豪雨。
“哼——天要下雨,你也没有办法。”Archer说着站了起来:“说起来,似乎还是选在这阴雨天气里露天喝酒的你的问题吧?”
“哈哈,说得是啊。”伊斯坎达尔讪笑着挠了挠头。
而Archer则已经在一阵金光之中灵体化离去了。
“…空气渐渐潮湿起来了啊。”
说着,Saber更加卖力地解决起了桌上剩下来的炸鸡翅。
看着她这副心无旁骛地大吃特吃的模样,伊斯坎达尔忍不住问道:
“Saber,你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正是。”Saber点点头,大方地承认道:“因此现在正处于相当迷惘的状态当中。”
望着Saber看起来澄澈得不可思议的眼神,征服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于是,你对我们的王道,就没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
“是啊…若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大声斥责你们是暴君。”
Saber放下手中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擦擦嘴巴说道:
“但是,现在我认为自己所做之事也绝对称不上是完全正确的…或者说世上或许本来就没有所谓完全正确这样的东西吧。故而我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对你们的看法作出评价。”
“是吗。”
伊斯坎达尔微微笑了笑,看起来似乎还很满意:
“唔,那也是一种答案。好啦——今夜就到此为止吧。”
随后,他就抽出阔剑,自滚滚雨云中轻而易举地引下雷光,召唤出了自己的战车。
“是时候离席了,小子。”
“哦,哦哦…”
还听得有些似懂非懂的韦伯手忙脚乱地从桌前站起来。他望着拒止术式范围外的大雨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冲了出去,爬上征服王的战车。
“再会吧,小姑娘——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说完,Rider就驾着战车,带着自己的御主离去了。
“…真是个直爽的人物。”
Saber望着征服王远去的战车,突然由衷地感叹道。
夏洛特有些惊讶地望着Saber,有些搞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说。她盯着Saber继续专心致志消灭鸡翅的模样看了一会儿,问道:
“你是不是变化有点儿大?”
听见夏洛特的话,Saber停下手中的动作,清空口腔,轻快地开口说道:
“就算是,那也是你的错,夏洛特。”
“我…?”
“嗯。”
Saber认真地点点头,吃掉最后一片烟熏奶酪,喝掉了自己杯中的最后一点白兰地,看着桌子歪头思索了好一阵,然后又突然大声说道:
“啊!夏洛特的酒…还是被伊斯坎达尔拿走了。”
“是啊,本来就决定要让给他了,也没什么的。”
“这样吗。不过,夏洛特好像本来也不怎么喝酒。”
“只是现在有工作要做而已。”夏洛特笑着摇了摇头:“等到这次的事情解决完毕之后,我可以带你去好好喝上一杯。”
“嗯…那么,我就姑且期待一下。”Saber也微笑了一下,从桌前站了起来。
今晚,Saber也和往常一样很快就进入了睡眠。而夏洛特则躺在床上,接着窗外雨声带来的宁静,思索着Saber身上发生的变化。
真的是她之前找的那些分散注意力用的读物在起作用吗?还是说和Saber说的一样,是夏洛特自己产生的影响呢?如果是的话,又是怎么会将原本因为执着于圣杯而前来参加圣杯战争的Saber变成现在这样似乎毫无执念的模样呢?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之后,夏洛特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叫醒她的却是明媚的阳光。
看来,冬木在下了一晚上雨之后居然真的就干脆地放晴了。面对这种始料未及的事,夏洛特也只好自认倒霉,先上到天台回收了无人机,然后才开始着手准备早餐。
而Saber倒是一如既往地在晨练,看起来很是平常。
只不过,今天她似乎没有像往常一样练习基本功,而是独自挥舞着长剑,研究着一些夏洛特乍一看就感觉非常眼熟的动作。
看了几分钟之后,夏洛特终于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你在模仿我的动作吗?”
“啊,早安,夏洛特。”
“早安…”
“…嗯,是的。我觉得夏洛特的动作很有意思。”
Saber这时候才回答道,一边继续翩翩起舞般地挥舞手中的长剑:
“有一种平常武术所没有的优美的感觉,不像是一般人会用在战场上的东西。”
“嗯…这一点绫琥倒是也说过。”
无奈之余,夏洛特点了点头承认道:
“因为是结合了欧陆剑术与能剧等一系列舞蹈动作所形成的动作嘛。要是面对本来就依靠自身实力无法解决的对手,搬出这一套剑术来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是给自己充分留下余地的安全的剑术啊。就算长时间使用也不容易疲劳。”
“是啊,因为开着超频就意味着会比对手多出几十上百倍的活动时间,当然需要一些能够节省体力的动作…怎么了?”夏洛特困惑地望着捂着嘴笑起来的Saber。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夏洛特真是厉害,能找到绫琥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Saber轻轻地说着…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
眼看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夏洛特决定开始转移话题:
“还是先去吃早餐吧。不然要凉掉了。”
“嗯,说的是啊。”
Saber微笑了一下,收起长剑,离开了宅邸后方的空地。
由于此时中庭遭到了昨晚的洗礼已经不在平整,已经连好好走路都很困难,也导致Saber都不得不换了个地方晨练。
好在紧接着舞弥就来了,向她们传达了切嗣有意启用新的据点这件事。于是,夏洛特就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厨具之类收拾了一下,驱车跟上了舞弥。
而新的据点,则是建在冬木市灵脉上的一间传统的日式宅邸。
尽管看起来屋顶的砖瓦似乎都有破损,不过也是占地挺大的一座气派的屋子。只不过从舞弥处拿到钥匙打开院门之后,出现在夏洛特眼前的除了杂草丛生的庭院以外,就是看起来积满灰尘的前庭房门了。
“…这下不好好打理一下也没法住了啊。”
夏洛特无奈地说着,找出了四五只勤务妖精,吩咐她们开始对屋子进行修整。
看着妖精们四处飞舞着除草吸尘修缮屋顶的景象,Saber问道:
“夏洛特打算要在这里常住下去吗?”
“嗯…有可能吧。”
简短的思索之后,夏洛特点点头答道:
“我大概会在这里结束这次的工作,再之后呢,时钟塔大概也不会再把我要回去了。所以接下来大概会住在这里吧…唔,如果卫宫同意的话。”
“那么,等到圣杯战争结束之后,夏洛特是什么打算呢?”
“我嘛,大概会继续留在这里,帮绫琥解决掉一点品行不端的魔术师吧。虽然不会像之前一样拿到时钟塔的薪水…不过绫琥多半会很开心。”
“是啊——她看起来什么时候都很想和夏洛特待在一起呀。”
“好啦,我的事就说到这里吧。”
夏洛特拉开那扇起码外面已经清理干净的房门,将妖精们放了进去继续打扫:
“Saber呢?受肉成为人之后,有什么打算?”
“嗯…我想要跟着夏洛特学习魔术。”
“魔术?”夏洛特诧异地望着Saber,惊讶地问道:“可…你不是骑士吗?”
“唔,说是要学习魔术大概也不太对…我大概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下夏洛特所掌握的各种各样奇异的知识而已,比如使用那些奇妙的武器,独特的魔术,还有妖精…”
“…好吧,这样的话我还不至于没有办法——我会帮忙的。”
夏洛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尽管不清楚Saber究竟是想学些什么,不过只要她帮忙给Saber完成新的身体并装好接入点的话,就能让Saber自己按照利用模拟程序实现的线上大学进行学习…夏洛特自认并不十分擅长教学。
要是已有的课程就足够的话,她其实不是很想自己动手教…只是,她现在已经朦胧地产生了一种感觉:到头来Saber大概肯定会来找自己去教她的。
完成屋内的打扫修缮之后,妖精们很快回到了夏洛特身旁,进入了待命状态。
而夏洛特则捏着舞弥给她的钥匙圈,一把钥匙一把钥匙地打开了房里原本锁着的门,将自己的妖精们放进去好一阵打扫。Saber一路上都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不时平静地露出微笑。
“Saber…似乎心情很好啊。”打扫到储藏室的时候,夏洛特试探性地问道。
“嗯,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事吧。”
“可是,之前兰斯洛特的事情…”
听见兰斯洛特这个名字的时候,Saber还是不由露出了一阵感伤与缅怀参半的神情,低头盯着眼前已经被修理得平平整整,铺上了圆润白砂的庭院地面,说道:
“我确实没能好好待他。不过,逝者已逝——我再整日感伤也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吧…你不是曾经也这样告诉过我吗,夏洛特?”
“我倒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夏洛特一边拿着那把格外古旧的钥匙打开了储藏室:“…算了,你能想通当然是最好啦。”
只是随后,她就因为开门吹起的灰尘而咳嗽了两声,忍不住从门口退了开来。
越是在这种时候,勤务妖精才越是显得无比方便。
相比起木质结构还经过了加高的主屋,储藏室主要是砖石结构,对于妖精们而言清理起来要方便不少。不一会儿,其中的垃圾就被清扫干净,灰尘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夏洛特走进储藏室,在地板上留下了几个闪烁着金属光芒的硬币大小的标记器。
“…这是要做什么?”Saber好奇地问道。
“我要对这里进行一点改造。”
夏洛特解释着,离开储藏室,来到储藏室侧面的空地,插下一只信标:
“简单来说就是对现有的地基结构进行补强,然后用腾出来的空间安装新的设备。”
“是…需要安装什么样的设备呢?”
“首先当然需要安装好通信装置,高增益天线和通用制御器之类的…然后就是发电机,生产系统,水培箱,培养箱,还有热交换器之类的。要是不做这些准备的话,就没法补充最近用掉的消耗品了…不在战斗之前做好准备的话,到时候可是会吃亏的。”
“原来如此…”
“唔,本来我是会回到伦敦买的房子里的据点进行补充的…不过,现在我大概也不会再经常回到那里去了吧。得在别的地方做好准备才行。”
“嗯,是呀。”
说完,Saber困惑地看着悠哉地走到主屋屋檐下刚清理干净的地板上坐下的夏洛特,不解地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吗?”
“怎么会,只是标出了施工区域,让妖精们开始工作而已。”
夏洛特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这次要装的设备很多,大概要到傍晚四五点才能完成施工吧。”
“是吗…”Saber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隐约的振动,稍微有点不安地跳开了。
虽然舞弥之前也算是给她们打过了预防针,不过等到真正查看过主屋内的情况之后,她们俩有些傻眼了。这里几乎没什么合适的家具,还有几块地板已经彻底遗失,光靠妖精根本修不过来。
而且对Saber而言更要命的是,厨房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设备。中午时夏洛特也只有姑且在院子里先搭了个雨棚,架设出了几天没用过的行军灶,简单地准备了一点午餐。
虽然夏洛特忙着指挥妖精分配任务,导致午餐前只来得及准备了一些小葱火腿厚蛋烧以及地三鲜之类简单的菜色,不过Saber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微笑着说道:
“夏洛特的应变能力真是出色。”
“唉,其实都是之前的训练害的…”
“训练?”Saber拿起筷子,好奇地问道。
“是啊。”
一边点点头,夏洛特一边端起茶杯:
“我也不是一出生就会打架的…跑过来做这种危险的工作之前,还是受过一点训练的。那时候真是搞得可辛苦了…有时候要是不抓紧时间进食休息的话,很快就会精疲力尽了。不过也有时间稍微多一点的时候,我就会像这样做点简单的饭菜。”
“嗯…简单也没什么不好。”Saber认真地评论道:“夏洛特的手艺都很精致,很单纯。很多时候粗糙才是问题所在。”
“基本上是熟练度的问题吧。”夏洛特想了想,说道:“我刚刚学做饭的时候也做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煎蛋里混进蛋壳什么的…手熟了之后就慢慢好起来了。”
已经吃掉第二块厚蛋烧的Saber点点头,将嘴里混着浓郁芝士与火腿粒的厚蛋烧吞了下去,深以为然地说道:
“原来如此。”
“Saber也想学做饭吗?”
“过去偶尔会有类似的想法…不过,直到圣杯战争结束为止,大概都不会有时间吧。”
“是啊——不过,休息还是很重要的。”
一边捧起饭碗,夏洛特一边说道:
“反正你现在也不容易被别人发现了,吃完饭之后就去哪里逛逛看吧。”
午后二时许,冬木商业街。
刚刚带着Saber走进步行街的入口,夏洛特就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高大而熟悉的红发身影,正低头和谁交谈着。
“…怎么这么巧?”说着,夏洛特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怎么了?”Saber不解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又望着远处的摊贩餐馆说道:“这里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啊。”
“是啊,毕竟是商业街…”
…嘴上这么说着,夏洛特心里却在想,征服王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喜欢到处找东西吃,这样一来带着Saber去找些点心吃的话,应该就遇不上他了吧。
这么想着,她带着Saber跑到了一家看起来很热闹的拉面店。
然而就当她们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还是弯腰走了进来。
“哦哦…真香啊。”
伊斯坎达尔说着四处看了看。他没费什么劲就发现了面前摆着一大堆空碗的Saber,还有捂着脸坐在Saber对面的夏洛特,于是大喇喇地走了过来,拉开旁边的空座位:
“我说呢,怎么刚才感觉好像有人看了我一眼…怎么也不来打个招呼?”
“…我以为你在忙。”夏洛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哪儿能啊,我家御主今天难得放我一天假。”
乐呵呵地说着,伊斯坎达尔将手中拎着的一只纸袋放在了座位旁边,随即落座:
“话说,这儿是吃什么的?”
“拉面——用猪骨和海鲜熬出汤头,再将小麦面下入其中的一种汤面。”
“面啊…那不是主食吗?今天你没做饭?”
“夏洛特今天比较忙。”总算吃到心满意足的Saber从面碗跟前抬起头:“所以没空准备太丰盛的午餐。”
“唔,不过既然你能吃下这么多,应该也说明味道不错吧。”
这么说完,他就将店里的服务员招呼过来,开始研究菜单了。
一碗汤面下肚,伊斯坎达尔也赞了几句过瘾。
“…说起来,那是电子产品店的袋子吧。”夏洛特望着征服王买的东西,好奇地问道:“你都买了些什么?”
“哦!这个啊!”
原本还在擦嘴的伊斯坎达尔立刻放下纸巾,从纸袋里拿出了一盒什么东西,兴冲冲地摆在夏洛特跟前:
“锵——《Admirable大战略》,刚好今天发售。”
盯着那个小塑料盒看了半天,夏洛特才认出了那是一盒游戏卡带,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实中征服世界征服得还不够吗?”
“别这么说嘛,现实中征服世界可是花费很大的,而现在只要稍微花掉一点小钱就能体会到类似的感觉,何乐而不为呢?”
伊斯坎达尔乐呵呵地说着,站起身来,冲旁边的服务员说道:
“结账!”
付清面钱之后,他拿起自己买的游戏,朝夏洛特她们笑了笑:
“。有意识地自我放松固然是好事,不过此地仍然是战场,这点不用我多说吧?”
“自然。”Saber从容地点了点头。
“很好,感觉你已经渐渐清醒过来了,这是好事——好啦,我该去找韦伯那小子了。”
Rider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拉面店。
望着伊斯坎达尔高大的背影,Saber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在想什么?”夏洛特好奇地看了看Saber。
“啊,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Saber摇了摇头,又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是在想,所谓不用花费巨大就能再现战场的技术,真的存在吗…”
“哦,你在想这个啊。”夏洛特微笑了一下:“存在的哦。本来我就打算等这次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使用类似的技术教你学你想学的东西。”
“是吗…像是这样的话,似乎只有从夏洛特口中说出来才会有说服力啊。”
“怎么这么说?”夏洛特有些不解。
“因为夏洛特身上谜一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明明不是宝具却能够自如收纳与释放的各种工具器材,像是小动物一样的妖精,还有各种各样在闻所未闻的魔术…”
Saber说着,稍微喝了一口茶,微笑了起来:
“…我感觉夏洛特就好像是许多谜团的集合体一样,我都猜不大透下一刻你会怎么做,有种诡术师一样的感觉。”
“可是,我也不怎么骗人呀。”夏洛特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
要说自己完全不骗人,夏洛特还是有些没底气。
不过Saber似乎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是继续说道:
“我知道,只是…你有时候会给人一种很难看穿的感觉。”
说到这里,Saber又想了想,轻快地补充道:
“我倒不是说这是什么坏事,灵活多变也应该算是长处才对。说起来——不结账吗?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啊,哦…好。”
夏洛特挥手叫来服务员,结了账,带着Saber离开了拉面店。
虽说其实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她们还是在街上逛得挺开心。夏洛特也跑去稍微了解了一下征服王说过的那款游戏,只是眼下这个时代的卡带游戏对她而言显得还是有些粗糙,稍微看了看画面,明白了基础的游戏元素之后,她就不再感兴趣了。
而且上街闲逛对穿着自己‘常服’的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太轻松的事。只是在街上简单地走了四五分钟,她就已经因为自己的容貌,变装后的白发红瞳,还有身上的白色金丝蓝线绣花长裙吸引了周遭的不少目光了。
虽然旁边因为天生丽质且打扮得很亲近的Saber也同样回头率很高,不过Saber似乎也没有对周遭路人的视线感到太在意,非常从容地走着自己的路。
本来夏洛特顶着一头黑发倒也不至于吸引这么多视线…她也不是不理解路人的感想,或许因为天生白发是种罕见的东西,任谁在街上看见都会想多看两眼吧。
“…你好,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在Cosplay吗?”
“不是。”夏洛特冷着脸逼退了上来搭讪的年轻男子。
“噗…”旁边的Saber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地看了看讪笑着退散的搭讪小哥。
“怎么啦?”夏洛特困惑地看了看一个人偷笑的Saber。
“没什么。”Saber仍然笑得很开心:“夏洛特真的对男性没什么兴趣呢。”
“唔,伴侣方面的兴趣确实是没有。”夏洛特点点头承认道:“不过像是伊斯坎达尔那样豪爽的角色,我倒觉得也是不错的交谈对象。”
“是吗…你应该也知道,我原本是女扮男装当上骑士王的,所以要向异性表达感情对我来说反而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Saber说着,又冲夏洛特微笑了一下:
“像这样和夏洛特待在一起,反而比较轻松。”
“哦…”
夏洛特眨了眨眼睛,感觉Saber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好,这位小姐,可以和我合个影吗?”另一位来搭讪的男人带着灿烂的笑容,打断了夏洛特的思绪。
望着那个染了一头黄毛的轻浮男人,夏洛特忍不住露出了她在即将践踏他人感情时所特有的残虐的微笑: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可是非常抱歉,我特别讨厌拍照,请你令觅对象吧。”
轻浮男人看着夏洛特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摇摇头离开了:
“啧,这女人怎么回事,看得人脊背发凉…”
“…夏洛特,果然背地里特别坏心眼呢。”Saber评价道。
“可能吧。”夏洛特恢复了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模样,点点头说道。
在一阵悠哉的左看右看吃吃喝喝之间,她们度过了一个轻松的午后。
等到夏洛特与Saber从一家冷饮店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堆满了鲜艳的橙红色晚霞。夏洛特一边舔着手中甜筒上面巧克力薄荷味的冰激凌球,一边看了看Saber。
而Saber也露出了然的微笑:“嗯,差不多也是时候回去了吧。”
在驱车往回开的时候,夏洛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Saber,你到底想要学些什么呢?”
“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想好。”
Saber摇了摇头:
“我想还是应该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了解一下,本来这里的学校课程或许会很不错,可是要长期与其他人接触的话可能很麻烦…而且,我也想学会夏洛特用过的那些技能。”
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
“所以,具体的内容还是麻烦由你来准备吧。我已经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学的了。”
“嗯…我也会帮忙帮到底的。”夏洛特点点头。
学习不是什么坏事。对于似乎是打算融入到现代世界当中的Saber来说,也需要一些系统性的学习来帮助她赶上进度。至于从哪里开始,只要先做一套基本的水平测试应该就足够给出答案了。
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她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河岸方向有魔术信号——强度很吓人。”
说着,握着方向盘的夏洛特简短地瞥了Saber一眼:
“我们怎么办?”
“先到河边看看情况吧。”
“嗯。”
夏洛特点点头,拐进了指向河岸的道路。
在靠近入海口的地方找到停车场之后,夏洛特就近停好车,带着Saber来到岸边。
而几百米开外,在平静的海面上,正突兀地站着一个人影。
“Caster…”Saber皱起眉头,看了看周遭还毫无警觉的无关民众,有些犹豫了起来。
“总之先到海边去吧。”
说完,夏洛特就带头沿着岸边跑向了大海。好在此时她正穿着自己平时的那身衣服,可以不受束缚地活动开来。只是等她们赶到入海口附近的时候,却发现Rider两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哦,来了啊。”征服王回过头来冲她们打了个招呼:“本来我还打算自己去找你们呢,该说不愧是你们俩吗?”
“情况怎么样?”Saber直截了当地问道。
“Caster身上流出来的魔力都快能用肉眼看见了…”韦伯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多半是打算在这里解放自己的宝具。”
夏洛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河岸上来来往往的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摇了摇头:
“真是胡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就算我们继续在这里谴责他,他也不会收手的吧。”
伊斯坎达尔瞥了一眼Caster,又望着夏洛特问道:
“Saber的御主,你有什么打算?”
“眼下,还是先合作消灭掉Caster比较好。”
说着,夏洛特拿出自己的术式步枪,看了一眼远处的来来往往人群,说道:
“我会负责设下结界,让普通人都避开现场。”
“唔,很好。”Rider点点头:“之前我已经去通知了其他人。Lancer应该也在路上了,不一会儿就能抵达了吧。Archer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不过应该也会来。”
“有劳了。”
说完,夏洛特就集中精神,启用了一个许久未用的意识传讯频道。
‘…绫琥,你在吗?’
‘哎呀!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绫琥好奇地问道。
‘是的。’
夏洛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需要现在立刻开始下一晚上的雨。’
‘是吗…嗯,我知道了。’绫琥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转眼的功夫,远处的晚霞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迅速鼓动了起来,好像滴在清水中的墨汁一般染黑了整片天空。
“哦哦…”伊斯坎达尔望着天空中的异象,露出讶异的神色。他伸手帮旁边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的韦伯合上了下颚,问道:“这又是什么魔术?”
“我只是请朋友帮了个忙。”夏洛特简单地说道。
她话音未落,天空中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原来如此。”感受着劈头盖脸打在身上的大雨,征服王露出微笑:“下着这么大的雨,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要继续待在户外了吧。”
“雨是天然的屏障,而天无常数,因此也能避免人起疑。”
说着,夏洛特拿出两套雨披,递给Saber和韦伯。
随后,她就看向了正对着入海口站在远处海面上的Caster:
“接下来…唔?!”
突然,海面上以Caster为圆心\t激起了一道道汹涌的浪花,数十条触肢从海面下探出,爬到Caster身上,将其卷了进去。
不多时,Caster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团团簇拥的触肢当中,仿佛小山一般庞大的身影慢慢地自水面下升了起来。
一只几十米高,混杂了章鱼,乌贼与海星特征的庞大生物出现在了未远川入海口前不远处的海面上。一时间,高大的异形怪兽面对眼前的城市虎视眈眈,景象就好像是昔日的怪兽电影一样,充满着怪诞与恐怖相混杂的气息。
而更麻烦的是,这只怪物基本由真正的生物所构成,夏洛特的解构术式以及阻断装置对它而言能够起到的作用恐怕微乎其微。
“——来得真快啊,Saber。”
Lancer迪卢木多自旁边的围墙上一跃而下,也来到了Rider的战车旁:
“先前你说,Caster是在释放他的宝具?啊,不…谢谢,我就不用雨披了。”
他谢绝了夏洛特递过来的雨披,看了一眼远方的Caster:
“既然是Caster的宝具,那么依靠我的‘红蔷薇’就能破除…只要命中宝具即可。”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你也能保证命中吗?”Caster严肃地问道。
“哼…”Lancer露出自信的微笑:“只要我能看到,就没什么打不中的”
“唔。”Saber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只要将这东西削弱到足以暴露出Caster,就能解决它,但…”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的魔术无法直接分解那只肉山,只能用暴力将其削除。”
夏洛特摇了摇头,坚定地望着远处体积好似移动堡垒一般的魔兽:
“而要是等到它登陆,开始吞噬无辜民众自我复制的话就太迟了,必须尽快解决它。”
“唔,那么我和征服王会作为前锋。”Saber点点头,看了看伊斯坎达尔:“可以吗?”
“我没问题。”说着,征服王若有所思地看看Saber:“我的战车不需要道路也能行驶…但是Saber,你又打算如何对付海面上的敌人?”
“无须担心——此身有着湖中仙女的加护,无论是再凶险的水域,都能轻松跨越。”
“哦…真是不得了。”伊斯坎达尔笑了起来:“真是越来越想让你加入我的军团了啊。”
“此事就不用再提了。眼下还是先专心把那只肉山解决掉再说吧。”
“唔。那么,就开始吧!”
说完,征服王握紧手中的缰绳,迎着大雨驱车飞上天空。
等到韦伯的惊叫声被雨幕吞没,Saber又回头看了看夏洛特:
“和往常一样,支援就拜托你了,夏洛特。”
“我明白。”夏洛特端起手中的步枪,点点头。
Saber露出一个微笑,脱下雨披递还给了夏洛特。然后她脱下手套,在夏洛特给她的衣裙外召唤出了原本的魔力铠甲,举起长剑,自岸边一跃而出。随后,她就踏在海面上,向着远处的巨大海魔直冲而去。
只是与此同时,夏洛特却在本应一片灰暗的天空中看见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奇形怪状的金色飞行物,正高高地飘在云层下。
“…怎会如此?”
名为言峰璃正的中年老神父苦着脸坐在了教会里间的沙发上,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儿子发起了牢骚来:
“在圣杯战争悠久的历史当中,如此失态还是前所未见。”
“根据观察者的回报,现在冬木市突降大雨。”
言峰绮礼望着自己脸色沉痛的父亲,平静地说道:
“虽然原因不明,但如此一来目击者就少了许多…大约是某位御主的手笔吧。”
“唔…”言峰璃正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些:“但是即便如此,事态也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处理的范围。还是,向魔术协会发起协助申请罢…唉。”
扶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摇了摇头之后,他又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那么,时臣呢?”
“吾师已经携Archer赶往现场了。”言峰绮礼答道。
“嗯。绮礼,隐蔽工作就由我来,你速速前去支援时臣。”
“明白了,父亲。”
就算不清楚教会当中正在发生的对话,夏洛特也能猜得到那个金闪闪的玩意多半就是金闪闪的Archer的所有物。
只不过,Archer不出所料地对河道上那只讨人厌的巨大鱿鱼没什么兴趣,想来是不想弄脏自己的宝物,因此只不过投下了寥寥几次攻击过后,就再也没有管过那只还在不断地再生自身的海魔了。
“…何等可怕的再生能力。”Lancer凝重地望着远处的战况:“要是如此下去,我是断然无法命中Caster的…Saber的御主,你有什么主意吗?”
“有。”
夏洛特说着,收起了已经支援射击了一阵但收效甚微的术式步枪,拿出长刀:
“只能拿出一点本来没打算用在这里的手段了。”
“你想做什么?”Lancer皱了皱眉头:“近身战的话,有Saber他们还不够吗?”
“这样下去,他们只能持续牵制那只怪物。”
说着,夏洛特抽出长刀,望着上面淋着大雨嘶嘶作响的血红色镀层术式说道: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起效,但我总要试试看。”
“是吗…祝你好运,Saber的御主。”
“好运就留给你自己吧,Lancer。”夏洛特忍不住笑了笑:“我们要你打的那本小册子,可比我要砍的这座大肉山难命中多了。”
“哼…我说过,只要能看见,就没什么打不中的。”Lancer笑着摇了摇头。
“是吗——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英灵的实力。”
说完,夏洛特启动了作战服上大气内专用的机动系统——她先是在静电推进所产生的强大推力下高高跃升到空中,紧接着又在身后点燃的数个喷嘴术式的推进下向着即将抵达河道的海魔加速飞了过去——手中紧紧握着发出明红色辉光的长刀。
面对视野当中越变越大,看起来粗糙无比而且布满了肉瘤显得格外恶心的海魔身躯,夏洛特屏住呼吸挡开了令人作呕的咸腥味,聚精会神地劈砍在了海魔身上。
眨眼间的功夫,看起来梆硬的胶质肉体就在刀锋前宛如阳春白雪般消融,露出了烧得红热的切面。夏洛特没有在原地作出丝毫停留,而是一边挥砍着一边借助术式喷嘴的辅助在触手上飞快地跑动起来,在身后留下一道道嘶嘶作响地蒸腾起滚烫白雾的开口。
还没等夏洛特跑出几米,剧烈到将周遭原本是深色的海魔身躯照得纯白的光芒就在她身后亮了起来。即便隔着具有环境防护功能的作战服,夏洛特也还是在后背上感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灼热感。
这是高能伽马射线在大气中不断弱化之后放射出的可见光。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高强度的电离辐射,不断自夏洛特留下的创口处绽放。而夏洛特则丝毫也不敢放慢脚步,一边不断与自己释放出的毁灭性爆炸赛跑,一边不断地劈砍着自己脚下的海魔肉体。
终于,她抵达了脚下这条触手的末端。在挥出最后一刀之后,她立刻全力发动身上的机动系统,在猛烈的推背感下迅速脱离战斗。
而在她的背后,已经看起来像瑞士奶酪一样千疮百孔的触手上所余下的组织也已经在高强度的热辐射与电离辐射下被烤得焦黑,彻底失去了水分,也无法再生了。
夏洛特将手中已经快要消耗光镀层术式的长刀收回鞘中,拍了拍还有些发烫的后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哦哦…这还真是不得了。”伊斯坎达尔驱车凑到夏洛特身旁:“之前可没见你用过啊。”
“侵蚀术式要是无法接触到对手的躯体,就无法发挥效果。”夏洛特摇摇头解释说道:“肯这么放开了让人打的对手,我这也是第一次遇到。”
“哈哈!说的是啊——”伊斯坎达尔大笑几声,带着战车上的韦伯继续冲锋起来:“好!我们也要加油啊!小子!”
“呜哇啊啊啊啊啊——”韦伯的回应只有惨叫。
而夏洛特则又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已经逐渐适应了侵蚀镀层的特性,那么接下来,就是搭配着超频一同使用了——这么想着,她取出自己的双角与尾巴,跟在伊斯坎达尔的战车后面不断加速,朝着海魔冲了过去。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又一条触手爆发出雪亮的强光,化作了一片酥脆的焦炭。
夏洛特的计划本来并不是打算要就此砍出一条路来。她想要直接发动远程打击挖洞,奈何这些触手不断地挡开攻击太过烦人,也只有先对付它们再说。
但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喷气引擎的轰鸣声。
夏洛特立刻放弃攻击脱离战斗,来到半空中四处张望着查看情况。
两架双发喷气式战斗机正闪烁着航行灯,不断向此处靠近。
看见自卫队的战斗机,夏洛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看来多半还是有零星的目击者向着当局报告了未远川的异常状态。
暂时,夏洛特还没有那个敢在当局眼皮子底下继续不断发射高强度电离辐射的胆量。毕竟一个说不好就要演变成世界核大战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小怪兽实在是不太值当。
虽然头顶上有着绫琥准备的云层暂时还不要紧,但要是有人凑近就瞒不住了。
“…夏洛特,怎么了?”Saber困惑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了出来:“刚才的攻击很有效。”
“麻烦找上门来了——得先让他们回去才行。”
夏洛特轻声说道。
半透明的庞大翼肢在她背后静静展开。
事到如今,她只有动用自身真正的力量。
“…指挥所呼叫恶魔一号,请汇报现状,完毕。”
“这里是恶魔一号,呃…”
握着操纵杆坐在战斗机驾驶舱里的飞行员透过高透光率的舷窗看了看大雨中仍旧依稀可见的那个庞大海魔,略加思索之后开口回答道:
“…指挥所,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果然是有人恶作剧吧?完毕。”
“什么,真的吗?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人。那么辐射源呢?卫星之前找到了辐射信号,现场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指挥所,你在开玩笑吧…我在天上,要怎么确认有没有辐射源?”
“战机上不是搭载了特种光电吊舱吗?是时候打开来用了。”
“明白。”
“…于是,读数怎么样?”
“唔,看起来…全部都在参考范围内啊。”飞行员对照着手边的参考用数据表回答道:“会不会是那一头的故障呢?”
“…可恶,上头的混蛋,居然为了几个似是而非的读数还有恶作剧的目击报告就让我们紧急起飞了…”指挥所烦躁地嘀咕道:“真是的,这下难道要我们自己去找美国方面的卫星分析师兴师问罪吗?”
“…呃,指挥所,我现在该怎么做?”飞行员问道。
“带着僚机返航吧,燃料和你的加班费都不便宜。”指挥所下令道:“现在苏联倒台了,基地的预算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必须节省开支才行。”
“恶魔一号收到,RTB。”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大雨中显得朦朦胧胧的庞大身影之后,飞行员就扭动手中操纵杆,带着僚机在天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半圆,离开了现场。
Archer的飞行宝具上,看见飞机远去的时臣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站在飞行宝具用于遮开雨水的透明屏障边缘,望着不远处展开一对巨大翼肢状礼装正在使用魔术的女孩,若有所思。
“哦…那个魔术师还真是了不得,这么恶心的怪物都能蒙混过关。”Archer笑着说道:“相较之下,你束手无策的模样还真是难堪啊,时臣。”
“我失态了,非常抱歉。”远坂家的当主无奈地微微躬身。
“哼,无妨。”
在翼肢的巨大空腔处产生的喷气术式推进下,夏洛特却感觉有点累——为了把那两架飞机忽悠走,她也算是尽全力拉远射程提高功率在发射催眠术式,才好歹没有露馅。
不过说到底似乎也只能怪她自己——看来这里监视卫星的灵敏度比她想得要高一点,就算有云层挡着也没能混过去…也可能是负责解读数据的分析师比较神经过敏。
无论如何,她得想个别的办法了。
望着下面不远处那只开始朝着空中大量投射出高速飞行的触肢向自己飞过来的海魔,夏洛特一时间除了规避也没有其他办法。
因为她这一次使用的双翼只不过是临时的复制品而已,功率不足以使用CIWS系统对海魔的攻击进行拦截。好在它们的推进能力还算过关,仅仅驱动这夏洛特这点体重的话,要飞出25个G的加速度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但在最有效的攻击手段遭到封印的情况下,她也无法对海魔继续产生有效杀伤了。
就在夏洛特一边四处躲闪着一边思索的时候,切嗣的声音突然自无线电中响了起来:
‘…你似乎遇到麻烦了啊。’
‘你怎么现在才来?’夏洛特一边以手中切换回动能镀层术式的长刀砍翻周边的触肢,一边说道:‘不想因为这只大鱿鱼引发核战的话,就想个别的办法出来。’
‘唔,我想你已经发现了,这只大鱿鱼的再生能力非比寻常。’
切嗣嘴边叼着一根被雨水打湿大半的香烟,手中稳稳地端着狙击步枪。
他蹲坐在一艘小艇船头的甲板上,一面对着岸边根据夏洛特发送到手边军用平板上的照片资料搜索着Caster的御主,一面说道:
‘在这种速度的再生下,无论是对人宝具还是对军宝具所造成的杀伤,都会迅速愈合。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对城宝具——必须一次性将其本体连同Caster一起全部烧光。’
说着,切嗣放下手中正显示着雨生龙之介照片的平板电脑,将那位正兴奋地站在岸边大呼小叫着的红发青年套进了自己的准星中央:
‘我已经锁定雨生龙之介了——立刻去找到Saber,让她使用宝具。’
‘收到。’
借着背后一次性翼肢的最后一点力量,夏洛特迅速赶到了Saber身旁,说道:
“切嗣说,可以使用宝具了。”
“…是吗。”
本来握着无形之剑陷入苦战的Saber听到这句话,立刻驱使着风王结界爆发出狂暴的冲击波,奋力一挥驱散了周围的触手。随后,她深吸一口气,高举起了手中那把失去结界束缚后闪耀起金黄色光芒的长剑。
“这…到底是什么?”夏洛特好奇地望着那把正不可思议地散发着光芒的长剑。
“这是我的佩剑——Excalubur。”
Saber高举着金黄之剑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被剑身束缚在其中的光芒就响应她说出的那个名字,化作一道直冲天际的耀眼光柱。
那是一束格外美丽的光芒,但又是如此的耀眼,震撼人心。
紧紧攥着手中耀眼的光辉,金发的少女紧紧盯着眼前的海魔,大喝道:
“是时候消失了——邪道!”
下一刻,这磅礴的黄金光辉降临在了海魔小山般的躯体上,原本看似庞大的坚韧身躯立刻变得红热,从头到尾,连同周围的海水一起被灼热得不可思议的光束吹得灰飞烟灭。
只不过短短几秒的功夫,原本矗立在河道口的肉山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而原本藏身其中的Caster更是连影子都找不到了,而旁边探出的触手也逐渐溃烂,被河水冲走了。
在岸边,橙红色短发的青年已从原本的几近癫狂变得了无生机,躺在路边的阴沟中。此时他的眉心处多出了一个小洞,而后脑则已经连同大片的头盖骨一起被空腔效应击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击杀确认。’卫宫冷漠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
‘明白,这边也已经着弹确认了。’夏洛特也说道:‘真是好大的威力。’
‘是啊…魔力的消耗也很吓人。’
卫宫无奈地说着,一边将步枪收起到旁边的枪箱当中,一边说道:
‘回新据点吧。’
然而另一头却没有回应。
‘喂,卡森梅尔?’
卫宫皱起眉头,从装着步枪的手提箱边站起身来,遥望远方的景象。
Lancer迪卢木多正保持着投枪的动作,浑身僵硬地站在岸边,他那支红色的长枪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还立在海面中央的Saber则伸出手扶住了心口正插着Lancer那柄长枪的夏洛特,抬起头警惕地瞪着岸边。
“嘁,肯尼斯吗…终究还是狗急跳墙了。”
切嗣皱起眉头,思来想去,最后对舞弥下令道:
‘对肯尼斯·阿奇博尔德进行压制射击,然后立刻撤退——我们需要逼退Lancer。’
‘明白。’
看到远处的一栋大楼上闪烁起星星点点的枪口焰光芒之后,切嗣就立刻发动了小艇,转舵朝着还抱着夏洛特站在海面上的Saber开去。
另一方面,在看见自己那位甚至从来没和自己说过话的御主居然开着船过来的时候,Saber也有些惊讶。但此时救人要紧,因此Saber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冲切嗣点了点头,将夏洛特搬上了小艇的甲板。
在切嗣驾船驶向岸边掩体处的时候,Saber则不安地望着呼吸急促的夏洛特。最终,她还是拿定主意,伸手夏洛特手中正紧紧握着的长刀刀鞘上拿起那本魔法书,翻了开来。
徒劳地翻过许多她看都看不太懂的页面之后,Saber总算找到了一个叫做‘妖精管理’的页面,找到了‘医疗妖精’的分类,按照直觉选中了那个‘部署’的按钮。
之前给Saber治疗过左手的妖精迅速出现在了魔法书上不远处。而才刚出现没多久,它就立刻明白了状况,开始给夏洛特进行伤口处理——先是用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拔除了那柄对它而言称得上是巨大的长枪,又迅速止住了血,开始进行再生。
夏洛特原本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而完成伤口处理的医疗妖精则在好奇地看了看Saber之后,安静地坐在了夏洛特身旁。
“嘶…疼死我了。”夏洛特望着迎面而来的倾盆大雨,呲着牙说道。
“呼…”Saber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又严肃地说道:“抱歉,我擅自用了你的魔法书。”
“不要紧,我相信你。”夏洛特平躺在甲板上轻声说着,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这样看来,你的恐吓似乎没有生效啊。”切嗣站在舵轮前,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如说是起了反效果吧?”夏洛特只有苦笑。
“是啊…能让那位君主大人动用暗算这种办法,你也真是了不起。”
切嗣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总之,现在我们就算是扯平了。接下来,准备集中精力对付Lancer吧。”
“说起来…”
夏洛特伸手摸到了之前医疗妖精拔出来的那柄红色长枪,好奇地嘀咕道:
“…这东西,居然还在这里?”
“唔…虽然只不过是猜测,但我认为大概是Lancer的骑士精神在作祟。”切嗣分析道:“或许是行使了暗算这种手段让他认为自己必须付出某种‘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