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濛濛细雨笼罩的夜晚,平日里欺男霸女不可一世的帮派成员们此时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屋顶上淋雨。
咚,咚,咚。
其实他们都很清醒,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淋着细雨的感受,让人很容易就能清醒过来,只是浑身各处传来的酸楚与钝痛与旁边不时传来的动静让他们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趴在原地,钻研装死这门高深的学问。
咚,咚——
‘——为什么这奶茶的封口我戳不开?!’
丰华沉着脸凝视着左手中那只试管大小的奶茶杯顶端的透明塑料封口,又看了看右手那根用坚固的无毒工程塑料制成的吸管,觉得有一股拔刀砍了这封口的冲动已在自己心底渐渐滋生了起来。
‘用点力嘛。’可蕾哭笑不得地说道:‘这种考虑到战场环境做出来的产品都会很皮实,所以你也没必要害怕把它戳坏,用点力一把戳进去就行啦。’
丰华点点头:‘好吧——’
——咚,噗嗤。
吸管总算是戳进了封口,丰华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吸管另一头塞进嘴里,吸溜起来。
尽管是彻头彻尾的一次性产品,这种杯装奶茶仍然运用存取器技术,使得那只看起来没多大的杯子拥有了750毫升的容量。
这是杯芋圆红豆奶茶,芋圆柔弹红豆软糯,茶的微涩回甘与牛奶的醇厚交织在一起,味道很不错。
一边嘎吱嘎吱地嚼着嘴中的芋圆,丰华一边轻轻抬脚踹了一下身旁那名正沉默地趴在折叠椅上一门心思装死的烂仔:
“起开,这椅子我要用。”
那烂仔被她踢中肩头淤青,脸色一变,嗷地惨叫一声,整个人鲤鱼打挺般支棱起来,换了个姿势倒在了旁边。
丰华把椅子扯到房顶上为数不多的一片空位上,啪嗒一声摆了下去,大剌剌地入座,又抬高声音问道:
“有谁知道新月的工厂在哪里?”
听了这话,天台上横七竖八的烂仔们齐刷刷地神色一凛,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没人知道?”丰华环顾一圈,似笑非笑地说道:“一个个的骨头都这么硬?”
她站起身来,啪地一声把奶茶拍在椅面上,又取出了另一个瓶子。
随着吱吱的密封条摩擦声,丰华拧开瓶盖,将瓶口凑到身旁一位烂仔鼻尖处。
那烂仔先是困惑地吸了吸鼻子,随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手脚并用惊恐地越退越远。
瓶里装的是汽油。
“逃?逃得掉吗?”丰华面无表情地问:“我知道,你说了可能将来就要被大佬杀全家,但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烧了你。”
“不,不是…不是…”
那烂仔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丰华的脸,脸色煞白地吞吞吐吐起来:
“…不是不说…是我们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丰华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当我傻啊?你们几个平日里就是负责散货的,你们要是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难道你们的货都是自己长了脚飞进下家口袋里的?”
“不是啊大佬。”那烂仔都快哭了:“这工厂实在是邪门得紧…去的时候还知道在哪里,拿完货出来就说不上来在哪儿了…”
“放你娘的屁!哪儿会有这种狗屁事情?”丰华瞪着他。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烂仔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道:“别杀我啊大佬…”
“呼…”
丰华长长呼出一口气,盖好瓶盖收起了那瓶汽油,重新拿起那杯摆在椅子上的奶茶。她一言不发地环顾着周遭仍旧噤若寒蝉的烂仔们,摇摇头骂道:
“…真他娘白费功夫。”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几天查特吉天天下雨,雨云夜夜都遮在天上,当然看不见月亮。而丰华也只是来到这座城市追查新月的,自然也不会杀人。
这倒是并不妨碍查特吉警方或者说锡兰当局把她当成危险分子,全国通缉。
不过,妨碍锡兰人抓住她的正是锡兰人自己——或者说是锡兰警察稀烂的组织度以及基本上等同于不存在的纪律性。
毕竟去给警察通风报信的都是挨揍的帮派成员本身,丰华自从第一次手生引来了警车之后就学乖了,次次都留个心眼,一旦发现有人通风报信就是一顿好打,如果说其他普通烂仔结束后最多五六处淤青断一根肋骨,送信的起码得断三根。
等到第四天晚上,就再也没有人去通风报信了。烂仔们宁愿独自抗下所有,也不愿意再去通知那些不知道能有什么卵用的锡兰条子。
虽然查特吉的烂仔们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单方面挨揍,不过媒体则普遍地将其看做是‘史上规模最大的帮派火并’并且就此对其大书特书。大洋另一头与锡兰有宿怨的西平媒体更是花大篇幅批判查特吉的帮派问题,再花更大的篇幅痛斥锡兰当局的不作为。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丰华其实心底里也并不特别喜欢将胖揍烂仔当做娱乐活动,这只是她追查新月使用的手段罢了。
只是现在,这个手段似乎不再起效。
或许,是有人先自己一步做好了布置的缘故。
想到这里,丰华就丢下了天台上的一地装死烂仔,潇洒地回酒店去也。
换在前世,她看见道上混的没准还会有点顾忌,只可惜如今这些普通古惑仔一起上也打不过她一个人,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其中仍旧有疑点。
首先,经过过去与‘青眼’莫德以及夜店西装青年的交手,明显能够看出新月与寻常的神经活性药物不同,具有大幅增强人身体素质的能力。但是要说街上这些古惑仔真的全都自制力强到根本不去碰新月,也完全说不通。
既然如此,这些古惑仔为何没有像青眼莫德或是那西装肌肉男一样受到新月的增幅,就成了一个重要的疑点。
还有就是闻过汽油之后那名惊恐的烂仔作出的证词。
‘…什么叫“拿完货出来就说不上在哪里”?’
丰华坐在星辰酒店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听着录音,一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同行的其他同学,又或是国防部的深算,无论从何种角度分析,都无法在这段录音当中发现说谎的迹象——起码这个古惑仔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
‘唉,想不明白啊。’可蕾也有些为难地嘀咕道。
‘你说…会不会像蒙多萨那里一样?’丰华猜测道:‘工厂把培育出来的球茎分散下去,然后再由下面的人分别种植,做出成品?’
‘不太可能。’可蕾答道:‘其他人最近在行动中发现的新月样本,形制都高度统一化。应该不会是把生产过程分散下去之后还能得到的水平。’
‘到底是怎么回事?’丰华挑动指尖,轻轻拍打着沙发扶手。
‘不知道啦——想不通嘛~’可蕾撒起娇来:‘我去睡觉了,梦里什么都有。’
‘你最近还做梦啊?’丰华哭笑不得地问道:‘梦到什么了?’
‘做啊。梦到…梦到…’可蕾嘀咕着:‘…唔,想不起来了。’
‘…唔。’
丰华皱起眉头,望着落地窗外的雨夜,感觉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哦!’可蕾先丰华一步想到了答案,兴奋地问道:‘还记得我们最开始遇到伊利亚那丫头的那座梦境吗?’
‘这…’
丰华一怔,瞥了一眼旁边正窝在床上看电视的伊利亚:
‘我确实也想到了这一茬,但是…应该不会吧…’
‘去问问她嘛。’可蕾说道。
于是,丰华站起身,又在伊利亚身边坐下。
“嗯?”伊利亚好奇地抬起头,望着丰华:“要给伊利亚加餐吗?”
“不是!”丰华立刻摇头,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伊利亚的脑袋:“有事情想问你。”
“哦哦,什么事呀?”伊利亚眨眨眼睛。
什么事?有人在你眼皮底子下开工厂吗?肯定不能这么问…
“…你看,你既然可以把我带进梦境,那能不能把别人也带进去?”
“别人?什么人?”伊利亚有些困惑地皱了皱小眉头。
“唔,朋友之类的吧。”
“如果丰华的朋友自己愿意的话,就是可以的。”伊利亚点点头:“不过如果是恶作剧,伊利亚可没法确保能把不情愿的人也带进去…”
“我懂了。”丰华点点头:“那么,可以把东西也带进去吗?”
听到这里,伊利亚忍不住好奇地抬起头,看向丰华:“什么东西?”
“呃…比如要是我想带着朋友在梦境里兜风,能不能带一辆车进去?”
“哎呀,这个嘛…”
伊利亚有点尴尬地笑了起来:
“…如果是‘你自己的车’,那么就是可以的。不过要是你心底里不认为那是你的东西,那么伊利亚也没有办法。”
“这么说,只要是我自己的,就有办法?”丰华眨了眨眼睛。
“对呀。”伊利亚很笃定地点点头:“或者如果丰华有个朋友认为某些东西是他自己的,伊利亚也可以把他和他的东西一起带进去…前提是本人也愿意。”
“这也行?”丰华笑了起来:“那如果我和锡兰大公做了朋友,大公认为锡兰是自己的,你可以把整个锡兰都带进去吗?”
“唔,奥兰德应该没有那么大吧…”伊利亚吐了吐舌头。
“嗯…”
丰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枕着伊利亚的大腿,冲体内的可蕾说道:
‘…看来,事实很和我们猜的差不多嘛。’
‘这群道上混的倒还挺机灵…’可蕾有些怨怨地嘀咕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要把工厂给藏进奥兰德这种地方的。’
‘是啊,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丰华轻轻拍了拍伊利亚内裤下白嫩Q弹的小屁屁:
“伊利亚,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能进入梦境吗?”
“有呀。”
伊利亚很笃定地点点头,答道:
“伊利亚又不止一个。”
“…什么?”丰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伊利亚可是有很多个的哟。”伊利亚很自豪地说道:“现在就有三个别的伊利亚们正在给别人做向导呢。”
“三个…”丰华盯着天花板。
青眼没了,这个制度团伙的头目还剩阿正,亚森,银朱——刚好三个人。
“本来其实有过很多个的…”伊利亚嘀咕道:“…只不过,现在就算再加上这个伊利亚,也一共就只有四个伊利亚。”
“还,还有很多个啊。”丰华苦笑。
“曾经有过嘛。”
与此同时,查特吉西城郊,查特吉伯爵邸。
穿着锡兰传统衣袍的查特吉伯爵坐在伯爵邸东面的凉亭中,一边享受蔬果糕点与美人相伴一边不时从旁边的金盘中拈起几枚泛着银白光泽的谷粒放在舌尖,津津有味地嚼着。
熟悉锡兰历史的人就会知道,不是查特吉伯爵因查特吉而得名,而是查特吉这个地名取自伯爵家的大名。
至于坐在一旁客座上的那名客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了。
“阁下。”客人轻轻揉搓着从自己的金盘中拈起的银色谷粒,沉着脸说道。
“犯不着这么紧张,亚森。”
伯爵微笑着瞥了自己的客人一眼,摇摇头:
“这里是伯爵邸。”
“我知道这里是伯爵邸。”客人冷冷地说道。
“那不就得了?”
伯爵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没有人会在伯爵邸乱来,这你应该很清楚。”
“那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伯爵讶异地望着他。
客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遂答道:
“那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那位’选中的人。”
“唔。”
伯爵皱起眉头,手中在无意间渐渐用力,不小心捏碎了指尖刚刚拈起的几枚谷粒。
听见指尖的劈啪作响,他才回过神来,有些惋惜地望着手中那泛着奇异光泽的碎末,仍旧将其置于舌尖,极享受地摇头晃脑起来:
“那位大人连本伯爵都没有选中,也不知是看中了那人身上的什么。”
“我不知道。”
客人摇摇头,又提醒道:
“那位从不看走眼,那人定会成为强而有力的竞争者…就像过去的青眼一样。”
“是啊。”
伯爵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指尖在金盘上停留许久,又轻轻在盘沿上摩挲起来:
“那位大人的计划就要开始了,此时…不宜生变。”
客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点也不错。”
“那就去做吧。”
伯爵将手收回身前,双手轻轻合十:
“这也是为了那位大人的夙愿,你我都有责任去扫清障碍。”
所谓为了夙愿之类只不过是场面话,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两人此时都需要这个借口。
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在此时看见新的竞争者下场。
于是客人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拾起摆在一旁的礼帽,戴在头顶。
伯爵凝视着亭外的夜雨,又叫住了自己的客人:
“亚森?”
“怎么?”
“替我和她说一声吧。”
“唔。”客人点点头:“我们若能联手,赢面或许会大一些。”
于是客人在宅邸管事的恭送下离场,而伯爵仍然坐在原位,渐渐露出凝重的神情。
他自己没有接触过这次的对手,刚才的提议含有试探的意味,亚森不可能听不出来。
如此看来,刚才的回答或许就是亚森给他的警告。
‘这次如果再选择以往一样坐山观虎斗,或许并不明智。’
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伯爵从茶几上拿起一把银色的摇铃,轻轻晃了两下。
摇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却有一团黑雾在伯爵身前蒸腾起来。
黑雾迅速扩散为一人大小,随即又消散开来,显露出一名身着黑色正装的壮汉笔直地站在其中的身影。
“伯爵。”西装男人一板一眼地躬身。
“亚森最近会有所活动,你继续观察,把他的动向告诉我。”伯爵命令道。
“是。”
西装男人再次躬身,随即全身又一次覆盖上黑雾,消失不见。
第二天,丰华在伊利亚的帮助下再次造访梦中之地奥兰德。
踩在大雨笼罩的街道上,丰华走进了更加接近奥兰德这片盆地中央的区域。
这里比起之前陡峭山崖周遭的区域来显得更加繁华,尽管周围似乎是一成不变的夜,却也仍旧灯火通明。只是此时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起来没什么人气。
“这里一直都这样吗?”丰华回头瞥了一眼走在身边的伊利亚。
“一直哪样?”伊利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嗯…你看,既然有城市,总该是住着人的吧?”
“啊…这个啊。”
伊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为伊利亚没什么力量…所以能真正带进来的人其实不多的。”
“咦?”丰华有些费解:“那你之前还说,可以带很多东西进来的。”
“东西是东西,人是人呀。”伊利亚认真地说道:“东西带进来多少都无所谓,可如果想要把人带进来,就会变得很麻烦。”
“哦…”丰华还是有些没听懂:“…那这里的城市,都是怎么建起来的?”
“人建起来的呀。”
“那把它建起来的人呢?”丰华哭笑不得地望着身旁的小鬼头。
但伊利亚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金属屋顶上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怎么样,这地方没什么人气吧?”
戴着斗笠的和服胡茬男站在屋顶上,揉着下巴,略显轻浮地说道:
“不过,过一会儿你大概就会想念它安静的样子啦。”
“什么意思?”
丰华望着那斗笠男,冷静地问道。
此前她还不知情,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三名团伙头目之一的阿正,必须尽可能分析对方的言行,设法获取宝贵的信息。
而斗笠男‘阿正’则把食指凑到嘴边:
“嘘——仔细听。”
丰华一怔,随即发觉自己已经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包围了。
面容模糊的灰白色人影纷纷从四周的大街小巷中涌了出来,他们身上挂破败的燕尾服或是晚礼裙,看起来就像是在晚会中跳着圆舞曲时突然坠入地狱的孤魂野鬼。
“你觉得,这种手段会对我有用吗?”丰华诧异地望了那斗笠男一眼。
“哎呀,其实也不关我的想法什么事嘛。”
阿正干笑着摊了摊手:
“这里管事的是亚森,不是我。既然他会把它们派出来,大概是觉得它们会起效啦。”
“哦。”
丰华左手提着刀,右手搂着身旁的伊利亚,咂了咂嘴说道:
“那你最好还是去和他说一声。”
“是吗?”阿正挑了挑眉毛,露出饶有兴趣的微笑:“要我说什么?”
“就说——此路不通!”
十九式露出刀鞘的刀刃处,亮起点点星光。
刹那之间,暴风席卷整条街道,而丰华即是暴风眼。
无数湍流传送的辉光正在气体爆炸卷起的沙尘与湍流之间此起彼伏,丰华的龙角以及龙尾已经自动完成着装,此时正在为了释放出演算芯高负荷运转产生的热量而向外不断地排放着滚烫的废气。
虽然已经放出了狠话来,但那只是出于道上规矩而摆出的强硬做派罢了。而实际上,她直到出招才发觉十九式似乎并不适合用于应对数量如此庞大的对手。只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应对。
然而四周涌出的苍白活尸似乎无穷无尽,数量轻松填满她目力所及之处的整条街道,丰华练数都不用数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法一直这样应付下去。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可蕾总算发话了:‘等我信号,停止正前方的斩击!’
‘好!你快点!’
‘别担心,我有办法!’可蕾笃定地说道:‘三,二,一,停!’
随着可蕾的信号,原本笼罩整条街道上全部活尸的暴风突然像窗户一样拉开了一角,正面的活尸宛如阴风阵阵,立刻沿着眼前出现的灌了进来,来势汹汹。
迎接它们的,是两杆转管机枪。
轰轰轰轰轰——
宛如被放大了千百倍的撕布声一般,潮水般连续不断的轰鸣声伴随着炽烈的火光在那两杆由战斗妖精操控的转管机枪枪口前方绽放,混杂着曳光弹的弹雨噗噗地浇在丰华面前那成群的活尸中,使它们宛如遇到收割机的麦茬般,一茬一茬地拦腰断开。
紧接着,丰华又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毫不意外地看间身后与两旁的活尸也已经在另外两挺机枪的扫射下不断倒地,
四挺5毫米口径高射速转管机枪在街道上轰鸣扫射。它们本就是无装甲目标的死敌,此时刚好得以发挥出自身的专长,死死压制住了面对枪弹毫无抵抗能力的活尸。
数十秒的扫射过后,这条千疮百孔的街道彻底归于沉寂。
“啧啧啧…女人就是可怕。”
站在一旁屋顶上的斗笠男阿正讪笑着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
“看在你今天让我涨了见识的份上,就破例告诉你一声吧——亚森喜欢钟楼。”
说完这句话,他就消失在了一阵黑雾当中。
钟楼啊…
丰华抬头瞥了一眼城区中清晰可见的那座恢弘大气的哥特式高大钟楼,随即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街道上正凭空滋生而出的活尸身上。
“…啧。”
丰华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一边抽出军刀,砍翻眼前几个颤颤巍巍地逼近的活尸,一边大步流星地向着那座钟楼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查特吉下城区,一间出租屋中——
“——嘶!”
一面穿着肮脏背心的本地青年倒吸一口冷气,从双层床上腾地坐了起来,猛地掀开了身前的背心,拍了拍自己完好无损的腹部,很是后怕地大声喘起气来。
他瞥了一眼枕边摆着的手枪,伸手从枕套中取出一直小密封袋,望着其中那些灰白的小药片,吞了口口水,又想到了之前在梦中见到的可怖景象,最终还是有些悻悻地动手将它们放回了原位。
而在奥兰德的街道上,丰华尽管一路上不得不拔刀砍了几只零星的活尸,却再也没有遇到像之前那样源源不断涌现的情形,平稳地杀到了钟楼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