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中已经到了半夜2点整，丰华与玲珑依旧顶着风雨躲在下城区的高处。
因为等在这里实在是太赚了。
丰华平时无法在这里使用湍流传送，是因为红月世界当中几乎无论何时无论何处都是一副烟雨朦胧的景象，视野与光照条件都极差，没有能够用来运算距离与方位的参照物。
但刚才那条熊熊燃烧的飞艇亮得八百米开外都看得见，成为了绝佳的参照物。
而刚才那一只货箱当中，经过可蕾的清算，有着整整490公斤新月与10公斤红月，如果以颗算，就是整整四万颗红月。
有了这四万颗红月，就算发动上百个人跑这一趟也是值得的。即便是需要整整两百人才能成功跑上一趟，事成之后每人也能分得两百颗红月。这两百颗红月足以使人每个月31天每天从早到晚24小时泡在红月的世界当中，难怪大家参与得这么积极。
何况就算不自己用掉，红月在红月世界当中也是非常珍贵的一般等价物，时常会有人用它代替筹码来进行交易。这样的东西居然通过活动免费发放，打个连续副本就能领到，傻子才不参与。
但丰华在意的，则是另一方面。
“玲珑？”
丰华拍了拍身旁正抱着刚刚分到的那一袋200颗红月满心欢喜的小丫头：
“我有点事想问一下。”
“嗯？啊，什么？”玲珑眨了眨眼睛。她看起来这时候心情正好，大概就算丰华去问她内裤是什么颜色也不见得会生气。
‘要不试试？’可蕾兴奋地撺掇起她来。
‘一边玩去。’丰华哭笑不得地训了她一句，又望着玲珑问道：
“把红月取出来之后，剩下的白色药丸都怎么处理？”
“嗯？当然是丢进处理点啦。”玲珑大剌剌地说道：“货箱和那白色药丸可是很棘手的，只要留其中任何一样在身上都会被追踪者盯上，就连放进安全屋也会被自爆炸死。”
“那，处理点的另一头是什么？”
“这就没人知道了。”玲珑很洋气地摊了摊手：“红月世界当中的谜团本来就堆积成山，这又是其中最最细枝末节的一个，没什么人关心，所以也没什么人去追根究底。”
“唔…我建议你把那袋红月收进临时终端，不然容易被打劫——方法我教你…”
一边教玲珑如何与信使妖精沟通，丰华一边思索着货箱，新月以及处理点的事情。
现在已知的情报是，红月与现实可以相互连通，且只要是灵性物体都能在其中来往。
那么，在处理点内消失的新月，会不会紧接着就去了现实当中？
然后，成为了在查特吉各大场子里流通的新月？
‘…很有可能。’可蕾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恐怕得专门去找到游戏的运营方，找到银朱，才能从根本上捣毁这种在现实中无懈可击的分销网络。’
‘哦哦哦哦…好厉害的样子！’
沙耶兴冲冲地起哄了一嗓子，又有些困惑地问道：
‘不过，干掉运营之后游戏又要怎么办？’
‘是啊，这也是个问题…这里的玩家人数众多，要是直接停止运营，恐怕会不可避免地引起骚乱。不过，我想只要进行一些细节上的改动，游戏就能照常运营下去吧…比如把货箱里的新月都替换成红月之类的…’
‘收益太高了！’丰华苦笑着否决了可蕾的胡来提案：‘还不如把货箱变小到只装1公斤红月的尺寸。’
‘唉，这种事以后再说好啦…把新月都替换成普通阿司匹林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嘛。’
可蕾哭笑不得地说道：
‘总之，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想办法找到银朱。’
‘银朱？’沙耶问道：‘如果指的是运营团队‘议会’的议长银朱的话，她基本上每天都待在同一座飞艇里面哦。’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会去上面做生意呀，他偶然间听到过好几次，说是议长很多时候都是一天到晚待在飞艇上面，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坐了摆渡船带到上面去见她才能得到答复什么的，经常有人这么抱怨来着…’
‘…你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丰华问道。
‘他是牛郎呀。议会里的大姐姐们可喜欢他了…’
‘我就知道。’丰华笑着摇了摇头：‘好吧，这样就算是知道她的下落了。’
‘唔…可是那座飞艇，只有坐摆渡船才能上去哎。’沙耶嘀咕道。
‘为什么？它难道不在中城区航行吗？’
‘在是在…可是它一般只在城区之间的大型沟壑当中航行，因为它的体型实在太大了，别的地方它进不去。’
丰华听到这里，笑着问道：
‘所以，你是觉得它和周围的建筑之间空隙会很大，所以我会上不去？’
‘一般…是上不去的吧？’沙耶有点尴尬地说道。
‘我现在就能想出起码三个上去的方案。你要听听吗？’
‘是什么？’沙耶兴致勃勃地问道。
‘首先，绑架一位议会成员，逼他调动摆渡船载我上飞艇。’
‘…保镖会很麻烦吧…’沙耶小声嘀咕。
‘其次，在大型沟壑附近守株待兔，遇到那艘飞艇就发动静电推进跳上去。’
‘类似的地方会有人来检查的…’沙耶无奈地说道。
‘那么最后，就是摸清飞艇的前进路线，然后从上城区的对应位置开始速降，垂直往下抵达飞艇顶部。’
‘主人不会摔死吗？！’沙耶大惊失色。
‘我们有静电缓冲的。’可蕾解释道：‘就是先往周围散布大量电荷然后…’
听了可蕾的解释，沙耶恍然大悟：
‘…哦哦！确实能行哎！飞艇每月的路线本来就都是固定的，而且为了方便布置安保，还会对沿线的商户进行通知…我记得伦敦街区就有一家夜店，上个月运营的人去通知之后他们没有好好配合，结果被修理得惨兮兮…’
‘上个月？上个月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唔，要去问问他们这次有没有收到相应的通知吗？’
‘是啊，等会我自己去一趟好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边再一次响起了砰砰啪啪啪的炮火声。
丰华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条与之前那条老旧飞艇截然不同，采取深色涂装的飞艇正从另一侧的天边不断逼近，还不时能看见一道道密集的曳光弹自客舱周围加装的平台上喷射而出，将尾随的追踪者一一扫射下来。
“不妙。”躲在一旁的玲珑咬着嘴唇嘀咕道：“那是天启会的炮艇——”
她话音未落，一阵急促且非常规整的脚步声就在楼下响了起来。
“怎么办？”玲珑看向丰华。
而丰华也迅速想通了这其中的逻辑——天启会是个以行动风格严密著称的集会组织，既然他们的飞艇正在接近，那么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必然是他们的先头部队。
“把东西都交给信使妖精。”丰华当机立断地说：“然后就用钥戒回安全屋——我们不和他们硬碰硬。”
“好。”玲珑点点头，率先将身上剩余可能散落的东西也都塞给了自己的妖精。
丰华望着玲珑高举钥戒发动传送离开，回头埋下了一道装有一枚烟雾瓶炸弹的诡雷，随后自己也回到了安全屋当中。
而接下来，她可能需要借用蓝蔷薇的飞艇，去沙耶说的那家夜店看看情况…？
…不，或许并不用麻烦她们。
望着自己指令框架中不知多久没有用过的各型战机，丰华推开了安全屋的大门。
片刻过后，伦敦街区，夜店‘热带天堂’，后巷处。
丰华自身后蓝孔雀的座舱当中飞身跃出，顺势翻过了封住巷口的铁丝网围篱，稳稳地落在了那条昏暗巷道的中央。而在她的身后，此时使用着深色低可视度夜空涂装的蓝孔雀则在米夏的控制下关闭座舱盖，调头加速，开始爬升。
在她去获取目标行动路径的同时，米夏会先行抵达上城区，作为移动信标发挥作用，到时候她就可以省去从中城区赶到上城区的路程，直接传送到蓝孔雀上开始速降。
干净利落地抽走星光摆平了看守后巷的几名NPC之后，丰华轻松自在地走进了这家夜店的里间，如入无人之境。
她要找的不是NPC，而是运营夜店的玩家。
很快，她就在通往二层VIP包间的路上找到了一名负责看守的玩家。
她走上前去，对方很快堵在了她的面前，摆摆手示意此路不通。
丰华平静地说道：
“我有事要找你们…”
‘艾拉，她叫艾拉，这里的马仔都管她叫大姐。’沙耶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有事找你们大姐艾拉。”丰华于是继续说道。
“找大姐？你？”对方显得有些诧异。
‘报我的名字！’沙耶急忙说道。
“我是沙耶的朋友，有事找她商量。”丰华说。
“哦…好的。”对方颇有深意地看了丰华一眼，让开了路，一边威吓道：“大姐在三楼，直接上去，别到处乱逛。”
“我知道。”
丰华径直走上三楼，敲响了这位艾拉大姐的房门。
“进来吧。”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丰华推开房门，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倚靠在窗台边上。
这位艾拉‘大姐’，看起来也不过20左右。她似乎是个混血，有着一对浅褐色的虹膜。她与沙耶一样梳着双马尾，栗色的头发带着些微的天然卷，看起来相当洋气。
“你是沙耶的朋友？”艾拉也正打量着丰华：“那丫头可不好对付，你给了多少？”
“我给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价格。”丰华挑了挑眉毛：“直奔主题吧，我有事想问。”
“嗯。”艾拉微笑起来：“来找我要钱要人的每天都有不少，找我问话的可不多见。”
“沙耶说，上个月那艘议会的飞艇曾经路过了你这里？”
“啧…”艾拉有些不愉快地抿着嘴唇：“…这小妮子怎么什么事都往外捅…”
“看来是真的吧——这个月，你也收到通知了吗？”
“收到了又如何？我不打算歇业。”艾拉冷冷地说道。
“它什么时候会到？”
“哦…”艾拉盯着丰华看了一会儿，一下子来了兴趣：“…你居然在打议会的主意？”
“可能吧。”丰华不置可否地说道。
“哼。”
艾拉轻哼一声，敲了敲手旁的窗玻璃：
“它今晚就会路过这一带，大概就在两小时之后…有点赶吧？”
“不，还好。”
说着，丰华走到艾拉身旁的那扇窗户跟前，将其拉开。
“你干什么？”艾拉困惑地望着她。
“借你的窗户一用。”
说着，丰华走窗户翻上了夜店的屋顶，一边对已经抵达上城区的米夏下令道：
‘在我现在所处位置的正上方找地方待命，我马上到！’
说完，她又找来一只侦查妖精，使其在屋顶上匿踪待命。
计划很简单——在侦查妖精的实时监控下确定空降窗口，并实施速降与飞艇交会。
只是当丰华传送到蓝孔雀座舱内的时候，这架前线轰炸机正窝在一座钢架桥下面。
这座钢架桥位于上城区最底端，刚好不会受风暴影响的地方。
‘你呆在这种地方干什么？’丰华哭笑不得地问米夏。
‘这里人少。’米夏简单利落地答道：‘而且下面没有障碍物，能一路抵达中城区。’
‘嗯。’
丰华点点头，靠在了驾驶座上。
望着平显一角的时间显示，她总觉得有些静不下心来。
如果这次的计划成功，她就能一次性略过所有中间步骤，找到银朱，并一举斩断新月最大的一条分销路线。
但如果不成功，银朱或许就会遁走，距离下一次机会出现又要等上很久。
然而现在阿正和伊利亚正不知道在谋划着些什么，她没有时间了。
就在她盯着时间显示出神的时候，一只砂锅大小的炖盅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亲~靓汤来啦。’可蕾欢快地说道。
‘这次又是什么？’丰华嗅着弥漫在驾驶舱中的鲜香气味，好奇地问道。
‘本来是想做腌笃鲜的，不过后来又送进蒸锅里煲了…’可蕾有点尴尬地说道。
‘不要紧。’丰华揭开盅盖塞进湍流门还给可蕾，一边说道：‘我也喜欢的。’
与普通的腌笃鲜不同，盅里的汤显得相当清澈，只是表面飘着些许油脂。不过从盅壁上留下的厚厚一层痕迹来看，可蕾大概已经将源自火腿与鲜肉的大量油脂捞走了。
这盅汤的味道鲜得出奇，同时也稍微有点偏咸，导致丰华吃起其中莴苣与笋块的速度下意识地比以往快了许多。
丰华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细细地喝完这几乎有脸盆大小的一盅汤，望着还坐在平显上面抱着一块排骨啃得满嘴油汪汪的米夏，哭笑不得地掏出一方手帕，替她擦掉了滴在平显上护盖上面的几滴油。
她们俩吃饱喝足之后，丰华将炖盅还给可蕾，总算是静下了心来。她一边养精蓄锐，一边静静等待侦查妖精的报告。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做？”米夏问。
“之前在那栋酒店顶上不是试过一趟了吗？”丰华笑了笑：“这次应该也差不多。”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米夏有些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等真正见到银朱本人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动手逼她就范吧，只能这样了。”
丰华凝视着眼前并未显示着什么东西的平显，抿了抿嘴唇：
“她大概不会乖乖就范的——就像亚森一样。”
“嗯。”米夏点点头：“不要掉以轻心。”
清晨6时03分，侦查妖精终于发现了那艘豪华飞艇的踪迹。
“…航速非常慢，距离抵达我们的正下方大概还有3分钟。”米夏一边计算一边说道：“这里距离它的航道大概有483米的距离，你需要在2分45秒之后开始速降。”
“明白。”丰华点点头，打开了座舱盖。
光滑的机身蒙皮下方能隐约看见中城区的繁华，但更多的是深邃的黑暗。
‘稍等，我会用侦查妖精的摄影数据在你的抬头显示中投影出目标。’米夏说。
不一会儿，丰华就在脚下的黑暗当中看见了一片雪茄状的蓝色投影。
‘那就是目标。’米夏说明道：‘它现在离得还很远，到时会显得更大一些。’
‘我知道。’丰华深吸一口气。
这次的下降距离比上一次短很多，需要她尽快进入状态，进行必要的姿态调整。
而米夏则一刻不停地替她作着路径演算——她们没有演习的余地，务求一次到位。
在空中，她们只有不到10秒的时间能用来修正姿态，并最终需要命中一个平均只有约30米宽的目标。
‘准备好——’
在飞艇渐渐对准蓝孔雀驾驶舱正下方的时候，米夏也开始了最终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走！’
于是丰华一跃而下，双手贴在大腿侧边，迅速调整姿态，头朝下开始速降。
比起上一次隔着云层不知道下面具体情况时的速降，这次尽管时间更短，却有着侦查妖精时刻监控着目标的位置。故而这次她们的下降路线修正过程进行得比上次更加顺利，不一会儿就顺利逼近到了飞艇的正上方。
然而，在突破层层雨幕之后映入丰华眼帘的却是一座平直的停机坪，还有正全副武装守在上面的四名警卫。
但此时为时已晚，静电缓冲已经自动在噼噼啪啪的细密电弧作响声之间启动，警卫们很快就注意到了从天而降的丰华，纷纷回过头来：
“什么动静？！”
“让路！”
丰华拔出十九式，一刀将堵在正前方的一名警卫抽了出去。紧接着她就又回过头去，收刀入鞘，随即发动三道一闪，在隆隆作响的气流炸裂声中将剩下三人一次性放倒。
紧接着，她就穿过面前那些在受到冲击术式加速后四下飞射的水珠，一路冲进了眼前通往飞艇内部的舱门。
只是，在她开启舱门之前，里面就有人听到响动打开了舱门。面对飞艇内部一脚踹开舱门作势就要冲出的警卫们，丰华干脆利落地推动解锁键，十九式以鲤口之切发动八重，一次性将堵在门口的人全都炸了回去。
“什么人！”赶来拦截的警卫断喝一声：“这里可是——”
“——法尔肯缉毒局！都给我闪开！”
丰华一把抽出长刀，扯开嗓子发出全力吼了回去。
紧接着，她就看见那名堵在她眼前的警卫干脆利落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你嗓门很大的。’可蕾有点尴尬地提醒道：‘以后没事不要太大声。’
‘好的。’丰华一边抽刀砍人一边哭笑不得地答道。
与此同时，她的河东狮吼也穿过了飞艇的走廊与船壳，震撼到了位于飞艇下层中央，正处于会议状态下的红月议会大厅。
“什——什么声音？”站在最末一个席位跟前，本来还在发言的年轻人差点被这一声给吓得整个人坐回了椅子里：“缉毒局？法尔肯的缉毒局怎么会在这里？！”
“冷静！”坐在他右手边的老者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坐在这里商议的正是这种事。”
“我们商议的是万一亚特里亚找上门来要怎么办，不…不是法尔肯！”年轻人红着脸，硬着脖子争辩道：“法尔肯的缉毒局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们——”
“——住口！”
说着，那名老者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一巴掌将年轻人连人带椅子扇在了地上：
“法尔肯的缉毒局和亚特里亚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你方才还大言不惭地大谈了半晌拼死抵抗之类的狗屁话，到头来一个法尔肯就把你吓倒了？！丢人的东西！”
“帮我个忙，伊戈尔。”坐在首席的银朱疲倦地摆了摆手：“把这废物从正门丢出去吧，让他去对我们的客人展示一下他的理念。”
“乐意效劳，议长。”
伊戈尔瓮声瓮气地说完，就一把将还在椅子上捂着红肿的半边脸说不出话来的年轻人揪住领口提了起来，带到会议室的大门口，打开门粗暴地一把丢了出去。
“住，住手！他们有枪！真枪！伊戈尔！你不能这么做！伊戈尔，他们会——”
名为伊戈尔的老人用力那名在手脚并用试图回来的年轻人面前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将他的哭喊声掐死在了门外。
等伊戈尔回到座位上之后，银朱就继续说道：
“那么，就按我的提案实行。这数年来辛苦各位了，我会去星辰之间准备与其对质。到时烦请各位不要抵抗，尽可能满足对方的要求，千万不要激怒她。”
会议桌前的其他人立刻挺直腰身，肃然起敬，目送着银朱离开座位。
而银朱则冲他们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回头走向身后的那扇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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