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谢
生命里,总有些时候要停下来,从从容容地放慢节奏,放空心情。
安安静静地呆一整天,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一件事,见自己想见的一个人,吃自己想吃的一餐饭,或者去自己想去的一个地方。
哪怕接下来生命就要结束或者世界就要毁灭,也应该这样,或者说,更应该这样。我该感谢上天让我体会过这份从容,也该感谢上天给了我多一个选择的机会。很多事情,经历过,才知道。
我也要谢谢我的童年,我曾经扎着羊角辫或者扮成小公主背古诗背歌谣的时候,我曾经为了一块糖或者一件玩具就会撒娇哭闹发脾气的时候。可能那个小女孩子还一直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也没有长大。
谢谢爸爸妈妈,宽容女儿的各种任性,你们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你们真的很好,我爱你们。
也谢谢微冲,很多时候像个大哥哥似地包容我,当然,你也把我欺负哭过。
最后,H,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天你教我学诗的时候,虽然我不是太好的学生,诗写得又少又不好,可是,我却爱上我的老师了。还有,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去一次京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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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集过四季的遗产
山谷里,没有人烟
采摘下的野花继续生长
开放,那是死亡的时间。
——北岛《你好,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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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本章之前:
这是故事的第六章,也是正文里最短的一章,和引子一样,一共六节。但是时间上的跨度不算太小,是整个故事发生的第四天,从清晨到黄昏。
这一节,算是给故事里的人物一天时间,放空一下,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间奏,也算是幕间休息。
如果把这个故事分成两部分,那么引子和前五章就是上半部分,而后五章加上尾声是下半部分。无论从结构上,时间线上和内容上都可以这么分。
所以这段间奏曲也可以算做这个下半部分的开头,或者另一个小小的引子。
和上半部分相比,下半部分的风格会更加自由一些,无论如何,这就是我的故事,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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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文内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杀戮情节,可能引起部分读者不适,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满18岁或不具备自控能力的读者请勿阅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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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6.1 秘密
6.2 Let it go
6.3 债
6.4 ありがとう,あなた
6.5 糖
6.6 肖像
[newpage]
[chapter:6.1 秘密 Secret]
老王
老王很开心,因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这么漂亮而且完整的。
而像今天这样的,应该说从来没有过。
没有刀伤或者枪伤,据说是服毒,虽然这样不能亲她的嘴了,但是,总比那些刀伤、枪伤或者跳楼的好——就像几天前的那个叫做谢楠的女小提琴家,从18楼跳下来,脸着地摔得没法看,但好在身体还完整,头发也还整齐,但是也只能让她趴着从后面干。
当时,老王为了想看谢楠那张小猫般的可爱小脸,还特意从网上找了一张她的照片放在手机里,边干边看。
还有头天送来的,睡在角落的铁柜子里那两堆肉,据说活着的时候一个是模特一个是网红,可惜送来太晚了,看着都想吐,赶紧烧了了事。
可是今天这个不一样,这个高个子的古铜色皮肤的女人不一样。
他可以一边干她一边看她的脸,还可以揉她那对不小的奶子。
嗯,这是他的秘密。
——时间不多,要抓紧。
——也趁热。
他想着,急火火地解开了裤子,涂了些润滑液在鸡巴上——尸体就是有这个问题,怎么干也不会出水,所以开始进去的时候就有点难。
他花了点力气,终于掰开了女人的两条长腿,把身子压上去,手还没有忘了在她隆起的阴阜上那蓬有些蓬乱的乌黑草丛上抓了两把。
“操,真TM够劲!”插进去的时候,他嘟囔了一句。
女人的眼睛是闭着的,头歪着,手无力地垂在床两侧,架在老王臂弯里的两条长腿显得有些沉重——凭经验,老王知道她死的时间似乎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僵硬,甚至体腔里还显得有些温暖。
听说她曾经是个女杀手,可那又能怎么样?到了我这里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老王忽然觉得有些得意——他虽然叫老王,但是年纪实际上只有三十出头,但是头发掉得有点早,钱赚得也有点慢,所以也没有女朋友。
——可是,那又怎么样?至少,这间房间里的这些女人会听我的,不会嫌我丑,不会笑话我没钱也不会笑话我没用。
——她们多听话,这才是好姑娘。
每次感觉有点丧的时候,老王总是会这么想。
当然,老王是曾经去洗浴中心找过小姐的,但是看着对面那个赤裸裸却浓妆艳抹,看起来脸和身体都不是一个颜色的女人,他却说不出的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那个女人索性把他扑倒了,骑在他身上开始蠕动,用自己有点宽松的下体摩擦他穿着小雨衣后就开始软下去的东西,眯着眼睛念叨着“老公……好爽啊……快射给我啊”之类的,然后再开始大声地喊着爽,从他身上爬下来抓起卫生纸擦她的屄。
而老王却一脸懵逼却连自己射没射都没感觉,所以那个时候他有点觉得自己的钱白花了。
“你明明射了啊,你看现在都软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出门的时候朝他笑的样子,“嫌我机车?一百块一炮还废话?怂货!”
“婊子!”
他想着,抬手狠狠削了他身体下面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一个耳光。
没错,他喜欢这样,因为这些死掉的女人不会反抗,而且会乖乖地躺着,或者趴着,让他狠狠地干。
她们永远不会反抗,永远不会机车,也更永远不会嘲笑他,哪怕她们活着的时候再牛逼再有钱再漂亮都一样。
难怪网上有这么多人天天幻想着奸尸体,活着的时候不敢,就天天喊着趁热。
老王知道真正有机会“趁热”的人也不多,很多人连趁热也只能想想,所以网上才有很多这样的文章,还有很多这样的图。
但是老王搞不懂为什么有些女人也会喜欢这样,甚至还有些女孩子,自己把自己写到文章里,做到图里,让自己在故事里或者图里被人弄死再奸——老王真的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只是老王知道,他对着这样的文章或者图片打手枪时感觉相当爽。
当然,比现在这样真正趁热还差得远。
老王莫名其妙的想起有个叫Amy的女孩,从几年前开始就喜欢做各种各样自己被杀死的图发到网上来。他忽然觉得身下的这张面孔和他脑子的一些图片有点像。
——那就也叫她Amy吧。
他想着,一边更用力地操着“Amy”的屄,一边狠狠地捏住了“Amy”高耸的奶子——丰满,很有弹性,乳头顶着他的手,四肢随着他的撞击无力地晃动着。
老王觉得爽透了,他一边操,一边盯着“Amy”的脸看。
这女人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显得有几分野性,眼窝有点深,睫毛很长,鼻梁高挺,脸庞的轮廓,似乎不完全是中国血统,所以显出一种特别的魅力。嘴唇微微地嘟起来,有些厚,鲜嫩得好像花瓣。
“妈的,Amy,你这睡美人儿太勾人了!”老王骂了一声,索性伏下身,把赤裸的上身贴在了那具柔软的身体上,拼命地耸动着屁股。
“Amy”的嘴唇似乎微微张开了一点,这让老王的心里更痒了。
——就亲她嘴一下,哪怕碰碰嘴唇也好,这样的睡美人太难得了,过了这个村恐怕没有这个店。
——那些婊子从来不会让你这样亲的,也不是所有的死人都能这么完完整整让你亲的。
——没事的。
老王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知道马上就要射了,而射了之后他的这点勇气也一定没有了,那样他会不甘心的。
——对,一定也不会有事的。
他告诉自己,然后他放开了“Amy”的奶子,把她的头扶正,把嘴压上去了。
老王射得很猛,也射得很多,完完全全地射在这具女尸依然弹性十足的体腔里。
这让他爽得魂都飞了,那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女人的舌头开始回吻他。
——太他妈爽了……诶?不对……
——等等!
看着这个女人已经睁开的,带着笑的眼睛,老王呆住。
他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但是,鸡巴还是直直竖着,并没有因为射完精就软掉。
“睡美人就是要亲吻之后才醒过来!”老王呆若木鸡地看着女孩从他身下有些费力地爬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话,汉语并不标准,但是声音很好听,“想不到你还知道我叫Amy,或者你是我粉丝?那我应该给你奖励。”
那女人说着,就那么一身赤裸着,把老王僵硬的身体抱住,反过来,仰面朝天地平放在自己原本躺的铁床上,然后伏下身,开始吸吮那根依旧火热勃起的鸡巴。
老王恐惧得睁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住了,从眼皮到脚趾尖,唯一还能动的只有被这个刚才还是一具尸体的女人含在嘴里的那根东西。
而且,似乎那是他有生以来状态最好的一次。
他曾经想过,如果真有个大美女能给心甘情愿他吹一管,要他死了他都愿意。
——现在,难道……两个愿望……都要实现了?
“A,你太贪玩了。”门口,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妈的,我是不是在做恶梦,怎么这里还有别人?
老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转了转眼珠,看到斜倚在门口那个娇小的女人身影——穿一件白色的吊带衫,胸前是一个长角的动物头部的图案,一个沁血的玉坠,在她雪白的胸脯前垂着。
如果不是那双冰冷而有些风霜的眼睛,老王几乎会以为那是个小女孩。
“B,刚才有没有给我拍照?”老王听见Amy的声音——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人会愿意别人叫她B ,“我得给他个礼物,刚才他搞得我很舒服。”
“嗯,你快点吧,”那个B苦笑,“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就不邀请你一起了。”Amy不再说话,握着他的男根,边撸,边开始继续吮吸。
老王觉得现在的感觉比上次还爽,刚才的感觉毕竟像是在干死人,而现在给他吹管打飞机的应该是个活人,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真爽,爽得老王觉得自己要死了。
还有,这种爽也让老王很害怕——同一个原因,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后,老王射了,这一次,满满地射在Amy嘴里,射得山崩地裂灵魂出窍的。
他的鸡巴在抽动,但他别的地方不能动,只能圆睁着眼睛,看着她一点点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老王忽然觉得她吞下去的不只是他的精液,还有他的一部分灵魂。
——老王,你在做梦,你在做梦。
他对自己说——如果他能动,他会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醒过来。
“谢谢你。”Amy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吃掉了,她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然后就在老王眼前开始打开B丢给她的包,一点点穿上里面的衣服。
那是一身白色的蕾丝内衣,吊袜带,白色的长丝袜,长手套,然后,是一件束腰的鱼尾白色婚纱。
“这家伙已经动不了了?”叫做B的娇小女孩问了一句。
“嗯,被纺锤针刺了一下 ,”Amy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B,我这样去见你的朋友没问题吧?我喜欢穿着婚纱死去,刚才那个死相太狼狈了,所以我不得不醒过来。”
“蛮好的。”B点了点头,“可以了吗?Thor 饿了。”
“嗯,B,我不是很想看你朋友吃饭,说实话,我更喜欢看你们和你的朋友做爱。”Amy说着,穿上了高跟鞋,然后,躺在老王旁边的另一张停尸的铁床上。
这让老王觉得他和Amy现在都变成尸体了。
所以,老王更觉得这是一个诡异的春梦,所以他倒不太怕了。
“老先生,你说的没错,我是Amy,也是Aurora,也就是睡美人,谢谢你把我唤醒过来。但是,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黑寡妇,所以,和我接触过的男人,运气都不怎么好。你也是,所以你碰上的我朋友B,也就是Belle,而她的野兽朋友,刚好饿了。好了,我换好了衣服,可以再去睡,或者说再去死了,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你们三个,各自享受吧,也祝我自己有个美梦。”
老王实在听不懂这个平躺着仿佛一具美丽尸体的女人说的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唯一清晰的念头是想反驳她自己不是什么老先生。
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动不了了,连鸡巴也没法再抽动一下了。
他就那么赤裸着,僵硬地躺在那里,就如同刚才他奸Amy的尸时Amy的样子一样。
嗯,也不一样,起码刚才Amy的表情很好看,而现在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骇——虽然他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是梦。
“老先生,我很美,不是吗?”Amy问,然后,她把脸朝向天花板,用那只套上了白色长手套的手把一粒胶囊送到嘴里,吞下去了。
她闭上眼睛,喉咙滚动了一下,皱起眉毛,身体开始轻轻抽搐。
但是,这抽搐只持续了片刻,一道血线从Amy那微笑的嘴角垂下来,而Amy也不再动了。
老王的鼻子里闻到一点微微的尿味,这让他觉得这次Amy是真的死透了。
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胯下就是钻心地一疼。他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来。但这疼痛也让他顾不上再看Amy了。
他更没注意到,这个时候,旁边那个叫做Belle的小个子女人已经把那件胸口有着动物图案的吊带衫脱下来,开始摩梭自己不大但是坚挺的可爱乳房了。
是啊,老王怎么可能注意得到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呢?现在,他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的眼里,只有那只扑在他身上,开始撕咬他身体的巨大野兽。
他真的希望现在他的鸡巴还在Amy嘴里,但是,现在咬住他阴茎的,却是一只仿佛小熊一样大的,黑色的,阿拉斯加犬。
童晓芳
“你说那女杀手叫做Amy?”童晓芳望着霞儿颈部那镜般的刀口,轻声问着身边的男孩子,“她下刀很快,霞儿即便醒着,估计也没感到疼,实际上,好的刽子手杀头是不疼的。”
“是吗?”杨楠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横抱起霞儿那具失去头颅的窈窕身体,眼睛却看着桌上那颗表情宁静,甚至带着一点俏皮微笑的头颅,“芳姐……你真的,能让她……完完整整的?”
“嗯,”童晓芳点头,“听我警界的朋友说,霞儿的父母明天会来,不允许警方再动她……霞儿也写了遗书给他们,其实,从霞儿出院,他们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个结果,也早就有思想准备。所以他们不想再追究什么,只是想让她漂漂亮亮的走。”
“是吗?她要土葬还是火葬?”
“土葬,埋在她家的花园里,她说自己的身体是最好的养料,应该还给大地和鲜花,不能浪费……她的追悼会,你会去吗?”
“不了,我就在这里和她告别,”杨楠望着霞儿的脸,表情难得地显出一丝柔软——事实上,从刚才见面时,童晓芳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的脸和从前不一样了,如果现在他和他的双胞胎哥哥站在一起,童晓芳有自信一眼就能把他们区别开——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子的区别。
——成人仪式。
她想起吕绿对她说过的这个词。
“无论如何,我要把这些事弄明白。”这个男人皱起眉毛,抿了抿嘴唇。
他没哭。
“嗯,杨楠,你长大了。”童晓芳点头,“霞儿知道了,会很开心的……对了……”她顿了顿,抿了抿嘴,又开口,“一会儿……我弄好之后,你就不能再碰她的身子了,所以……”
“是吗?”他苦笑,“芳姐,谢了……那……让我俩单独再呆一会吧。”
“外面有警察,恐怕不能允许你们单独在一起,所以我必须在这间房间里,对不起。”
“芳姐,我有点怕。”杨楠的表情有点懊恼,“我真的想……有点管不住自己,霞儿说我是色狼,真的……但是,我不该这么做的,对吗……你有办法管住我的话,求求你……”
“杨楠,想做什么,就做吧,霞儿可能会喜欢她的大色狼这样和她告别的。”童晓芳苦笑,她想了想,又开口,“还有,如果需要我的话,你就和我说,我和你哥哥有过,所以也……”
“芳姐,谢谢你,对不起。”他没让她把话说下去,“我想以霞儿的男朋友的身份送她。
“嗯,那,当我不存在就好。”童晓芳说着,微微苦笑着转过头去背向着他,眼睛盯着那已经凋谢的昙花,“抓紧时间,我会为你和霞儿保守秘密的。”
“嗯,芳姐,谢谢你……对不起。”她听见他又这样说了一句。
然后是悉悉索索衣服褪下去的声音。
然后是亲吻的声音。
然后是皮肉撞击的声音。
还有男人嘶吼的声音。
也有低低啜泣的声音。
——这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一边插着霞儿的无头尸体,一边捧着她的脸颊吻她冰冷的唇?
——赵霞,你要是有个健康的身体就好了,说不定能给这男人生个漂亮孩子。
——可是,那样的话,你猜我会有多嫉妒你呢?其实,我也和小绿一样,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和你交换,这样你和我就都满足了。
——可是,是不是美好的总是不能长久?
——霞儿,他没要我,可是,我好想把衣服脱了,一边听着你们这对小情侣做爱,一边手淫啊。
——当然,我知道,不行的。
童晓芳想着,夹紧了自己修长的腿,感觉乳头硬硬地顶着前胸。
今天其实她有了很多次,到现在,她的阴道和肛门还是灼灼的痛。可是她却感觉从没有现在这么想要过。
耳边有略显沉闷的声音传过来,童晓芳猜想大概是霞儿被翻了个身。
手机嗡嗡地响,她有些狼狈地拿起来看。
那是一封来自吕绿的电子邮件。
“小芳,我已经把韩露送到杨琳那里了,她没事,只是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我今天会很忙,为了安排后面的事,我会见很多人,不过,我想咱们至少还能再碰次面,但恐怕没机会一对一告别了。对了,霞儿知道你会来帮她,之前特地给我留了封信,让我现在转给你。好了,我去约会了,我准备好面对我的事了,希望你也能准备好。”
她点开附件,是张扫描的信纸图片,信笺是素白色的,上面,霞儿的字迹温婉秀气。
“芳,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那个大色狼,是不是在做一些让你尴尬的事情……我猜,你想了,是吗,嘻嘻。其实有点想看他和你,还有我的尸体一起的样子,一定很刺激,但还是算了,别再挑战那个大色狼的极限了,我估计他不会答应的……只是,如果他来找你,你别拒绝他,至少,抱抱他,好吗?
他很可怜的,可能你这样的大姐姐会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说正题,我的事,别告诉卉卉了,她是个很快乐的女孩,和你和我都不一样。
可惜不能去吃她的喜糖了。
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喜欢看卉卉的眼睛,特别是她笑的时候,和你的眼睛好像。
我猜,你也有你的秘密,对吗?奇异公主一世。Amazing Princess。
好啦,就到这里,我想,我们应该会再见的。
到时,我会给你准备一件礼物。
你的,霞儿。
PS:芳,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像Elsa,好想再看你滑冰啊,我想,卉卉和老洛叔叔也想看的。”
那些止不住涌出来的眼泪逼得童晓芳把眼睛闭上了。
“霞儿,霞儿!”耳旁传来杨楠低低的吼声。
她知道他射了。
杨琳
雨后的夜,分外透亮,没有一点灰霾和污浊。
每当压力大的时候,杨琳都会选择夜跑,当汗水从毛孔渗出来的时候,头脑就会自然而然的清楚起来,然后,精神也会一点点的放松。
可是今天晚上不一样,无论杨琳怎么跑,脑子里,坐着轮椅蒙着白色被单的沈默儿的眼睛都似乎在望着她。
今天默儿睡得很快,甚至比每天睡得都甜——她似乎不大关心明天的手术,只是拉着杨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然后就那么睡着了。
默儿的眉头是舒展开的,杨琳回忆起,自从默儿住到她这里来,她从没有看到默儿在睡梦里笑过。
这是第一次。
在自己的办公室抽了半包烟,把有关的文件——关于学术的,关于医院的,关于财产的——都一点点整理好之后,杨琳原本就打算出来跑步了,可是,Tiana却在这时给她送来了一个新的病人。
那竟然是韩露。
“她在霞儿的花房里拍照时,吸进了些一氧化碳。”杨琳还记得电话里Tiana轻飘飘的带了些电音的古怪声音,“还有,Pocahontas,明天就要帮Ariel手术了吧?”
“嗯,Tiana,说实话,我有点紧张。”
“你这个习惯在聚光灯下的奇异公主也会紧张?”
“嗯,其实,要不是因为木兰,我都想打退堂鼓了。”
“哦?你弄到你要的了?”
“嗯,我的一个朋友帮我要到了,虽然给我的人很不情愿……其实,告诉你个秘密,我从来不是个自信的人。”
“是吗?那恭喜你,另外,我相信,你明天会成功,无论如何,可能咱们快要告别了……给你个建议,把想做的事情整理下,然后一件件去做,这样你会觉得安心很多。”沉了沉,Tiana补了一句,“亲测有效。”
“呃,我会试试……我想,我眼下就有一个和你有关的愿望。”
“碰巧我也有,一直用变声器,我也累了。”Tiana说着,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明快,“琳子,不老药我只能给你一粒,你要用好它。”
“你……是小绿!?”
“嗯,我猜你一会会去跑步,好了,就这样。对了差点儿忘了,霞儿说你可能会对一件事情感兴趣……”
杨琳在奔跑,不停地奔跑,随着自己的性子。
不可否认,她仍旧紧张,但是现在她却没有那么难受了。
——本来,大事件之前的适度焦虑是正常的,甚至是积极的,这本身也是需要接受的一件事情,而不是强迫自己放轻松。
这样想着,杨琳忽然觉得舒服了很多——原来,不再强迫自己卸掉包袱的感觉也很好。
一抬眼间,杨琳忽然觉得这个街角很熟悉,所以她忽然把脚步停下来。
那是一家网吧,或者应该称作电竞馆。
她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
一排排的电脑,一个个带着耳机的面孔,dota,吃鸡,CSGO,还有其它各种各样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网络游戏,边打,边叫,甚至看着很秀气的女孩子在很投入地摔鼠标喷脏字。
杨琳眼神有些空洞,呆呆地望着整个大厅——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依稀间,杨琳觉得身边的场景开始飞快地往回退,直到退回到几年前她熟悉的样子。
——餐桌,煤气罐,方形的火锅,漂浮的辣椒,大盘的牛肉。
——端着托盘,带着围裙走过来的那个女孩。
——她那对犹如大白兔般一颠一颠的乳房。
——她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
杨琳走到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坐下——那是她从前常坐的位置。
从那里她能看到她和她的三个朋友,也能看到曾经挂在墙角的电视机,还有电视里面那个在冰上跳跃,穿着一身水蓝色滑冰服,脸被渗血的纱布包住的长头发女孩子。
“美女……身份证。”一只手拍了拍她满是汗水的肩头。
杨琳回头,看到刚才坐在门口的网吧管理员。
“抱歉,帅哥,我走神了。”她朝这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男人咧开嘴笑,露出那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说着,便起身。
“你是……那个……奇异公主?”看到她的脸,这男人的表情一下子惊喜,“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显得手足无措,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当然,他的眼睛并不老实,先看了杨琳的脸,然后是她的胸,再是她赤裸的四肢和小腹。
杨琳当然知道他都看了哪里,而且她也早习惯男人的这种目光。
看着男人开始升起的小帐篷,杨琳忽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嗯。”她和他的目光相对,笑得更开心了。“帅哥,想玩个游戏吗?”
“游戏?什么游戏?”
“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根据你的答案,我会做不同的选择。”杨琳说,“我的问题是,你会滑冰吗?”
“会,但是滑得不好,怎么了?”
“很遗憾,如果你不会,你就简简单单能得到我的签名了。”杨琳笑着眯起眼睛,看着他有些错愕而失望的样子,忽然向前贴了一步,“可是你会,所以,如果你不愿意请我去滑冰,就当我没问这问题。”
“当然愿意,我愿意,现在吗?”
“嗯……不过我跑得有点热,所以先让我在你这里冲个凉。”杨琳放肆地抬起胳膊理了理头发,她看见他的目光,知道他注意到她的腋毛了。
刚刚离开大多数人的视线的时候,杨琳就在这个目瞪口呆的男人面前把她被汗水湿透的运动Bra脱掉了。
这里有浴室,她当然知道,因为从前她就是看着陈晓静跑完步回到这里,也是这样穿了身紧身的运动装,汗津津的走进去,也是在离开大多数人视线的时候就会把上衣脱掉让奶子露出来,然后过一会,再干干净净地换上衣服走出来,给她把菜品端上来。
每次出来时,陈晓静的头发都有点点湿,沐浴露的香气淡淡的,有淡淡的松木香味。
其实那个时候,每次杨琳看到这个样子的陈晓静都会湿。
还有,直到现在,她也一直用这个味道的沐浴露。
——真巧,他这里的沐浴露也是这个味道。
——真好。
——默儿,你从前就是在这里洗澡的吗?
杨琳就这样站在莲蓬头下面,用凉水畅快地冲洗,忽然她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她就在这哗哗的水声里大声喊,“喂,帅哥,这里从前是个火锅店吧?”
“对,之前这里的老板出了事不干了,据说是在火锅里面加罂粟壳什么的。转手的很便宜,所以我爸才把这盘下来。”
“狗屁的罂粟壳!”杨琳心里骂了一句,但是这不是她最关心的,于是她继续大声问,“帅哥,那,这里,包括这个浴室,改动过吗?”
“没,又不会在这里常住,就没动。”
——真的是这样。杨琳,看来小绿说得没错,今天,你想要的,都能实现。
——奇异公主,你该创造奇迹的,没错。
杨琳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在颤抖了,微微蹲下身,把两条腿分开了一点点,用一只手掰开自己那两片有些厚,颜色也比周围肌肤更深一点的大阴唇,另一只手拿着莲蓬头,让水流冲进去。
她开始呻吟,她开始颤抖。
“喂!帅哥!”她第三次大声喊,“过来帮我看看莲蓬头怎么不出热水了?”
穿着T恤衫和大短裤的男人刚刚拉开淋浴房的门,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健美身体就已经湿漉漉地扑过来,开始手忙脚乱地扒他的衣服。
“你……”
“帅哥,别告诉我你不想和奇异公主做爱。”她贴着他的耳朵说,“我相信你对着我的视频打过飞机。”她用手攥住那条勃起的男根,一下子把他的包皮推到最底。
——默儿,你也在这里,做过同样的事情吧?和男人?或者和你的死党们?
她想着,把男人拉进淋浴房——莲蓬头扔在地上,放肆地朝天喷水——她让自己的身体贴在玻璃隔扇上,把一条腿抬起来缠住他的腰,引导他进去。
——默儿,现在我也在这里做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了。
这个姿势不是很方便抽插,但是这个角度给了杨琳一种奇怪的快感,她挺起胸,把自己的乳头送到他嘴边。
“帅哥,咬我。”
她把热气喷在他的耳孔里。
乳头被狠狠咬住的时候,杨琳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当然,是那种类似咳嗽的,特有的呻吟声。
——默儿,如果是你在咬我就好了。
杨琳觉得稍稍有点遗憾,但是忽然之间,她一点都不再担心明天了。
孟爽
“狗屁的See you tomorrow!”
望着空荡荡的马厩,孟爽狠狠地把手里的钥匙向着墙上摔过去。
这间马厩的门依然好好地锁着,里面却空空如也——Apsara不见了,留下一片狼藉,还有浓浓的动物精液味道。
对了,还有墙上的那几个鲜红的字。
“Apsara和Goku私奔了,See you tomorrow!H.W.”
孟爽忽然觉得头皮很痒——她每次烦躁的时候都会这样。于是她散开头发,狠狠地抓了抓头皮,然后冲进去,开始仔细地看墙上的字。
那些字的颜色让她很熟悉——Dior的烈焰蓝金999,那是她常用的口红颜色。
这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始蹲下身寻找。
果然,半支用过的口红丢在地上,口红的底座上,贴了个小小的浮雕徽章,是一匹奔跑的马——孟爽从来都很讨厌别人拿错她的东西,所以她会这样给自己的东西做标记。
然后,她就看到了口红下面的那张纸。
字是打印的,纸上也有奔马的浅浅水印,那是她书房里特有的打印纸。
“看来你发现了,关心则乱。我知道你的秘密,谢谢你做的一切。
TWD里,Michonne做的没错,Penny会感谢她的。
而你,也不应该是Philip 。
如果你没找到帮你的人,我来帮你吧?”
没有落款,只是画了条蟠曲的眼镜蛇,两侧是大大的H和W字母。
孟爽愣在那里,口红和那封信都脱手掉在地上。
忽然,她猛地掉头,迈开长腿不顾形象地跑出去。
“啪!”
左脚上高跟鞋的鞋跟一下子断掉了。她摔在地上,膝盖上擦破了一大片。
但她马上爬起来,索性把两只高跟鞋都脱掉,开始赤着脚奔跑。
丝袜被地上的石子挂破了,脚掌划出口子来。
可她只是继续跑,长长的白色裙摆绕在腿上绊住了她的脚步,她索性边跑边把裙子扯掉了。
她散开的长头发飞起来,好像是骕骦的马尾巴。
但是,跑到那扇门前的时候,她猛地顿住了。
她伸出手,想去打开那道门锁,可是,她不敢。
她开始颤抖,不知道打开门时会看到什么,所以她开始伏下身,把耳朵贴着门缝听。
里面很静,静得怕人。
这让孟爽忽然想抽烟,于是她朝身上摸去,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了黑色的胸罩和内裤,还有手臂上的臂钏和残破的丝袜。
这时,房间里面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声嚎叫,然后是铁链晃动的声音。
孟爽的心随着这声音狠狠地揪了一下,但是同时,她又觉得有点释然。
至少,这个秘密的房间里没有出现她最害怕的那件事。
于是她没再犹豫,直接把右手食指放在门锁的印记上。
刷的一声,门开了。
浓浓的血腥味弄得她有点恶心。
“姐姐……糖……”房间里含糊的叫声仿佛一只悲鸣的小兽,然后又是摇动铁链的声音。
孟爽忽然觉得脚下一滑。
她没敢开灯,只是弯下腰去摸——毛茸茸的,似乎是猫的脑袋,但是……
只有半个!
那是佩佩,孟爽的两只布偶猫之一,今天走的时候她留下来陪房间里的那个人的。
——但是,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把佩佩……”
孟爽惊诧得有些走音,望着黑暗里那对发红的眼睛。
“糖……在里面……我以为……呜呜……啊……”
哗啦啦,哗啦啦。
铁链几乎把床都拉动了。
孟爽想起了马厩里的那张字条。
不管你们到底是谁,但是你们说得对,不能再这样了。
——孟爽,别等他妈的什么蜘蛛了,勇敢一点,你自己可以做到的。
——她告诉自己,然后她转到写字台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了枪,用枪口对着那黑暗里那个不停挣扎的影子。
“喀拉。”她拉开了保险。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门口掠进来,发疯似的向床上扑过去。
“砰!”
枪响了,孟爽忽然把枪丢在地上,开始大声地哭泣。
然后,她扑上去,把两块什么东西含在嘴里,然后,搂住床上的那个身体,把其中一块东西嘴对嘴地喂到对方的嘴里。
周身都是血腥的味道,可是孟爽再也顾不了这么多,她只是发疯地开始亲吻身下还在微微颤抖的那个躯体,然后,伏下身,捧着乳房送到她的嘴里。
开始,是疼,是撕咬,然后,那种熟悉的吸吮感觉穿过来。
那种本能的,婴儿般的吸吮。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但是此时的孟爽却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头很晕,却感觉说不出的快乐。
致命的,虚妄的,却又难以名状的快乐。
那颗糖有魔力,这血腥的味道也是,还有她怀里的身体也是。
乌云散开,一道月光照进来,照着床上交叠在一起一长一短的两个身体,还有她们身边那只被子弹打碎头颅的布偶猫。
伍凌
“知天命,今天你很忙啊?”伍凌翘挺的屁股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这让她轻轻哎呦了一声。
但她显然并不反感,反而轻轻把屁股朝后面的男人挑逗似地晃了晃。
——赖声川,或者面壁者,Whatever。
“没办法,今天事情很多,我想,总比我一边和你啪啪啪一边看手机强得多,不是吗?”她边说边笑嘻嘻地回头,朝长头发男人眨了眨眼睛,“况且,我没有亏待你,不是吗?”
“那个叫做Helene的女孩的直播很不错,从前我也有关注,但是,你为什么让我看那个房间里的傻小子?”
“保持点神秘感不好吗?”
“你是怎么调到那间房间的监控的?”
“可能我给某些有权限的人口了一次,而且他对我的舌功很满意。”
“今天你怎么有这么多事情?”
“因为今天是我们游戏的序幕,我是导演,所以很忙。”
“游戏?什么游戏?和那天咱们谈到的《无人生还》有关系?谁要演维拉吗?”
“秘密……诶,我说,我亲爱的面壁者同志,你今天也不用改名赖声川了,或许我该叫你十万个为什么 先生更合适吧?或者……好奇宝宝?”
伍凌说着,向他抛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翻过身来,把手机丢在一边,“好啦,我完事了,后面的时间是我自己的了,满意了?”
“你恢复过来了?你不久之前似乎刚做过。”他的眼睛盯着她的膝盖,咧开嘴笑。
“你怎么知道的?”伍凌歪起头,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你很白,而你的膝盖跪长了很容易发红,”他微笑,凑上来揽住她的腰,开始用下巴蹭她的脸颊,“从上次咱们做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你如果再帅一点,可以去cos卷福 了,不过,我相信你的英语语速比不过他……讨厌,扎死了。”伍凌笑着躲开了他的胡子茬攻势,逃到了电脑边。
“喏,好戏上演了。”她指着电脑屏幕,“要不要一起看?”
他凑过来,然后,不出伍凌所料,他和镜头里去开门的那个傻小子一样呆住了。
屏幕上,一对男女正抱成一团吻进门里来——女孩子有着长长的马尾辫,男人脸上没有面具,只有一副金丝眼镜。
“我靠!”
伍凌听见他的好奇宝宝骂了一句,而镜头里面,那个傻小子也骂了一句。
然后,那个刚刚枯坐了半小时的男孩子抬起手,重重地打了马尾辫女孩一个耳光,便猛地解开裤子,把胯下的东西掏出来,捏开女孩子的嘴,塞进去。
女孩没有抗拒,就那么伏低身子,含住,眼神平平淡淡的。而后面,那个貌似斯文表情却凶恶的男人却已经扶住了女孩的屁股,狠狠地一挺腰。
“喂,好奇宝宝,你猜我们的李延同志走的是前门还是后门?”看到这里,伍凌回头,笑着问后面正按着她的腰的长头发帅哥,“不用说话,用实际行动告诉我。”
他朝她笑,然后点了点头。于是伍凌把头转回去继续看屏幕了。
然后,一个大家伙突进来,粗暴地顶开了她肛门紧闭的括约肌。
伍凌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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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2 Let it go 随它吧]
杨鹏
等在房间里时,杨鹏觉得自己猜到了柳婷婷是去干什么的。所以那半个小时,他呆在房间里,脑子想着这个马尾辫女生平平淡淡地垂着眼眸被人压在身体下面肏的样子。
他猜现在肏她的人是李延。
她是歌手,想出名,想红。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所以这些他给不了她。
所以她会让李延肏,或许,李延还会安排她给更多的金主,老板或者领导肏。
杨鹏想起那天早晨他看到的那辆巡洋舰,那时柳婷婷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头伏下去。驾驶位上李延在开车,而她在给那个男人口交,吞吐之间有噗噗的声音。
杨鹏知道柳婷婷的口活很熟练,所以他知到这个女生的性经验会丰富,不过,他觉得无所谓了。
至少今天在酒吧里,他打败过那个男人一次,或者说两次。他还记得他和柳婷婷去洗手间时李延的那张脸,也记得后来李延起身出去时候的表情。
他觉得他也应该知足了。何况还有后半个晚上,这是他第一次和柳婷婷来开房间。
不过,想着柳婷婷被别人干的样子,特别是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就蛮想手冲的。
但是他忍住了。至少,直到门铃响时,他还觉得后面半个晚上这个马尾辫女生是属于他的。
可是,他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女的留着马尾辫,男的戴着金丝眼镜。
那一男一女就在他面前放肆地亲吻着一起撞进这房间来,又吻了将近一分钟才分开。
然后,柳婷婷去关上了门,把吉他立好,在门口踢掉了自己鞋帮被脚后跟踩扁的帆布鞋,把黑色的大书包丢在地上。她甚至看了一眼杨鹏,眼神若无其事,平静得出奇,嘴角上还有亮晶晶的口水。
杨鹏知道,那些口水里有她的,也有李延的。
而李延就那么站着,裤子高高挺着,上面湿了一大片。
镜片后面的眼光有些局促,又通红。
杨鹏其实很是想给李延一拳头的,但是,当他扬起手,却反手一巴掌削在了柳婷婷那张无情无绪的脸上。
马尾辫女孩的脸被他打得偏了过去,然后,她转回头,还是用那种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他。
但是她的屁股已经朝身后的李延翘起来,而且她把水洗布裤子也脱掉了。
她的表情也依旧若无其事的,只是一侧的脸颊高高地肿起几道掌印。
“婊子!”
杨鹏终于骂了一句,然后他又看了李延一眼。但李延似乎不想看他,只是盯着柳婷婷的后背,双手似乎把柳婷婷的屁股向两边掰开,然后咬牙切齿地一挺腰。
柳婷婷的眼睛却还看着杨鹏,咬着嘴唇皱了皱眉毛。
杨鹏知道后面那个男人现在插了她的肛门——被插入阴道时,她不是这个表情的——他的脑子里有柳婷婷各种各样的表情,他都看过也都记得,有时是他自己插的,有时是他弟弟插的。
现在又有了李延插的。
柳婷婷用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腿,在后面的剧烈进攻里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同时,这个女孩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杨鹏的短裤,但是杨鹏先一步把她的手拍开了。
他自己拉下短裤把那根火热的东西掏出来,顶向她的嘴边。她垂下眼帘,张开口,和晚上在酒吧的洗手间里的表情一样。但是杨鹏觉得心里有一股火,于是他用一只手捏住柳婷婷的脸颊,强迫她的嘴张大了些,然后把他那根涨得发疼的东西直接捣进去了。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想要看见什么,或许,是她一点点痛苦或者享受的样子,什么都好。
可是,并没有。
柳婷婷已经开始吮他的龟头了,垂着眼睛,无情无绪,就像那天她坐在他们两兄弟对面吃那个不小的汉堡包。
只是,来自后面男人的撞击,让柳婷婷的身体不自主地向前一下下地晃,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顶得摔倒。于是那女孩伸出手,握住了杨楠的手臂保持平衡。
他想了想,看了看她肿起的脸颊,最终没有推开她。
他觉得柳婷婷有点可怜,但是,当他盯着这个边被人狠狠干着屁眼,边一脸认真地给他口交的马尾辫女孩继续看的时候,他忽然有点点发呆。
那些本来就发生过的事情,他到现在,仿佛才刚刚想起来。
他第一次和柳婷婷做爱时,就是两男一女一起;
而且,柳婷婷走进那间玻璃房子的时候,他们兄弟俩正一丝不挂的睡在陈星家里,而他们刚刚完成了一次三人行,他的手机里还有在画室里偷拍过的陈星的裸体照片;
而且,那天,柳婷婷是他上过的第三个女人,上午的时候,他不但干了张睿的屄,还第一次干了那女人的屁眼,甚至那女人还喝了他整整一泡热尿;
而且,当天晚上,和柳婷婷做爱之后,他还在柳婷婷面前上了第四个女人;
而且,他昨天见了柳婷婷之后,还冲过去把那女人的肛门强奸了。
而且,在那天之前,他上过多少女孩子了?十个以上还是十个以下?应该可以数的清吧?
——杨鹏,你这样一个男人,原来还觉得自己有资格拥有这个女孩吗?因为什么?就因为在月光下给她唱过半曲吉他,她就该一心一意地属于你?
——而你自己,有没有一心一意地想过她呢?
杨鹏听见柳婷婷口鼻之间发出的粗重哼声,感觉她的舌头在自己的龟头上舔舐,看见了她凌乱蓬松的长马尾还有低垂的眼睛。
“婷婷是一支山谷里的野百合。”他的脑海里似乎又听到了童晓芳那温婉的声音,“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属于任何人,不会开在任何一个花房里,不论豪华还是简陋。你要是喜欢她,就趁她开放的时候多去看看她,摸摸她,闻闻她,但这个,也不是你的专利。”
他忽然觉得自己连可怜这女孩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忽然好想狠狠地扇自己一记耳光。
“婊子,给我坐上来自己动!”
杨鹏终于没有打自己,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听见李延这么说,然后柳婷婷也把他的鸡巴吐出来了。
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狠狠拍了柳婷婷的臀峰一下,然后退了出去,平躺上床,让自己的鸡巴朝天。
柳婷婷站直身体,背对着李延跨坐到他身上去,自己掰开臀瓣,让李延那根龟头上挂了一点点薄粪的鸡巴再次插进她仍然没有合拢的,粉褐色的肛门口。
杨鹏看见她开始伸手搓弄自己浓密阴毛掩映的阴蒂,看着她自己把两根手指头伸进去,看着她皱着眉毛睁开眼睛。他发现柳婷婷的眼睛始终望着他,眼神平平淡淡的,只是蒙了一层雾气。
然后,这女孩把身体向后倒下去,几乎贴到身体下面那个男人的躯干上,而她的奶子被下面身上来的爪子死死捏住了。
柳婷婷却没有管,只是自顾自地开始在身下那具躯体上蠕动,让李延的那根依然硬得出奇的鸡巴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肛门进进出出,而她那阴毛蓬乱的耻丘和湿淋淋的半张开的穴口却朝向杨鹏。
那只曾经拨弄吉他的手,此时正把那两片同样生长着蓬乱阴毛的大阴唇分开,用食指去搓那个湿漉漉亮晶晶的阴蒂,然后把中指和无名指放到那个颜色稍稍有些深的洞口摩擦。
还有,那总是吟唱的喉咙,现在开始放肆地呻吟了。
杨鹏忽然更想打打人,但他不知道该打谁。李延?还是他自己?
至少有一点该庆幸,因为现在他不用看那张戴着金边眼镜,已经有些扭曲的脸了。
“你也……进来吧。”他听见柳婷婷呻吟着对他说,于是他没再想,就走上去,跨过床上那两条肌肉结实的男人的腿,扶住柳婷婷的肩,一挺腰就插进去。
只是,他把柳婷婷的身体拉起来了一些,掰开了她已经被捏得青紫的乳房上的那只手,然后把这个女孩子赤裸的上身抱住了。
“我不属于任何人。”头颈相交的时候,他听见柳婷婷在他耳边说,“今天,我想疯。”
“怎么疯?”他把阳具抽出来一大半,只让女孩的阴道口含着他的龟头。实际上他忽然很想再亲柳婷婷的嘴唇,但是,他忽然不敢了。
他吻过太多女人的嘴,甚至吻过太多女人的阴唇了,他的嘴可能太脏了。
“叫人来……你弟弟,或者别人三十分钟能到这里的男人来,来这里……几个都行……啊~”
那根阳具一下子重新插到底的时候,柳婷婷直起脖子,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她想要什么,满足她,可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吧。
——其它的,出名也好赚钱也好上台也好,根本是我给不了的吧。
——李延应该能给她,但是,这也不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
——所以,随她吧,只是……
“那你还想听我唱歌吗?”他问,让自己的阴茎头顶住了她的宫颈口。
“明天……晚上……莺燕轩……”柳婷婷的眼睛还是无情无绪的,但是她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似乎被身下李延的进攻搞得喘不过气来,“打电话……打电话……一边干我……一边……”
——嗯,随他去吧。
杨鹏出了口气,然后拨通了弟弟的电话。同时,他按住了柳婷婷高耸的乳房,开始大幅度地抽插了。
杨楠没接电话,但是后来打给别的狐朋狗友的电话有人接了。
然后,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了。
和杨鹏一样,他们差不多都干过陈星,也都干过张晨。
今天,他们都干过的女孩又多了一个。
多人运动,不是吗?
那些人来了,又走了,只是把浓的稀的灰的白的黄的各种颜色的精液留在这朵野百合身上。
这些男人里面,李延是第一个离开的,杨鹏依稀记得,走之前他似乎接了个什么电话。
而杨鹏是最后一个离开柳婷婷的身体的,他的最后一发射在了柳婷婷的阴道里。
而那条经历了太多人的阴道似乎已经被灌满了,所以射进去就有东西流出来。
柳婷婷却是懒懒地躺着,在杨鹏抽身出来了时候,她把腿稍微合上了一点点。
杨鹏其实是想拉她起来一起冲澡的,可这个马尾辫女孩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还是那样懒懒地躺在床上——她的阴道,肛门和口腔,她的双手,乳沟,甚至腋窝,几乎是她身上的每一处能够夹住摩擦的地方,都没有被放过,白浊的精液挂在她的毛发上,淌在她的身上,从嘴角垂下来,从阴道口和肛门流出来。
等到杨鹏洗完澡开始穿衣服的时候,他发现柳婷婷依然一身狼藉地躺在床上,姿势几乎没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粉红色的跳蛋已经又回到她身体里了。
窗帘一直没有拉上,天边有一点点鱼肚白,映在柳婷婷那双深邃却稍稍有些空洞的眸子里。
杨鹏知道,他这辈子恐怕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了,那双依然乌黑,恬淡而清澈的眼睛。
而且,杨鹏忽然觉得这个满身精秽的女孩子其实比他干净多了,或者说,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干净。
——童姐说得没错,婷婷是就是那朵只属于她自己的野百合,纵使风吹雨打,也不愿意被谁种到花房里。
杨鹏把那把吉他放到了女孩的床头,把自己的烟和火机留在她枕边,然后他拿出手机,把里面陈星和张晨的那些在画室里的裸照都删掉了。
还有,他忽然知道晚上要给婷婷唱什么歌了。
——至于现在,就随它去吧。
他最后看了床上的女孩一眼,就走出去,关上了那房间的门。
这次他不再犹豫了。
童晓芳
站在更衣室的门前,攥着手里的那把钥匙,那个写着19的号码牌,童晓芳有些踌躇。
十年了,她从没有自己打开过这个更衣箱,穿上那身衣服走上冰场。
十年了,卉卉总是对她说,那个人有时会在深夜独自一个人在冰场上,像从前一样。但她不想见他,或者说,她不敢见他。
十年了,她还是怕他想起来,虽然她知道卉卉很想有这一天。下午和霞儿来时,洛卉卉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她没有拒绝。
下午来这里的时候,她说服自己,这样做是为了霞儿。
那么,现在呢?
“卉卉,你这个傻瓜,其实你不明白曾经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恨死我的?”她苦笑,“不过,小绿说的没错,要走出那一步之前,总是要面对自己的过去。”
她想着,伸出手,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角落里似乎有低低的呻吟声和铁质更衣柜的轻轻摇动声,随着开门声传来,那声音停下来,片刻又渐渐地开始恢复。
女人呻吟的声音仿佛像是一下下的轻声咳嗽,似乎有些克制,又似乎很享受——或许是哪对天雷勾动地火的小情人,又或许是李斌和卉卉,童晓芳觉得自己已经忘掉了卉卉的呻吟声了,毕竟时间太久了。
她不想管,也不想打扰,今天她来,是有自己的事情的。于是她索性轻轻掩上门,再把鞋子脱下来,赤着脚走进去。
——你们做你们的,当我不存在,我也当你们不存在。
童晓芳想着,她没有打开灯,就这么走在黑暗里,脚步轻得一只行进在黑暗里的猫儿——在这里这么多年,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那个柜子。
摸上去,很干净,一尘不染,甚至比旁边的柜子都要干净。
童晓芳怔了怔,吸了口气,终于把那个挂着19号号牌的钥匙插进去,旋动。
锁芯弹开时,发出喀拉一声轻响。在那逐渐开始放肆起来的男女交合声音里,并不十分引人注意。
黑暗里,童晓芳开始把身上的旗袍脱下来。她的乳头有些发硬,那个仿佛咳嗽似的哼声弄得她有些烦躁——今天其实她做了太多次,做到腰都有些发酸,但是现在的她却还是有些口干舌燥。
——嗯,这不是卉卉的声音。
她想,也终于记起睡在洛卉卉下铺时曾经听到她在夜里偷偷自慰的那些动静。
——那么,这到底是谁呢?还有几个人会在半夜来这里?
——不过算了,随它去吧,既然来了,就做你今天想要做的事情吧
——童晓芳,或者,张小芳。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穿上了那条肉色的连裤袜,然后是那件水蓝色的连体滑冰服。
白色冰鞋新磨过的刀刃上,闪起明亮而森冷的光,仿佛天上的那轮冷月。
孙莉
“月亮很好,不是吗?”后排座椅上,孙莉倚着车窗,望着天边的月亮,仿佛自言自语。
“嗯。”驾驶室里,蒋宁握着方向盘,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怎么会想起来安排这个?我还以为他只会想边杀人边干我,而不会想看我跳舞呢。”孙莉看了蒋宁一眼,自嘲似地苦笑,“我想,不光是为了笛子和王欢,是吗?”
“还有周茗茗。”蒋宁吐了口气,脸上几乎毫无表情,沉了沉,又补了一句,“不过,她死时,蒋宁在陪干爹。”
“哦。”孙莉没有过多的回应。
傍晚的时候她在小蝶的别墅,那里的事情,她当然知道。
只是,听蒋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轻轻疼了一下。
——你们几个,还有你,孙莉来和你们告别了,然后……
直到车停下时,她们没再说过话。
车没有开去海天楼,而是那个小剧场。
进去的时候,孙莉没有诧异。两天前的中午,吴迪在这里举行了那个小小的告别演出。
当时台下人不多,但是还有几个,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台下只坐着一个人。
台上的大屏幕里,是英气勃勃,怒马长枪的周茗茗,孙莉想起周茗茗和她说过,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在花木兰的片场。
“老板。”
她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边,柳腰轻折,轻轻唤了一句。
“你来了。”他说着,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荧幕,“把衣服换上。”
孙莉怔了怔,看到他身边的座位上折叠整齐的那身军装。
“好,孙莉去换。”她说,想把军装拿起来,他却又开口。
“就在这里换。”
孙莉没说话,只是开始抬起手,开始解上衣的扣子——里面,是蚕丝质地的胸罩,她想了想,便把胸罩也摘掉了。
屏幕上,木兰卸甲,开始对镜贴花黄,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满了后背。
“这就是他的告别方式吗?”孙莉有些自嘲地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自己的Prada手包——那个小小的黑家伙现在正睡在里面——然后,她开始仔细看那身衣服,除了军装,还有紧身的弹力背心,有着红五星的军帽,军绿色的舞鞋,酒精棉,还有一支注射器。
她苦笑,没犹豫什么,坐在他身旁,伸出手臂,简单消了消毒,然后熟练地把针头刺进血管。
推动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冰凉。
“孙莉谢谢老板。”
她说,拔出针头,看着手臂上那个鲜红的血点,长长地舒了口气。
“嗯。”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屏幕——花木兰隐去了,变成了一只穿着芭蕾舞服的白天鹅。
当然,那是王欢。
孙莉脱去了牛仔裤,现在,除了那条遮不住什么的黑色内裤,她全裸了。
但她没有急着穿上衣服,而是抬起手臂,缓慢而用心的开始把长辫子在头上一点点盘起来。
刚刚的那几毫升的东西,开始在血管里循环开,让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每一次,她都喜欢去竭力控制它们,把这些邪恶而致命的小分子的能量压在心里,然后再在舞台上爆发。
但她还是开始出汗了,乌黑柔软的腋毛,一部分倒下去,黏在腋窝的皮肤上。
他似乎没注意到孙莉的动作,只是看着台上的屏幕。王欢在旋转,表情专注,眼神沉郁,紧紧抿着嘴唇。但是,他的手却已经伸过来,按在孙莉高挺的赤裸乳房上。
孙莉没有反抗,只是随他爱抚——至少到现在,她还是属于他的,不管他让她作什么,哪怕是陪周胖子那样的人睡——而且,单凭身体的感觉而言,她其实并不讨厌他的手。
乳头被捏住,稍稍有些痛,却很舒服。
孙莉开始轻轻的呻吟,把两条长腿蜷起来,再伸开。她没有太控制自己,用手指把内裤的布料拨到一边,让她那些对于一个舞者来说稍显浓密的阴毛完全裸露在空气里。
然后,她开始轻轻摸自己的阴蒂了。
他依旧没看她,只是盯着台上——舞台上,王欢做了一个漂亮的大跳,两条长腿在空中几乎打开了一百八十度。
孙莉忽然想起来,那天她按按钮的那一次,似乎正是切下了王欢的一条腿。
“无论如何,我的选择是对的,”她对自己说,“而且,今天很好,应该有一次像样的告别,不是吗?”
她忽然有点冲动了。
可他的手只是把玩她的乳房,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搞得她稍稍有些失落。
“老板,”孙莉忽然鼓起勇气,轻轻地开口,“孙莉想要了,今天演出完后,孙莉想伺候老板一次。”
他没回答,但是孙莉看到他的眉毛明显得皱了皱。
当然,她在他身边这些年,虽然对他毫不违抗有求必应,但是,这样的主动求欢,是第一次。
“孙莉是陪着吴迪走的,老板要孙莉时,孙莉会给老板讲整个过程,我想,老板会……”她没有说完,她知道他已经懂了她的意思,而且不想听到后面的那些话。
他的手还是捏着她的乳,但是孙莉把手放在那只手上,轻轻把他的手推开了。
然后,她站起来,开始穿上弹力背心和那身军装。
屏幕上,谢幕的白天鹅消失下去,一个身着浅绿色吊带长裙的女孩子走上台,干净的短头发,一对弯弯的笑眼,肩胛后背的位置,纹了对墨蓝色的天使羽翼。
“笛子,咱们再合作一次吧。”
从台口走上去时,孙莉深深吸了口气。
前奏响起来时,她看了一眼台下——男人的眼睛里,似乎有点亮闪闪的东西。这让孙莉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童晓芳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淋漓鲜血染红她……”
冰场上,灯火通明,一个高大的身影孤独地起舞——身材依然矫健,只是头发雪白凌乱。
他滑行,他跳跃,他旋转,仿佛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在随他起舞。然后,他微微蹲下身,仿佛要抓起那个不存在的人的脚踝,但是,却在那一刻顿住,然后蹲下身,开始颤抖着抓自己的头发。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他喃喃着,朝着控制室里的长头发女孩吼,“卉卉……卉卉……再来一遍,再来……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于是,音乐也停顿,然后再重新响起来——一切仿佛回放,无论声音还是动作。
当然,还有卡壳的位置也是。
再重放,再卡壳。
童晓芳看到调音台前的长头发女孩忽然用双手抱紧自己的手臂,身体靠在台前轻轻摇晃。
她咬了咬牙,朝洛卉卉走过去了。
“卉卉……再来……再来……卉卉!”他还是在吼。
但是这次洛卉卉并没有动,只是用一只手捂住了嘴,任眼泪流下来。
“一直是这样吗?”
童晓芳伸手按住了洛卉卉的肩,那个长头发女孩身体颤抖一下,回头,眼睛忽然大大地睁开。
“师姐,你……来了?你终于……”
“嗯,我来了。”童晓芳点了点头,“卉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帮帮爸爸,帮帮爸爸,他这样好多年了。”洛卉卉深深吸了口气,“师姐,求求你了,稍微陪陪他就好,他不会真的做那个动作的,他……”
洛卉卉还想说什么,童晓芳却轻轻用手按在她颤抖的嘴唇上,然后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再重放一遍音乐吧。”她说,浅浅地笑了笑,眼睛完成了两个小月牙。
前奏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童晓芳滑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那渐渐睁大的眼睛。
“冬……冬妮娅……?”他的声音和他的白头发一起开始颤抖。
“嗯,我来了。”她点了点头。
“不……不要……不要……”这个高大的男人忽然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试图把手抽出来向后退。
但是童晓芳却死死地把他的手拉住。
“洛长河,你可以的,相信我。”
她说,盯着他的眼睛,用力朝他点了点头。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淋漓鲜血染红她……”
起步的时候,童晓芳回过头,看了一眼控制室里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巴的长发女孩。
两个人开始在冰上舞蹈——滑行,影子旋转,抛跳,然后,他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绒花,
啊……绒花……”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
童晓芳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她觉得似乎这辈子她是第一次用这么热切的眼神看一个人。
——十年前,董姨的眼神也是这样吗?
——二十八年前,妈妈的也是这样吗?
“爸爸,不要!”
远处,洛卉卉尖利的声音喊起来。
“一路芳华,满天涯……”
扬声器里韩红的声音唱出来。
童晓芳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快速的旋转,她忽然觉得握住自己脚踝的那双手还是这么有力。
就像十七岁那年,这双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时一样。
——妈妈,董姨,这就是这个动作的感觉吗?
飞起来的时候,她没有闭上眼睛,看着男人高高扬起的腿和他脚上雪亮的冰刀。
脖子上,一片冰凉。
然后,她落地,单膝跪地,挺胸,把双手张开。
她修长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线裂开。
很疼,但是,也很浅。然后,那双有力的手抱住了她的头,开始近乎疯狂地抚摸她依然完成的脖子。
“冬妮娅,冬妮娅……咱们成功了,成功了……”看着歇斯底里的他,童晓芳忽然觉得浑身僵硬。
他开始吻她了,吻她的脸,她的脖子,然后是她的唇。
“不行……不要……你是……”这次轮到童晓芳害怕了,她坐倒在冰面上,屁股向后挪动,本能地向后,但是却终于被这个老男人用力捉住了。
她不知道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只能挣扎着回头看滑到他们身边的卉卉,满脸慌张地求助:
“卉卉……帮帮我……别让他……他是……”
“给他吧,就当帮帮他,好吗?”卉卉的眼睛是通红的,颤抖着说了一句。然后这个长头发女孩转过头滑开,迈出冰场,把背朝向他们两个,抱着膝头蹲下去。
童晓芳没再挣扎,任由那身水蓝色的滑冰服被扯裂然后剥下去。
她的乳房露在冰凉的空气里, 然后被他炽热的嘴含住了。
“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爸爸……现在在你眼里,我是谁呢?东方丽霞,还是董云?”
连裤袜的裤裆被撕开的时候,童晓芳闭上了眼睛,把腿分开。
——十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的对我的,不是吗?
——还有,十九岁那年,我也是这样在冰上的,不是吗?
童晓芳想着,用腿缠住了他的腰,把髋部向上顶,咬紧牙关,去迎合他的冲撞。
“冬妮娅……冬妮娅……冬妮娅……”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只手捏住她依然鲜嫩的乳房。
然后,他在她体内喷射。
“对不起。”
在童晓芳的一生里,这是她听到她的亲生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吕绿
“对不起,我来晚了。”
金边眼镜映着酒店大堂沙发上的这个慵懒斜靠的墨绿色头发女人,那个斯文男人的表情稍微有点局促。
这表情让吕绿觉得有点想笑。
“你和我可不差这一句对不起。”于是她从沙发上起身,抬起手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腋毛伸展着,仿佛墨绿色的小草,“刚才的直播不错。”
她说着,用手挡住上半边脸,比划了一个戴面具的动作。
“那个……小律……”
李延尴尬地皱了皱眉。
“别说不是你哦,李延大帅哥。”吕绿说着,小鸟依人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你胸口有三颗小黑痣,排成一个正三角形的样子,咱们谈恋爱时,没少一起游泳。分手之后,每次做爱时,我还都特别喜欢亲那里呢。”
“那个……这几年,还好吗?”
“蛮好的,知道吗,和你分手之后,其实我一共做了三件事。”吕绿笑得更开心了,“第一件你知道,按照约定,咱们上床了,我一直想着和你做爱时亲你胸口的痣,甚至因为这个有点盼着你对我提分手的,所以当时我真的满开心的……一晃,快十年了吧。”
“是啊,快十年了,你去美国读研之后咱们就没再联系过。”他长长的吐了口气,“你还做了什么?”
“第二件事是我终于决定不再谈恋爱也不再考虑生孩子,所以我去做了绝育手术。”吕绿伸出手去摸李延的脸,“你是我第十二个男朋友,我不想有第十三个,十三这个数字不好,所以我想,去他的吧,就这样。”
“哦,也是……第三件呢?”
“一会儿再说,”吕绿朝李延摇摇头,扭着她的水蛇腰自顾自地朝电梯间走,“我在这里开好房了,因为是这间酒店的常客,所以酒店送了我一支不错的勃艮第……你别和我说你现在还有别的事。”
“怎么会呢,你这个大美女约我。”李延搔了搔头皮,终于跟着她走进了电梯。
“你见过的美女还少啊,只不过,该怎么评价你的女人缘呢?”她嗤笑了一声,在电梯的控制盘上刷了房卡,“前几年那次‘神奇女生’的那个冠军,叫崔滢的那个红头发女孩子,就蛮不错,听说你们上过床,只不过人家不喜欢你,或者只是利用你一下,所以她在夺冠时向她的同性爱人公开出柜求爱来着……对了,你也和谢楠传过绯闻吧,她住你家楼上?听说她跳楼了,那时你看到了?”她絮絮地说着,看着电梯的数字一路变大。
“所以我还是单身贵族,嘿嘿……” 李延的嘴唇有些干,干笑了两声。
“哦,我以为你早已经是MBA 了呢,看来那些官家小姐可能也看不上你,或者怕得病。”吕绿笑起来,把眼睛眯了眯。
“那个……你的纹身不错。”李延推了推眼睛,眼光垂下去停在吕绿脚踝上的蛇尾上,终于哑着嗓子把话题岔开了。
“嗯,当然,我好朋友的作品,她可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不只是条尾巴哦,”吕绿兴味盎然地说着,忽然把上身那件松松垮垮的绿色T恤衫的下摆掀起来,让自己的左乳房坦露在李延眼前——她知道电梯监控应该把这个也拍下来了,“喏,蛇头在这里,嘻嘻,好看吧?”
可还没等李延反应,电梯已经停下来。吕绿也随手把衣襟放下来,先一步走出电梯,却把手伸回去拽住了李延的手,“别急,一会儿会让你仔仔细细看个够的……咦?你怎么有点不情不愿的,这可不像你李延的作风?”
她说着,拉着男人的手又用了点力气。
“那个,小律,今天你约我约的比较突然,你知道我刚刚……那个……我有点怕表现不好。”这个斯文男人的表情更尴尬了,“你的功夫,我知道的……”
“看来刚刚多人运动过吗?”吕绿笑得更开心了,“时间管理学习得不错,不过别担心,我有很棒的助兴药。毕竟,这些年我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这个,也是我的生财之道。”她说着,打开了房门,自顾自地走进去。
硕大的飘窗外,是这个城市的夜景——深夜里,城市里灯少了很多,但是却也显得干净了不少,少了一分嘈杂和混乱。
窗台上是一个小几和两个蒲团,小几上是一个冰桶和两个高脚杯。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有套有这样飘窗的房子,可以坐在飘窗的窗台上喝点酒,做做爱。”绿头发女人说着,一屁股坐在飘窗上,用她的赤脚踩着窗台上冰凉的大理石,开始把那酒瓶里深红的液体倒在杯里。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也很不错。”李延也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递过来的酒杯和一枚小小的胶囊,稍微迟疑一下,就含进了嘴里。
“不错,起码我得到了聂老板的赞助,可以做自己想要的研究——你知道是哪个聂老板吧?”吕绿说着,和他轻轻的碰了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当然,这么说……”李延顿了顿,“你现在也是聂老板的众多女人之一?”
“大概算不上,他找女人很挑的,而我的身体有一条标准不符合他的要求。但是起码我们上过床,不止一次,或者有时比他那些女人还多些。”吕绿轻轻转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壁挂着的那抹残留的红,“不过更主要的是他需要我的研究成果,而且我还和他女儿一起做了那个社交平台,而且,我是那里的公共RBQ,我猜你知道的,哈哈……怎么,李延,你吃醋了?”
“没,哪有。”李延勉强地笑了笑,然后用牙齿咬了咬嘴唇。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脸开始变红,眼睛也是,似乎吕绿刚才的那些话和刚刚他吞下去的那片药把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一下子点燃了,所以吕绿几乎能看到他眼睛里窜出来的火苗。
“吕律,你不是说会再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纹身吗?”他没再犹豫,冲口说。
“好呀。”吕绿从飘窗上站起来,把T恤衫扔在地上,然后坐进了他的怀里,把那只纹着绿色巨蟒头颅的乳房托起来,送到他的眼前,“今晚,一切如君所愿。”
他张开了嘴,把这颗乳头连同那个蛇头一同含了进去,然后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那小麦色的腰肢。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分手后你做的第三件事情。”男人重重地咬了一口那颗被巨蟒的血盆大口衔住的乳头,这让吕绿疼得轻轻呻吟了一声。
但是她笑了。
“我的第三件事是改了名字,虽然听起来一样,可是差异很大。”她游蛇一般从李延的大腿上滑开,跪在离他稍远的地方,自己把牛仔短裤连同内裤一起脱下去,然后向后伸出一条腿,绷起脚尖去碰他的裤裆,“你当然知道大学时他们给我起的外号,对吧?确实很贴切,所以我想了想,就决定就叫做吕绿了,就像他们说的,绿颜色的绿,绿帽子的绿。”
她说着,撩了撩自己的绿头发,然后朝着他翘了翘屁股。
“那我现在这样做,算是在绿聂老板吗?”吕绿感觉李延的手从她双腿间掏进去,开始揉她那同样染成墨绿色的,有些湿漉漉的阴毛。还有,她听见李延解皮带的声音了。
“随你怎么想,”吕绿挑逗地摇了摇屁股,“现在,来吧,做你想做的。”
她说着,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让自己的脸对着窗外的那座城市。
阴道口被分开,火烫的硬东西长驱直入。
吕绿没说话,甚至在那一刹那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跪着,双手撑在窗台上,看下面的城市风景。而那个她从霞儿手里拿来的黑色小人,此刻正抱着他的小枕头,站在电视柜上朝这两条肉虫子笑。
不知道为什么,吕绿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她和李延正式分手之后,给那个已经改名叫做童晓芳的女人发那条短信时,似乎也是用这样的姿势在和这个男人做爱。
——张小芳,我开始面对我的过去了,那么,你呢?
吕绿想,然后,她的身体随着后面的肏干向前顶了下,趁势把脸贴在玻璃上,对着里面映着的那个绿头发女人的嘴唇吻上去。
还有,她也终于呻吟出声了。
童晓芳
童晓芳还在不由自主地呻吟,同时也在不由自主地哭泣。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僵硬了,甚至在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身下的冰和身上的人,还有她的心,哪个更冷,她不知道。
她就那么仰面朝天地躺着,看着洛卉卉流着泪把洛长河的身体扶下来,盖上他的眼睛。然后她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挣扎着爬起身,抢上去帮他把衣服整理好。
而洛卉卉只是啜泣了一声,就闪开了。
“卉卉,老师……”
“爸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只是一直挺着,我知道,他一直在等这一天,这是他心里的刺。”洛卉卉抽了抽鼻子,“师姐,谢谢你。”
“是吗?如果我不来,或许……”童晓芳终究没把话说下去。
“那不是爸想要的,那样,爸会有遗憾的。”洛卉卉摇了摇头,把眼泪擦干了,“师姐,我想再替爸求你件事。”
“嗯?什么?”童晓芳怔了怔。
“最后了,喊他一声吧。”洛卉卉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童晓芳的身体晃了晃,她咬着牙,勉强递过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知道该喊他什么的,姐。”洛卉卉苦笑。
“你……都知道了?”童晓芳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早就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卉卉咧了咧嘴,“那件事后,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找那个叫阿森的,还记得我那次和爸说和朋友去武夷山吗?其实不是,我是和他开了间房间,让他睡了我三天……“洛卉卉那张秀气的脸显得有点苍白,但是表情却平静了很多。
“卉卉,你……”
童晓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眼前这个白净瘦弱的女孩子,这个长头发的女孩子,这个笑起来是眼睛也会弯成月牙儿的女孩子,这个言笑晏晏教霞儿滑冰的女孩子。
“没什么,姐你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何况,根本没有你做的那么难,毕竟我只是去印证一些事,而不是让他们做什么。”洛卉卉说着,开始费力地把地上平躺的男人扶起来,让他靠着墙坐下。
童晓芳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但是她终究注意到了洛卉卉的话。
“洛卉卉,你说印证,是什么意思?”
“那件事之后的三个月,李斌就都和我说了,他说他对我是真心的,所以不想骗我。” 洛卉卉看着童晓芳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眼光一下子变得分外深邃。
童晓芳的身体一下子软下来,直接跪倒在冰面上了——原来,装了这么久,躲在画皮下面,都是给自己看的,你以为你藏在大门后面,原来那门后的房间是透明的。
——随它吧,童晓芳,或者张小芳,这就是你该面对,不是吗?
“卉卉,你恨死我了,是吗?”半晌,她颤抖着问了一句。
洛卉卉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在她身边跪下来,然后猛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童晓芳忽然想起来,十年前,在那间更衣室的门口,洛卉卉也是这样抱她的。
“姐,从你替我挨那一刀的时候,我就不恨你了。而且后来我才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洛卉卉在童晓芳的耳边用力抽了抽鼻子,“姐,今天,爸很开心,我知道,到最后的时候他一定都想起来了。我也该开心的,虽然我现在笑不出来……谢谢你,姐……我们都没有妈妈了,今天,我们也都没有爸爸了。”
说完这句话,洛卉卉就开始哭了。
而童晓芳也哭了。
她们就这样抱在一起,仿佛雪地里两只受伤的小兔。
好半晌,她们分开,然后对着那个靠坐在墙边的白发男人磕了三个头。磕头的时候,童晓芳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而那血洒了一点在冰面上。
“姐,我和李斌马上要结婚了。”
好半晌,洛卉卉在贴着童晓芳的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在童晓芳的注视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两个月了,我猜是个女孩儿。”
“是吗?太好了。”童晓芳揩了揩眼角,“帮我转告李斌,如果他敢对不起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嗯,这么说,你不会来我们的婚礼了?”洛卉卉点了点头,忽然问。
问这句话的时候,这个长发女孩的眼光又变得深邃了。
童晓芳没说话,她忽然觉得洛卉卉可能知道自己下面会去做什么了。
“姐,霞儿也走了,是吗?”洛卉卉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有意无意地把“也”字说得重了些。
“霞儿不想让我告诉你的,可是,原来我们都是傻瓜。”
童晓芳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姐,再滑一次,好吗?爸爸会想看,霞儿也是,还有……”洛卉卉顿了顿,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了些,“最重要的,我和宝宝都想看,我不想忘了这一切,也不想有遗憾。”
“嗯。”这次,童晓芳点了点头,“我也不想有遗憾。”
说着她起身,滑到了冰场外,五分钟后她再回来时,却已经把被撕扯得凌乱不堪的连裤袜脱掉了。
身上有些冷,赤脚穿冰鞋的滋味很难受,但是,既然是最后一次了,就这样吧。
童晓芳知道这点疼痛不会影响她发挥的,这点寒冷也是。
“还是用Amazing Grace吗?”洛卉卉问。
“不,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个马上就要淹死的人顺手抱住一块漂浮的木头一样,可现在,我应该认识我自己了。”童晓芳用力眨了眨眼睛,“卉卉,知道吗?霞儿一直说我像《冰雪奇缘》里面的艾莎,仔细想想,还真是的。所以……”
——我的最后一曲,也是最后一舞。
她没有说后面的话,只是想着,把身体舒展开,深深吸了口气,听着音乐在这一霎那飘出来。
“The snow glows white on the mountain tonight(今夜的飘絮席卷了山脉),
not a footprint to be seen(之前的脚印再无踪影).
A kingdom of isolation(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王国里),
and it looks like I\u0027m the queen(我看起来像是女王).
The wind is howling like this swirling storm inside(狂风呼啸,像是要风卷残云),
Couldn\u0027t keep it in, heaven knows I\u0027ve tried(再也无法控制,天知道我竭尽了全力)
……”
这个冰蓝色的影子,开始在冰上肆意地游走,像是十年前的那场比赛。但是,却更坚决,也更有力。
燕式平衡时,童晓芳把脚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是一个快速的贝尔曼旋转。
——爸爸,妈妈,董姨,你们也在看吗?我的表演,最后一次表演。
童晓芳想着,用手抓着冰刀,把身体舒展开。这团旋转的冰蓝色影子,一下子化成了一朵莲花。
只不过,这次的莲花是冰做的,而不是钢铁的了。
扬起头时,童晓芳脖子上的被伤口扯开了一点,于是,有更多的血珠飞出来了。
“……
Don\u0027t let them in(别让他们进来),
Don\u0027t let them see(别让他们看到),
Be the good girl(只管做好自己),
You always have to be(一如既往地做个好姑娘).
Conceal, don\u0027t feel(你要收敛,不要张扬),
Don\u0027t let them know(不要让他们知道).
Well, now they know(好吧现在他们知道了)
……”
——你,到底是谁?
——奇异公主张小芳?
——或者,美容师童晓芳?
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么多年,隐藏了这么多,伪装了这么多,换了脸换了名字换了身份换了职业,你还是你。
“……
Let it go, let it go(随它吧,随它吧).
Can\u0027t hold it back anymore(毋须再继续忍隐屈从).
Let it go, let it go(随它吧,随它吧).
Turn away and slam the door(转身离开,甩门而出).
……”
——所以剩下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做你自己吧,不要再管别人怎么看了。
童晓芳咬了咬牙,重心低下去,然后猛然起跳。
“……
My power flurries through the air into the ground(我的能量在冰天雪地中转换),
My soul is spiraling in frozen fractals all around(我的灵魂在晶莹剔透间盘旋).
And one thought crystallizes like an icy blast(一个念头在漫天雪地中爆破)
I\u0027m never going back(我再也不要回到过去)
The past is in the past(历史已经永远是过去时了)
……”
凌空720度旋转之间,冰刀刨起一团绚丽的冰晶,裹着她的身体飞起来。
——卉卉,霞儿,还有小耘,你们大家,现在都看着我吧,这是我的世界,属于我的自己的……
——世界!
童晓芳落地的同时,就毫不停留地继续起跳。
又一个三周半的阿克塞尔 ,然后,再是是那个勾手四周跳。
“……
Let it go, let it go(随它吧,随它吧).
And I\u0027ll rise like the break of dawn(我会如破晓的黎明般觉醒).
Let it go, let it go(随它吧,随它吧).
That perfect girl is gone(那个完美女孩已经不在).
And here I stand.And here I\u0027ll stay(我在此重生 迎着白日的光芒).
Let the storm rage on(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The cold never bothered me anyway(我再也不会为寒意所困扰了)!”
落地的时候,童晓芳把身体完全地舒展开,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她甚至看不清对面扑过来的洛卉卉,只是觉得她头发上的那个雪花形状的发卡分外耀眼。
“姐,不管你做什么选择,答应我,要幸福,别给自己留遗憾。”
长头发女孩只是狠狠地抱了她一下,便松手。
“妹,你也是,有空的时候,带着宝宝来看看我。”
她说着,没再回头,只是向场外滑出去,然后径直跑向更衣室。
但是,和十年前一样,这次在门口,童晓芳又愣住了。
她的脸上还满是泪和汗,但是她的眼和嘴巴都大大地张开,呆呆地看着更衣室门口那个女人。
当然,这次不是洛卉卉。
那女孩穿着红色运动内衣,一身古铜色皮肤,肆意地坦露着健美的小腹。
童晓芳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额头上的汗,向上翘起的嘴角旁的一点残精,还有她露出的那两颗小虎牙。
虽然是第一次面对面,但童晓芳一下子就知道了,这女人就是谢一岚的搭档,那个叫做杨琳的女医生,还有,她也是另一个奇异公主。
Princess Strange!
[newpage]
[chapter:6.3 债 Debt]
杨梦菡
——有多久没这样睡过了?
看着身边蜷曲着身体,有如婴儿般沉睡的赤裸女孩,杨梦菡问自己。
她轻轻地把手从红蝶手里抽出来,悄无声息的起身,跨过地上凌乱堆着的衣服,走到卫生间。
镜子里的那个身体,白皙而瘦削,高潮的潮红已经褪下去,只留下小腹上那支血红的玫瑰和上面垂下的黑蜘蛛,还有身上各处伤口的一丝丝疼痛。
后脑的钝器伤,手臂上的割伤,还有乳房上的咬伤。
很疯狂,但是她喜欢。可惜,没法一直这样,因为她还欠着债,这种欠债的滋味让她很难受。
站在莲蓬头下的时候,杨梦菡忽然想起了梅梅,那个可能很久都没这样痛快冲个澡的女人——她和谢楠,一个卖了自己的身体来还债,另一个却花了一辈子去找她该还债的人——现在,她俩睡在一起了吗?
——那,我自己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
她苦笑,拿着莲蓬头把身上残留的男人精液和自己的汗渍都冲洗干净。那一刹那,她忽然有些舍不得她身上依稀留下的红蝶的味道,但是,她还是洗干净了。
欢爱之后,她让红蝶帮她约孙莉今天傍晚到那个吃烤肉的酒吧,这是目前仅仅剩下的线索了,虽然很渺茫,但她总要查下去。
那个女孩子认认真真地答应了,然后也认认真真地要求她今天一直都陪着自己,说完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想着刚才的这些事,杨梦菡从浴室走出来,把潮湿的披肩发梳整齐,然后开始穿衣服——有一说一,和红蝶一起睡的这几小时,她感觉很舒服,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她也知道,一旦从这里离开,她或许也再见不到那只红蝴蝶了,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被逼着去做那件她不愿意去作的事了。
她犹豫了一下,但她终于决定离开,而且她觉得红蝶也是知道她会离开的。
枪还在,瓶子也还在,而那只蝴蝶似乎还在睡——床头上的画像里,那个有着火红长发的美丽女人手里捧着血红色的葡萄酒,似乎在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杨梦菡忽然觉得画里女人让她觉得很熟悉——不是因为红蝶,她们虽然是母女,但是杨梦菡觉得红蝶或许像她父亲更多些——到底是因为谁,她忽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算了,就这样吧,该走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做。小蝶,如果再被你捉住,我就不会再逃避了。”
杨梦菡仿佛是对自己说,又仿佛是对着床上熟睡的女孩说。
她迈步朝门口走过去——起码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她忽然想先回梅梅那间简陋的地下室坐一会。
可她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房门的把手从外面旋动的声音。这让她一惊,身体本能地缩了一下,顺手推开身边的窗子,一翻身便跳了出去。
天还没亮,空气里有一股好闻的潮湿气味,这个时候,借着夜色走掉,谁也不会发现的,蛮好。
可杨梦菡终于没有急着走,反而伏在窗口看里面的动静,如果进来的人会对红蝶不利,她知道她会一下子冲进去。
其实她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子这么关心。
当然,她马上就知道实际上这种关心是有些多余的了。
进来的是个头发蓬乱的红衣服女孩子,高挑,漂亮,却带了浓重的酒气——杨梦菡在窗外都几乎能闻得到。那女孩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站在床头,看了看床上睡着的红蝶,似乎想把她叫起来,但是片刻以后,她放弃了。
她的后背朝着窗户,所以杨梦菡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从背影看,她也知道那女孩正扬起了头,似乎在盯着那副油画看。然后,她的后背开始耸动,而她的头也垂下来。
她在哭泣,无声地哭泣。然后,她一把扯掉了身上那件红色的工装背心,当然把手臂绕道后面去解那同样是红颜色的胸罩背钩的时候,杨梦菡有些诧异地看到她一条雪白的手臂上竟然也有一道鲜艳的割伤。
但是,这不是杨梦菡最最诧异的——在那女孩躺到红蝶身边的时候,杨梦菡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然后,她想起为什么她觉得画里红蝶的母亲如此熟悉了。
原来那个女人长得很像陈晓静,原本她没想起来,但是看到这个红衣女孩的时候,她想起来了。
毕竟画中人和现实里会有些差别,而眼前红蝶身边的这个女孩,抛开神态不说,生得和画里那个女人实在太像了。
除了她的黑头发和蓝眼睛。
童晓芳
看着照片上那颗蓝眼睛高鼻梁的女人头颅,杨琳轻轻张了张嘴巴。
“这些事情,简直和故事一样。”她说,“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不过我猜你不想再说了,奇异公主。”
“嗯,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蛮痛的,所以我今天想到此为止。还有,杨琳,你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奇异公主,我从来没有正式接受过这个称号。从前,我觉得自己是冰雪女王,而现在,比起奇异公主,我更想做Elsa。”童晓芳苦笑,把手机上的相册关掉了,“我今天见到了你才想起来,原来我去看过你的表演,嗯,就是N大反转,而你迟到了那次,只不过当时我只知道你是Princess Strange,并没想到这个绰号的中文翻译竟然也是奇异公主。”
“嗯,这个奇怪的翻译是为了在默儿面前蹭你的热度,好在有我的另一位医生同行 替我背锅。”杨琳笑起来,“不过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也喜欢篮球的。”
“喜欢过,现在一般了,”童晓芳轻轻伸了伸懒腰,“毕竟,我曾经先后睡过那一届的一整支篮球队。”
“哈哈,我也是,就在你来看比赛的那天,只不过不是先后,而是一次性,是他们一起,连同替补。”杨琳咧开嘴笑,露着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芳姐,要是默儿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得激动死。从我认识她时,她就已经是你的崇拜者了,我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原来很早之前,她的偶像已经把她浑身上下都仔仔细细地摸过了。”
“可惜没用,那是我一次终生难忘的失败经历,而且,我没什么值得人崇拜的,所以我猜,现在她的眼里应该只有另一个奇异公主了。”童晓芳朝她眨了眨眼睛,“今天虽然我只看了她一眼,但是我看得出,现在的她和之前的来我这里的她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琳子,知道吗?”童晓芳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许多人的一生,要么是欠债,要么是讨债,要么是还债,或许,在这过程中,你又欠了新的债,到死也清不了……即便是干净如霞儿这样的女孩子,也会欠一点债。”她顿了顿,把话题转回来,“从前,默儿在我这里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双想讨债的大眼睛。但是现在,今天我看见她的时候,虽然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大,但是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嗯,现在我们反而变成欠债的人了。”杨琳苦笑,“而且你说得没错,默儿其实已经不想讨债也不想欠债了。”
“躲不开的,总要面对。”童晓芳看着杨琳的眼睛,“那个手术要开始了?所以你很紧张,是吗?”
“嗯,因为默儿,也因为茗茗,这台手术承载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我有点怕失败。”杨琳没掩饰什么,“否则我也不会大晚上跑出来,不过,现在我不紧张了。”
“为什么?”
“因为很多事,可能因为刚才在你换衣服时我和一个帅哥在这里做了爱,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看了你的‘钢铁莲花’ 。”
“哦?”童晓芳偏过头,表情有些好奇。
“那个时候,你飞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没有想成功或者失败的事情?,比如……”
杨琳想了想,没有把话说完,而童晓芳却把话接下去:“比如我会不会像我妈妈一样被我爸爸的冰刀切掉头?”
“嗯,”杨琳的表情讪讪地,“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这个动作对人心的考验。你或许不知道,成功或者失败,其实都一样,”童晓芳说,“或者说,只要我做了,就是成功了。”
“只要去做了,就是成功了,是吗?”杨琳皱了皱眉毛,而童晓芳却把手搭在了她汗津津的肩头上。
“对,当你勇敢地去面对这个挑战的时候,你就已经成功了,我想你会明白,你的搭档也一样。”她笑了笑,“我猜,对你的默儿来说,手术的结果可能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所以,她会睡得很安心,而你,只要放松就好。我记得Dr.Strange做手术时是会听音乐的。”
“我也会,而且我明白了,其实我早该知道的,芳姐,谢谢你。”杨琳抿了抿嘴唇,“知道吗?比赛的第二天,你的老朋友给了我和默儿一件礼物。”
“我的朋友,你说吕绿?这家伙给你什么?”
“嗯,这是我托朋友花了好多心思才向她求来的,简直像后羿找西王母要不老药。”杨琳点了点头,然后拉过童晓芳的手,在她手里用手指写了三个大写英文字母。
“杨琳,你们……”童晓芳的心仿佛被苏耘制造的高压电流狠狠电了一下,手一下子握紧,捉住了掌心里杨琳的手指。
她其实还想多问一点关于吕绿的那颗药的事情,但是杨琳的嘴唇已经先一步贴上来,她的话堵在了嘴里了。
吕绿
“看来这段日子你过得确实不错,”李延摇晃着杯里的红酒,点了一支烟,“就凭你这粒药,你下半辈子也不愁了。”
“下半辈子?或许吧。”吕绿没有急着穿上衣服,就那么懒洋洋地蜷在飘窗的另一角,身体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高潮里恢复过来,兀自有些轻轻颤抖,“怎么,后悔当时和我分手了?”
“有点。”他磕了磕烟灰,把他的金边眼镜戴上了,“对于男朋友,你现在难道还是那个规矩吗?”
“现在我可不想再谈恋爱啦,多累。”吕绿眨了眨眼睛,似乎低头撇了一眼自己蜷起来的大腿。
“也是,没关系,想要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奉陪。”男人打趣似地轻笑。
“男人嘛,其实我倒不缺,”吕绿长长的出了口气,抓起手机来玩,“毕竟我也是怡红快绿的两个创始人之一。按照统计,男人阴茎的平均长度是6英寸,那么,干过我的鸡巴如果接起来,够我完成几次撑杆跳了。不过,李延,你对于我,还是不一样的……三个月十一天,两万五千八百一十五块九毛四。”她垂着眼,随口报出了两个数字。
与此同时,李延的手机“叮”了一声。
“这是什么?”他诧异。
“咱俩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你作为我的男朋友给我花的钱。”女人若无其事的甩了甩自己墨绿色的头发。
“那可是八年前啊,”男人有些意味深长地笑,“如果说是还债的话,还要考虑……”
“通货膨胀是吧?”吕绿咯咯地笑起来,“果然是高材生,门槛精得很,喏。”
她扬了扬自己的手机,把上面那个转账回执给李延看,转账的数额是一串五个阿拉伯数字4 。
“吕绿,你存心的是不是?”李延皱了皱眉毛。
“没有啊,这个数字没错,然后,从咱们分手到现在,整整五年零六个月的时间,就假设你做了一笔年化收益10%,按季结息,复利滚存的投资,应该没亏你,算出来是就是这个数,当然我帮你凑了两分钱的整,毕竟交往一场,我不在乎。”
“操!”李延骂了一句,然后嘴角又古怪地抽了抽,“好在我是搞音乐的,五个发,也不错。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撒玛利亚女孩 。”吕绿说,“一部电影,估计你没看过。里面,两个小姐妹要出去旅行,其中一个就开始卖,后来那女孩死掉了,她朋友就开始找她卖过的所有恩客,和他们做爱,再把当初的嫖资还回去,说这样可以让死掉的那个女孩干干净净的……”吕绿说着,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酒,一仰头喝下去,“李延,我要移民了,估计再也不回来,所以,今天来找你叙叙旧,顺便把欠你的债还了。和咱们谈恋爱时的规矩一样,不欠人家的钱,这也是我给自己的规矩之一。”
“所以,我算是一笔买了一笔固定收益的理财,同时还获得了睡你的权益?”李延推了推眼镜,语气里饶有兴味,“那么……”
“不单是固收,还有超额收益的。”吕绿看着他的样子,笑得很开心,语气却很认真。
“听上去是笔不错的买卖。”这个男人终于咧开嘴笑了,“吕绿博士的慈善项目,或者临别礼物?”
“反正有些资产也带不走,我拿了一半捐给骆驼基金,剩下的还有不少,现在你收到的,连个零头也不是……你可能会有点后悔,你的这个前女友除了不能在婚前和你上床以外还是有些优点的,算得上漂亮,智商情商都不低,而且蛮能赚钱的。”她朝男人抛了个媚眼。
“我想我不会幸运到是唯一的一个吧。”李延吞了吞口水。
“嗯,我今天会和很多人叙旧,你是第一个。”吕绿说着,起身,随手把一张染了血的面巾纸团起来抛到垃圾桶里,“而今天晚上,我会请所有和今天我叙过旧的人吃饭,然后,你们可以拿走属于你们的超额收益。这样,我就和你们都两清了。”
“哦?”李延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光,“那,按照出资比例分红?”
“这是Bonus,所以要就看今晚你们这些大猪蹄子谁能让我更开心了。”吕绿用手指弹了弹李延双腿间那个垂下去的小东西,“不过,你今天消耗过度,并不占优势。”
“爱拼才会赢,你知道我李延永远不服输的。”男人笑起来,“晚上在哪?”
“海天楼,朝老聂借的,请你们在他的地方一起绿他一次。”吕绿笑着,牵着他向浴室走,“李延,你去洗洗吧,我今天可很忙,而且,我想你不想现在就见到你的竞争对手。”说着,她把他塞进去,然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带上了浴室的门。
然后,这个绿头发女人咧了咧嘴,靠着浴室门滑坐下去,皱着眉毛看了看手指尖藏着的小小刀片和自己腿上那道不大的新鲜的横割伤。
血已经擦干净了,涂了绿色的颜料,和绕在她身上的那条蟒蛇是一个颜色,也和她的头发和阴毛的颜色差不多——这是她和童晓芳分开的时候,从她家里顺手拿的。
“第一个。”她对自己说。
然后,她又把手机抓起来了。
郭梦北
“死小绿,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回完短消息,小北缓缓地翻了个身,拿了个枕头垫在腰上,缓缓地靠着床头坐起来。看对方没回,她又补上一条,“谢谢你的药,我发挥得好极了。”
“你还没告诉她?”屏幕震动了一下,小北把身体侧了侧——旁边,司徒冰冰翻了个身,长腿一蹬,把被子踢开了一大半,露出半副结实匀称的身材来——脱掉了束胸的碳纤维背心之后,她的乳房显得大了不止一个罩杯。
“嗯,没想好怎么说,不想扫她的兴。”小北抿着嘴,看了沉沉睡着的冰冰一眼——她忽然有点想抽烟,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今天已经抽了四支烟,昨天晚上,她答应冰冰每天最多抽四支烟的。
“说真的,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吗?”
“我不想因为我干扰她的决定,虽然我知道如果我说了她一定会答应我。瞒下去?我倒想,可惜你给我的药只能止痛不能治病。”
“唉,贤妻良母,郭梦北,不知道你上辈子欠了那头牛多少钱。”吕绿发来了一个笑哭的表情,随之转换了话题,“对了,晚上还要浪费你们点时间。没办法,我实在太想听你们的合奏了。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没有,在游泳池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你哭了,真的还好吗?”
“嗯,那是因为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所以很开心。你们今天晚上做了几次?”
“坏蛋!!!!”一串长长的感叹号。
“小北……”司徒冰冰含糊地呓语着,向她这边伸出一只手。小北摇摇头,把一只手伸过去,和她的手握在一起。
“小绿姐,”半晌,小北只发了这三个字过去,用一个逗号结尾。
“诶?”
“冰冰说,人死了就会化成一团青烟,你说,真的是这样吗?”
“不知道,火葬的话,肯定会的,还有淡淡浓烈的香气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托梦告诉你……如果我变成了一团烟而且这团烟还有托梦这个技能的话。”
“胡说八道,我困了,要睡了。”
“嗯,我要今天晚上才睡呢,晚上等着听你们的琴。”吕绿抛来个色迷迷馋涎欲滴的表情。
小北没有再回短信,她把手机插在床头的充电器上,慢慢地躺下去,一点点让自己赤裸的瘦弱裸体贴上司徒冰冰的身体。
短头发女孩一下子搂住了她瘦削的肩,然后,放肆地把一条腿压到了她的腰胯上,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很轻很轻。
但是小北还是听到了。
那只是六个字。
“曲凡姐,你别走。”
小北似乎被司徒冰冰压得有点痛,于是她皱起眉毛,怔怔看着爱人沉睡的样子。
“郭梦北,小绿姐说得可能没错,上辈子,或许你真的欠了这头傻牛很多钱。”
她喃喃地对自己说着,忽然觉得眼睛里很热很热。
她怕司徒冰冰忽然醒过来,所以她索性把眼睛闭起来了。
孙莉
“你哭了?为什么?不开心?”聂远皱起眉毛,目光灼灼的。孙莉知道他看见自己腮上的泪珠。
“是,孙莉哭了。”她垂下着头,轻轻抽了抽鼻子,却没擦掉那些泪,“老板不知道,孙莉哭,是因为看到今天老板在怀旧,刚才,又和笛子同台,想起之前的种种,就忍不住落泪了……无论如何,扫了老板的兴致,是孙莉不好。”
“你不必勉强,”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很晚了,我让宁儿送你回去。”
“不要,孙莉说了要给老板的,”孙莉摇了摇头,盯着老男人眉间的那道竖纹看,“老板是不是觉得孙莉今天很奇怪?”
男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于是她继续说下去,“之前,孙莉只是觉得欠老板的,因为没有老板,孙莉早在澳门的海里喂鱼了。孙莉喜欢跳舞,能在舞蹈上有今天的成就,全亏了老板,所以,老板说什么孙莉都会听。”
“但是你不甘心?是吗?”
“嗯,孙莉不是王欢,也不是茗茗,更不是蒋宁和孟爽,甚至,孙莉也不像笛子一样放得开。孙莉相信,老板和笛子在一起时,会比和孙莉在一起轻松很多。”
她顿了顿,似乎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便又开口。
“所以孙莉就一直不开心,直到笛子的事情,才有些变化。”
“哦?”
“老板能放笛子走,孙莉就知道了,老板是念着笛子陪老板的这段情的,而不是只拿她当个普通女人。”
“那,王欢的事,你恨我了,对吗?”
“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孙莉怕了,”孙莉苦笑,“孙莉没有王欢的胆气,孙莉常想,如果换了孙莉做了对不起老板的事情,如果老板能把孙莉浸了猪笼,让孙莉还回到江里喂了鱼,就算是老板对孙莉很好了,像王欢被放到那些人的盘子里,孙莉受不了……”她沉了沉,把话收住,“今天,孙莉心甘情愿地想给老板,哪怕一次也好,是因为孙莉一下子似乎看懂了老板很多。”
“比如什么?”
“比如老板很念旧,对每个身边人都有用过心,又比如,老板心里想的其实始终是同一个女人,而孙莉在一些时候的样子可能和她有点像。”
“什么时候的样子呢?”他追问,似乎对孙莉的话更感兴趣了。
“开始孙莉以为只是自己腋下和胯下的毛儿,但后来才知道,或许那些也是,但老板可能更喜欢孙莉蹙眉的样子。每次孙莉蹙眉的时候,老板都会多看孙莉一眼,今天看到王欢时,孙莉也蹙眉了,然后老板就摸了孙莉的胸。”
“你倒心细。”他一时有些无语。
“老板不知道,孙莉有个朋友,一个女孩子,她和孙莉在一起时,也把孙莉当成她心里的那个女人,因为孙莉的声音和她心里的那女人很像,所以和孙莉在一起时,她总会闭上眼睛听孙莉叫床。然后她会哭。”孙莉的声音有些急促,她边说,边解开了自己的军装,“孙莉自己也是一样,她哭的时候,和孙莉心里的人很像。所以,孙莉才会注意这些。”
“还有什么?”他似乎觉得孙莉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孙莉把军帽摘下去,开始解盘在头上的辫子,“孙莉忽然发现老板也和我心里那人有些像,所以孙莉想,今天孙莉即便不说笛子的事情,单凭孙莉自己,也能让老板要了孙莉。”
“哦?”他挑了挑眉毛。
孙莉觉得聂远的目光里有了点点温度,于是,她就在这个老男人面前一点点剥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把那条乌黑的辫子在颈上绕了一圈,在把辫稍递到他手里。
她朝他点了点头,看着那男人的眼睛,眼神意味深长。
他似乎知道她想作什么了,于是,他猛然一用力,狠狠地把她的辫稍向上拉。
那条辫子仿佛一条黑蛇,一下子紧紧把孙莉的喉咙死死缠住了。
“老板……要了孙莉吧……就这样……勒死孙莉……也好……啊……”
孙莉抓住了那条开始勃起的阳具,窒息的感觉让她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蒋宁
皮肉相撞的声音传过来时,守在后台台口的蒋宁轻轻叹了口气。
手掌有些疼,火辣辣的,就在孙莉说那句关于声音的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自己原本不长的指甲抓破了。
今天她其实被要过不只一次,除了在海天楼和这个被他叫做干爹的老男人之外,刚刚在那间酒吧也是。可是现在她却忽然又想了。或许,排卵期的时候,女人都会性欲强烈。
她不知道,也懒得想,于是她紧紧地夹了夹腿,可她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孟爽的电话。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又要找她干什么,但她真的不想接。
可是那个手机却仍然在持续不断的震动,震得蒋宁的手有些麻。于是,她索性把手机夹到了两腿中间了。
起码这样这种震动能让她舒服一点。
孟爽
“妈的,孟爽,你一定是疯了。”床上的高个子女人有些无奈地骂了一句。
头还是很疼,钻心地疼,想吐——每次High过之后,都是这样。
她睡了,可是孟爽睡不着。乳头很胀,又红又肿,那是刚才被她啜的和咬的——每次High到高潮的时候,孟爽都会有不同的歇斯底里的荒诞的幻想,而今天的幻像,是一只有着红褐色圆形身体和八条长腿,浑身涂满白色粘液的蜘蛛。
刚才那次近乎疯狂的交合里,孟爽第一次在脑海里看到那只蜘蛛时,胯下那两只纤小而疯狂的手正试图分别插进她的阴道和肛门,甚至攥成拳头,似乎希望把整只手都插进去。
——那只蜘蛛……好眼熟,在哪里见过的,一定在哪里见过的。
孟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但是那时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样。
还有,那个时候她身下的那个人,还有她血管里的那些药,也都不允许。
越疯狂,越迷离,越清晰。
蜘蛛的圆形身体仿佛在微微颤动,八只长脚也在蠕动,身上的液体晶晶亮亮的,混了一些污浊的白,还有一点点褐黄,凝聚,滴下来。
——这是蜘蛛的丝吗?还是……
孟爽忽然想起来了,刚刚,在那个酒吧的角落里,她真的见过这只蜘蛛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但她终于开始打电话,没人接,就一次又一次地打。
——停下来吧,孟爽,这一定又是伍凌那个家伙的一个国际玩笑。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是她还是在一次一次地把电话拨出去。
直到连续拨了二十几次电话之后,孟爽身上的火热才开始一点点地退去,而她也终于彻底放弃了。
于是她起身,忍着如裂的头痛,一点点收拾着那两只布偶猫残破的尸体。
死在她枪下的公布偶猫叫做雄雄,和佩佩是一对,在她家住了四年——孟爽不知道雄雄今天会发疯一样地扑上去,也不知道自己会对他开枪。
无论如何,雄雄死时应该没有太多痛苦。不过,听着自己的伴侣被撕开时的惨叫声,真的不痛苦吗?
孟爽把那两大团残破的柔软皮毛装到一个小盒子里,打算过一会埋在屋后的花园里——如果明天她问起来,就说雄雄和佩佩跑掉了——喵星人原本也不属于铲屎官,他们之间只是同居的关系,或者说多夜情,不是吗?
但是,孟爽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部美剧里的那块埋了好多小动物的玫瑰花田 。
——真的要这样下去吗?谁来帮帮我?马语者HW,那条蛇,或者伍凌,你们谁都好,最好连带我一起,通通解决了。
——这样我就解脱了。
——什么霸道女总裁,你们不知道,她只是个了loser,纯纯粹粹的loser。
孟爽想着,强迫自己像盒子里看,血腥气很重,她看到了雄雄和佩佩混在一起的两只眼睛。
然后,她蹲下去,把头探进马桶里。她终于开始呕吐了。
她把今天的龙舌兰吐了出来,她把胃液也吐了出来,如果可能,她希望把自己的灵魂也呕出来。
——孟爽,你欠的债可能还没还清吧?还要还多久,一辈子吗?在那之前,是不是你连想死都死不成?
她起身,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的高个子女人,然后走进了淋浴房,打开水龙头,让水柱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就这样冲了三分钟,她的耳廓忽然动了动。然后她便水淋淋地冲了出去,抓起了她丢在洗手盆上的手机。
“孟爽,你疯了?连续给我打了二十八个电话,到底是什么事?”蒋宁的声音依然很冷,但却微微气喘。
“或许,我就是疯了。”孟爽苦笑,“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更疯的话,蒋宁,你是蜘蛛,对吗?”
电话那头忽然一下子沉默。
一下子的寂静让孟爽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电话那边只是一言不发,而孟爽终于不敢再等下去,她好怕蒋宁对她说一句“不是”,所以她抢先开口。
“我想你帮我一个忙,什么代价都好。上午十点,我在我家等你。”
“嘟……”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挂机的忙音。
放下电话,孟爽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好空。她赤裸着走出去,身后留下一长串湿淋淋的脚印。
她走进那间黑暗的卧室,轻轻地扭开了台灯。
昏黄的灯光照在床上,上面睡着的女孩子已经穿回了她粉红色的卡通睡衣,恬睡的脸上稚气未脱。
床头柜上,是个原木质地的相框,里面是一张残破的信笺,字迹凌乱却不失秀气,有几处似乎被泪水晕开了。
“凝眸处,
甘苦俱成空。
高阁清灯追旧梦,
小樽杯酒悼残红。
千里且同风。”
下面,是四个小小的字。
“高红,绝笔。”
信笺的角上,是一张小小的照片,里面的小巧女人和床上熟睡的女孩有着一样的容颜,只是眼神却深邃惆怅,似乎痴痴地看着紧紧箍住床上人腰际的那条冷森森的粗大铁链。
章萍
“萍萍?”谢一岚含糊的说了一句,费力地睁开眼睛,白眼球里满是血丝。
这让章萍觉得有些心疼。于是,她把身体向谢一岚贴了贴,把自己那对谢一岚那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乳捧到爱人的薄嘴唇边,然后让自己笑了笑,刮了刮谢一岚的鼻子。
“傻瓜,知道吗,这一觉你睡了三小时十五分钟。”
“嗯,刚才我似乎听见你在念那首从前的词,就是咱们在雪山第一次认识时我听你念过的。”谢一岚把脸向章萍的乳贴了贴,“想起她了?”
“对,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她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但是她停在十八岁了。”章萍没有隐瞒,这段往事在她们之间从来不是秘密,但是她们两个在一起之后,总是有默契似地回避这个问题。
——但是,今天没有,也不用了。
章萍想着,暼了一眼柜子上谢一岚忘记收起来的那个小黑人,然后,捉住谢一岚的手放在自己胸上了。
“不一定,或许她和你一样,也有了第二次机会。”谢一岚说着,手微微用力。这感觉让章萍把可爱的眉毛皱起来,轻轻吸气。
“我是幸运儿,遇到了你,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过,怎么样都好。”章萍说着,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小腹上的那道伤疤。
大概是因为今天会下雨,所以那道伤疤更痒了。
“幸运或者不幸,我说不清,可能都是宿命罢了。“谢一岚的神情有些落寞,“不过,对了,萍萍……”
她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嗯?”
章萍歪着头看着身边这个瓜子脸的短头发女孩,做出一副想从她的大眼睛里看出什么秘密的样子。
其实她发现谢一岚也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小黑人,所以她猜到谢一岚后面的话是什么了,但是她终于没有说破。
——既然已经都决定了,又何必让你再窘迫,应该是我先迈出这一步的,而且,本来也是我先迈出这一步的。所以,岚岚,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我会先告诉你我的决定。
——只是,不是现在。
章萍想着,发现谢一岚已经把眼神移开了。
“没事了……”谢一岚出了口气,似乎终于把刚才到嘴边的话彻底咽了下去,然后,她把眼帘也垂下去,换了个话题,“萍萍,一会送我去诊所一趟,琳子说昨天韩露被送来了,我不放心,所以要回去看看。”
“韩露?她怎么了?”这次章萍真的有点好奇了。
“拍照片的时候一氧化碳中毒了……”谢一岚苦笑,补了一句,“霞儿走了。”
“哦,我知道了,《永恒的美》。”章萍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该看那家伙一趟。不过岚岚,今天后面的时间,我要你陪我。这段时间,咱们欠彼此的太多,要一笔头还回来,”
“嗯,今天琳子会很忙,而我该做的也差不多了,所以今天的时间是我自己的。”谢一岚没有再拒绝,只是把放在章萍乳房上的那只手移开了。
“那好,时间宝贵,咱们早点过去。”章萍说着,便拉了谢一岚的手起身。
“不要,你先走,我还要洗个澡,身上脏。”谢一岚却把手抽出来,飞快地逃进浴室去,把门锁起来,“萍萍,去车里等我洗干净。”
“你是怕遇见熟人吗?”章萍在浴室门口揶揄了一声,换来的却是谢一岚的一句“大坏蛋,讨厌。”
“谢一岚,大傻瓜!”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传出来,章萍苦笑,随手穿上衣服,赤脚踩上白色的旅游鞋,轻轻嘟囔了一句,“最后一天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说着,她走出去,在身后把门带上。
这间旅馆的隔音并不太好,走在楼道上,章萍似乎听到了隔壁房间来传过来的女人呻吟声。
那声音很熟悉,所以章萍一下子就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伍凌
伍凌很喜欢“叫床”这个词,她觉得这个词既形象又带感。嗯,当然,她现在就在叫床。
这个栗色短头发的小女人赤裸着躺在床上,脚面紧张地绷直,两条腿紧紧缠住那个长头发男人的腰,不让他有半点离开自己身体的机会。大颗的汗珠,从男人的额角滴落,打在她丰满的前胸上,让她细嫩的皮肤微微有些疼痛。
随着那根尺码很足的家伙在阴道里有节奏的活塞运动,她兴奋地呻吟,咿咿呀呀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她的手在男人的背上摩索,但是却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用亮晶晶的眼珠朝他看。
其实她知道,这种直勾勾的眼神有时候会让性伴很出戏的,但是,今天她想看,所以无所谓。
“喂,知天命,你在看什么?”
果然,那个曾经叫做“面壁者”或者“赖声川”的男人停止运动,把整个身子伏下来,压在她娇小的身上,而那根大家伙也一下子插到最深,让两个人的耻部贴在了一起。
伍凌轻轻“啊”了一声,把胸向上挺了挺,让自己勃起的咖啡色乳头硬硬地顶在对方宽厚的胸膛上。长发男人开始有些紧张的呼吸,这让伍凌觉得很有趣。
“你的眼睛。”她望着他笑,把答案说出来,然后长长地呼吸,勾住了他有力的脖子,“面壁者,我喜欢你这么压着我。”
“我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他问着,故意用胡子茬轻轻刮着她吹弹得破的脸蛋。伍凌觉得有些痒,于是侧过脸边躲避边微笑。男人却不失时机地捕捉了她的耳垂,开始含在嘴里轻吮。
伍凌忽然觉得其实这个“二进宫”的男人和她的契合度,或者说同步率蛮高的,从各方面来讲。
可惜,时机不对,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在那一秒钟里,她甚至想给他一个邀请,但是,她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
——起码,不是现在。
“我喜欢你的眼神,从上次见面时就喜欢了……有一点点忧郁,是我喜欢的帅哥类型……”于是她说,声音颤抖,断断续续的,“一晚上,你的胡子又长了,扎死我了。”她开始扭动,用心地感受身体里男人的器官在她身体的一下下蠕动和颤抖。
而与此同时,这个长发男人又开始肆意地吻她了。那条舌头湿湿的,从耳垂滑到颈根,到胸膛再到乳房,温柔而炽烈。
伍凌觉得自己有点窒息了,她抱紧了他的头。
“知道吗,我也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换气的时候,他说了这一句。
“什么?”这句话让伍凌觉得有些好奇,她这次真的很想听他的答案了。
“La mort……”男人的声音有些低迷,把乳头含在嘴里,孩子似地吸吮。
“你连这也看得出?”伍凌心里抖了一下,但是她的表情依然不置可否,只是咯咯地笑,然后用大腿根顶了顶他的臀,“还没歇够?”
男人也看着她微笑,用手臂撑起身体。
他开始进攻的时候,伍凌攀住那两条有力的胳膊,开始更大声地叫床了。
越来越强烈的热切感觉从下腹部向周身扩散,两条腿紧紧缠在男人的腰际,用活色生香的自己鼓励他放任。
顶在子宫口的那颗小炸弹爆炸的时候,伍凌甩着头尖叫,而长头发男人却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鸣。
——La mort est belle. Elle seule donne à l\u0027amour son vrai climat (死亡是美好的。只有它才能为爱情创造真正的氛围).
那个时候,伍凌对自己说。
然后,他松弛下来,再次压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一言不发,盯着她晕红的脸颊。
她看着他笑,忽然把唇凑上去——舌头在尺颊间交缠,温软而缠绵,有些贪婪地彼此吸吮着对方嘴里的津液——她喜欢他嘴里淡淡的烟味。
“面壁者,你蛮棒的……”嘴唇分开的时候,伍凌微微有些颤,微微合上眼,长长地吁了口气,再次勾住了他的脖子,“今天不是安全期,刚才我骗你的……”她伏在他的耳边说。
“嗯,这符合逻辑,金庸说过的 。”他说,“不过,My Bad。安全期本来也不可靠,是我自己没控制好。”
“没关系,我喜欢你……”伍凌还是望着他笑。
“是吗?”他忽然皱起眉,问话之间有点迟疑,“知天命,如果出了问题,你不会要这个孩子,对吗?”
“我曾经为了两个帅哥打过孩子,不过,事不过三,这次如果中招了,我应该不会去做流产了……”伍凌的微笑带着几分神秘,“因为对于我,你和他们不大一样……”
“喂,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下次约你的时候,总不能还是你啊我的吧。”
“叫‘知天命’不也蛮好?虽然这个名字自杀了。”她微笑,眨了眨眼睛,把温软的唇贴在他的耳边,又开口,“我叫伍凌,伍子胥 的伍,凌寒独自开的凌,别弄错了。”
“很独特的名字,我喜欢,我叫鹿……”
男人还没说下去,伍凌已经用一个缠绵的长吻封住了嘴。
“我喜欢别人欠我一点点。”她在心里说。
还有,她忽然又想要了。
[newpage]
[chapter:6.4 ありがとう,あなた 感谢你]
伍凌
“帅哥,大概你不会知道,我所说你的不同是因为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间吧。”洗净身体,穿好衣服,补好妆,伍凌歪着头,望着依然酣睡的男人微笑。
他的长头发,他的很洁净很有棱角的脸,他的高鼻梁,他的经过一夜长得有些长的胡茬,他的……
——嗯,是我喜欢的类型。
——面壁者,我的最后一个,也是迄今为止最好的一个帅哥。
——我该说谢谢你。这次的一夜情很完美,也很符合我的人生哲学。
——可是现在咱们该告别了。那么,该说再见,还是说是永别?
——要不要再玩最后一个游戏呢?
她想着,轻轻伏下身,浅浅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把一张便签压在了床头的台灯下面——那上面只有她写下的一串十八位的数字。
——如果你先猜出来答案,我要不要邀请你一起?
——尼采的那句话是海明威的人生哲学,也是我的,但是,也会是你的吗?
“适时而死,死在幸福之巅者,最光荣 。一切都如我所愿,所以,我就要开始了呢,天然学姐,你看得到吗?”带上门的时候,伍凌微笑着自言自语。忽然,她看到走廊里那个抱着吉他的马尾辫女生的背影,而对方也恰恰在这一刻回头。
“Hi,第一个,问到你想问的了?”伍凌朝她笑了笑。
“嗯,谢了,如果没问题,我想今天晚上就做这件事。”她的眼睛还是那样平淡如水,“我想这符合规则。”
“当然,你有优先权,还是会在那个酒吧吗?”
“嗯,那里的汉堡很好吃,我想月儿不会介意的。”她忽然有些迟疑,“那个,FPPP……我可以,请别人来看吗?”
“同样,你说了算。我猜昨天晚上你做了你想做的一些事,那今天白天,应该也对你很重要吧。”
“嗯,是还有一些该做或者想做的事情,而且我连网上的登记还没来得及做。”马尾辫女孩的表情还是风轻云淡的,“还有,我对你告诉我的事情有点小好奇,所以我会按你说的,在心里再想一件想要做到的事情,但不会把它说出来,更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反正我也看不见这个愿望的结果了。其实成不成都无所谓,我已经很贪心了。”
“你不贪心,我知道,你的愿望似乎都和你自己没啥关系的。至于能不能实现,我不是蓝胖子 ,所以我说不好。不过,相信点什么总是好的,不是吗?”伍凌朝她伸了伸舌头,“对了,吉他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前几天,Sherry直播的时候,给她唱歌的是你吧?”
“嗯,我猜那是张睿想要的,而且,我也想唱,就像我唱给崔滢的一样,还有,今天我也会唱给我自己。”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我没机会给你唱了。”
“不要紧的,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抓住你让你补给我。柳婷婷。”伍凌朝她笑了笑,“其实,现在你也可以……”
“嗯,好,谢谢,不用。”柳婷婷打断了伍凌的话,也没再多说,转身就自顾自地走开。
“喂,婷婷,记着,我喜欢听那首Vincent!”伍凌在她背后喊了一声。
但她没有急着跟上去,只是带着笑,目送马尾辫女生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
然后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楼道里,眼睛却盯着另一间房间的门,约莫半分钟,那扇门果然打了开,一张清秀的脸探出来,瘦,眼睛很大,目光和伍凌交汇的那一刹那,那张脸一下子红到了颈根。
“Helene,Caught you again!”伍凌笑着看着她,但是只叫了她的网名,“你上我的当了,怎么样,后悔让你老公先下楼了吧?”
那一刹那,伍凌觉得谢一岚似乎是想关上门躲起来,但是她只是把半个身体掩在门后迟疑了下,便终于还是走出来。薄薄的嘴唇抿着,眼睛尽量不去和伍凌对视。
“岚岚,婷婷让我替再她向你说声谢谢,你的答案让她放心了很多,她今天晚上会去酒吧演出。”伍凌朝她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不过我猜今天晚上你不会去酒吧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雨。”
“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放心,我会在轮到我的时候就做我该做的事情,不会破坏你们的事情。”谢一岚说着,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伍凌站在一边,看着这个素面朝天的清秀女孩和她还微微有些潮湿的短头发,似乎还想逗她两句什么,两个人的手机却不约而同地忽然响起了。
接电话的时候,伍凌发现谢一岚想要逃开,但她先一步伸手,把谢一岚纤细冰凉的手捉住了。
吕绿
“小凌,谢了,那就定在今天午夜,刚刚好,我也和那匹大洋马说一声。”挂上电话,吕绿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身边盘腿打坐的光头女人,“茉莉你看,排在前面就是好,很多事情不用太考虑,我的运气还算不错,第一个人马上要开始了,不用多等。”
“嗯,”茉莉——她告诉过吕绿现在应该称呼她广静的——点了点头,看着吕绿腿上的那个纹得很粗糙的墨绿色的字母T,“Tiana,你还真是执着。”
“还有十个,我身体再好也总要换口气,”吕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嗯,我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说起来,这里真好,干干净净的,真是舍不得离开呢,真心羡慕你。”
“总要离开,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一个地方。”广静浅笑,“况且我最多也不过比你多在这里一个白天而已,晚上我也会去那间酒吧,咱们会在那里再见一次。”
“嗯,也对,今天晚上会下很大的雨,我们一起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干净点儿,你,我,加上你家乐雅一起,我很期待。”吕绿说。
广静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敲着木鱼,开始垂目诵经,而吕绿也没再开口,只是开始贪婪地朝四处望。
她知道,十分钟后,当她从这里走出去,她就再也回不到这么干净的地方了。
沉香坞,依旧温柔而美丽,让人觉得舒舒服服的。
阳光温柔的弥漫开来,那盏香薰灯早已燃烬,只留下了一摊烛烬。香柏木浴盆里,散漫花瓣的水已经冰凉。这间房子仿佛花海,弥散着优美的混合芳香。
架子上,昙花那硕大宽厚的叶子依然绿油油地伸展,地上,萎蔫的洁白花朵,花瓣有些蜷曲泛黄,花萼嫣红染血,凋零在这间花房原主人的身边眼前。
那个叫做赵霞,但是总是被身边人称作霞儿的十八岁女孩子,此时正侧卧在地上,宁静,也显得有些孤独。
浅粉色的真丝睡袍半敞着,半遮半掩地衬托着她白玉无暇的躯体,露出胸前一颗粉红色的鲜嫩乳头,一片鲜嫩雪白的胸腹皮肤和一条修长的腿。那身体圆润而光洁,伴着那弥漫的花香,甜甜的摄人心魄——略略染了些黄的长头发,丝缎一般披散,盖住小半边俏脸和她修长的颈。
霞儿的颈间系了条洁白的丝巾,整洁而纯净,却隐约透出颈间血色的斑点,和上面那个隶体的汉字纹身——字迹秀美而不失灵动,显然和墙上那块木制招牌上的“沉香坞”那三个字是出于同一个人的笔下。
她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鼻尖俏皮而精致,唇很薄,略略有些苍白。嘴角微微翘着,仿佛在笑。
“九个小黑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吕绿忽然觉得霞儿一定是在做一个相当甜美的梦,所以她就这样痴痴地看,嘴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叨念。
实际上,她大了霞儿十岁,但是霞儿始终只叫她小绿而不是小绿姐。那头墨绿色的头发已经被她简单地扎起来,绿色露腰的宽松T恤和热辣辣的牛仔短裤包裹着她那始终显得活泼而健康的躯体,裸露的小麦色皮肤张扬着青春的活力。那条绿色的大蛇,从脚踝盘上去,盘过她裸露的腰,再把蛇头扎进她的上衣里。
“茉莉,霞儿睡得好美,好干净。其实,她比我适合这个位置,我很羡慕她,真的。”吕绿忽然打断了对面女人的诵经,“她这么小,干净,香,也通透,不像我,浑浑噩噩,三十年,似乎一直泡在各种男人的唾沫和精液里。”
“都是芸芸众生,霞儿像乾闼婆,而你像摩乎罗迦。”广静垂着眼帘,平平静静的,“所有人,各有各的性格,所以也各有各的机缘,所以也不必羡慕。”
“说得轻巧,不过你的比喻也没错。”吕绿挑了挑眉毛,“我想,这辈子的事情,霞儿早就想明明白白了,而我却迷迷糊糊的活到现在才看清楚……知道吗?我从来没像霞儿睡得这么安稳过。能和她的花儿一起睡,她的这个梦,看来很甜,而今天晚上我睡的时候,等着我的应该是场噩梦。”
“嗯?噩梦吗?”广静扬了扬头,嘴角忽然有些妩媚地扬起来,声音也拉长了些,“不过,人家倒真的很好奇,你这个青蛙公主的睡相会是怎么样的。”
“难得你也好奇。”吕绿笑起来,摸了摸广静光亮的头皮,然后她忽然愣了愣,然后又笑了,“我果然是条后知后觉的大懒蛇,原来是你。”
“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清心寡欲,其实还不是一样六根不净的,”这个光头女人笑得更媚了,“别人不知道,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对啊,谁让我的一个课题就是专门研究蜘蛛呢。”吕绿说着,看向门口,一辆出租车已经停下来,打亮了双闪。于是她鼓起腮帮,吹起自己额前的一绺绿头发,“好了,曾经的何大记者,我要继续去叙旧了,你呢,就好好在这里充充电,补充体力,晚上才是咱们两个的主战场。其实关于我的睡,如果是现在的你,应该能猜到答案的。”
出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朝这个依然静坐,神情却有些变换不定的女人,竖起中指,向着自己的双腿之间比了个“Fuck”的手势。
“喏,自然是这样,你懂的,睡,不是吗?”
她说着,就走出去,带起一阵风。
那阵风吹进来,卷起霞儿身边的那个紫铜火盆里那些如霜的炭灰,飘飘的,仿佛路边那些焚化的纸钱。
童晓芳
“芳,谢谢你。”
依稀间,童晓芳似乎看到两个身影站在她身旁,一个笑着,带了大大的近视镜和温润的玉镯子,把那把长长的齐臀黑发捧在手里,另一个梳着双马尾,脖子间系着一条洁白的丝巾。
“小耘,霞儿,你们……”
她的心颤了一下,于是猛地起身,朝这两个女孩伸出手,但一抓之间,手却从她俩的身体中穿过去,再定睛看时,她们却已经如雾般消逝。
“小芳,这里。”
这次,身后的声音让童晓芳的心跳直接停顿了一拍。于是她回头,看到她床上多了另外两个穿着滑冰服的女人,相偎相依地坐在一起,仿佛绕在一起的两条藤蔓。
一个像现在的自己,另一个像从前的自己——另一个云,还有另一个霞。
她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朝着童晓芳微笑,然后,她们开始接吻了。
就在这吻里,她们的颈部各自浮现出一条红线,然后那条红线就在童晓芳眼前裂开来,绽成两朵红莲,再化作一片红雨,在这红雨里,那两颗头就在落下来,落到彼此的怀里,口唇依然吻着,两双眼睛却都在看着童晓芳笑。
短头发女人的眼睛是黑色的,长头发女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妈妈!”
她倏地惊醒,猛地坐起身。
所有的幻象一下子消散,目光所及,却是门口那个梳着长长的马尾辫,背着大黑书包的女生的背影。
“婷婷?”
她揉揉眼,慵懒地问了一句。
她忽然想起来,昨天和杨琳回到这里时似乎没看到柳婷婷。
但是,昨天那个时候,她的脑子太乱了,所以她也不愿意多想,只是不要命的去和那另一个,或者说真正的奇异公主抵死缠绵。直到现在,她觉得床上还残留着那个有着古铜色皮肤和可爱小虎牙的健美女人身上汗水和香水混合的味道,还有,她的腰还有些酸。
但是,那个女人现在也不见了,和她梦里的那些人一样。
童晓芳觉得头有点疼,迷迷糊糊地又问了一句,“琳子呢?”
此刻,直到她问出来,她才想起她的房客未必知道所谓琳子是谁。但是,她马上发现自己想错了。
“我回来时杨琳刚出门,回诊所去了,看你还在睡就没叫醒你。她让我和你说声谢谢,还有,她说她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柳婷婷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背着书包,抱着吉他,向外走。
“婷婷,你这么早去哪?”童晓芳继续问,她觉得她的脑子还是晕晕的。
“不算太早了……我的房间收拾好了,一会儿会去找个朋友,她答应给我画写真。”柳婷婷回头,用她那两汪古井般的眸子望着童晓芳,边说,便在门边把鞋子踩上了,“刚才你睡的时候,我用了下你的电脑。还有,后两个月的房租我放在你字台上了。被单脏了也破了,我给你加了些钱算是赔偿,够不够也就这些了……你难得睡个懒觉,我原本没舍得叫你,还以为没机会当面和你道别呢,这样,很好。”
说完,她没有再停留,背上立在门口的那把吉他,便自顾自地出门。
童晓芳怔怔地,脑子里想着柳婷婷的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于是,她起身,简单淋浴,洗漱,然后开始梳妆——每次心乱的时候,这一套动作都能让她静下来,然后去做她该做的事情。
今天,童晓芳挑了一件黑色半高领抹袖的高岔旗袍——虽然昨天在海天楼,黑色的旗袍带给她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觉得还是应该穿黑色。
旗袍两侧的立领,衬托出她修长的脖颈,把她颈间那道割伤也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而胸前的菱形开口,却把她优美的乳沟曲线展现得一览无余,中间,垂着苏耘送她的那个小小香囊。
裁剪得体的线形,黑色丝缎面料上有些神秘的银色提花,配了耳垂上乌木搭配纯银的精致耳环,还有她胸前的那枚银色的雪花形状胸针。黑与白,与她四肢和胸口裸露出的光洁莹润的温婉皮肤交相辉映,清冷之中带着一点点妖艳。
只是因为在屋里,所以童晓芳没有穿上高跟鞋,就这样赤着脚走进柳婷婷的房间去。
所有属于柳婷婷的东西,包括墙上的海报和桌上新添的烟灰缸都不见了。那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到童晓芳几乎不知道这间屋子曾经租出去过。只是,床上那条曾经染了另一个女孩的处女血再被她剪破的白色床单不见了,还有,虽然喷了清新剂,但是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烟味。
这让童晓芳感觉很奇怪,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但是,她还是让自己稳下来,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里,她刻意地放慢了自己的动作,甚至在坐回电脑桌前时,她还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茗。
轻抿,清冽的茶香在口中弥漫的时候,她觉得心神稳定了些。
手指微微碰了碰鼠标,显示器便亮起来。
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紫色界面,她不由自主地把音量调大,听着苏格兰风笛的声音飘出来。
这声音比那个界面熟悉,她见过不只一次了,只是,弹出的对话框里,言笑晏晏的栗色头发女人的话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已经找到九个小黑人了,这趟神秘刺激的旅程,还剩下最后一张单程票,你会来参加吗?你来了,就要出发了。”
童晓芳吸了口气,没有管那个对话框,开始看那原本是藕色的十行童谣诗文——上次看的时候,是在游泳池边,吕绿的手机上,那个时候,藕色的字还不只一行,而现在,除了第三行,其余的都变成了黑色,而后面也都缀上了一个小小的名字。
“白燕、广静、Helene、Lily、50、A Bitch、骕骦、Emaerald Boa……”她自下而上的浏览,发现了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
然后,童晓芳吞了吞口水,把目光锁定在第一行上。
“十个小黑人,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那行黑色的童谣后面,缀着的名字很醒目。
因为那是唯一一个用了真名的注册者。
眼光一瞥之间,童晓芳看到了桌边的信封,上面的字很简单,“芳,房费,谢谢,婷婷。”
……
“嗯,霞儿,知道吗?我越来越喜欢Elsa这个名字了。”
半晌,童晓芳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之间,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刚刚完成了一场重要的表演或者一台复杂的手术。她轻轻笑着,点着浏览器的回退键,直到风笛的声音隐去,小提琴的声音飘出来。
“永恒的美。”她看着屏幕,抿了口茶,不经意间,才发现茶水已经微凉。
韩露
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韩露觉得阳光刺得眼有些痛,忙又把眼睛眯起来,半晌,才一点点地适应:
“眼镜,我眼镜呢?”她含含混混地说着,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盖着雪白的被单。
“傻瓜,亏得你近视得厉害,眼镜厚得像是瓶子底。否则像你那么一摔,镜片早就碎了。”耳边,说话的声音带着三分戏谑,然后,就是一只女人的手把眼镜递到她手里。
直到韩露把把眼镜架回到她不高的鼻梁上,眼前的世界才清晰起来,于是,她也就看清了面前那个烫着微卷长发的小女人。此刻,这个小女人正拨开额角的刘海,用她一双不大却黑如点漆的眸子盯着她,歪着头朝她笑。
“章萍,你这家伙,我叫你你不来,现在却不请自到……”韩露苦笑,想要起身,却被一只修长冰冷的手一下子按住。她有些不甘心地去看那只手的主人——很清丽很纤细,粉色的衬衣,深蓝色牛仔筒裤,一头清爽的短头发,清瘦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大得出奇。
“岚岚,永恒的美里面有霞儿和她的昙花了……”
她咧开嘴,不由自主地微笑。
“疯子,还笑……”谢一岚嗔着,“这么不要命,明明自己心脏不好还往煤气房里钻……要不是小绿和琳子,恐怕你自己就先永恒了。”
“至少让我先拍到了,再说,想做的事情还没做完,老娘我才不会这么挂了。”韩露笑起来,还是挣脱了谢一岚的手坐起来。但她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伸手扶了扶额角,不自主地向后倒下去。
但是,一条手臂把她的后背扶住了,手臂的主人是那个妆容精致的栗色头发女人。
“伍凌,你也来了……谢谢你昨天告诉我的消息……差点被那家伙抢了先。”韩露觉得身体软软的,索性笑着把头软软伍凌身上。
“什么那家伙?韩露你别逞能了,快躺下。”谢一岚说着,微微弯下腰扶着韩露躺下。阳光下,韩露觉得谢一岚的手臂显得更白,能清楚地看见青色的血脉。
“岚岚,谢了。”她说,“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还能抽出时间过来陪我。”
谢一岚那只洁白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望向章萍。而章萍却似乎没注意到,只是认真地拿着韩露的手机看里面照片。
“韩露,别瞎说了,要不我给你下点镇定剂吧。”章萍的反应似乎让谢一岚松了口气,但她还是狠狠地横了韩露一眼。
——原来,她俩还没挑明,这样也好。
韩露想着,平躺下来,拉着谢一岚有些冰凉的手问:“对了,琳子她人呢?”
“她在准备。你知道,今天的手术对她很重要。”谢一岚垂着长长的睫毛。
“其实今天对很多人都很重要,不是吗?”章萍忽然插了一句。说话间,她把手机放下来,脸上带着笑,用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朝谢一岚看过去。
两个人目光相接时,谢一岚又呆了呆,躲开了章萍的眼神,走到一边去倒水。
韩露却只是笑,看看这一对,又转头看了看伍凌,这才发现伍凌也正在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些别样的神采。
“伍凌,一会和我一起回寒雪阁整理照片吧,编辑方面我需要你的建议。”韩露会应地朝伍凌眨眨眼睛,问,“昨天韩朋朋的收获太多了,需要消化一下,而且,《永恒的美》也有新的素材了。”她说着,扶着床帮,重新坐起来。
“我没问题,不过你这个病人是不是需要休息?”伍凌眨着眼睛,拍了拍她的肩。
“妈的,休息?那不是早晚的事情?还是伍凌你收了那个家伙的好处所以想扯我后腿?”韩露说着,已经跳下床,满脸笑嘻嘻的光着脚去门边踩她的鞋子,“告诉你,少说老娘是病人,现在我好了,好得很,完全有体力再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包括一会回去把你就地正法。”
“没问题,奉陪到底,就当本小姐做个人情积点阴德。”伍凌轻快地笑起来,挽住了韩露的手臂,“而且,说实话,我也想再看看《永恒的美》,毕竟我看不到最终的版本,所以……”
“所以今天老娘要好好压榨一下你这家伙的剩余价值,哈哈。”韩露笑起来,朝伍凌交换了个眼神。
——咱们该走了,别在这里当电灯泡,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这一对吧。
她知道伍凌也是这么想的。
“露露,早晨我听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一整夜雨。”就在韩露快要走出门的时候,章萍忽然开口把她叫住。
在她的话音里,韩露转过头,看着这个有着长卷发的小女人,把脚步停下来。
“明天早晨……”章萍似乎迟疑了一下,终于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明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带着你家韩朋朋,来听雨榭一趟吧。”
“啪!”
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那个玻璃水杯从谢一岚的手中滑落下来,一下子在地板上跌成粉碎。
那些碎玻璃和水珠同时飞溅开来,在阳光下,辉映成无数五彩斑斓的光点。
孟爽
阳光金灿灿的,洒了一床都是。本来应该是很好看也很舒服的,但是孟爽却觉得眼睛被这阳光刺得很疼。
疼到几乎要流泪。
有些卡通形状的白色公主床,床单是粉红色,有草莓和小熊的卡通图案。窗前的小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和毛绒玩具。
床上的女孩,叉着两条腿坐在床上,捧着装着果汁的大奶瓶,专心致志地一口口喝着。果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流过下巴,滴在粉色吊带睡衣的前襟上。
说是女孩,其实并不准确,那其实是个身量不算很高,身材却很成熟的小女人。如果单说胸围,她比起孟爽还要丰满一点点,但是,第一眼看过去,却只会觉得那是个小女孩——不单单是因为她穿着小孩子的衣服,而是因为她的那张脸。
当然,那张脸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童颜巨乳,实际上,她的脸很清秀,甚至有点消瘦,稍稍有些蓬乱的头发和有点内陷的两腮让她看起来显得很憔悴。她的眼睛很大,眼窝有点塌陷,眼圈也微微有些发黑,更显得整个人有些病泱泱的。但是,那眼神,却清澈,清澈得空无一物,如同一张什么也没有写过的白纸。
那是分明是一种什么也没有经历过的,只有孩子才能有的眼神,透彻而简单,带了一点迷茫和天真,似乎这个世界在她眼里都是通透而干净的,纯纯粹粹,连所有的饮食和欲望都是。
——小红,对不起。
——梦,对不起。
孟爽坐在写字台旁,看着那双孩子般的眼睛,在心里说。
她已经把一切狼藉都收拾好了——雄雄和佩佩的尸体,那瓶独角上已经沾满猫儿鲜血的独角兽香水,同样染满血的寝具和睡衣,还有原本拴着小红腰肢的那条粗大的铁锁链。
一直以来,她都有太多的事情,老板,海天楼,清香池,凌云厅,骆驼基金,各种见的人见不得人的生意,那些女孩,那些货。所有的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离开这间藏有她最深秘密的房间,而她离开的时候,就不得不用那条锁链把小红锁起来。
其实原本还有手铐的,但她昨天晚上没有给小红戴上,也正因如此,才……
算了。
无论如何,现在她回来了,而且,她知道自己不会再丢下小红一个人了。所以,那些东西,也都不再需要了。
她觉得小红该自由一下了,她自己也是。
孟爽给自己换了件宽松的蓝灰色家居服,那个原本始终紧紧挽在脑后的发髻披散下来,显得有些凌乱。
她不记得已经这样看了小红多久,从讲完那通电话之后,她没再做过别的事情——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马语者HW再也没上过线,甚至,就连伍凌的电话也再也没人接听了。
她知道她是在等,但她不知道能不能等来那个人。更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帮她做到那件事。
——如果她不来,或者她不答应怎么办?你自己能做到吗?
——还是就这样干脆放弃,放弃你想做的这一切,保持原状?继续保持着自己的秘密,站在那个人身边的,做那个霸道总裁,那个淫媒老鸨子,那匹人们嘴里的大洋马?
孟爽没法给自己答案,只是,从她在这里坐下开始,她的一只手就搭在身旁的抽屉扶手上。
她很想把那个抽屉拉开,但是,她做不到。
“他妈的。”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就在这一刹那,门铃响了。孟爽仿佛被电击了似的,一下子弹起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赤着脚跑出去,想都没想就把门打开了。
门口的女人还是一身铁灰色的劲装,黑皮肤短头发,宽额头厚嘴唇,表情冷冷的。那一刹那,孟爽本能地张开了双臂,似乎想抱她一下,但是她马上就觉得自己的动作很荒唐,所以就这样僵了半晌,才有些尴尬地放下。
是啊,哪怕在海天楼,她也没和蒋宁有过身体接触,实际上不只是蒋宁,和那个人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一个拥抱或者一个亲吻,都没有,从来没有过。
蒋宁却似乎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冷冰冰地开口:
“在哪儿?”她问,眉毛紧紧地皱起来。
“什么……在哪?”孟爽一时没反应过来。
“目标,”蒋宁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的时间不多,一小时后,我必须回到干爹那里。”
“哦?”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话题,孟爽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蒋宁,你好像很紧张。”
“我感觉有人会对干爹不利。”蒋宁皱了皱眉,“所以,快点说你的事情。”
“那么,酬金呢?”孟爽问,“我会不会给不起。”
等的人来了,而且也痛痛快快地的答应了,这反而让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把即将发生的事情拖得晚些。
“不用,具体的你没必要知道,”蒋宁没让孟爽再说下去,语速也加快了一点,“我会为发现我身份的人杀一个人,无论是谁,所以,无论你要杀谁,告诉我就好,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帮你办好。其余的事情,和你无关。”
“哪怕是老板吗?”孟爽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了这一句。
蒋宁没马上回答,只是下一秒,她手里多了两把枪,一把顶住了孟爽光洁的前额,一把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孟爽,如果你不是开玩笑,那我会同时开枪。”蒋宁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的那个身份不允许我不执行委托,除非我死,但是,我死也不会允许有人对干爹不利。”
“好了,进来吧,不是他。”孟爽苦笑,没管头上的枪,“蒋宁……不,应该叫你蜘蛛……无论如何,谢了。”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马龙骑。”把枪收起来时,蒋宁嘟囔了三个字。
每个字孟爽都懂,但是放在一起,她一点也不明白。
“你说什么?”
“马龙骑 ,我作为蜘蛛时的名字。”蒋宁皱了皱眉毛,跟着孟爽走了进去。
杨梦菡
——这里果然还有别的蜘蛛,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杨梦菡坐在早点摊上,边看着电视里的滚动新闻,边侧过头,用力地用那把小梳子梳着头发——每次她觉得不安的时候都会这样梳头发,从那个圣诞节的时候开始,一直都是。
当然不是因为红蝶,当看到那个红衣女孩脱了衣服在红蝶身边睡下,杨梦菡就知道她对红蝶没有恶意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去做她打算做的事情。
但那种不安和压迫的感觉依然还在,就像她在飞机上看到彩雪蛛时一样,她始终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她看到新闻里说的昨天晚上的那场发生在街边花店里的杀人案。
那干净利落的砍头手法,让她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颗白发女人的头颅。,她想起来,昨天她没看到红蝶所说的那把介错用的刀,也想起昨天她刚走到那个游泳池边就感觉到的那股莫名的不安。
让她一下子明白新闻里的这次杀人案是谁做的了,原来,昨天她和另外一只蜘蛛真的擦肩而过,而那只蜘蛛是回来取她的刀的。
——彩雪蛛已经死了,估计暂时还没有继任者,那么,昨天晚上的蜘蛛会是剩下五只里的哪一只?
——那只怎么也杀不死的黑寡妇?
——从小就开始杀人的马龙骑?
——总是叫自己“凯瑟琳”的游走蛛?
——被叫做“噩梦”的隐士蜘蛛 ?
——或者,那个从来都只出现在传说里的络新妇 ?
杨梦菡不知道,在这个组织里,这些所谓的蜘蛛之间都是相互保密,闻名而不见面的。
有时,蜘蛛的见面会让人惊讶,或许一只蜘蛛会成为另一只的目标,又或许,她们其实是相互倾心的灵魂伴侣。
仿佛诅咒似的,往往蜘蛛之间见面的时候就有一战,忘了谁说过,两只蜘蛛遇上的时候,总会咬一咬,礼节性的。
但那都是传说,就像在另一个传说里,如果在一个时间,七只蜘蛛都心甘情愿地死掉而且没有继承者,那么这个被诅咒的组织也会彻底终结。
但是,也只是传说而已,蜘蛛总会找到继承者,就像她自己就被迫做了捕鸟蛛,虽然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自己叫做红玫瑰。现在彩雪蛛死了,很快就会有新的蜘蛛孵出来。
——那么我死了之后呢?也应该有新的捕鸟蛛吧。
——接替我的那个女人,会喜欢这个身份吗?还是会尽快地完成自己的一百单,然后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死掉?
想到这里时,杨梦菡忽然没了胃口,便起身,拍了张百元钞票给老板,顺手拿了他货架上的一盒红万宝路,向着梅梅那个地下室所在的那条巷子走去。
但走了没几步,她就听到一片嘈杂,于是她停下来,开始瞪大眼睛朝巷口看。
“婊子养的!吃软饭!婊子养的!吃软饭!”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子大呼小叫的围着中间的一个稍显单薄的男孩子。
“不许说我姐,不许说梅姐!”
“婊子养的!吃软饭!人家负责肏,你负责撕避孕套!不知小费有多少……”
“我……我跟你们拼了!”
被围起来的那个男孩子忽然吼起来,然后向其中一个叫得最欢的挥起了拳头。
但是,很快,他就被那四五个人按在了地上。
“你个小王八蛋,学习好了不起吗?奖学金了不起吗?养你的婊子死了啊,没人养你了啊?先是一个让人勒死了,又是一个让人撞死了,看看以后谁养你,再找第三个婊子养你啊!”
“你自己是个废物,会读书又怎么样?一个会读书的废物,吃婊子饭的废物……”
“不许说她们,她们都是好人,她们……”
“揍他个婊子养的!还想在学生会里逞威风?”
“白天一本正经地,还不是要出来打零工端盘子伺候婊子卖春拿小费!哈哈哈……”
“她们……比你们……强多……”
“揍他!”
直到这个时候,杨梦菡才终于看清了那张被按在地上的,那张原本斯斯文文的,现在却变得扭曲的脸。
当然,即便还没看清楚,她也知道那是小志,昨天在梅梅家里见到过的那个小志,那个曾经和她做过一次的小志。
但是杨梦菡没动,反而点了一支烟,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
小志爬起来,但不久又被按下去,然后又再爬起来……
他的眼镜碎了,他的鼻子流血了,他的嘴破了,他的牙齿掉了。
杨梦菡还是没有动,她的烟已经抽掉一半了。
她看着小志在嘟囔,她能听到这个男孩子嘟囔着一句什么话:
“姐姐,梅姐……她们都是好人,她们都是好人……她们比你们强多了!”
然而,他似乎终于没力气了,而旁边这凶神恶煞的几个人,也彻底被他逗出了火气。
于是他们再次扑上来。
而杨梦菡又狠狠地吸了口烟。
只是乒乒乓乓的几声,这几个家伙就飞到了一边,地上,小志那张被打得走形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群摔在地上的小无赖爬起来,拿起了身边一切可以拿起的东西咒骂着冲上去。
他们仿佛不相信拿着家伙的他们打不过一个只是空手的女人。
然后,这些人再飞起来,再跌倒,却连杨梦菡的身体都没有碰到。
“以后谁再敢欺负他一下,就留下一条腿或者一只眼。”
对着那群鼠窜的背影,杨梦菡只甩了这一句,然后狠狠咬了咬嘴里那个刚好吸完的烟头。
……
“玫瑰姐……谢……谢了……不过,下次你别再帮我了。”关上那间地下室的门,杨梦菡很诧异地听到小志对她这么说。
她看向男孩子的脸——很狼狈,鲜血满脸,但是眼神却坚决。
“为什么?”
“我是男人,该我……保护你们才对……”肿起的嘴角,让他的话有些含糊,“姐姐,梅姐……还有你,他们说什么我不管,但是,你们都是好人。”
“好人吗?”她冷笑,啐掉了嘴里的烟头,“好人不能当饭吃的,你太弱了,好在,我们都不需要你保护了。”
“你说什么?梅姐呢?她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他们刚才说的不是……”
“梅梅死了。”杨梦菡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冷,“那群人没说错,昨天下午,梅梅出了车祸。”
男孩子晃了晃,这次他抱着头蹲下去了。
“喂,你叫小志是吧?”
“嗯。”
“你叫梅梅一声姐,真没错。”
“什么意思。”
“没(梅)志气呗,梅梅说你很争气,其实,只是个窝囊废而已。”杨梦菡站得笔直,低下头,一脸轻蔑的看着小志那张被泪水和血水弄花的脸,狠狠地抛下这一句话,“要我看,你还不如在街上让那群混混打死来得干脆,反正,他们说你什么,你也拿他们没办法。”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小志用两手撑着了膝盖,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比他们强,我比他们都强,我的成绩比他们都强……”
“第一条原则,尽量不要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下面,所以,尽量去改变你的圈子,离开危险。至于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收拾东西,回你宿舍去住。”
杨梦菡开始说话,而小志的眼睛也终于开始直视这个留着披肩发的漂亮女人。
“第二条原则,无时无刻,记得把自己变得更强大,不只是功课,还有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这个世界上,能保护你的人只有你自己。有能力保护得了自己,才能保护你爱的人。”
男孩子点了点头,喘了口粗气。
“第三条原则,随时保持警惕,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拼命。”杨梦菡说着,忽然一拳向男孩子脸上打去。
这个男孩子本能地躲闪了一下,但还是没闪开。
拳头打在他的脸颊上,他应声而倒。
“起来,把我当成那群人,打倒我!”
“玫瑰姐,玫瑰姐……啊呦!”
“起来,你的拳头呢?你的腿呢?你的膝盖呢?你的牙齿呢?打我啊踢我啊顶我啊咬我啊!”
“玫瑰姐……”
咚!
“废物,给我起来……”
“玫瑰姐……”
“没志气的废物……”
杨梦菡骂着,终于看到男孩的拳头挥过来。
——我没有太多时间,只能做到这里了。
她想着,只是象征性地躲避了下,就让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脸上了。
她的脸被打得偏过去。
——很痛,很久没这样被人直接打到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被Robin训练的时候吧。
——再往前呢?是帮谢小雪打架的时候吧?
——真好呢。
“说过你可以的,但只是这样的程度的话……”她的话没说完,男孩的膝盖狠狠撞在她的小腹上。
——力量差远了,可是也有点疼,真好呢。
身体倒下去的时候,杨梦菡有点想笑,也有点想要了。
小志的身体压上来,呼吸之间,带着血腥的气味,用一只手死死按住杨梦菡的肩头。
“我认输。”看着小志再次挥起的拳头,杨梦菡忽然喊。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再挨一拳的准备,但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这个男孩子的拳头却在她眼前停下了。
“不打了?”她瞪着眼睛问。
“姐姐和梅姐都教过我,不能打没有还手之力的女人。”他喘着粗气说,“刚才你已经认输了。”
“第一,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得到,比如打到我,或者是打倒我。即便现在做不到,以后也做得到。”杨梦菡还是被他压着,却忽然开始笑起来了,“第二,保持你的这个原则,不要欺负已经认输的人,第三……”
她把声音拉长了一些,然后猛然撕开了身上这个瘦弱男孩的上衣。
“从现在开始,别再做男孩子了,让自己成为一个男人。所以,现在,作为一个男人,要了我。”
那个男孩,不,应该说这个男人没再说话,只是狠狠咬着牙,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了,也把杨梦菡的衣服脱掉了。
杨梦菡觉得这个男人的那里硬邦邦的,比上次她和梅梅一起经历的那个男孩好多了。
她的奶子被这男人捏住了,然后,那根硬邦邦的东西也一下子就插进去了。
这个时候,杨梦菡似乎听见这个男人叫了一声姐姐。但她知道,他喊的并不是这个他正在驾驭的女人。
孟爽
“咦?漂亮姐姐?”抬起头的时候,床上那个不很小的“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藏,于是把手里的奶瓶丢到一边,赤着脚,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随着她的跑动,那件睡衣的一条肩带滑落下去,斜斜地露出半个鲜嫩的乳房,皮肤很光洁,乳晕是淡淡的褐色。
“小红,今天乖不乖啊?”孟爽看了看远远立在她身后的蒋宁,转头看向这个叫做小红的女孩时,脸上已经一下子漾满了笑。
她伸出手,帮小红整理好衣服,掏出手帕轻轻擦着女孩嘴角和胸前残留的奶渍和果汁渍,像个大姐姐,也有点像女孩的妈妈。
“嗯,乖!”
小红用力地点头,然后把手背起来,摇头晃脑地一字一字大声背诵,“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她的声音很清脆,像是背歌谣一样,把辛弃疾的这阙《水龙吟》大声背出来,却一点也没有了原词的意境。
孟爽听着,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竟然就这样怔在那里了。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人家这么长的歌谣都背下来了,你怎么还不给人家礼物呢?”孟爽出神之间,小红却忽然气咻咻地扭动身子,拉着开始孟爽的手用力摇。
孟爽一呆,回过身,拉开门边的柜子,变魔术般掏出一只有着短短灰毛的胖胖的灰色补丁熊——她总会叫它心碎熊 ——这个房间里并不缺少玩具,每一件都是她用心去挑来的,所以,很多看过她买玩具的人都以为她这个女霸总有什么特殊癖好。
“小红最乖了,又漂亮又聪明,诗词又背得这么好,漂亮姐姐当然要给小虹买小熊当礼物啦……喜欢吗?”她边说,边把那只心碎熊递过去,然后轻轻刮女孩可爱的翘鼻子——那一瞬间,她觉得眼睛有些发潮,但是她没办法擦,所以只能用力地眨了眨。
“喜欢喜欢!漂亮姐姐对小红最好了!”小红欢叫一声,伸手把熊熊抢过来,紧紧抱了在怀里,跑过来,掂起脚尖在孟爽的耳边说,“漂亮姐姐,和你一起来的那个黑黑的姐姐看起来好凶,小红怕怕,今天要自己去玩啦。”
说着,她冲着孟爽做了个鬼脸,便自顾自地远远跑到一边,爬上她的床去了。
望着床上这个孩子般无忧无虑的小红,孟爽忽然叹息了一声。然后她转过身,拉着蒋宁走到房间的另一角。
窗外,雀鸟啾啾地鸣叫,阳光有些耀眼。
“小褂褂,小裤裤,都有几个小窗户,小扣扣,探出头,夸我学会穿衣服。”
远处,小红坐在床上,晒着太阳,把玩着手里那只灰色的,表情有些惆怅的玩具熊,嘴里自顾自地念着儿歌,声音很清脆,无忧无虑。
“是她吗?”书桌旁,蒋宁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但却带了几分疑惑,“我一直以为你干爹是因为他帮你父亲报了仇,想不到……还有,她这里……?”她没说下去,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头。
孟爽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默默拉开抽屉,捧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端到蒋宁面前。
那是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锃亮如新,下面押着一张信笺和一帧照片,信笺上写满了娟秀的毛笔小楷。
照片上,小红正站在一处日式的庭院里,斜斜地倚着一株枫树,脚下,满是火红和金黄的叶子。她穿一件高领的紫色毛衣,简简单单的牛仔裤,捧了一只陶埙,微微低着头沉思,依旧是那一张清丽娟秀的脸,依旧是那般憔悴,可顾盼之间,眼角眉梢却分明多了几分神采,也多了几分惆怅。
“九九思亲日,徜徉到小樽 。
社旁听野笛,树下捧孤埙。
霜叶虽无蒂,丹枫自有根。
乱红飞入梦,对姊话亲恩。”
照片背面的题诗,是挺拔的柳体,题目是《重阳过层云峡 》,落款是秀气的行书签名——高红。
“过去的她吗?我明白了。”蒋宁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把信签和照片放回盒子里,取了枪出来,检查了一下弹夹,然后,就朝着小红走过去。
望着蒋宁窈窕的背影,孟爽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蒋宁
打开保险,单手举枪,手指放在扳机上,瞄准。
对于蒋宁,这是套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无论瞄准的是靶子还是活人——或许她打过活人比靶子还多。所以,她从来不会犹豫,因为既然已经拔枪,那对方肯定就有死的理由,不管那个被她瞄准的人是不是愿意。也不管她是作为铁骑蒋宁,那个男人身边的那只夜叉,还是那只叫做“马龙骑”的,专门杀人的蜘蛛。
而今天,被她瞄准的是一只被睡衣遮挡的乳房,她很清楚,她的右手食指只需要稍稍用力,击发,这颗子弹就会穿透那件睡衣,再射穿她的这只乳房,打穿她的心脏。
很快的,这个叫做小红的女孩,这个正在专心致志玩着小熊公仔的小女孩,这个不知在这个成熟躯体里的住了多久小女孩就会睡着了。
——她不会看见,甚至不会害怕也不会疼。
——嗯,就这样。
蒋宁告诉自己,但是,她发现她的准星开始晃。
不,是她拿枪的右在颤抖,颤抖到她不得不抬起左手扶在右手上。
可是这把枪好重啊,从来也没这么重过。
蒋宁忽然有点明白孟爽这个女魔头为什么做不了这件事情了。
——但是,我可以的,我是蜘蛛,杀人这样的事情,我当然可以,而且这样我就可以摆脱蜘蛛这个身份了。
手臂很酸,枪口不由自主地向下垂,但是蒋宁终于把枪稳住了。
“咦?”
就在蒋宁马上要扣动扳机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却忽然抬起头来了。
她大张着眼睛,用那双单纯得犹如清水的瞳仁仔细地端详这个对着她的,黑森森的枪口。她似乎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手里的熊熊。
那双眼睛,空得让人有些心疼。
这个眼神让蒋宁吃了一惊,或者说,在那一刹那她完全慌了。手忙脚乱之间,她放下手里的枪,藏在背后,有些尴尬地朝小红微笑。
“黑黑的姐姐,你笑了耶!你笑起来好漂亮,”小红看了她半晌,忽然吃吃地笑起来,“你是来陪小红做游戏的吗?”
蒋宁怔了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神情茫然,头脑一片空白。
“小红乖,姐姐……”那一刹那,蒋宁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黑黑的姐姐,你好漂亮,小红不怕你了,现在小红喜欢你了。”小红却只是朝她傻傻地笑,一脸天真地张开双臂,“姐姐抱抱……小红要黑姐姐唱歌给小虹听。”
孟爽
孟爽没想到小红会这样对蒋宁说话,没想到小红会喜欢上这个总是黑着脸的女人。
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蒋宁竟然点了点头。
她听过这女人说话,听过这女人骂人,也听过这女人叫床。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女人唱歌,而且,是一首老得与蒋宁的年纪有些不相称的日文歌。
“私のせいなら(你的痛苦,这样深重),
许してください(都是因我,一身引起)。
あなたをこんなに(我的苦果,我来吞下),
苦しめたことを(请求你能够原谅我)。
……”
歌声里,蒋宁倚在床边,用手臂把小红的身躯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肩头光洁的皮肤,那张始终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笑,眼光之中,竟是爱怜横溢。
而小红的手却有意无意地盖在蒋宁了高挺的胸前,仿佛一只小猫一般,把头枕在蒋宁的小腹上,舒舒服服地半合着眼睛,似睡非睡。
——小红说得没错,蒋宁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呢。
孟爽想着,她原本以为蒋宁是只会杀人、打架和被人操,而是不会笑更不会唱歌的。
——这个女人到底吃过多少苦,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老板,她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她的神情……是不是从前有人给她唱过这首歌?
——给小蒋宁唱过这歌会是谁?她的妈妈吗?
——其实说起来,小红也有点像是我的……
——要是时间能就那么停住,一切都像是现在这个样子,那该多好。
——可惜……
孟爽没敢再想下去,她的泪水已经让眼前的这一切模糊了。而蒋宁却似乎没发觉,依旧带着那一抹笑,低低地吟唱:
“私のことなど(我还求你,从今以后),
これきり忘れて(完完全全,把我忘记)。
明るい日向を(希望你珍惜自己),
歩いてほしい(迈步走向阳光)。
……”
那声音低回而温柔,却又带着淡淡的哀愁。
蒋宁
——妈妈,这首歌,好熟悉呢,这或者是我唯一会唱的一首歌吧。
——我没做到答应你的事情,现在,我唱这首歌给另一个小女孩听了,还有……
——又是分别的场合,是吗?
蒋宁觉得自己有点出神,小红让她唱歌的时候,她本能地就唱起了这首老歌来。
毕竟,这首歌已经烙在她的灵魂里了。
“枯叶の一つずつ零れるたびに(秋风阵阵,树叶枯黄。一片一片飘零),
悲しいお别れ近づいてます(分手时刻,令人心碎。一分一秒临近。)。
泣いたり,笑ったり(我爱笑,爱流泪),
けんかをしたり(我爱闹又任性)。
あなたといる限り(只是自从和你在一起),
素直になれました(温柔清泉滋润我心田)。
……”
唱到这里的时候,蒋宁顿了顿——这首歌在这里原本就应该停一下,然后是一段小提琴,还有,上一次……
“ありがとう,あなた(我衷心谢谢你)……”
小红插进来的这句话含含糊糊的,可是蒋宁的身体却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这小女孩不应该也会日语,更不应该听过这首歌的。或者,这是她脑子里剩下的,关于从前的记忆吗?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那时候,妈妈唱给我的时候……
蒋宁觉得喉咙有些堵,于是停下来,去看她怀里的小红。那女孩垂着长长的睫毛,带着笑,分明已经甜甜睡去,手里却兀自抓着她的玩具熊,脸上满是孩子般的天真,仿佛刚才她根本没有说过那句“谢谢你”。
——蒋宁,或许是你听错了,还有,这件事情,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马龙骑,作为蜘蛛,完不成任务的话,你应该马上去死的,不是吗?
蒋宁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把小红的头放平,站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她原本想这样起身离开,小红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黑姐姐,别走……唱歌……”
女孩的眼睛微合,声音呢呢喃喃的,分不清是呓语还是清醒。
“唉……”
蒋宁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觉得有人在看她,于是回头,却发现孟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后,赤着脚,鼻尖通红,满面泪痕地朝她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唱下去。
蒋宁点了点头,把小红的手放到她的被窝里,但却没有急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後どのくらい(还有多少时候),
爱されますか(我能得到你的爱)。
後どのくらい(还有多少时候),
生きられますか(我能活在你身旁)……”
歌声里,小红的呼吸渐渐均匀,蒋宁没再停下来,她有点怕小红睡不实。
所以她只是唱下去,边唱,边看着孟爽把那条粗大的铁链锁在这个女孩的细腰上。
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看到孟爽已经开始不顾形象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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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5 糖 Candy]
孟爽
阳光很好,一点也不燥热,本该晒得人暖洋洋地很舒服的。可是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的孟爽却只觉得冷。
“想不到你也做不到。”她叹息,看着旁边直直站在树下的蒋宁,“不过,我知道这种感觉,容易的话,我自己早就做到了。”说着,她点了支烟,开始深深地吸。
“真的非要这样吗?”蒋宁的声音低下去,“如果你要去做什么,当我没看见,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照顾她,干爹那边……。”
“知道我的今天的收获是什么?”孟爽自嘲地笑了笑,把蒋宁的话打断了,“就是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铁骑队长,或者说,马龙骑……说真的,蒋宁,我没想到你会对小红这么好。”
“在她身上,我找到很多熟悉的东西。”蒋宁叹了口气,“给我支烟。”
“比如什么?我倒是知道你们都到过日本。”
“还有,她也有个姐姐。”蒋宁把烟点着,吸了一大口,“另外,她这个小孩子的样子,让我有点感同身受。”她说着,手不由自主地按到自己小腹上。
“蒋宁,你昨天……给他了?”这个动作让孟爽怔了怔。
“嗯……昨天你走之后,菲儿小姐来了,喝了很多酒,拉着干爹看周茗茗的视频。”蒋宁把头垂下去。
“菲儿?”孟爽愣了愣,“她居然……”
“我知道干爹不会想碰菲儿小姐,但是我也知道干爹会把持不住,所以我出手把菲儿小姐打昏了。然后,我就给了干爹……”蒋宁说着,忽然顿了顿,似乎把一句什么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然后才继续开口,“我也不知是不是一定会有,但是,这是我想要的。你们所有人都不想给他做的事情,我知道我能办到。”
“蒋宁,这个男人不是……”孟爽皱起眉,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蒋宁冷冷地打断了。
“你们是你们有你们的路,我有我自己的路。”她说,咬了咬牙,孟爽觉得这个样子才是蒋宁该有的样子,而这也让她自己找到了一点做“孟爽”的感觉。
“干爹对于蒋宁,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蒋宁说下去,声音固执得斩钉截铁,“你做的事,你们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如果我想插手,其实你们什么也做不成。我不管,只是因为我知道,干爹想要的,只有我能给,所以,其实有没有你们都一样。”
“那些冤魂呢?”孟爽咬着牙问了一句,“那些在我们这些女人和他配种时死掉的冤魂呢?”
“干爹不是没试过别的方法,可是都不行,你该知道的。儿子是他的夙愿,是他答应娜姐的事情,也是他的心魔,他应该有儿子的,然后也就不会再死人。等偿了干爹的愿望,蒋宁会替干爹给他们抵命,而且,绝不是一死这么轻松。而且,蒋宁忤逆干爹很多,原本也不该活下去。”黑皮肤女孩的声音不高,却坚决,“作为蜘蛛,接了委托却不完成,也该死。”
孟爽知道蒋宁的意思是什么,她摇了摇头,没有让蒋宁说下去。
两人相视,沉默半晌,说真的,这个女人让她觉得很可恨,但是也很可怜。
孟爽忽然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哪怕能让她舒服一点点也好,所以,她开口,“蒋宁,我从来没听过你的家事,原来你也有个姐姐。”
“嗯,”蒋宁似乎被这句话问得怔了怔,然后她摇了摇头,“哪个做姐姐的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受苦,小红……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虽然离不开人,但是这样无忧无虑的,不也很好吗?所以,孟爽,如果你想离开干爹去做什么事情,就尽管去,我会尽我全力去帮你照顾这孩子,哪怕我死了,也会交给可以托付的人,我蒋宁说过的话,永远不会食言。”
“蒋宁,你这家伙。”孟爽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为什么?”
“她这样,其实比很多人幸福多了,我有点羡慕她。”蒋宁把声音放低了,“如果可以,就让她一直像这样无忧无虑的吧。算是我……”
“嗯……”孟爽用力地皱了皱她的细眉毛,缓缓地吐出一句,“如果真能像现在一样就好了……”
一阵风吹过,几片尚自鲜嫩的树叶飘飘地落下来。
接着,便是一阵女孩有些凄厉的,甚至歇斯底里的哭叫。
“我的糖呢?!我的糖呢??!!我的糖呢???!!!”
孟爽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隔着泪水,她看到蒋宁的瞳仁猛地一缩。
“该来的总会来的,走吧,马龙骑,再和我去看看小红吧,”孟爽转过身,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另外一个哭着要糖吃的小红。”
杨琳
“琳子,我想吃糖。”默儿睁开眼睛,脸上绽开了一个虚弱的笑,“这样,我睡过去的时候,嘴里会是甜的。”
“傻瓜,一会要麻醉了,你知道,什么也不能吃。”杨琳揉了揉默儿的头发。
“那你替我吃一块儿呗?你嘴里甜,就等于我嘴里也甜了。”床上女孩的眼睛很明亮,她忽然开始撒娇了。
杨琳有点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走出去。
默儿爱吃糖,因为她说这是她能感觉到幸福的方式之一,起码她的舌头还管用。所以,她俩在的地方,总是会有放糖的玻璃罐子——那种最最普通的,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间中杂着一两块靠运气才能摸到的上海大白兔奶糖,和她们幼年时吃的一样。
罐子的旁边,是个那个棕色玻璃的瓶子,里面是那颗她们差点就一起吃掉的不老药。
——我嘴里甜,就等于你嘴里也甜了,是吗?
杨琳想着,忽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再次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她没有带上口罩,而是伏下身来,直接吻上了默儿有些干裂的嘴唇。
她把舌头伸进默儿的嘴,把嘴里那些带着甜味的唾液渡到默儿嘴里。
默儿那双黑眼睛一下睁得好大,然后,又笑成了两弯新月。
她开始吸吮,也开始回吻,甚至把舌头伸进杨琳嘴里,舔了舔那块大白兔。
“这样,你睡过去的时候,嘴里会是甜的。”松开嘴唇的时候,杨琳朝默儿笑,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在无影灯下显得分外洁白,“那开始了?醒了你后,你就能站起来了。到时,你想做沈默儿还是陈晓静?”
默儿没说话,只是带着笑把眼睛闭上,任由杨琳帮她把身体翻转成俯卧,再把那个塑料罩子扣在她的脸上。
然后,音乐的轻轻飘出来,那是Part of Your World,《小美人鱼》的主题歌。
沈默儿的呼吸很平稳,她睡着了。
——默儿,如果刚才的糖是那颗不老药,现在我们也会这样睡着吧。
戴好口罩,望着无影灯下沉沉恬睡的女孩和她秀雅的背沟,还有腰际那一片白嫩嫩的裸露肌肤,再回头往往培养室里被营养液浸泡的物质,杨琳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手术刀在手中闪着寒光,与身侧冰冷的不锈钢肾形盘里那一整套手术器具交相辉映。
“默儿,我们只能走下去了。”杨琳轻轻地说,当然默儿听不到,“我不想让你有遗憾……不管这条路对还是不对,花了这么多代价,除了走下去,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过,咱们前面的路也应该不长了,在你身后,和你一路走来,我很荣幸,也很开心……”杨琳的话音低低的,自言自语里,她的思绪却恍惚间飞到了前天摄影室里的天鹅绒幕布和带冰的红酒上去。
“能在最美的时刻化作永恒,是件幸福的事情呢,来,默儿,咱们开始吧……”这个女人仿佛下定了决心,深深地吸了口气,“杨琳,你是奇异公主,Princess Strange,所以,你一定没问题,嗯。”
“……
Where would we walk(我们将漫步在哪里)?
Where would we run(我们将奔向何地)?
If we could stay all day in the sun(阳光会照耀我们以后的时光)?
Just you and me(只有我和你),
And I could be(我就可以),
Part of your world(走进你的天地).
……”
歌声里,手术刀的森冷刀锋终于吻上了默儿腰肌的那片皮肤,腥红的血液绽出来,分外醒目……
红蝶
“菲儿,你来了?你的手怎么了?”看着菲儿手臂上的那道刀伤,红蝶皱着眉揉了揉眼睛。
杨梦菡走,菲儿过来,在她身边哭泣,然后脱了衣服躺在她旁边。其实她都是知道的,但是她毋宁装出一副刚刚醒来睡眼朦胧的样子。
没几个人知道,从那个圣诞节之后,她睡觉就一直很轻,而且,她睡沉时总会做恶梦。所以,真正熟睡的她并不显得安稳,反过来,如果她看起来睡得像个孩子的时候,她往往是醒着的。
“昨天不小心割的,没事……小蝶,昨天茗茗姐身边的人是你是吗?那些事情你都知道?”菲儿坐起来,问话好像一串连珠炮。红蝶盯着她蓝色的眼瞳看,发现菲儿的眼球有些充血。
“嗯,”她点了点头,“包括那个叫沈默儿的病人,那条美人鱼,我也知道,我一直让吕绿用怡红快绿的收入来支持她们对于那个手术的研究。”
“那,沈默儿和茗茗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吗?姐夫他……?”
“凡是杀人取乐的人都该死,不管是谁。”红蝶说了这一句,就自顾自地起身,“今天应该是默儿手术的日子了,我想我该去看看,不然,我今天做什么都没心情。”
“一起吧。”菲儿下床,拉住了红蝶的手,“我答应了茗茗姐,要把结果第一时间告诉她的。毕竟……这件事情,她有权利知道。”
“我会及时告诉你的。”红蝶轻轻把手抽出来,“菲儿,在我们这一群里,大家都喜欢看你无忧无虑的样子,所以,别再陷在这里面了。”
“都当我是小公主Sofia ?”菲儿苦笑,“你觉得人尽可夫的交际花‘翘臀Sophia’会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吗?”她说着,看向床头的那副她姐姐的自画像。
“菲儿,我知道现在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红蝶苦笑,“这不该是你走的路,真的,包括我爸爸,真的,你不该……。”
“小蝶,你吃过那种糖吗?就是那种入口很甜,然后就会变得特别特别酸的那种,叫做什么来着?珍宝珠还是秀逗 来着?”菲儿用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把红蝶想说的打断了,看着红蝶皱起来的眉毛,这个蓝眼睛的女孩子开始笑,“我吃过,是当时班上的男生骗我吃的,想看我酸得愁眉苦脸的样子。你猜结果怎么样?我忍住了,然后又在他面前吃了第二颗。一直吃到他怀疑这糖是假的,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颗,然后,哈哈哈……”
她的笑声变大了一点,笑得身体开始轻轻颤抖,“你知道吗,可能在这点上,我和我姐姐很像。我其实很能忍,凡是我认准的事情,我都会坚持做到底,不会往回退。茗茗姐做手术时,还有她切自己第一刀时,我都在,她切第二刀时,我在姐夫身边,想把自己给他,结果……”她咬了咬牙,没有把这句话说完——红蝶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什么,不知道菲儿和他是不是有过了,她只能一言不发地听菲儿说下去,“我知道你们都会说我傻,或者说我是非不分,无所谓。所有我想做的事情,我要自己去做到,还有,所有我想弄明白的事情,我一定要自己弄明白,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身去体会,然后我才能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做。”
“就像我出生前,妈妈做的那些事一样吗?”红蝶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下,咬住了嘴唇,“菲儿,我去了美国,花了很多心思才弄明白,然后呢……”她苦笑,“有时候,弄明白了未必是好事,就像当时我的出生,也未必是好事一样。”
说着,红蝶一身赤裸地坐回到那个圆形的床榻上,拿了支烟出来自顾自地抽,边抽,边看着菲儿一点点穿好自己的红色工装背心和蓝色牛仔裤,梳洗停当,再掏出手机给陆凯打电话。
红蝶忽然觉得她也是时候打个电话了,至于结果,她没去想,她觉得,结果可以交给命运,但是这个选择,她必须自己做。
杨梦菡
杨梦菡始终不知道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没有来电显示,声音也显然被处理过,而且,本来应该没人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
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于是她起身,看着床上依然睡着的小志——刚才的交欢里,他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生涩莽撞,但是她莫名其妙的喜欢,所以,她让他要了两次,直到他筋疲力尽的睡去。
甚至,她叫床了。
她开始慢慢地穿好衣服,然后,把一张银行卡,连同她写下的密码,还有梅梅留给她的那把钥匙一起放在了他枕边——早晨来之前,她把自己的银行账户清空了,无论如何,钱对于她的用处,现在已经几乎小得不能再小,而对于小志,这些钱,应该够改变一点他的命运了。
“梅梅,小志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应该有糖吃的。还有,我走了,也不会再回这里了,就在这里和你告别,谢谢你。”她说,然后他俯下身,亲了一下小志躺的那张床的床板——她隐约觉得这上面还有那个小眼睛妓女的味道,淡淡的,却让她觉得很温暖。
但她终于没再多停留,头也不回地出门,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刚才的那通电话里,那个声音告诉她,城西那个小剧场的后台,有她应该见的人。
——是谁?她不知道,她希望那会是个姓孙的女人,这样,或许今天晚上她就自由了。
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向剧场奔去杨梦菡用余光看见出租司机把二维码往后排递过去。她知道,他只会发现空空如也的后排,如果他看到的不是她留在坐上那张粉红纸上微笑的毛爷爷,而是一张面值十亿印着玉皇大帝的钞票,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刚才拉了一个黑衣女鬼。
没办法,杨梦菡太着急了,她没时间,更没心思停下来做任何没用的事。
这也是她的习惯,越是遇到这样容易让人犹豫的事情,她越是会用最快的速度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宛如一条轻捷的黑色母豹,在走道上迅疾地掠过,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每一间化妆间里的动静。
那是女人的呻吟声。
她没有犹豫,一脚就踢开了门。
她看见了那个上下起伏女人的身体,有如一瓣娇艳的白莲,长长的麻花辫子勒在修长的脖颈间——那女人半跪着,手还探在分开的两条长腿间。这女人显然是被门口的声音惊到了,于是她回头和一袭黑衣的杨梦菡对望,一双如水的眸子一下子睁得好大。
那果然是孙莉。杨梦菡看到了她,但是,她又似乎没看见。
她的眼光从孙莉身上移开,看着孙莉身下那个赤裸这上身的中年男人——那张脸,她永远不会忘。
所以,她知道电话里的人让她来见的是谁了。
——很好,很好,好极了!
——陈晓静,你等我一下,我要带一个人来见你。
——孙峥,谢小雪,我马上就来了,虽然没做完你们嘱咐的事,但是,至少把从前那件事情做完了。这样,你们见到我的话就不会怪我了,即便怪我,我也不后悔。
——你这个恶魔,现在,给我真真正正地去死吧。
杨梦菡一言不发,只是把枪举起来。
出乎意料地,她看见那个叫做孙莉的女人忽然扑过来似乎要挡在男人身前,她的动作太大,连她的长辫子都差点被扯断了——杨梦菡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记得那天晚上,这个女人喝得醉醺醺的,在她耳边哭着说她想死,也说他做过的那些肮脏血腥的事情。
——不管了,孙莉,你要死,便随你,但是这个机会我不能放过。
——多死一个人能怎么样,如果我错了,就死掉以后再赎罪吧,也不差你一个。
——好孩子有糖吃,而我,杨梦菡,应该下地狱。
——当然,我要带你一起。
——你这个魔鬼!聂远!!给我死!!!
“砰!”
枪声响处,惊起一群飞鸟。
蒋宁
蒋宁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耳边一片混乱。
“糖……姐姐,吃糖……”
小红蜷缩在床上,泪痕满脸,头发凌乱的散着,睡衣撕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胸口也抓了条长长的血痕,那双原本澄澈得有些呆滞的眼睛泛着血丝,呼吸急促,咬牙切齿,恍如一头受伤的小兽。
“小红乖……”
蒋宁不知所以,手足无措地从包里摸了块奶糖出来向小红递过去。小红愣愣地看了看,猛地一把抓过去,连纸也没剥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咬,忽然一下子啐出好远,然后哇地大哭起来,“不是这个糖!不好吃!不是这个糖!姐姐坏!放开我!放开小红!……”
小红开始挣扎,开始用头撞那片包了软布的墙。如果不是被那铁链束缚住,蒋宁相信这个女人一定会冲下床来,撕咬她看到的一切人,或者把头在玻璃窗上撞得鲜血淋漓。
她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她不敢相信。茫然之间,她捡起了那只被小红扔在一边的灰色玩具熊递过去,仿佛这样能给这个疯狂哭叫的“小女孩”一点点安慰。
“小红乖,你先玩一会熊熊,黑姐姐再去给小红买糖吃,买你最喜欢的那种……”
她没说完,小红已经一把把那只灰色的玩具熊抢过来,用手紧紧抓着,十根纤细的手指紧紧掐进心碎熊柔软的灰色身体里。
小红这样掐了这熊将近半分钟,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越来越红,陡然之间,她开始歇斯底里的撕扯。
“在里面……在里面……在里面……”
小红嘴里喃喃的,咬牙切齿,手如同铁钩子,插进那熊的身体里。
蒋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灰色的熊头掉下来,她听见孟爽低低地念叨着“佩佩”两个字。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想抢上去把小红抱住,或者索性把这个已经神智不清的女孩打昏掉。
但是,她的手臂却被孟爽紧紧拉住了,然后她感觉孟爽在她手里塞了一块什么东西。
“给她这个吧……”
“冰……”蒋宁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但是,她头脑里的那点理智还是让她不敢相信,“怎么会……小红……难道……”
她终于问不下去,她也不想再问什么了。陡然之间,她的表情一厉,捏紧了手里的枪。
可她的手臂却被身边已经泣不成声的孟爽死死地拉住了,那女人的指甲都陷到她肉里了。
“蒋宁,求求你,不要是现在……先给她吧,先给她吧……我不想小红太难受,而且,她最后应该明明白白的……”孟爽开始放声哭泣,哭得连鼻涕口水都流下来了。
“唉……”
蒋宁叹了口气,紧绷的肌肉忽然松下来,她放下枪,捏紧了那块“糖”,缓缓地朝孟爽点了点头,然后,她木然地看着孟爽那双朦胧的泪眼,开始把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脱下来。
谢一岚
脱下白大褂,叠得平平整整,放在柜子里,再把身上的粉色衬衣和牛仔筒裤整理利落。做完这一切,谢一岚坐回到她的办公桌桌边,看着已经被杨琳整理齐整的一卷卷资料,长长地出了口气。
手不自主地摸到裤兜,拿出杨琳给的那半盒三五,抽了一根叼到唇边。
她想再去摸打火机,一个燃着的Zippo却已经递到了她的嘴边,带来一股好闻的火油气味。
“岚岚,你抽烟了?从前可是我诱惑你你都不抽的。”拿着火机的章萍声音有点无奈,边说伏下身,帮她点燃香烟,同时把谢一岚瘦削的肩头拢住,嘴唇几乎凑到了她的耳边。
她的长卷发垂下来,发丝撩到谢一岚的腮边,弄得她有些痒。
“嗯,从现在开始,我不是医者了。萍萍,你说的没错,抽烟果然可以让自己放松点。”谢一岚感觉那些被她吸进去的烟在肺叶上重重舔了一下,有些疼,所以她的身体也轻轻颤抖了下,“只是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我压力有点大。萍萍,别担心我,我没事……”
“岚岚,你不会怪我吧……”章萍望着眼前那双明澈的眼睛,眼神忽然有些黯淡。
谢一岚没说话,只是把一只手顺着章萍衣服的下摆伸进来,摸过了她平坦的小腹,然后停在那个伤疤上,用她的指甲轻轻划了划。
“嗯……”
章萍长长地哼了一声。
“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是去旅行的,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我要是怪你,早就该怪了。”摩梭了好久,谢一岚开口,她把那半支没抽完的烟横放在烟缸上,把脸贴住章萍高挺的胸脯,“我没有兰雪那么洒脱,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该……”
“傻瓜,”章萍笑了笑,“我倒是很感激,要不是那时候,咱们就不会有这几年在一起的时光了,而且,我很喜欢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今天晚上之后,咱们会更紧密一点,我很开心。只是这几年,委屈你了,下一次,我们要过得舒服些。”
“萍萍,那次之后我就发誓,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知道你的心,只要你记住,我们说好的,今天……”谢一岚还想说什么,但章萍却猛地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然后便是一阵没鼻子没眼睛的亲吻。
这阵亲吻,亲得谢一岚有些透不过气,只能用力地勾着章萍的脖子——每次,章萍动情的时候,都会这样疾风骤雨地在她脸上乱亲,而每次被她这样亲过之后,谢一岚也都会动情。
哪怕之前她的心情再差也是。
当然这次也一样。
“萍萍,”在那阵疾风骤雨过去之后,谢一岚觉得身体彻底软了,她的一双大眼睛里湿润地闪着光,她自己做的那件事章萍可能已经知道了,但是她还是想亲口告诉她,“其实,我该对你说对不起,我对你说话不算话了……我猜你看到那个小黑人了。”
“傻瓜,在你之前,我已经决定了今晚这件事了,所以,没什么对不起的。”章萍笑起来,“还有,我爱你。”
“我也是,对不起。”谢一岚却一把勾住了章萍的脖子,然后把自己薄薄的嘴唇朝着章萍的唇贴过去了。
章萍
四唇相交,两条温软的舌头透过牙关缠绵的时候,章萍忽然觉得自己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知道她们会走下去,可是现在她的心真的有点疼,比那次她看夕阳时疼多了。
渐渐地,她觉得脸颊上有点湿热,她知道那是爱人的眼泪。于是她松开嘴,去吻了谢一岚的眼睛,伸出舌头舔食,然后一点点咽下去——温热的液体,咸咸的有些苦涩,只是越来越多,多到她再来不及舔掉——于是,她索性放弃,把谢一岚那个瘦弱的身体抱得更紧,再次封住她的薄嘴唇,继续舌头间的缠绵。
只是这次,她也放任了自己的眼睛,所以,四股滚烫的液体在两张脸颊紧贴的地方交汇,融在一起,再分不开彼此。
“萍萍,对不起。”
分开的时候,谢一岚喘息着,重复了一次她们接吻前的话,同时轻轻把章萍伸进自己牛仔裤的手推出来。
“对不起什么?现在不给我吗?”章萍微笑,把手指放到鼻尖用力地嗅了嗅了嗅——味道很淡,但是熟悉,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闻不够。
“不是,唉章萍你别闻了,脏死了。”谢一岚去挡章萍的手,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每次章萍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这个有洁癖的处女座都会羞,但是章萍却最喜欢看爱人的这副小女儿样子,所以她像往常一样,笑着把手指放到了嘴里,开始像吃棒棒糖一样夸张地吸吮。
当然,像每次一样,这让谢一岚的脸更红了,但她也索性不再管,只是低下头喃喃地开口,“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今天的事。当着韩露和伍凌,我有点失态了。本来就是约定好的事情,我不该反应那么大的,所以我怕她们那两个尖刻的家伙笑话你……其实,萍萍,我也只是觉得有点突然而已……本来早就知道会这样的,但一下子听到还是有一点点受不了……”谢一岚把头低垂下去,瓜子脸涨得通红,声音里带了些鼻音,“对不起,这次没给你打好掩护。”
“谢一岚,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大傻瓜。”章萍没有擦去自己的泪,却开心地笑起来,“你这个发自内心的反应,我倒是……很开心呢。你为我打掩护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其实根本不必要的,特别是到了今天,更不会了。过了今天,我就都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也不用再担心那些苍蝇一样的记者了。”她说着,摸了摸谢一岚的短头发,“而且,我家Helene再也不用为了我去直播了。想不到昨天那个假面男,倒成了世界上最后一个有艳福的。”
“章萍你坏死了!”谢一岚嗔了一句,却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只是抬手摸着章萍的长卷发,轻声说,“萍萍,说起掩护来,最后一天了,如果你不想,就摘了吧,反正也不用再顶着她给别人看了。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留长头发的。”
章萍捏住她纤瘦冰凉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顺手把一绺头发夹到眼前轻轻把玩,“岚岚,这头发,我每天都带着,日日夜夜都带着,早就习惯了,再说……这是你的头发啊,能天天带着,我也很开心,我的头上有你的头发,我的身体里也有你的血,多好——从你把它给我的那天,这个样子就是晓雨,嗯,也是章萍的样子了,我不想再变,一直到今天晚上下完雨,也不会。”
“也好。”谢一岚没再坚持,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觉得好快,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走到最后一天了。”
“是啊,不过今天你真的不用去帮琳子?”
“不用了,我说过现在的谢一岚已经不是医者了。”谢一岚摇摇头,“杨琳是奇异公主,所以我相信她可以创造这个奇迹,而且,默儿的这台手术,是属于琳子自己的。”
“那现在就和我回听雨榭吧,咱们自己的窝……最后这一整天,都陪着我,谁也不见了,好吗?”章萍的语气忽然变得几近央求,她用力地捏着谢一岚的手,眼睛里满是期待。
“嗯,好。”谢一岚点点头,低低地重复了一句,“最后一天了。”
红蝶
手术室的门,依然紧闭。门外,红蝶的脚下已经扔了十数个烟蒂。
“小蝶……”菲儿的脸色有点发白,“路上,你和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嗯,不开玩笑,从那个圣诞节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把这些都还给爸爸妈妈,我自己就可以变成一只蝴蝶飞走了。”红蝶苦笑,“我想你死你也想不到我给你的好室友小凌的任务是这个,更想不到她也……不过,菲儿,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明明听到我打了那个电话,却还跟着我来,没有去冲到小剧场那边去。”
“我有点想看看这件事情的结果。”菲儿苦笑,“算是打个赌吧,我赌姐夫会没事,同样,我也赌这个手术会成功。”
“我亲爱的菲儿小姨,你打赌很厉害吗?我第一次听说。”红蝶虚弱地笑了笑,深深吸了口烟,“无论如何,我身上又多了一条罪,不是吗?嗜血,杀人,淫乱,现在又加上弑父。你说,如果放在古时候,我这样的女人可能千刀万剐都不够,或许,我应该被赤身裸体地绑在野外的树上,用刀在脸上身上划出很多伤口,在伤口上抹上蜜糖,让蚂蚁爬到我身体里,从伤口钻进去,把我一点点吃掉。还有,那些走过路过的,贩夫走卒,官兵盗匪,甚至野狼野狗,都可以在我这里歇歇脚,肏我一炮再走。这样,我说不定会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死掉。这叫什么?蚂蚁上树?”
菲儿似乎被红蝶的话吓到了,她的身体明显抖了抖,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姐夫会没事的,我知道的。我总感觉,有人在保护她。”
“谁?蒋宁吗?”红蝶把烟蒂扔掉,用脚踩了踩,“如果真像你说的,他过了今天这一劫,我会请他吃顿饭……知道吗,这次回来,我和我老爸还一次见过呢。”
“是吗?”菲儿咧了咧嘴,仿佛要笑,却笑不出来,“小蝶,姐夫其实很可怜的,他的亲女儿这样,他会很伤心的,真的。”
“真的吗?”红蝶冷笑,“如果周茗茗昨天没有那么做,那几个月之后,他抱上了他的亲儿子,还会再为我伤心吗?我倒想知道,如果我做了那件事,他看到的时候,会不会像看到那些女人死一样起反应。说真的,菲儿如果那时你在他和我身边,说不定你还真能得偿所愿……不过菲儿你放心,起码我给自己的安排,比那个蚂蚁上树痛快多了……不过,真奇怪,我自己都想不到我会对你说这些,知道吗?你是除了小凌之外,第一个知道我要这么做的人。”
“那,舍得你这些好朋友吗?”菲儿用力咬了咬嘴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决定,她们有些人或许会做我和小凌一样的事情,也有些人起码能看得开,冰冰可能看不开,但是她有小北,所以我想也不会有事……还有,这里。”她指了指手术室,“我也留了足够的钱,所以,我放不下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红蝶的神色忽然有些黯淡,眼泪开始从她眼里涌出来,她没管,只是抬眼看着菲儿,“说来可笑,如果,我做了……你帮我照顾他,好吗?”
“可能吧,但是我保不准也有会有别的想法。”菲儿说着,嘴角翘了翘,把嘴贴近了红蝶的耳朵。
红蝶没说话,只是听,同时大口地吸着烟,身体开始微微有些摇晃。
“真的?”
“其实我还没想好。”菲儿看着红蝶的样子,有点迟疑,但片刻就显得坚决了些,“我说过,我会自己去了解关于姐夫的所有事,然后,我才会有自己的判断。放心,我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或许吧,至少你已经让我知道冰冰她们可能对我的反应了,我想她可能会发疯,或者会干脆亲手杀了我,因为我现在就在这么想。不过放心,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会尊重。”红蝶苦笑,“不过菲儿,虽然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干涉不了,但是,你的选择很多的,比如你的陆凯其实就比他强多了。你该考虑的,你这么好,为了那个男人,不值得。”
“Lucas吗?他很好,我知道,但是我对他爱不起来,没办法。”菲儿苦笑,把话题转开了,“对了,你打了那个电话,是不是就觉得那女人一定会成功,所以不想再帮那女人安排晚上的约会了?”
“嗯,我差点忘了,今天我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红蝶拍了拍额头,摸出手机打过去。
一阵忙音。
蒋宁
蒋宁卧在床上,直接按掉了红蝶的电话——这个时候,她谁的电话也不想接。
她流了好多水,比队里任何一个小伙子给她时流得都多,也比昨天被他压着的时候多得多。
小红的舌头很厉害,啜得她的乳头很麻,舐得她的小穴很痒,她的手更厉害,虽然蒋宁不是没被人用整只拳头插进去过——起码纹那只蜘蛛的时候就有过——但是,她真的没有和一个女人在同一个时间彼此去做同样的这件事。
从来没有。
哪怕是对于她,蒋宁,铁骑,或者蜘蛛马龙骑,这也疯狂得有些太过了。
吃了那块糖的小红,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从一个天真无暇的小女孩变成了一只充满欲望的小野兽——蒋宁用手指插进她身体的时候,那个娇小但是成熟的躯体一跳一跳的,呻吟里,夹杂着一些含糊不清的日语发音,然后,她就引着蒋宁的手,几乎是强迫她也同样把整只手伸进去。
先是阴道,再是肛门。
大大地撑开,撑到周围的皮肤开始裂开,出血。却只是抽插,不论是产道还是肛道。
她们做的时候,孟爽就在旁边,蒋宁忽然明白孟爽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还有,她知道今天孟爽肯定彻底看到了她的蜘蛛纹身了。
但是,无所谓了,孟爽已经知道了。而且她顾不上想这些,刚才在高潮里,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关于小红的一件事情。
其实蒋宁本可以在小红高潮时完成那件事的,但因为她刚刚想到的这件事,她终于没有做,只是任由小红做她想做的,也给小红她想要的,一直到那颗糖的能量燃烧殆尽,一直到小红在高潮后精疲力竭地含着她的乳头睡过去。
而蒋宁就那么一身赤裸地躺着,看着孟爽跨上床,咬着嘴唇帮小红把衣服整理好,再把那铁链解开去。
“蒋宁,你要等她醒过来,是吗?”孟爽在她耳边说。
“嗯。”她没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谢了。”孟爽伏下身,要亲她的厚嘴唇,她皱了皱眉,最终没有躲开。
这两个女人的唇只是碰了下,就分开。然后,孟爽的身体就一下子瘫软,躺在小红身体的另外一边了。
阳光照下来,照在这床上的三个人身上,很安静,很舒服。蒋宁忽然觉得这个构图应该属于一家三口,父母躺在两旁,孩子躺在中间,睡个懒觉,或者聊聊天。
但是蒋宁知道,这不属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且她也知道,这种宁静不会很久了。
“黑姐姐,小红刚才睡着了?你怎么光屁股了?好羞的。”
就在蒋宁的沉思里,小红懒懒地睁开了眼睛,蒋宁怔了怔,身体反射似的坐起来了一点,然后她发现,孟爽竟然也在同一时间坐起来了。
两个女人相互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黑姐姐,你最好了,还拿糖给小虹吃,小虹喜欢黑姐姐……”恢复过来的小红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满脸都是红晕,打了个可爱的打哈欠。然后,她一下子勾住蒋宁的脖颈,另一只手毫无顾忌而按在蒋宁高挺的乳房上,在她脸颊上响响地亲了一口。
现在,她的唇和她的吻都硬邦邦的像个孩子,没有一点肉欲,和刚才的那只小野兽一点也不一样。
所以……
“咦?姐姐送我的熊熊怎么破掉了?哇呜呜~~~~”小红突如其来的哭叫让蒋宁没法再想下去。这女孩已经发现了那个被自己扯成成碎片的残破熊,把那个残破的公仔抱在怀里,扁着小嘴开始哭起来。
“小红不会记得梦里的事情的,她毕竟才六岁。”孟爽在旁边说,很隐晦,但是蒋宁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嗯,孩子应该有孩子喜欢的东西,我小的时候,妈妈和姐姐……
抬眼,她看到床头有张粉色的信笺纸,于是伸手拿过来,在小红有些诧异的眼睛里,信手折叠——片刻之间,这张纸变成了一朵樱花。
“哇,黑姐姐你好厉害!”小红兴奋得合不拢嘴。
“喜欢吗?”
“嗯嗯,喜欢,小红喜欢!”
“小红乖,送给你。姐姐再陪你做个游戏,好吗?”蒋宁说着,把花递到了女孩手里,“姐姐想看看小红是不是个专心的好孩子,能不能不管姐姐做什么,都专心地盯着这朵花看。”
蒋宁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但是,她的心都快把她的胸膛撞破了。
“嗯,当然行,小红最棒了。”女孩把花捧在掌心,开始用心的盯着看。
她很专心,专心到没有听到旁边孟爽的一声轻轻地啜泣。
当然,蒋宁听到了,所以她回过头,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高挑女人捂着嘴朝她点了点头。
“对,小红乖,就这样,看着这朵花。”
蒋宁柔声说着,轻轻撩起女孩睡裙的下摆——内裤上面,有可爱的小熊图案——原本不用这么麻烦的,但是,她想证明一些事情。
——六岁的小红是不完整的。
她对自己说。
“咦?黑姐姐,你为什么脱我的裤裤啊?”小红眼睛睁得大大的,但还是配合着她的动作把屁股抬起来,看着蒋宁把自己的内裤放到一边,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小红,看着那朵花。”蒋宁的声音有些发颤了。
她低下头,看着小红双腿的结合部分——阴阜微微隆起,未曾打理的阴毛,不很浓,有些蓬乱,充血的阴蒂微微勃起,洞口尚且微微有些润湿,而那个小小的,棕黑色的菊轮也还没有完全闭合。
蒋宁开始用手指在小红的肛门口转圈了。
——那头小野兽一样的小红同样是不完整的。
她又对自己说。
“咦?黑姐姐你干什么呢……嗯……哎哟……小虹……尿尿的地方,还有……屁屁……好奇怪……”手指按在上面抚摸的时候,小虹微微皱起眉头,牙齿咬着嘴唇,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样子,脸上的笑反而有些陶醉。
“小红乖,看着那朵花。深呼吸,不许回头,回头你就输了。”
“咦?好冰……好好玩……“
“看着那朵花!我求求你了!!!”蒋宁已经开始哀求,她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黑姐姐,小虹好舒服……嗯……”
——如果这一枪可以把这两个不完整的你串在一起的话,或许你可以……
——乖,看着那朵花,记得,你要明明白白的。
——还有,对不起。
“嗤”地一声闷响。
孟爽
那声枪响里,孟爽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她其实知道这对于小红是解脱,但是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一下子崩溃了。
小红的身体随着那一枪反射地一跳,然后一下子蜷缩以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咬到了一样。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忽然发出来了“唉呀”一声尖叫。
那声音很嘶哑,带了点喘,不大像是她平常不小心弄破手指或者磕破皮肤时喊痛的声音,倒有些像是她吃过“糖”之后在欣快里高潮的声音。
但是孟爽知道,这个小女孩,或者说,这个叫做高红的女人,再也不需要吃什么糖了。
——小红,对不起。
——高梦,对不起。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们姐妹俩做的了,然后,我会给小红偿命的。
泪眼朦胧里,她看到小红正用两只手死死地捂住阴部,闭着眼睛,剧烈地甩着头,两条修长的腿发疯似地蹬踢着。那些溅出来的鲜血,混在着失禁的尿液和喷涌的爱液,顺着她的指缝汩汩流出来,浸染了身下的床单,浸出朵朵鲜红的血花。
她在抽搐,她在呻吟,她倒下去,她开始翻滚。
更多的血随着她的挣扎涌出来,她的睡裙乱了,她的头发乱了。
孟爽看了一眼旁边的蒋宁,这个女人的脸上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怪异表情,说不上是凌厉还是温柔,残忍还是自责。她只是端着枪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枪口和握枪的手上,一片鲜红,脸上身上也溅满了血点。
蒋宁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一座石雕。只是,这座石雕的厚嘴唇上绽出了一道新伤口,而她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床上的那个鲜血淋漓的身体。
小红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了,带着哭腔,仿佛很痛,但孟爽知道,这声音里面欣快的成分比刚才又多了些。
小红鲜血淋漓的手,死死地捂在阴部,甚至开始情不自禁地插进去,腿高高地翘起来,蹬自行车似的激烈地来回蹬踢,脚面紧紧绷着,左肩带滑下去,娇嫩的乳房在阳光下激烈地起伏,半闭着眼睛,眼角挂着泪珠,满身满脸都是兴奋的粉红色。
这样约莫一分多钟,她似乎没力气了,仰面朝天地躺倒了。那朵纸折的樱花落在她枕边,上面溅了几滴鲜红的血。
小红的喉咙里似乎响了一声,然后她身体的动作停下来了。但是她的手没有放开,孟爽甚至——发现,她把另一只手插进自己的肛门了。
——这就结束了吗?还好……小红……她不会很疼吧。
孟爽想着,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秒,小红猛地吸了口气,眼睛陡然睁开来,一下子瞪得好大。于此同时,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尽力翘起上身,看着下身血淋淋的伤口。
那眼神里充满疑惑,似乎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孟爽觉得,这个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那个六岁的小姑娘,也不是那个要糖吃的小母兽了。
“黑姐姐……孟……姐姐?”
孟爽不知道小红后面说的那个字是“孟”还是“梦”,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字也好,她的眼泪已经又开始止不住地涌出来。她用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可是她的眼睛却又看向了蒋宁。
“孟爽,我答应过你,要让小红走得明明白白的。”
她仿佛能读的出那双眼睛里面的话,然后,那双眼睛开始流泪,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又开始歌唱了。
那声音有些颤抖,但却温柔而空灵,仿佛是母亲唱给孩子的摇篮曲:
“私のせいなら(我还想要),
许してください(求你原谅)。
あなたを知らずに(无意之间),
伤つけたことを(给你的伤)。
私は一人で(我独行),
どうにかなるから(亦会珍重)。
いい人を必ず(谁陪你),
见付けてほしい(余生且长)。”
孟爽忽然觉得蒋宁的眼神里投来一丝询问,于是她狠狠咬着塞在嘴里的拳头,朝蒋宁点了点头。
“噗!”
又是一声低沉的枪声。
高红
小红不知道她的黑姐姐刚才是用什么东西咬了她下身一下,她觉得尿尿的地方很疼,她记得每个月这里都会流血,她的漂亮姐姐都会帮她在小裤裤上垫好那种舒舒服服的,凉凉的垫垫,还告诉她不用害怕。
——当然,小红乖,小红不怕,小红不哭了也不闹了,可是这次好疼,也好舒服。
——小红从来没这么舒服过,不对……每次吃了漂亮姐姐的糖之后,好像……
——我的手为什么会插进了我的屁屁里面?好脏的,可是……
——这是什么感觉?我的直肠是不是出血了?
——可是直肠是什么?
——好难受,好奇怪,还想再多一点这种感觉。
——孟爽姐姐,小红是不是病了,我姐姐呢?我姐姐呢?
——可是孟爽姐姐又是谁?我的姐姐不就是漂亮姐姐吗?
——对,还有黑姐姐,给我唱歌的黑姐姐,给我糖和小花的黑姐姐。
——小红很乖的,听了黑姐姐的话,你刚才是怎么让小红这样的?让什么东西咬了我吗?
——那,再咬我一下吧?
小红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她的黑姐姐手里的铁东西亮了一下,然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个小拳头打中了。
她低下头,看着一朵绚丽的血花自己高耸的右胸爆开。粉红色的睡裙上,一片鲜红一点点晕开。
这颗子弹撕裂了她可爱的吊带睡裙,捣烂了她鲜嫩的乳头,肉屑和布片和鲜血一同飞溅,甚至有一些黄色的乳腺组织被打得翻了出来。
——我是中弹了?是吗?
——好奇怪,漂亮姐姐,为什么小红脑子里今天总是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好奇怪,好疼,可是……好舒服啊。
她本能地放开了阴部的伤口,按在了乳房上的那个新伤上,而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揉。同时,那只完全插进自己肛门的手也开始本能的抽动。
她的身体开始痉挛抽搐,又仿佛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在床上翻滚谈蹦。她的两条腿高高地抬起来,仿佛蛙泳一般蹬直再蜷起。
——我有过这样的感觉的,虽然没有现在疼,也没有现在舒服。
——我自己对自己这样过,漂亮姐姐对我这样过,他也对我这样过……
——我是谁?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我记得我吃了很多药?
——我是干什么?
——我是想要死吗?
——姐姐?
小红开始咳嗽了,随着咳嗽,血从她口鼻里喷出来,带着气泡。她紧紧皱着可爱的眉毛,脸上似笑非笑,半张着口,费力地呼吸,却连半点空气也吸不进去进去。
“……
小石を一つずつ并べるように(我就像在数着一颗颗小石子一样),
いろんな思いで数えています(脑海里闪过从前各种各样的回忆)。
人から,爱される(我曾为人所爱),
幸せの意味(尝过幸福的意义)。
あなたが手を取って(是你拉着我的手),
教えてくれました(点点滴滴教得我明白)
……”
——这是谁在唱歌?好熟悉的歌啊。
——黑黑的姐姐,是你吗?
——小红不认识你,可是,你好温柔呢,再帮帮小红吧,小红还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如果再中一颗子弹的话,说不定……
“噗!”
第三声枪响里,又一朵殷红的血花在小虹赤裸的左胸爆开。
“啊……啊……”
小虹的尖叫有些嘶哑,活泼的躯体再一次弹起来,几乎跳开床垫,然后便是新一轮的呻吟。
那些疼痛,夹杂着无以名状的奇异感觉,酥酥麻麻的,有如电流般在周身流窜。她想呼吸,却吸不进半点空气,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咳出带着气泡的鲜血。
她挣扎着抬起头,依稀看到眼前哭成泪人的“漂亮姐姐”,忽然觉得头好疼,世界一下子在眼前清晰。
——孟爽姐姐……我想起你了,你好漂亮,你是我姐姐的好朋友吧。
——可我,是谁呢?
她仰卧在血泊里,蹬踢和抽搐越来越弱,周身早已被炽烈的欣快和痛苦包围,紧紧绷直的身体轻轻牵动。双乳,阴部,肛门,每个地方都有新的刺激感觉,痛,也欣快,汇成一股电流,一直冲向她的头顶。
电光火石之间,许多画面却如同放电影般在眼前浮现,她看到了孟爽,也看到了另外那个高个子女人,看到她手腕上的画着的那条小蛇——她似乎回到学校门前,带着红领巾,背着书包,饭盒里装着热乎乎的午饭,笑着和那个她喊着“姐姐”的女孩子道别,看着她大喇喇地笑。
然后,这一切被染成了血般的红,变成漫天满地的红叶,还有那张鲜血淋漓的,被头发遮住的脸。
小红的眼睛忽然明亮了一下,她似乎明白,又仿佛还有些糊涂。
“凝眸处,
甘苦尽成空。
高阁清灯追旧梦,
小樽杯酒悼残红。
千里且同风。”
她不知道这是谁写的歌谣,不,是诗,不对,是词。那是……
什么人填的,那阙……《忆江南》?
——旧梦?残红?我为什么用这几个字?
——梦,那是姐姐的名字吧?姐姐,你死得好惨,小红……
——对,小红!那是……我吗?
——在这首词后面,我还写了最后四个字吧。
——是什么……高红……绝笔?
——晓雨姐姐,你收到我的绝命词了吗?好想念咱们在京都的那一夜啊?
——对不起,我没有按你说的把这些戒掉,这次,我把这些糖全吃了。
——姐姐……你来接我了吗?
——是你在给我唱歌吗?
——知道吗?我吃了那些糖,然后,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呢,我梦见我回到六岁的时候了。
——孟爽姐姐,黑姐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在小红的这个梦里照顾小红。
——你们听,我姐姐在给我唱歌呢,可是我记得她不会日语的。
——无论如何。
“ありがとう,あなた(我衷心谢谢你)!”
小红的身体剧烈地抽动了一下,便静静地停止在了那张洒满阳光的大床上。她的脸上血迹斑斑,整个身体仿佛一个坏掉的布娃娃。
但是,她在笑。
那个笑容,明明白白的,仿佛她还在听着耳边那断断续续的,最后的歌。
“後どのくらい(还有多少时候),
爱されますか(我能得到你的爱)?
後どのくらい(还有多少时候),
生きられますか(我能活在你身旁)?”
[newpage]
[chapter:6.6 肖像 Portrait ]
孟爽
“孟爽,你好自为之,估计从此不会再见面了。”
蒋宁走的时候,只轻轻搭了搭孟爽的肩,留下了这一句话。
孟爽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她不是不想回答,她本来想告诉蒋宁说不定过几天她俩还会见面,只是蒋宁看到的可能是一具被斧子劈成两半的尸体来着的。
但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从蒋宁射出第三发子弹到现在,孟爽都只是这样跪着,看着小红一点点静下来,看着蒋宁把小红脸上的血擦干净再把她平放在床上,看着蒋宁把那把枪和那朵染了血的樱花都放小红的枕边,再看着蒋宁穿好衣服离开。
很多次她都想说话,她知道她欠蒋宁一句谢谢,她知道小红最后走时是明明白白的,但是她始终不开嘴。
所以,直到蒋宁走时,她也只能抬起头,看这个黑皮肤女郎的眼睛。
那双冰冷,却又意味深长的眼睛。
一瞥之后,蒋宁便出门去,再没回头.
孟爽盯着那个铁灰色的背影看——腰肢纤细紧趁,臀却浑圆翘挺——现在孟爽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只蜘蛛藏在哪了。
——那只蜘蛛,马龙骑。
——她现在要去哪里呢?回到那个人身边吗?
——这里的事,她会说吗?她会因为我受罚吗?她会给他生儿子吗?她会像她自己说的,去死吗?
——对不起,蒋宁,剩下的,只能是来世了。
——还有,小红……你不要恨你的黑姐姐,她人很好的,做这件事的是我,孟爽,被你叫做漂亮姐姐的那个女人。
——我太软弱了,否则,你不需要受这么长时间的苦的。
孟爽想着,看向床上甜甜睡着的小红,或者,应该叫她高红——从她最后的眼神,孟爽猜得出,她想起从前的事情了也想起她是谁了,只是,她或许把做“小红”这几年当成了她弥留时候的幻觉了吧。
——怎么都好。
现在,她平躺在床上,睡得很甜,安安静静的,却也明明白白的。蒋宁已经把她的手从她身体里抽出来,给她摆了个双手交叉放在胸口的姿势。那朵纸折的樱花落在她枕头上,沾了鲜红的血,如同她的身体一样。三处弹孔,让她柔弱的身体显得有些残破。身下的床褥是殷红,那些血还在一点点晕开,有一些已经流到床脚了。
——梦,我该为小红留下点什么,不是吗?
——这个忽然出现在脑子里想法让孟爽感觉身上有了一点力气,于是,她用手撑着地,开始一点点站起身来。然后,她拿起手机,把小红的身体框在屏幕里。
——我的技术还是不成呢,如果韩露在就好了。她应该会让这个场景显得更美,永恒的美……那么,我的最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孟爽摇了摇头,苦笑。
——后面,我要做我自己了事情了:骆驼基金,海天楼,账目的交接,兄弟们的薪水,老板交给我的那些没做完的事情,吕绿那家伙晚上的实验……事情太多了,我要抓紧。
——还有,马语者HW,我要出发了,你可能没机会骑我了。
——高红,还有高梦,你们姐妹俩,等着我。嗯,我是骕骦,跑得很快,所以我不会很久的。
C
“C,你还好吗?”
“嗯,原本就该是这样的。H,你该去陪陪她。”阴影里,一身鲜黄裙子的C,黑色的长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另外半边脸颊上,有一行泪垂下来,在腮边凝成一颗晶莹的露珠。
“我俩的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们也会见面,虽然时间不多,但是,不差这一天。这个机会先让给你,我会先一步带着她的小仙女回家去等你们。何况,你的故人也不止一个,一次见了,更划算。”H甩了甩长长的头发,捏了捏C的手——那只手腕上,是那条缠绕的蛇形手表。
“嗯,也好。”C点了点头,“那,谢了。”
“马上就要一起极乐了,还说这个。”H挑了挑眉毛,把一绺头发高高地吹起来,“这几年,快意恩仇,很开心,够了。”
“是啊,A BITCH。”C的眼睛里似乎恢复了一点光,微微咧了咧嘴,“我不知道A这次会不会真的会下决心,但是无所谓了,想做的做了,心愿也了了,牵挂……”她咬了咬牙,“现在也没了。”
“会见到的,咱们和咱们错过的人。”旁边,一个清冷的女声传过来,然后,把一台数码相机递到了C的面前,“趁她洗澡时,我进去拍的。”
“B,谢了。”C的手有些抖,更多的泪打在数码相机上,“她看起来睡得很好。”
“咱们都会的。”B纤小的身形轻轻靠着身边那只小熊似的大狗,手把玩着胸前那个晶莹的血玉玉坠,“我会记录下来,你们所有的。”
“或许不用管我。”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伴着刹车的声音。一辆考斯特停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女郎从驾驶位的窗边探出半个身子——硕大的乳房坚挺而骄傲,把上衣紧绷绷地撑起来,中间是一道深深的乳沟——她似乎觉得衣服有些紧,有意无意地调整着上衣的位置,“我有拖延症,所以可能会比你还晚,无论如何,B,现在你该和我一起去你朋友那里了。你之前一直在催A,现在,估计连A快要爬起来催我了。”
“I,我知道了。”纤小的B点了点头,向车门指了指,“Thor,上车。”她只招呼了一声,那条大狗便自顾自地上车。B随着跟上,把她的棒球帽檐向下压了压。
“实话实说你们叫我I真的夸张了。”叫做I的长头发女郎揉了揉胸——乳沟中间,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发着莹莹的绿光——她眯起眼睛,表情好像一支慵懒的大花猫,“不过,姐妹一场,图个热闹,也无所谓。喂,C,那个马龙骑离开多久了?”
“三十分钟,”C把相机还给B,“I,你会和她对上吗?”
“不是这次就是下次。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师父和我说过,两只蜘蛛在一起,总要相互咬一咬,礼节性的。”I挤了挤眼睛,等到B上了车,就把车门关上了。
“I,如果你之后和她对上的时候,看在今天这场情义的份上,放她一马,好吗?”车发动的时候,C补了一句。
“看心情吧,今天晚上的蜘蛛有点多。先走了,晚上酒吧见。”I展眉,嬉笑了一声。
杨梦菡
被那一盆冰水兜头浇醒时,杨梦菡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她只记得开枪的时候眼前的那片白影和鸟鸣,那似乎是扑面飞过来好大一群鸽子。然后,她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再醒过来时,她已经是在那间铁牢里——从房顶垂下来来的铁链,拴在箍着她腰肢的铁环上,四肢跪在地上的钢板上,手腕脚腕上都带了坠着沉重铅锭的锁镣,牢牢固定着,把一丝不挂的她摆成一个悬空的跪伏姿势。
“他们一定看到我的枪了,还有……”她想到了那个瓶子,还有照片,不禁恨恨地咬了咬牙。
“妞儿,醒了?”一只胖手摸上来,捏住了她的脸。她一甩头躲开,换来的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她被打得偏过头去,却又马上扭回头来,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有些肥胖而粗粝的高大男人。
“嘿嘿,妙啊,妞儿,够烈,不愧是当时干翻了洪祖那王八蛋的女人!哥喜欢!”男人淫笑,“和那个病娇软妞比起来,哥还是喜欢你这样辣的……瞧,这纹身,多勾人。”
那只手放肆地摸在杨梦菡的小腹上,她扭着腰想躲开,屁股上却又被重重的抽了两记。
是很疼,但杨梦菡没有叫——这比从前Robin带她出道时折磨她的手段差远了,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似乎是一件地下水牢,但是这究竟是哪里?
——洪祖是谁?谁又是那个病娇?
“不知道大老板怎么就挑上了那个,看来这大人物的品味也是独特。”男人继续自言自语,“妞儿,你老实点儿,哥再让你舒舒服服做一次女人,然后,咱再送你上路。”他亮了亮手里的雪亮的刀,“别怪我,大老板喜欢看,谁让他好这口儿,一会儿,你让哥爽了,哥就失手一下,先扎破了你的主动脉,几分钟的事儿,然后再帮你开膛也好,后面再怎么切也好,你也不知道了,多好?”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开口。
“叫我齐哥吧,”男人似乎对于她淡定的表情有些诧异,“你不怕?”
“怕又怎么样?”她冷笑,挑衅似的扬了扬眉毛,“齐哥,这样见面也是缘分一场,我没觉得我能逃掉,所以,不如你答应我几件事,然后我让你爽透了?”
男人似乎愣了愣,然后咧开嘴笑,“你先说说看。”
“说在前头,我不用你放水,按他们说的做,活剖,我受得了,甚至你可以一边剖我,一边做你想做的事,还有,在那之前……”她环顾了一眼房间里琳琅满目的刑具各种,“在我身上用这些,都随你。”
她扬起脸,看着男人微微张开的嘴,继续说,“我想要的不多,知道你们老大的事情,看一眼我的同伴,还有……”她吸了口气,抢在那个叫齐哥的男人把嘴里那个“妥”字喊出来之前补了一句:
“在我断气之前,一定帮我把我的两只眼睛挖出来,和我随身的东西放在一起,然后帮我拍张照片。”
韩露
电脑屏幕里,紫色天鹅绒幕布上,有着淡古铜色健美躯体的少女裸体,变幻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鲜红的葡萄酒,一如血液,流过她诱人的胸腹曲线。
“琳子真美……”
韩露听见伍凌的赞叹,于是她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看这个栗色头发的精致小女人吞咽口水的样子,边看,她边笑着用手指把翘鼻子上的刚刚渗出的那些细碎汗珠擦掉了。
“可不是呢,不过我和韩朋朋也有功劳吧,还有那瓶上好的红酒。”她把眼神移到了伍凌的胸上,认真地说,“FPPP,你发春了。”说着,她伸手过去,隔着衣服捏了捏伍凌微微凸起的乳头。
“讨厌!”伍凌笑着把她的手拨开,眼睛却还盯着屏幕,“露露,琳子是《永恒的美》的最后一幕,是吗?”
“诶?”韩露怔了怔,“这你也知道?我没记得和你说过,琳子告诉你的?”
“猜的。”伍凌眨了眨眼睛,“看她这套写真,我就更有这个感觉了。奇异公主宝嘉康蒂本来也是极乐死的创始人之一,可能这个结局她早就想好了。”
“她是创意者,自然由她来做结束,也不奇怪。”韩露耸了耸肩,把《永恒的美》已完成的素材文件调了出来,“总设计师同志,审阅一下我目前的成果?”
“已经完成了这么多啊,也就是说,有这么多人已经死掉了……或许我该说,真好?”伍凌看着那长串的文件夹,那一个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名字——谢楠、张晨、张睿、吴迪、Joan&Susan、王欢、崔滢、苏耘、周茗茗、赵霞。
“到现在你这里一共是十一个?”
“你突然袭击我的那一对不是预约顾客,我也没有她们的过往,你知道的,所以我把她俩算成了一个,我想这也是她俩想要的,所以,我统计的数量是十个,这样才公平,对她,我不想胜之不武。”
“十个吗?好巧,接下来,会是我们十个了……或许还不止十个。”伍凌看着韩露,“数量上你果然不占优势,所以你才拼了命的跑去那间煤气房里拍霞儿,是吧?”
“霞儿本来就该是我的,她向我预约了。”韩露皱了皱眉毛,“入册数量上我不会比她少的,起码最后的琳子是我的,小绿和萍萍也约我了,这点你要给我作证。”
“怎么做?去找律师做个遗嘱公证?还是在你们需要的时候从电脑里爬出来?”伍凌嬉笑了一声,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想不到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一见面就要开始比。难道那句话真的没错,同行是冤家?”
“谁让她一见面就开始和我提这个的,还说要挂上彩头,我都不知道那家伙说的彩头是什么。”韩露吐了吐舌头,又咧开嘴笑,“不过,我也不在乎,有竞争也才好,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寂寞。寒雪阁原本就应该是两个人的。说起来我还真是后知后觉,原来极乐死所说的另外一个摄影师是她,我还一直不知道她这些年死到那里去了。现在她回来了,我就很开心,和她比一比,无非是添点乐子而已。”
“可惜,大多数顾客都看不到最后的成品了,还好我走得晚,所以能看到一些,”伍凌吁了口气,开始播放那个没完成的动画。
韩露也没再说话,就坐在她旁边陪她一起看。
——晨曦里,那把摔碎的小提琴。
——正午的阳光下,悬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和泡在血里已经发黑的那个纯银的脐环。
——骤雨中,海浪里翻起的团团泡沫。
——柳林湖畔,彩虹下的天使翅膀。
——黑暗舞台上,银光闪闪的荆棘衣。
——带着盐霜的玛格瑞塔,烤架上金黄的肉,还有碾碎成一地的红玫瑰。
——那些导线,鳄鱼夹,雷电棒,那头飞扬的长头发,还有缠绕着的蓝幽幽的电弧。
——那一地的绷带,染了血的白头发,还有吻在子宫上的嘴唇。
——还有,修长的断颈上,那片蝴蝶形状红斑里的那个蓝色的隶书纹身。
小提琴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是一段有些落寞的,来自法兰西的音乐。
“露露,这是什么曲子,你知道吗?”伍凌问着,忽然从后面箍住了韩露的腰,“我记得谢楠给《永恒的美》配的是另外一首曲子来着。”
“对,这首谢楠专门录给我的,也是她给《永恒的美》配乐的灵感来源之一。我试了试,放在这个影集里也很好听,所以我自己这部分,就用这个做配乐了。她告诉我这曲子叫做《魔力大道》 ,似乎是说一个电影放映员的故事。我不懂法语,也懒得学,所以,我也就是大概知道而已,”韩露回过头,笑得很开心,“可我明白她的意思,你们这些美女,都是在银幕上表演的,而我呢,负责放电影,把观众带到座位上。”
“你自己没想上台吗?”伍凌用自己宽宽的额头轻轻碰了碰韩露的脑门儿。
“我吗?”韩露咧开嘴,“用不着啦,这是你们的,我是摄影师……理发师不给自己剪头发的,你知道……欸,好痒,伍凌你讨厌……”话到最后,韩露的气息开始散乱,挣扎着想逃开伍凌的拥抱,但是伍凌却把双臂环得更紧,微微合上眼睛,开始轻轻在韩露的耳垂和颈间亲吻。
“谢谢你。”亲吻的间隙,她低低的含着韩露的耳垂说,
“嗯……”韩露觉得身上一下子软下来,把手绕到伍凌背后,拢在她丰满的臀上。她感觉伍凌的手开始向上,似乎想去摸她的胸,却停在她的软肋上。
——他妈的,不要……
韩露想说出来,但是还没来得及,那个坏蛋的指尖就已经开始在她身体上跳舞,仿佛在弹一首奇妙的钢琴曲,而她也就随着那些跳舞的手指爆出一阵无法遏制的笑,连桌上花瓶里的花儿都颤抖起来。
“露露,你怎么这么爱笑?”伍凌问着,嘴在韩露的耳边吁气,手指的舞蹈却没有停下来。
“哈哈……伍凌你……坏蛋……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大概是因为我总是……哈哈……很开心……抓住你了!”韩露笑着,终于挣脱了伍凌的束缚,转身,一下子掐住了伍凌的细腰,把她的吊带衫下摆撩起来,同时把嘴唇凑上去,随着那片裸露肌肤的逐渐扩大渐渐自下而上,用牙齿把她硬硬竖起来的咖啡色乳头叼住了。
“嗯……真好……”
栗色头发的小女人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呻吟,把手臂举过头顶。韩露就顺着她的动作脱去了那件小小的吊带衫,然后顺理成章地用口唇和手掌占据了她的那对坚挺的乳房。
韩露感到这个小女人的身体在战栗,感觉她在粗重地呼吸,还有,她也开始反过来脱自己的衣服了。
门似乎轻轻响了一声,韩露有点点想去看,但她的头却被伍凌的手坂住了。
“要专心哦。”
她从伍凌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句话,于是,她把头埋进伍凌双峰之间的山谷里,舔了舔她胸前的那个五芒星的金属吊坠,然后沿着那刚刚被她舔吻过的,湿漉漉的肚皮重新向下,身体也随着跪下去。
她把伍凌超短裙的拉链解开,然后连同那条紧窄的黑色蕾丝内裤一起脱下来。这时候她听见脚步的声音,有赤脚踩在橡木地板上的声音,也有仿佛毛毛拖鞋的声音。
——不管是谁来,现在老娘要专心泡妞,谁来了都一样。
她想,然后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看着伍凌坐在电脑桌前的转椅上,分开两条腿,露出那一点点修剪整齐的阴毛和那个湿漉漉,微微喷着热气的桃源洞。
于是她把头凑上去,用鼻尖开始轻轻摩擦伍凌那颗发着湿润光泽的小豆豆——耻丘上一小丛整齐的黑色小草蹭着她的翘鼻子,所以她又觉得痒了。
然后她开始和那个洞口接吻,开始啜饮里面涓涓滴下的那些露水,而她眼前也就只剩下伍凌大腿内侧的那片象牙般的皮肤了。
把鞋子放在地面的声音,赤脚和毛毛拖鞋踩着地面的声音,点击鼠标的声音,脱衣服的声音……
当然,还有伍凌呻吟的声音。
韩露觉得伍凌颤抖得更厉害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捏着她奶子的手,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埋在她洞口里的嘴唇和舌头——无论如何,那个小小洞口里面的露水越来越多,开始汇成一条小小的溪流,从那洞口流出来,流到了伍凌的大腿根上,也流到了韩露的嘴里。
然后,她开始挣扎,努力把双手探下去,扶住韩露的手肘向上托。韩露知道她想要什么,就顺势起身,靠在电脑桌上,用手按住身前那颗留着栗色头发的头颅向下,直到那个娇小身躯滑跪到她两腿中间,开始解她牛仔裤的裤扣。
当然,谁都知道那粗糙的牛仔布料的下面是真空的。
也直到韩露站起来,她才看到了撑在桌边的另一双手,进而看到了那双手的主人——那个纤小,眼睛深邃得像黑宝石一样的短头发漂亮女孩,看到她冷冽的脸上的红晕,还有那赤裸的双峰之间坠下来的那个血玉吊坠。
她的脸曾经出现在这间影棚的许多照片里。时隔多年,这张脸还是那么俏,也还是那么冷,她的模样还是那副小女孩的样子,但是她眉眼间的风霜更多了。
她的手撑着桌子,她的乳垂下来,她的腰弯成优美的弧线,她的屁股向后用力顶着,她的腿是分开的。
那是,最原始的,动物交配的姿势。
韩露觉得自己微微有点出神——她的牛仔裤已经被身下的伍凌脱掉了,里面是那微微拢起如玉的光洁阴阜和粉褐色仿佛带了露珠的花瓣一样的小阴唇——跪在她胯下伍凌已经开始吻她,开始把她的一条腿举起来搭上自己的肩,开始吃她的蜜。
那些蜜越来越多,而韩露的身体也越来越热。
当然,她也感觉越来越痒,痒到她开始笑,然后在笑声里忍不住呻吟。
她尝试着闭着眼睛不去看身边的那个女人,但是很快还是不由自主地睁开。
眼前这场景当然不是韩露第一次看见,很奇怪,她每次都觉得自己其实应该不大想看的,但是,每次她却都忍不住去看。她甚至还空出手来把她的镜片擦干净了。
那些滴在女孩后背上的口水。
那按在女孩腰窝上的两只爪子。
看那个毛乎乎的,小熊大小,有着黑色长毛的庞大身体。
他已经插进她的身体,正在用力地从后面撞着她的屁股。
韩露知道她叫他Thor,是“他”而不是“它”,虽然他条阿拉斯加犬。
而桌上的电脑屏幕上,却已经多了一个新拷贝进去的文件夹,
永恒的美,高红。摄影人:Belle(兰雪)。
——时间不多了,喜欢,就去做吧。
韩露忽然想,她看着兰雪那对乌黑的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她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上衣,远远地扔出去,然后,分别把两只手伸出来,向着身下和身旁的这两个女人伸出去。
身边兰雪的手很凉,身下伍凌的脸很烫。
韩露开始摸伍凌的脸,但眼睛没有丛兰雪身上移开。
兰雪把一只手给韩露握着,咬着牙把身体向后顶,承受着那条大狗的撞击,同时挣扎着用另一只有些发颤手点开了鼠标,用眼睛示意韩露去看——屏幕上,里面的高红躺在血泊里,像个沉睡的残破布娃娃。
蒋宁
蒋宁紧紧握着手里的枪,她现在真的很想杀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朝身边的坐在沙发上的孙莉问,声音急切,带了三分冷厉。
“不知道。”孙莉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玩弄着辫稍,好整以暇地耸了耸肩膀——她左肩的肩头,有一道长长的子弹擦伤,皮肉残忍地裂开,可她似乎浑不在意似的,只是偶尔眉毛和嘴角会因为疼痛稍微抽搐一下。
“不知道?”蒋宁简直对这个回答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在后台陪老板,忽然就有个女人闯进来,朝老板开枪,”孙莉说着,开始拖着懒洋洋的长声,但后面,她的表情和语气却开始稍稍有些严肃,“太快了,我和老板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一大群鸽子飞过去,再看时,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然后,小齐就来了消息,说有两个女人被绑在了门口,都是全身光溜溜的,没有衣服,也没有枪,是不是这两个人干的,谁也不知道。只是小齐说,几天前洪祖那帮人出事情时,其中一个女人在现场。”
说着,她信手朝蒋宁扔过来一张照片——上面,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被紧紧捆成一团,绳子狠狠累进肉里,眼睛紧紧闭着,似乎昏迷不醒。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有着乌黑的披肩发,小腹上刺了朵鲜红的玫瑰,另一个女孩看来娇娇弱弱的,眉心却有颗血红的朱砂痣。
“那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蒋宁追问,眉关紧缩,表情认真,“你替干爹挡枪了?”
“嗯,”孙莉依然是那样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在他身边腻了,也再得不到什么,所以觉得如果我这样死了也就解脱了,而且,这样的话,孙莉也不用再欠他什么。”
蒋宁却没似乎没听到孙莉后面的这些话,只是肃然起身,朝着孙莉深深弯腰,“谢了。”
“我说了,我是为了我自己。”孙莉眨了眨眼睛,懒懒地起身——她的动作似乎牵动了肩头上的伤口,于是,她又微微蹙了蹙眉毛。
“干爹的命,就是蒋宁的命,所以,我会报恩。”蒋宁没有抬起身来,语气却坚决如铁。
“报恩吗?那你应该去找那群鸽子。”孙莉轻笑着向门边走,“好了,你愿意在这里撅着就撅着,我要去找老板了。”
“你找干爹干什么?”蒋宁一愣,不由自主地把身体站直了。
“求老板一件事,放了这两个女人一次,或者……先杀了我。”孙莉擦过蒋宁的身体,拉开门,带起一阵茉莉花的味道。
“孙莉,今晚八点。”蒋宁没有拦她,只是忽然说这菊花,“鑫儿小姐托我给你带话,有个叫红玫瑰女人的,约你去那个叫‘莺燕轩’的酒吧。”
“莺燕轩吗?”孙莉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今晚原本我也计划会去那里的,蒋宁,你有空的话也该去坐坐,那里的驻场歌手唱歌蛮好的。”
柳婷婷
“【重要!!!来自极乐死的自动推送】10号小黑人柳婷婷,很荣幸地通知您,所有的乘客都已经上车。但请注意,决定这次旅程何时开始是您的权利,下一个小黑人的行动将在您彻底完成后开始。对此,您有充分的时间,也可以选择您自己喜欢的方式,包括等待年老之后自然死亡也是被这次的活动接受并允许的。我们随时欢迎您的回复,也乐于知道您关于时间、地点和方式的细节,也乐于尽力满足您对于这次旅程的其它细节要求。当然,保持沉默和神秘同样也是您的权利。无论如何,祝您路途愉快。”
看着手机上的推送消息,柳婷婷笑了笑——她实在没想到这个简单的事情会搞得这么正式,但是无论如何她很喜欢,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无论是这件事本身还是她的愿望,另一方面,至少她也不用再为今天晚上是否要提前预订酒店栖身伤脑筋了。
她没犹豫,甚至也没有关心最后一个同伴是谁,简单地回复了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过去,然后把手机放进书包里,抬手把面前的那扇门推开了。
她记得星儿说过,只要她在家,门不会上锁,哪怕是她睡的时候。
进门之前,她把她的帆布鞋子脱下来放在了门边了。
那间有着玻璃屋顶的房子,阳光从屋顶洒落。房间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镜子,从各个角度映照着那个斜躺在沙发上的女孩的赤裸身体。
她不很漂亮,表情总是有些呆呆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很独特。那身体,光洁而圆润,有着少女特有的身体曲线,饱满的胸肆意地在阳光中裸露,毫不掩饰作为女性的骄傲和性感。
她的乳头是巧克力色的,随着胸部的起伏微微颤抖,双乳之间的水晶项链,在阳光下晶莹地闪着光。她的大腿略显丰腴,放肆地伸展着,一只脚垂下来,踩在地上。脚背的皮肤显得很软,脚趾修长,晶莹的趾甲仿佛珍珠母贝的内壳,柔柔地泛着光晕。
她的一只手,半遮半掩地盖着下身的草丛,有几缕柔软的毛发湿湿地从指缝里探出来。
而她的另一只手却软软地在身侧垂下来,显出点缀在腋窝里的那一丛略略有些卷曲的乌黑腋毛。
那只手边,滚落着一个科洛娜啤酒瓶,十来枚泛黄的烟蒂,荡荡地在那一点点黄浊的残酒中漂浮。
柳婷婷看着星儿的睡相,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开心,于是她甩甩长长的马尾辫,把吉他和书包都放在身后,然后就地坐下来,托着腮,就这么欣赏。
——这是第几次见面了?
柳婷婷有点想不起来,反正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过,每次看到这个女孩的感觉都是这样,舒舒服服的,真好。
——嗯,第一次是在地铁里,那时星儿送给我的那件礼物现在还在我身体里,现在可以让它再工作一会儿,我想要;
——第二次,那是很好的直播,让我知道了她们所谓的生活方式,蛮好的,抽烟和流血的感觉也蛮好的,能给那个叫做张睿的女孩子唱歌,我很开心;
——第三次,是在这个玻璃房子里,只有我和星儿两个。那时是黄昏,今天是白昼,当时的那对双胞胎还不错,哪个是你的同学?追我那个?他叫什么?杨鹏是吧?记不太清,他说想唱歌给我听。其实我不想要,但是,这些因果要了却。起码,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是想和你这个奇怪的女孩儿单独呆一天;
——第四次,那个有流星有酒有烤肉的夜晚,星儿,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个平常稍微有点呆呆的女孩子可以一下子哭出这么多的眼泪。之前,你看着你的朋友自杀时都没哭的。
——所以,这是第五次吗?
——谢楠,张睿,滢姐,梅梅。
——很好,我自己也是第五个。
——星儿,今天很好。这次我可以和你呆久一点,甚至一整天。毕竟除了你那个同学,我已经不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了,对他的那一点,今天晚上也能了却。所以现在我可以静下心来,去要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知道吗星儿,其实我总觉得有别人欠自己一点东西没什么所谓,但是,我不喜欢给自己留遗憾,所以也不喜欢给别人留遗憾。
——星儿,我知道你有秘密的,我很好奇。从前我没问,但是今天,因为,我有自信可以保守秘密了。
——可以自己掌控的生活,真好。
——哪怕只有一天。
——我蛮喜欢你的,第一眼见面就是。但是,我知道我不会为你留下来,反过来,你也一样。
柳婷婷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但她不想现在就脱衣服。于是她把一条腿蜷起来,另一条腿伸开,用左手在身后撑着地,略略仰起上身,把右手伸到书包里,摸到那个东西按下去。
有遥控,很方便。
柳婷婷忽然好奇如果她像张睿一样会开车,如果她在开上高速的时候让这个小家伙工作一下,会怎么样?
——真正的速度与激情 吗?
她不知道,反正她知道今天这一天她是来不及学会开车的了。
这种嗡嗡的震动让柳婷婷止不住喘息,熟悉的战栗和温热让她有些躁动,于是她把右手凑够水洗布裤子的裤腰插下去,把手指压在阴蒂上。
她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大约三分钟的时间,然后,她吞了口口水,稍稍调整了一下屁股与地面接触的角度。
她想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于是她把手从下身抽出来,却不小心碰到了躺在身边的吉他琴弦。
“铮。”
也便在这一声琴音之中,沙发上的星儿终于慵懒地睁眼。
“婷婷,你来了?很久了?”
星儿抬手拂了拂垂在额前的头发,呼唤的声音甜腻低回,却带了点沙哑。
“星儿,你很能睡懒觉。”柳婷婷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保持自己那种淡淡的声音,“不过,还真舍不得叫你,就那么看你睡的样子也不错……”
“是吗?”陈星的嘴唇向上翘了翘,懒懒地坐起身来,“不过毕竟又是新的一天了,有点不情愿,但我也还是醒过来了。”
“你不想醒过来?”柳婷婷听出了星儿话里的那丝遗憾,然后,她注意到了星儿脸上的泪痕,“你哭过?”
“不知道,也许吧……每天晚上,它总是让我发疯,但是醒过来时,就一切照旧了……也好,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可能逃不了。”陈星说着,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吸。
柳婷婷有点好奇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只是去看星儿抽烟的样子。
这个圆脸女孩夹着烟,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性感地交叠,右脚踩着那个空空的酒瓶,推过来滚过去地把玩。足弓的弧线与瓶身的圆弧平滑地贴合,脚趾随着脚的前后摆动,时而蜷曲,时而伸平。
“似乎有部电影 里,有这个类似样子,是谁?娜塔莎金斯基还是谁?”
柳婷婷忍不住想——她似乎想到那电影的男主角的那个硕大的鼻子。
——对,大鼻子。据说鼻子大的男人,那里……
身体里那个嗡嗡的家伙很淘气,柳婷婷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陈星似乎听到了,她吐了个烟圈儿,懒懒却调皮地看着烟圈里的马尾辫女孩,然后,她开始咯咯地笑。饱满的胸随着她的笑,轻轻荡漾。
“这里面是什么?”
柳婷婷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陈星的脚下,看着她粉嫩的脚掌下有着优美曲线的酒瓶,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陈星没回答,只用脚轻轻一推,瓶子便缓缓朝她滚过来,她拾起,看看里面的漂浮物,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我被男人灌过一次这种酒,蛮难受的,看来老天还是不让你逃债,别忘了,你还欠我……”
“不是为了躲债,这是我的生活方式。”陈星偏执地说,“我不会改变。就像我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回家,我的家里不会锁门,我不会找男人但是也不会和男人说不一样……”
柳婷婷发现这女孩的声音开始有点发软,甚至也带了点鼻音。
“不过今天我真不想醒过来的。果然,我醒了,你就来了。”
“怎么一下子告诉我这么多?”柳婷婷皱了皱眉鼻子,她想起了陈星的那种奇妙的直觉,所以她有点明白星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她不想现在就说破,所以她这样只是问。
“我觉得今天不和你说就没机会了。”圆脸女孩把烟摁灭了,然后用力地抽了抽鼻子,补充了一句,“直觉。”
这句话让柳婷婷觉得心里一松。她忽然知道,和星儿是不需要说太多的。
“所以我也不想等了,索性今天催债上门。”她轻松笑起来,看着星儿有些雾蒙蒙的眼睛,甩了甩她的马尾辫,把书包向后挪了挪。
她解下了系在腰间的格子衬衫,然后把T恤衫也脱掉了。
吕绿
吕绿笑嘻嘻地把那件绿色的T恤衫脱掉了。
“你……还是那么漂亮……不对,你比之前还更漂亮了……不过,这么多年,我始终不敢相信在Science和Nature上发文章的吕绿博士就是当年的吕律。”
对面的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近视镜,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一身小麦色皮肤的浪荡女人。
“那是你们的功劳啊,”吕绿把T恤衫丢在地上,一只手把左面的乳房托起来,用手指在那条绿蛇的纹身上摸索着,“我觉得,我的成绩在改了名字之后就迅速提高了,从前的小青蛙,在见过了这么多王子之后,也终于变成美女蛇了,有你的帮助呢,我的杜宇师兄。”
“别……别叫我师兄了。”男人有些结巴,自惭形秽地看着那件挂在门口,遮住窗玻璃的白大褂,“这么多年了,还窝在这个试验室,我头发都有点儿白了。”
“还是一个人吗?”吕绿把声音拖得很长。
“离婚了,儿子和妈妈过。”他苦笑。
“那我就放心了。”吕绿妩媚地挑了挑眉,“我还害怕约你出来叙旧,我嫂子会不高兴呢。”她说着,把牛仔短裤毫不在意地扔在地上,然后用她的脏兮兮的赤脚踩过去——墨绿色的阴毛下面,她的阴唇似乎有一点点红肿——左大腿的根部,是两个同样墨绿色的,样子有些丑陋的“正”字。
“这个正字……是什么意思啊?”叫做杜宇的男人的喉咙有些发干。
“计数器呗。这你还不知道,高材生。”吕绿走过来,在他面前跪下,开始解他的裤子。她的眉毛皱起来,鼻子也皱起来了。
“你还是这么不注意个人卫生,小芳和你说过,我也和你说过,唉……”她说着,双手用力,把他那条有些发黄板结的内裤扒下来了。
“有啥用呢?”杜宇苦笑,低下头摸着女人那墨绿色的披肩发,“不过……我应该洗洗的,我没想到你会……”
“没想到我会想和你做爱吗?”吕绿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杜宇师兄,你记得吗?我后庭的第一次是给你的,所以,你和那些人更不一样。”
男人那条皱巴巴的裤子堆在地上,口袋里,滑出了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里面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孩,面容很像这个跪着的绿头发女人——没她精致,没她妖艳,高马尾,一身干净的学生装,脸上有几分稚气。
还有,她的头发是黑的。
“诶,你还留着这个呀。”她似乎被男人的味道呛到了,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嗯,一直没扔,想起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杜宇的脸有点红,嘟嘟囔囔地说,“小律,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是吗?”吕绿的笑有些苦涩,“可惜,我的研究方向不对,我会做壮阳药,但是不会做后悔药。其实说起来,没什么可后悔的,至少你早早的就睡了我,还要到了我一个第一次,不错了。对了,我还一直没问过你,我的屁眼儿和你小芳师妹的比起来,哪个肏起来更舒服一点?”
男人没说话,只是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两千零四十六块二毛一。”吕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下去,“这几年,股市房子都涨了好几轮,我模拟了一下复合收益,给你账上转了十六万八,也不多,只是你的基数太少了。谁让咱们那时候都穷,只能挤在机房里看看恐怖片或者在图书馆吃个糖葫芦之类的……”
“小律,你什么意思,这钱我……”
“我快移民了,不想欠人东西,这钱,你要也好,给我侄子也行,捐了也行。起码,咱们算清楚了,和你做起爱来才专心。”吕绿吸了口气,然后接着一口气说下去,“今天晚上,我会在海天楼——就是那个全城都知道的夜总会——做个告别Party,可能还会分一些钱给来给我送行的人。我的那些‘王子’们都会来。如果你不想来,就算了,晚上人多也乱,怕你这个社恐会难受,然后玩得不尽兴。从现在开始,我会在你这间实验室里三个小时,你想要我哪里,今天都听你的。然后,我还要再见张子博一次。”
她说着,关上了手机上汇款的界面,然后设了一个三小时的计时器。然后,她把手机放在杜宇身边的桌子上,眼睛盯着这个男人镜片后慌张的眼睛,伸手把他的鸡巴握住了。
杜宇的表情显然有些错愕,然后吕绿看到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其实吕绿已经把动作放得很轻了,但是这男人的包皮可能被那些白垢黏住了太长时间,所以翻开包皮的那一下可能还是让他疼了一下。
这个绿头发女人感觉到男人身体的抽动,感觉他的手按在她的头发上。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看他了。
“吕律,不行,太脏了,让我先洗下。”
“不用了,杜宇,我今天想吃厚起司。”把那东西放进嘴里时,吕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聂远
屏幕里,阿齐用一只手卡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用另一只手捏开她的嘴巴,正把那根刚从她屁眼里拔出来的,尚且沾着黄色粪便的东西塞进她嘴里去。
女人的披肩发被汗沾湿了,黏在脸上颈上,四肢和腰被铁链束缚着,纤细但充满力量的躯体上,已经有了十来处深浅不一的割伤,而她屁股上和大腿上,有横竖不一的鞭痕和红肿——原本洁白的皮肤,涨成一种魅惑的桃红色。
但是她并没有呻吟,一声都没有出,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身前的男人,鼻翼狠狠地舒张着,任由狠狠掐住那尚挂着自己残粪的阳具在嘴里肏干。
然后,阿齐的刀再一次在她身上割下去,这次,刀锋在她右乳的外缘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那女人依旧没有叫,只是皱了皱眉毛。只是她皮肤上的桃红色更浓了。
“你这个朋友,很厉害。”
沙发上,聂远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把眼睛从屏幕上这对男女的身体上移开,转头看向身边的另一个女人——瘦弱而纤细,洁白的躯体仿佛一朵山茶花,只是,在她的躯干和四肢上,新旧的伤痕纵横交错。
她的长头发披散着,身体有些前倾,似乎是半趴在茶几上,只是,那对乳房的形状有些奇怪,似乎被茶几挤得有些变形——仔细看,才能发现,这对原本白玉无暇的乳,竟是被一排细细的钢钉,将其下缘钉在她身前茶几上的一块木板上。
虽然每根钉子都只是钉住了薄薄的一点皮肉,但是,如果她动得剧烈些,还是会被撕裂开。
这有多疼,聂远能想象得到——这是阿齐的自作主张,把她送来的时候,他亲手托着那块木板,一脸谄媚地说这是自己一根根钉进去的。
阿齐还说,这个女孩似乎是那种越虐越出水的体质,已经死掉的那个洪祖曾经亲自试过,而他看过那段录像。
其实,聂远很厌恶这个肥头大耳的谄媚家伙,也很讨厌他的自作聪明。但是,他终究没有把这个娇弱女孩放开。
——既然已经如此,就这样把洪祖的事情问明白吧。
他想,所以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看屏幕里阿齐的表演,也看眼前这女孩在低低地喘。那女孩精致的鼻翼轻轻翕动,牙齿咬着下唇。蹙起的眉心之间,一点朱砂痣,殷红如血。
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副似曾相识的油画。
“老板,求求你,我真的不认识她。”
这女孩颤抖着,从牙尖挤出这几个字——她的屁股扭了扭,似乎是想避开男人抵在她穴口的手指,但身体的动作却扯动了乳房。
于是,她开始痛苦地呻吟,眼泪也淌出来。
然而,她下身的两瓣唇间,竟也真的淌出一股花蜜。
这让他心里燃起一股火。其实他今天很烦躁,刚才的那一枪着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还有,周茗茗……
“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他似乎看见了周茗茗正捧着那只被她自己洞穿的乳房的样子。
——我曾经打算答应了,可是呢?
——去他妈的!
他想着,随手拿起那支雪茄,戳向那女孩的两瓣阴唇中间。
“老板,不要!啊~~~~~~~~~~~~”
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长尖叫。
他长长出了口气,把熄灭的雪茄抽出来——她的下体被烫伤了,虽然并不严重,但她显然也受不了,于是开始轻轻哭泣,“老板,灵儿……灵儿只是个无亲无故小小的……奴儿,每次……老板们想虐我就虐我,想用我……就用我。那次,洪爷说……要把奴儿送给老板,当着老板的面宰了给老板助兴,灵儿……也认命,反正……灵儿活着,死了,也都一样……死在老板面前……还能见老板这样的大人物一次……”
“你叫灵儿?洪祖是被和你一起的女人杀的?”他把手指按在女孩的阴道口,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的被铁链锁住的,遍体鳞伤的披肩发女人。
“灵儿真的……真的不认识她啊……灵儿只记得,那天……洪爷和朋友们用灵儿的时候,先当着灵儿的面,边用灵儿,边杀了另外两个姐姐录影,灵儿很怕,但是他们……却很喜欢灵儿的样子,后来,洪爷说……”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他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很冷,随手,把手指插进女人烫伤的下体搅动。
“灵儿不敢说……老板……您现在就要了灵儿,要不……就干脆宰了灵儿吧……”灵儿忽然哭叫,开始挣扎,被钉住的乳房,渗出血来。
“他说什么?”
“洪爷边干灵儿,边拿刀刃顶着灵儿的脖子说,干脆一刀下去,替老板把灵儿一并宰了……反正老板的女人多,女儿又漂亮,都可以……”
“咚!”他忽然抓住了那女孩的长头发,把她的脸狠狠拍在茶几上。
“老板,灵儿错了!”灵儿尖叫,她似乎在尽量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但是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后来呢?洪祖怎么死的?”
“灵儿……灵儿不知道,灵儿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最后了,就闭上眼睛,挨操……也等死……希望至少在死的时候可以再舒服一下……但是灵儿听到……听到他们乱喊,睁眼时只看见一群鸟,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老板,求求你……灵儿好怕,灵儿好疼……用了灵儿,杀了灵儿吧,灵儿真的……不想再回忆这些了。”
说到这里,这个叫做灵儿的女孩忽然开始放声哭出来了。
灵儿
灵儿在哭,但是她的眼睛却看向屏幕——那里,男人似乎正用刀刃在女人肋上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而那个黑色的,蜘蛛形状的脐环正垂在女人的肚脐下面。
她已经盯着这只蜘蛛看了好久了,还有女人小腹上纹的那朵红玫瑰。
就在此时,她感觉一个硕大的东西一下子突入了她的身体。
——娘!真的是这样吗?
——这就是那个画过你的男人吗?
——这就是,我的……
——果然,我也能让他……?
她哭得更厉害了,而与此同时,屏幕里的那个胖男人正把刀尖朝上,顶住了女人的小腹上的那朵红玫瑰,眼睛里满是血红的颜色。
——我等的,就是现在吗?
灵儿想——身体被从后面向前顶,被固定住的乳房扯得撕心裂肺地疼,疼得她忽然想要挣脱了。
——越是疼痛,越是快慰。我始终是这个样子啊。
她想,然后,她开始轻轻歌唱了: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
歌声里,那根东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忽然一下深深的插入,一直顶到了她的最深处。而那双手,也把灵儿的两瓣如花的臀狠狠向两边分开。
“这首诗,这个曲调,你……从哪学的?”男人咬着牙,放开了一只手,揪住她的长头发把她的身体向上拉。
“灵儿的妈妈,住在一艘船上……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来用她……灵儿就在她身边……每次,她都会闭着眼睛,唱这首歌……”
灵儿咬着牙,她的上身被他扯得微微扬起来,乳房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皮肉开始撕裂,血开始渗出来。
只是,那血的颜色,忽然有点发黑。
——好疼啊,好疼啊。
“你姓……什么?”他问,又开始止不住的大幅抽插。
“灵儿……随妈妈……姓秦……”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孙莉
“老板,孙莉求你放了她们!”
一声喊里,那扇门被撞开来——孙莉肩膀的枪伤淌着血,怔怔地看着面前交叠在一起的那对男女,还有他们面前,墙上投影出的一副人体写生的油画。
画里那纤瘦的女人,背朝外侧卧在榻上,却把头转过来,赤裸的躯体仿佛一个精致的瓷瓶。她的脸,和那个被聂远压在身下的女孩的脸有几分像,只是画上的女人的额前少了那枚朱砂痣,却在后腰上多了个九头美女蛇的纹身。
柳婷婷
“星儿……谢谢你。”看着画布上自己的身体,柳婷婷忽然有些冲动。
于是她再次起身一下子深深吻了星儿的唇,而星儿也没反抗,就那么任她亲吻。
这样吻了好半天,柳婷婷才把她放开。
其实,在整个画画的过程中,她们停下来做过两次。
当然,还不够,但是没时间了。
画总要先画完,所以柳婷婷也没太执着。毕竟,能这样和星儿安安静静地呆上一天,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完成了就好,我看到了,很喜欢。这幅画先放在你这,想给我时,随时给我就好。”柳婷婷贴着星儿的耳垂低低地说了这句话。
“嗯,太阳快下山了……”星儿燃起一支烟,望着窗外,声音低低的,“这一天很好,婷婷,谢谢你能陪我这么久。”
“我也很开心,”柳婷婷点点头,“时间过得蛮快的。”她说着,从她随身的大书包里掏出一张CD,递过去,“陈星,这个送你,留个纪念吧。”
“是什么?”星儿接过来,盯着CD封面上白衬衫牛仔裤抱着吉他的马尾辫女孩看。
“这是我的demo—CD。”柳婷婷忽然有些脸红,难得地显出了一点局促,“里面是我翻唱我喜欢的一些歌,也有谢楠和梅梅的歌——我想,你会喜欢听,所以想送给你。外面……买不到的。”
“嗯,”星儿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我想你还有事情要告诉我。”
“其实认识你的那天,地铁里,我没完全和你说实话,那时候,在谢楠楼下阳台上和我做爱的并不是我的同学,是替我出demo-CD的经纪人——李延。可能你知道他,他和谢楠有过。”柳婷婷一口气说下去。
“我和谢楠和他一起做过,他也来过我家。”星儿的表情淡淡的,“他可以帮你成为大明星的,就像崔滢。”
“我并不想让他包装我,太累了。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唱歌,所以想有一张真正属于自己的专业CD,就这样,所以灌了demo我就不想再继续了——那天他约我去他家,他把做好后期的CD给了我,然后他想要,我们就在阳台上做了。”她顿了顿,就像地铁上第一次和星儿说话时一眼,似乎有些东西不想说,但是还是一口气说下去,“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他的情人之一,反正每次他要我我都会给,从前有时我想要了也会去找他。总之,我不欠他什么。”
“不愿意欠人的东西,这也是你的生活方式吧?”陈星问,手去摸她的马尾辫。
“嗯……所以,我希望明天你可以替我还一件东西。”柳婷婷指了指身边的吉他,望着她,眼睛深的像水,“我觉得你会答应,而且不算我欠你人情。”
“真的决定了?”星儿熄灭了手里的烟蒂。
“嗯。”
“一会就做吗?”
“嗯……这样很好。”柳婷婷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会说太多的。”
“在哪里?”
“你应该知道的……陪我去,好吗?”
“嗯,也不远,今天我骑车带你过去,算是我送你。”星儿声音微微带了些鼻音。
但是,这个时候,她没哭。
这让柳婷婷忽然觉得蛮开心的。
“好啊,那走吧,虽然我还想再和你做一次,但是,该留点时间给月儿。”她对星儿说,笑容很轻松,站起身,开始穿衣服。
“对了,我一直有点好奇,”她忽然想起来那点已经差点被她忘记的好奇心,于是在穿好T恤之后,她扬起手臂指了指电话旁边的相框——里面的女孩有着古铜色的皮肤,留着男孩似的短头发,一身干练的牛仔,高筒皮靴,满脸阳光灿烂,“她是谁?我看到你这里有很多她的照片还有画像。”
“她是我老公……”陈星低低地说着,拉着她走到窗边,指了指玻璃房子背靠的四层小楼,“她从前就住在那里。”
“现在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看我的日记。不过那可能会花你点时间。”
“算了,留点悬念也好,或者以后你那个日记本不要了的时候,就直接给我也行。”
“好,那不耽误你了,走吧。”
星儿说着,垂着眼帘,把那条散着白色碎花的红裙子照在了赤裸的身体上。
……
黄昏了。
暑热稍消,风很柔,阳光很好,很舒服。
星儿的手稍稍有点抖,她扶着车把,边缓缓地骑行,边轻轻地哼。
——这个样子骑自行车,到底会是什么感觉呢?
柳婷婷侧身坐在车尾,一只手拥着星儿的腰,能感到她在颤。她开始脑补赤裸的下身和自行车座直接摩擦的感觉,她自己不会骑自行车,但是她记得她也这样坐过自行车的车尾。
——是谁来着?是那个给我唱四兄弟的那首歌的男孩子吧?他那时正带我去哪里?
——哦,对……
星儿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了。柳婷婷觉得她触手的地方有些发潮,她知道星儿一定出了很多汗。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可是柳婷婷,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柳婷婷想着,掏出一支烟,磕了磕,叼在嘴里。
点烟的动作很熟练,柳婷婷忽然觉得自己学东西还是很快的——学歌是,学吉他是,还有……
烟雾喷出来的时候,柳婷婷忽然觉得今天的夕阳很红也很耀眼……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