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谢
终于,来到这里了。
谢谢你们三个,陪我到现在,而今天,我要送你们三个走了,从前那个癫狂疯魔的我,从前那个执着任性的我,还有你,从前那个沉默内向,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欠人情的我。
我把你们三个一个个具现出来,再一个个送你们走,在这个雨夜里,用你们各自的方式,连同过去的回忆和因果一起埋葬,带了我的一丝血肉和灵魂,还有我的心魔,一起归于尘土,散于风中。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会为你们哭,会为你们醉,会为你们疯狂自渎到高潮。谢谢你们三个,你们是我,但你们更是你们。
也谢谢你们,让我成为那些我的各色人等,这个雨夜里,我把对你们的回忆一起埋葬,好的回忆,坏的回忆,各种因果都是。
微冲,谢谢你,我把那个场面刚写出来时,亏得有你在。
还有,H,这里我要说对不起,我还是让她走了,连我自己也没办法,她是她,所以她会这样。我知道这会让你哭,会让你难受得想要死掉。我只能陪着你。还好,那个让你不喜欢的女人也在这一章死掉了。
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的共鸣,回应,还有你对我的爱。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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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里倾听:呵,多少次
我几乎爱上了静谧的死亡
我在诗思里用尽了好的言辞,
求他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
而现在,哦,死更是多么富丽
在午夜里溘然魂离人间
当你正倾泻着你的心怀
发出这般的狂喜
——济慈《夜莺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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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本章之前:
这是故事的第七章,一共九节。时间上,是整个故事发生的第四天黄昏到第五天的清晨。
这章是交响诗,写了是一场夜雨几个场景下同时发生的故事,会死掉很多人,男的和女的,干净的和脏的。从来这类小说里,女性角色的死亡都是主题,但是在我这里,男女平等。我知道这可能会让很多读者,特别是男性读者很不爽,但是,就这样。
同样,既然是交响,所以这里的题目选取也比较自由,酒,歌,电影或是其它的。同样,酒有配方,歌或者电影有来源,我都会放在注释里,不管有没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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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文内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杀戮情节,可能引起部分读者不适,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满18岁或不具备自控能力的读者请勿阅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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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7.1 Bloody Mary
7.2 So Long,Farewell
7.3 问
7.4 Prom Night
7.5 Diana
7.6 雨
7.7 富江
7.8 To Be Or Not To Be
7.9 Bon Voyage
[newpage]
[chapter:7.1 Bloody Mary 血腥玛丽]
杨梦菡
杨梦菡觉得自己失败透了。
那个叫做阿齐的男人还在后面用力干着她,身上被他割开的一道道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的刀尖应该是顶在她玫瑰纹身的位置,可能已经刺破了表皮,再一用力,她的肚皮就会像他说的一样被他划开。
因为重力,或许她的肠子会直接坠出来,又或许,因为她的腹肌很结实,需要再横着割一刀或者用手把伤口分开。
她不怕疼,也不怕死,更不怕开膛破肚肠子流满地。她只是不甘心——要做的事情没做完,甚至到最后,连眼睛也不能和孙峥小雪在一起。
——眼睛,我们说过,我们的眼睛要在一起的。
杨梦菡想着,几乎把牙咬碎了,可是,她现在一动也不能动。
她忽然想起了她的第37个,之前她的一个雇主兼目标——那个金发女人,那个鬼怪故事和残虐的疯狂爱好者——她花了大价钱联系到蜘蛛,要求杨梦菡穿上白衣服扮成血腥玛丽的样子,在她对着镜子许愿之后跳出来,揪住她的金色头发,掐她的脖子,用义具狠狠地干她,然后挖出她的眼球,再割开她的脖子。
当然,那个女人如愿以偿了,而且得到了她的一朵红玫瑰。
可是,杨梦菡知道现在不会有血腥玛丽来帮自己了。
“先挖了我的眼睛……你答应过我的……先挖了我的眼睛!”
杨梦菡终于开始喊叫了——被折磨这么久,不管是打耳光,抽鞭子,挠脚心,刀割滴蜡,插阴道或者肛门,她都是一声不吭,只是现在,她叫了——她实在不想这样去见孙峥和谢小雪。
——难道给我打电话的是她,而这是她给我下的圈套?可是,为什么呢?
——杨梦菡,你是个笨蛋,一直都是。
“先挖了我的眼睛!!!”她终于又喊了。
阿齐
阿齐没有理会这女人的呼喊甚至哀求。
其实也不是没理会,因为这女人的叫声让他觉得很爽,乃至于他插在这个披肩发女人阴道里的鸡巴都大了一圈。
这个女人实在很妙,她的大眼睛,头发和身体,她高挺的奶子,被插得洞开的屄和屁眼,她因为兴奋或者痛苦变得粉红欲滴的皮肤,她那双纤细修长的沾满他精液的赤足,她被汗沾湿的体毛——一切一切,除了她的沉默。
无论他怎么做,肏她也好虐她也好割她也好,用了蒋队长这间水牢里的一些项目也好,这个女人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红着脸喘息,咬着牙,眼神里带了一点点不甘心。
这让阿齐感觉很失败,搞得他一度都开始想去搞那个现在在老板房里的病娇了。
他还记得那段录像里,这个眉间有一点朱砂痣的瘦弱女子,满头满脸都沾了血,仿佛怪谈里的满身是血的女鬼一般,就在那个上身几乎已经被剐成一副骨头架子的女人身旁,被洪祖肏得娇啼婉转翻白眼的样子。
当然阿齐知道他是做梦,因为他没可能把送给老板的女人再要回来,所以他终于发狠想把眼前这女人做掉了,但是,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妈的,天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挖了自己的这对大眼睛。但是无论如何,她叫了,妙啊,真爽。老子当然不会满足你,要看的就是你这样惊慌求饶的样子,先剖了你,如果老子够爽,或许会在你断气前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当然,一切都要听我的。
他当然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当杨梦菡开始开口的时候,他肏得更起劲了。在女人的叫声里,他肏了这女人的屁眼,又肏了这女人的屄,直到他感觉自己要射了。
于是他再也没管许多,只是一咬牙,把握着匕首的手用力向女人小腹刺过去。
“先挖了我的眼睛!”
“啪!”
女人的悲叫里,阿齐听见一声脆响。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刺进了那女人的肚子,但刀似乎脱手了。另外,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没射得这么爽过,爽得他觉得脑子里很迷糊,似乎脑浆被捣成一团浆糊了。
然后,他向前扑倒下去,而他脑子里那团浆糊也一股脑泼到地板上了。
杨梦菡
“先挖了我的眼睛,先挖了我的眼睛!”
杨梦菡仍然在近乎绝望地叫,但她已经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履行他的诺言了。
所以她已经做好了肚皮被剖开的准备,她觉得自己肠子流出来之后一时还死不了,或许他还会想玩一会自己的流出来的那些肠子,这样或许可以有机会让他帮自己打开一只手的手铐。
一只手就够,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当然,在那之前,她会先杀了这个畜生。
但她没有等到自己腹破肠流的那一刻,那束缚她身体的铁链就忽然一松,把她的身体一下子摔在地上了。
她被摔得有些迷糊,侧过头身边脑袋开花的阿奇,还有旁边枪口冒烟的那个黑皮肤女人。
——这个黑女人是跳出来的恶鬼吗?是不是那男人许了什么不该许的愿?为什么我会觉得她有点眼熟?
杨梦菡开始胡思乱想,而那女人却已经把一件长T恤丢在她身上。
“走!”
黑皮肤女人打开了她的手铐脚镣,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三分钟之后,如果你还在我的水牢里,我会马上杀了你。”
“谢了!”杨梦菡没有多说,她的头脑已经清醒了些,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而且她也不想再这里多呆了——这里的味道太恶心了。不知为什么,本来闻惯了血腥的她,觉得这个男人的脑浆分外腥臭。于是她快速地套上衣服,一下子从这个黑女人身边闪过去。
“不用谢我,我欠了别人的人情,所以放你一次,但是,你记住,三十分钟以后,我会开始追你,而且,我一定会杀了你。”黑皮肤女人的身体仿佛一尊铁铸的人像,嘴里说着,眼睛盯着手里的秒表,“你是我的猎物,跑不掉的。记住,我叫蒋宁,杀你的时候我不会再和你废话。”
她说着,抬头看向杨梦菡,那双不大的眼睛,眼神冰寒,声音冷冽,浑身的肌肉绷紧着,仿佛一只刚从地狱里飞出来的矫健夜叉。
杨梦菡没说话,只是朝这个叫蒋宁的女人点了点头。
蒋宁
蒋宁看着这个留着披肩发的高挑女人一闪即逝的背影,眉毛深深地皱起来。
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危险,而且,这个女人对干爹有着浓厚的杀意。她身上那一道道身前不一的伤口,让她看起来仿佛浴血的女性阿修罗,妖邪、执拗,也危险。
还有,她下腹纹着的那朵血红的玫瑰,以及玫瑰上面悬垂的那只黑色的蜘蛛。
作为马龙骑,她本能地对于所有蜘蛛形状的纹身和配饰很敏感。
她有她的警觉,但是,她也始终有她的骄傲和自信。
“孙莉,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不过,我一定要杀了她。”蒋宁自言自语,抬起捏成拳头的左手,在眼前张开来,默默地看那些始终不停从伤口汩汩地流出来的血——掌心里躺着的,是她已经冰冷的左手小指头。
她是在进到水牢之前下的刀,刀很快,伤口很齐,很干脆,一了百了,一如她身为铁骑的作风。
——干爹,蒋宁做了不利于您的事情,所以蒋宁会惩罚自己。但是,蒋宁也会一直守着你,你要的,最终一定能得到,从我身上,不是别人。
蒋宁想着,抿了抿厚嘴唇,苦笑,然后把那截断指放进嘴里。
她开始嚼,咬开皮肉,再咬碎骨头,一点点地把嘴里的东西嚼成渣滓,再吞到肚子里。
一线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淌下来。
孙莉
“董小弱,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孙小白啊。”孙莉沮丧看着后视镜,看着后排座上那个穿着白裙子,娇娇弱弱却凄惨得仿佛女鬼的女孩子,看着她散乱的头发,还有胸前渗出的斑斑血迹。
冲进老板房间的时候,其实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她可以把杨梦菡托付给蒋宁,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她还是选择自己去。
因为那是她,她的灵儿,董朝灵,她的董小弱。
孙莉曾经以为她死掉了,但是她心里始终不相信,所以,当她看到这女人额前的那点朱砂痣时,孙莉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疯了。
——能救下她当然好,即便不行,也可以和她死在一起,至于什么小黑人,也都无所谓了。
——去他妈的吧!
但是孙莉没有想到老板会这么轻易地让她们走掉,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灵儿会不认得她。
那眉那眼,那朱砂痣,几乎每天晚上都出现在她梦里的。
不可能错的,天底下不可能有两个这么相像的人的。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救我一命。”
白衣女人的表情有些木讷,胸口的血已经把白裙子的前胸部分染红了。
孙莉忽然觉得脑袋很疼,其实她很想狠狠打一把方向盘,踩足油门,让这辆红色宝马狠狠地撞进街边的建筑里,撞成一团包着两堆肉泥的废铁。
但是她终于没有这么做,她心里还有一丝丝侥幸。
“无论如何,我先带你去医院,你的伤需要马上处理。”她说。如果去了医院,她会帮灵儿看看脑子,或许是因为什么创伤让她忘了以前的事。
——如果那样的话,也好。可能治不好,但至少那样可以确认她没事,她忘了我,而我也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孙莉想,可是,后面传来的那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却再次把她的心撕碎了。
“没事,我的朋友应该就在附近,在这里放我下来就好。”她的表情依旧木木的,“她们会给我疗伤。”
“董小弱,为什么要惹老板?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孙莉还是不甘心。
“我这么做,自然有理由,好了,停车吧,谢谢。”她说,“还有,我叫灵儿,别再叫我董小弱了。”
吱的一声,红色宝马猛地停在路边。如果没帮着安全带,孙莉的头几乎会撞到前风挡上。
可是后座的女人却想也没想就把车门打开,迈了一条腿出去。
孙莉回过头看她的腿,还有她的赤脚。
——和从前一模一样,而且,她说了,自己叫做灵儿。所以……
“董朝灵!”想到这里,孙莉终于咬着牙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颤抖,“有件事,我原本不想说,但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今天晚上,我要参加一次旅行,然后死在外面,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如果你是你,还记得我,这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如果真的不是,那你走就好,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更不要再找我老板。”
“我始终是跟我妈妈姓秦的,所以我叫做秦灵儿,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那个灵儿说着,声音显得硬邦邦的,说着,她就自顾自地下了车,重重地把车门摔上了。
灵儿
乳房被撕裂的地方很疼,在风里,灵儿柔弱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她那两只大而空洞的眸子呆呆的看着天,仿佛看不见红色宝马里面那个长辫子的女人正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的样子。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那辆宝马车终于发动,带起一阵风,也吹起了灵儿的裙裾。
而灵儿的眼里也终于淌出泪来了。
“T,你的心愿完成了?”风里传来一个爽朗的女人声音,带着笑,却又有点慵懒。
“没,明天,我还要试最后一次。”灵儿咬了咬牙,“如果不成,下面再交给你,I。”
“好啊,祝你成功。”I的身影仿佛一只大猫,旁边的树上跃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地,只有那把长头发高高地飘起来。然后她起身,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胸前包裹着她硕大乳房的衣服,然后给灵儿递过一把油纸伞,“不过,你也真忍得下心,她几乎快哭晕在车上了。”
“我娘曾经教过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给人希望,否则,是很残忍的事。”灵儿轻轻地说着,把伞接过来,然后,嘬起唇,似乎吹出了什么调子。
“我的老师却曾经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抱有希望呢。”I眯着眼睛笑,看着随着灵儿的口哨飞起来的那一大群雪白的鸽子,“即便是在我最后帮她介错的时候。”
“你的老师比我娘好多了,我很嫉妒。”灵儿娇笑了一声,心情似乎终于好了点,“I,你似乎还有话,说出来吧,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好,你那个弹吉他的新朋友今天晚上要出发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那间酒吧听她唱首歌,敬她杯酒,你答应过她的。”I伸了个懒腰,声音依旧懒洋洋的。
柳婷婷
“星儿,今天的夕阳红得有些像血呢。”柳婷婷侧坐在星儿的车座上,手搂着星儿的腰,“我想起张睿了,从前,我真的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来。她的样子,有点像那个用血洗澡的皇后,只不过,这些血是她自己的。星儿,张睿死的时候……应该很疼吧?”她说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个深深的齿痕。
“嗯,”陈星的车骑得很慢,“其实张睿的个性很强的,她曾经对她的粉丝说和Teddy分手了就直播自杀,还让粉丝投票选她死掉的方式,选项里有跳楼,服毒,上吊,而写上切腹仅仅是因为Teddy曾经送了她那把刀。结果,得票最高是切腹,张睿对我说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原本不知道喜欢切腹的人这么多。然后她就开始找资料,关于切腹的视频、图还有文,还加了很多群找人问切腹的具体仪式和步骤。换了我,我估计我做不来。不过,起码那次她有了很多很多粉丝。”
“我也做不来,但是可能其它的一些事情我可以。所以后来我去怡红快绿看了张睿从前的直播,就是她和很多人一起那次,原来她早就去过莺燕轩了,难怪那天滢姐会对你说那些……所以昨天晚上我也试了一次,”柳婷婷想了想,补了一句,“李延在,你那同学也在。”
“哦,”陈星淡淡地说,“感觉怎么样?”
“有点刺激,但是没有和你在一起好,”柳婷婷轻轻调整了一下屁股的位置,“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碰男人了……星儿,你给我的那件礼物,让我再借用一会,今天晚上就还给你。”
“嗯。”陈星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似乎想问什么,却忍住。
“想问我什么吗?”柳婷婷的手盖在陈星高挺的胸上,似乎感觉到了她不一样的呼吸,“没事,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你……你家里……你爸爸妈妈……”
“我没妈妈了,我跟我爸闹翻了才考到这里的,上大学之后,没再联系过。”柳婷婷明白星儿的想问什么了,于是她开口,语气很随意,“他估计后悔生了我这个女儿。从前,我爸喝醉酒打我的时候,总是说,当年就该让我妈把我打掉,再生个儿子。他不知道,她的女儿后来真的去打过胎了……其实,分开了很好,起码我也过了一段自己喜欢的日子。估计,他已经把我忘了。”
陈星没再说话,她忽然抽了抽鼻子。
“星儿,今天晚上之后,你会记住我的,是吗?”柳婷婷又问了一句。她把手盖在星儿胸脯上,没有内衣,很丰满也很柔软。
她觉得星儿的胸比自己的稍微小一点点,但是也有C了,还有,她的乳房比自己要挺一点点。
于是她开始揉了,她想把这触感也记在脑子里。
——很好的回忆呢。
陈星
陈星没说话,她的自行车车把晃了晃,但终于用力稳住了。
她用力地把车把稳住,但是她开始哼,很放肆。同时,她开始用力地用自己赤裸的下身去磨那自行车的车座。
——再一次的告别呢,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留下来,我可能也不会因为你不喝酒。
——茜,现在我更知道你走时的心情了。只是,我不会做你对我做过的事。
——不说,可能更好。做个旁观者。
——但是,我可能会哭,对不起。
她想。
陈星的爱液把自行车的车座湿透了,把她的红裙子也弄湿了。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
她们为何离去,
那声再见竟是她最后的一句……”
柳婷婷的吟唱飘出来,没有吉他的伴奏,纯粹而宁静。
太阳落了,天边挂了一弯月,还有一颗闪闪烁烁的星。
陈星稍稍抬起一点屁股,把自己的阴蒂压到湿漉漉的车座上。
然后,陈星开始低低地呻吟。
“在每个银河坠入山谷的梦里,
我会醒来,
也忘记梦境。
因为你不知道,
你也不会知道,
逝去的就已经失去。
……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
他们为何离去,
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
天彻底黑了,而陈星也终于哭了。
杨梦菡
天一点点黑下来。杨梦菡斜倚在树下,望着墙根的空荡荡的角落,有些发呆。她那被黄昏的霞光勾勒出的修长的优美曲线一点点正被黑暗虚化,然后渐渐吞噬。
从那个地方出来以后,她一直觉得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便只是跑。
跑累了,就走。
走累了,就停下。
她披着头发,赤着脚,浑身的伤口把身上那件单薄的长T恤染出斑斑晕红。好在她隐在黑暗里面,否则,看到她的过路人说不定会以为她在COS什么恐怖人物。
——僵尸?血腥玛丽?吸血鬼?
——对,吸血鬼。
杨梦菡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站在那个角落里,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的吉他和她的歌,她低垂的长睫毛,她修长的脖子,还有她血的味道。
杨梦菡记得那时自己似乎也是走累了,所以才选择在那个酒吧的街角停下来。
——对了,那个酒吧,今天晚上那里还有个约会的,可是,现在还有意义吗?还有,我这副样子,去哪里也会被赶出来吧。
杨梦菡苦笑。她忽然觉得头皮有些痒,于是她习惯性地把头歪向一边,让自己的披肩发垂下来,然后伸手摸向裤兜——每次她心烦的时候她都会头皮痒,然后她都会去梳头。
可是这次她摸了个空。
那把小梳子应该是在她牛仔裤口袋里的,可是那条牛仔裤却没在她身上,不单是牛仔裤,还有她的黑T恤和黑乳罩。
衣服没有了,枪没有了,连孙峥和小雪住的那个瓶子也没有了,所以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从那个叫做蒋宁的黑皮肤女人丢给她的这件长大的白T恤。
那个女人,那个矫健干练地仿佛飞天夜叉的黑皮肤女人。
作为蜘蛛的紧张感告诉她,这个女人不会放过她。或许,她就潜在不远处,可那又怎么样。如果她再出现,杨梦菡觉得自己唯一要做的,或许只是说声谢谢。
——如果她动手之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完我想做的那件事事情,我就对她说两声谢谢。
胡思乱想之间,杨梦菡听到一阵自行车的铃声飘过,于是她抬眼看,看到车尾那个挎着吉他背着大书包,梳马尾辫的女孩正朝她看。
那女孩向骑车的那个红裙子女孩说了几句什么,便下车向她走过来。
当然,那是柳婷婷,而骑车的女孩子是星儿。
杨梦菡有些诧异于这个巧遇,诧异于星儿脸上的泪痕,也诧异于柳婷婷的那把新吉他。
那把叫做阿瓜多的吉他。
“红玫瑰,想不到还能遇到你,真好……不过,今天你貌似有点狼狈。”她出神之际,马尾辫女孩却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挑起粗粗的眉毛,微笑。
“嗯,”杨梦菡点了点头,看着她的吉他,“我认识这把琴,看来,你和她的主人是朋友。”
“和谢楠一样,梅梅走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给她唱歌,在那之前我们换了琴,”柳婷婷点了点头,淡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上次见的时候是我们三个,现在也是。不如我们进去喝杯咖啡?我请客。”她歪了歪头,马尾辫从她脖子的一侧垂下来,脖子上被咬出来的伤疤清晰可辨。
只是,这次那伤疤又多了一个。
“不了,我在等人,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杨梦菡甩了甩头发,苦笑,“我觉得你今天看起来不大一样,但是我说不出来。今天有约会,是吗?
“算是吧……今天对我很重要,我要唱一首歌给一个人听。我要进去了,如果你不来,我可能没法再和你多聊了。”柳婷婷不置可否地拨了两下吉他,声音清澈如水,“那次……我很喜欢,我会一直记得的。还没对你说过我的名字,我叫柳婷婷,19岁,在外院读大一。”
“嗯,婷婷,其实梅梅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了,不过我很开心能从你自己嘴里听到,“杨梦菡点点头,“可能以后没机会再见了,所以再唱首歌给我听吧,忽然很想听。”
“我忽然想知道你的名字,红玫瑰。”柳婷婷回答,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平平淡淡的,“当然,你不想说也无所谓,我也会唱给你听的。”
“我叫杨梦菡。”杨梦菡并没有犹豫,边说,用手指蘸了些未干的血,在墙上写了个小小的“菡”字,“但是很多人会把我最后一个字念成二声。”
“梦菡,真的是不错的名字呢,你不说的话,我也可能念错,不过念作二声也很好听。”柳婷婷垂下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旋即,水波般的旋律在指尖流出。
她没有把头抬起来,只是轻轻地开口,嗓音一如既往地有些苍凉: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歌声入耳,杨梦菡蓦地觉得心头淡淡地飘过一丝伤感,她忽然知道,这次之后,她们两个真的不会再见了。
她略略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余音未尽,而柳婷婷却已然走到酒吧门口了。
杨梦菡怔怔地看着女孩的背影,还有那条粗大的马尾,看着她走进去,再没回望。
“她的歌很好听,不是吗?”出神之间,一个有点空灵的声音在她身边悄然响起。
杨梦菡的身体反射似地一缩,她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危险。于是她往旁边看去,有些错愕地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出的那个娇怯怯的长发女孩,撑了把油纸伞,一身雪白的汉服,赤脚,只是双乳的地方似是被血染得一片殷红。
那样子,宛如神仙,却也有如鬼魅。几只白鸽,毫无顾忌地落在她的肩上和身边。她眉间,一点朱砂痣,分外显眼。
“是你?”杨梦菡的眉毛一下子立起来——她不可能忘记这个女人,更不可能忘记那群鸽子。
“这些鸽子……那个时候,原来是你?!”
“嗯,我叫灵儿,请多关照。还有,对不起,灵儿今天早晨原本是想杀了你的,”白衣女孩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不过,灵儿也在陪你受苦呢,如果你死了,或许灵儿也会陪你一起。说起来,你被那人虐的那一段,让灵儿看得蛮过瘾的,当时灵儿都湿透了。”她说着,用纤手掩住嘴,开始吃吃地笑,而她的那张俏脸也有点发红了。
“你那时和聂远那王八蛋在一起?”杨梦菡觉得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你……是那个阿齐嘴里的那个……那个……?”
“病娇是吧?”灵儿的眸子眨了眨,“我猜那个死胖子就会这么说我。”
“阿齐说的那些事是你做的?还有,为什么你会救聂远,为什么又要把我牵进来?为什么你要杀我?”
“因为灵儿看到你用枪对着灵儿爱的人啊。”灵儿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不过,过去了也就算了。好啦,灵儿还有事,先走了,这个还给你,我想这些对你很重要,而且,你穿成这样去约会,不礼貌。”灵儿说着,变魔术般地丢来一个手提包,“还有,这一代的捕鸟蛛真的很弱,也难怪,红玫瑰本来就是捕鸟蛛里最温柔的一种。”
杨梦菡接住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群大鸽子已经飞过来,一下子把灵儿的身体遮住了,然后,再扑啦啦地飞散开去。
杨梦菡用力揉了揉眼睛,方才眼前的一切都随着这群四散的鸟消失掉了,仿佛那曾经的种种都是场梦一样。
柳婷婷
“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他来了好久了,占着舞台,反反复复地唱这首歌。”留着酒红色长头发的高挑漂亮女孩抱怨着,把一个汉堡端到柳婷婷的桌前,眼睛却看向台上抱着吉他的平头男生,“美女,我想他是在等你,你一会儿要不要和他去个洗手间?”
“或许,看他怎么选择。”柳婷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便开始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口咬这个不小的汉堡包,“我没见过你呢,你是几号?”嘴里的食物让她的声音有点含混。
“我才没有参加你们这个傻游戏,”长头发女孩眨了眨眼睛,“你叫我夕颜吧,明天起,我是这里的老板娘了。我记性很好的,虽然你没注意到我,但是我昨天晚上在台下听过你唱歌的。”
“夕颜,婷婷可是这里最受欢迎的走唱歌手,不过她只属于莺燕轩,不会给你的未眠酒吧唱歌了,你吃醋也没用。”江馨月款款地走过来,柳婷婷发现她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甚至脸上都有了一点点笑意,“而且,也是这里的VIP。以后,我可能没机会再给你们服务了,所以今天这顿我请。”
“这顿是我请的,”旁边的陈星抿了口咖啡,“月儿,我答应婷婷的。你要是想请,就请她杯酒吧。”说着,转回头,朝正在大口吃着汉堡的柳婷婷询问似地微笑。
“嗯,不过稍等一下,我想先唱支歌。”柳婷婷用力把最后一点汉堡咽下去,她吃得有点急,一些东西梗在嗓子里,所以她不得不抓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才用纸巾擦了擦嘴。这个举动让她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很快也就释然,“月儿,你这里的汉堡真的很好吃,在你们这里唱歌,也真的是件开心的事情。”她说着,索性喝干了杯里的咖啡,擦擦嘴角,拿了杯清水,漱了漱口。
然后,她便起身,拿了吉他自顾自地往台上走,边走,便拨着吉他和台上男生的歌声相和:
“你可知道我爱你想你念你怨你深情永不变,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歌声止歇的时候,她朝那个男孩子笑,“今天这间酒吧不是对外营业的,所以我以为你进不来这里。”
“总要争取,而且,只要用心,总有办法的。”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答应你了,所以就会来。”
“要不要去洗手间?我可以喊上星儿一起。”柳婷婷挑逗似地扬了扬她的粗眉毛。
“不,我只想听你唱歌。”男孩子抿了抿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别后悔,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哦。”她说,有意无意地朝旁边看了一眼,才发现今天除了月儿之外,从前的那些服务生都没在,于是她又笑了,心里觉得又轻松了一些。
——真好。
她对自己说,然后她又看回到面前的大男孩——他肏过她,打过她,也骂过她,可她并没有觉得他怎么样,只是觉得他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不好也不坏,单单纯纯的。
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他会反悔,她真的不介意再和他去一次洗手间,虽然她其实不打算再碰男人了。
可是多一次也无所谓,毕竟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成真,自己的因果自己了却,才最好也最放心。
“柳婷婷,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男孩子忽然显得有些紧张,说话有些结巴,甚至嘴唇都变干了,但是他的话却让柳婷婷有点出乎意料,“我会就在旁边看着你,你是你,不属于谁,所以你该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倒是让我诧异了,所以,我会记着你了,杨鹏。”柳婷婷轻轻吁了口气,甩了甩马尾辫,用眼神示意杨鹏站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了还有他体温的高脚椅上,转头看向月儿,“月儿,虽然人还没齐,但是我不想等了,所以我先开始。”
“嗯,”江馨月的身体稍微摇晃了下,“想唱什么?”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星儿,我的德语实在不行,所以这次我会改用英语了,对不起。”柳婷婷意味深长地朝看了星儿一眼。
“嗯,这是送给你自己的歌,和上次不一样。”星儿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柳婷婷抬起手,搭了搭这个圆脸女孩子的肩头,望了望她的眼睛,然后再看向身边的江馨月,“真好。还有,月儿,帮我调杯血腥玛丽。”
说完,她便低下头,拨弦,随着旋律开口。
歌声缓慢而高亢,稍稍有些伤感。
江馨月
“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还在静静地开放。
所有它可爱的伴侣,都已凋谢死亡。
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它身旁……
还有什么不能舍弃,在这荒凉的世界上……”
熟悉的歌,熟悉的旋律,古老而浓郁的爱尔兰blues,有些落寞,有些哀伤。
江馨月觉得自己心里的一部分刚刚有些愈合的东西开始裂开,这让她觉得有点疼,几乎要摔倒。她站在吧台后面,撑住了台面,努力地让自己站住,然后朝柳婷婷点了点头。
她终于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抿起嘴,抬手,在冻透的vodka里加入细盐和西芹,然后是浓浓的番茄汁、安高天娜苦精、辣椒仔、辣酱油……
杯里的液体鲜红浓稠,仿佛鲜血,可她还觉得有些不够。
——嗯,对,还差这个。
柳婷婷的歌声似住未住,而吉他的旋律却一点点展开,绕着主旋律,一点点的变化,婉转流连,依依不舍。
陈星
“这是……婷婷在告别吗?”
陈星想着。她忽然好想喝酒,于是她没有管身边杨鹏的眼光,只是抓了瓶科洛娜过来,打开,深深吸了口烟,然后直起脖子,让冰凉的酒把嘴里的那口烟直冲到胃里。
她没有喘气,只是不停地吞咽,直到把这瓶酒一饮而尽。
瓶口与嘴唇分离的时候,陈星看见酒吧的门推开,两个女人走进来。前面的短发女人,精致的面容有几分熟悉,穿一身黑色的旗袍,把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而后面的女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穿着随意的套头衫牛仔裤,精光的头皮上烫了九点香疤。
陈星其实并不大关心她们都是谁,于是她又吸了口烟,合上眼睛倾听柳婷婷的吉他——变奏的曲子没有弹全,只是少少的两段,便进入有些无奈的尾声。
“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这一朵,夏日的最后玫瑰),
Left blooming alone(独自绽放着).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昨日可爱的同伴们),
Are faded and gone(今天都已凋落逝去).
No flower of her kindred(身边再无盛放的亲人),
No rosebud is nigh(亦无待放的蓓蕾).
To reflect back her blushes(快乐着她的快乐),
And give sigh for sigh(悲伤着她的悲伤).
……”
听到柳婷婷用英语重唱的时候,陈星才睁眼,隔着眼里的水雾,她看见江馨月端了杯鲜红浓稠的酒上台,也看到月儿手臂上刚刚割开的新鲜伤口。
“真正的血腥玛丽,真正的The last rose of summer,婷婷,这都是给你自己的,真好。”陈星想着,把手里的烟按灭了。
“I\u0027ll not leave thee(于此,我久久伫立),
Thou lone one(只为让你不再孤单),
To pine on the stem(顾影自怜)
Since the lovely are sleeping(看她们早已入眠),
Go sleep thou with them(你也早该与她们同眠)
Thus kindly I scatter(让我轻轻为你撒瓣)
Thy leaves o\u0027er the bed(铺缀那张花床)
Where thy mates of the garden(美丽的花床,你旧日的朋友)
ie scentless and dead(清香已尽,无声安躺)
……”
柳婷婷
“So soon may I follow(快了,就让我们一同凋谢),
When friendships decay(当世间的情谊已成灰).
And from love\u0027s shining circle(昔日熠熠的爱情之戒),
The gems drop away(宝石已黯淡无光).
When true hearts lie withered(当真挚的心凋谢枯萎),
And fond ones are flown(深爱的人远走高飞).
……”
华彩的尾音拉得很长,就在这歌声里,柳婷婷从月儿手里接过酒杯,向着所有人举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她看到江馨月用鲜血流淌的手向她举杯,看到陈星手里的科罗娜,看到了同样举起杯子的夕颜,看到了刚刚坐下来朝她点头的童晓芳,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台下的那一袭白衣的灵儿,当然,还有那个有些茫然的一同举杯的那个男孩子。
最后,柳婷婷看见了那个叫做茉莉的光头女人,她头顶的香疤在灯下显得清清楚楚的,眸子闪光。她明明没说话,但是柳婷婷却在头脑里听到了那个清澈如甘泉的声音:
“我知道了,交给我,去做你想做的。”
——嗯,真好。
柳婷婷忽然觉得很开心,那双深邃的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从没有过的光芒。就在歌声似断还续的时候,她一仰脖,让杯子里那些炽烈、血腥,而且有些黏乎乎的液体粘稠地从喉间滑落。
然后,她再开口:
“Oh who would inhabit(呜!这荒凉的世间),
this bleak world alone(一个人,如何安放)?”
有些空灵的尾音,中止于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把吉他摘下来,弯腰,珍而重之地把琴平放在地上,再站起。左手把长长的马尾辫拢到一边,侧着头,朝台下的所有人笑了笑,眼波深得像水。
她挺拔的脖子上,那个曾经被咬过的伤口,鲜艳而残忍。右手里,那块残破的厚玻璃如同水晶般闪着光。
酒在胃和喉咙里烧,满喉满口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婷婷!”听到杨鹏惊恐的喊声时,柳婷婷微笑,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柳婷婷
——最后一首歌,唱给我自己,给我自己送行,真好。
——有点疼,就是……这个感觉吗,真好?
——谢一岚,谢谢你,我不用担心自己没有死也唱不了歌了。
锋锐的碎玻璃割开喉咙,划破颈部动脉的时候,随着真实的切肤之痛,柳婷婷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好多念头。
然后,她觉得自己说不出的轻松。她忽然觉得杨梦菡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或者,她也会再给送自己一朵玫瑰花,就像那天她送给崔滢的一样。
不是吗?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同样的血。
鲜红,只是多了不知多少倍,也浓稠了不知多少倍,仿佛喷涌的红色喷泉,随着那块碎玻璃的轨迹喷出好远,持续不断,洒在身前的台上,绘成一道凄美的圆弧。
——那杯血腥玛丽还在我的喉咙里,所以,现在喷出来的,也有月儿的血吗?
那几秒钟,鲜血喷涌依旧,柳婷婷脑里闪过这个念头。
她始终直直地站着,看着身前的圆弧内径渐渐缩小,原本深邃的眼神显得有些木然。
那个硅胶置地的振动器,一直在不眠不休的工作——她在进到酒吧之前就打开了开关,所以,她要在自己彻底忍不住之前完成这一切。
吃汉堡的时候要忍,唱歌的时候要忍。
但是现在不用忍了,就像她回到了家,或者逃进了洗手间,再不用偷偷用夹腿的方式自慰了一样。
第一声呻吟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是时候,柳婷婷觉得腿有些发软,踉跄着退了两步。
她努力把身体的重心向前移,其实是想尽力稳住身体的,却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前行,然后终于砰地向前仆倒。她的身体开始抽搐,顺着台前的台阶滚落。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绚烂的血迹。
那颗心脏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泵,把柳婷婷身体里残存的鲜红液体一点点挤出来,从喷涌变成流淌,沾污了她的脸庞和马尾辫,染红了她洁白的皮肤,把她的衣服黏在身上。
她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似乎看不到东西了,于是她索性闭上眼,任灼热的烧痛和有些空虚的奇异感受却在周身弥漫。
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耳朵里嗡嗡地响,似乎是杨鹏在惊慌地呼救,但是她不想听。
柳婷婷现在很想要,她觉得似乎从来没这么想要过。
被血浸透的上身衣服黏黏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于是她开始下意识地尽力撕扯。一只高挺的乳房,在她的撕扯下袒露出来,她热切地用手按住,然后近乎疯狂地揉搓。
战栗地满足感,使她禁不住大口呼吸,可脖子上张着口的伤口却让这一切化作徒劳——下身的刺激让她不自主地开始痉挛,身体激烈地扭曲。
——最后的舞蹈了。
在血泊里,她想。
她开始把所有的精力聚焦在身体里那个依旧不知疲倦地刺激着自己濒死躯体的东西上,去体会那强烈的快感和剧烈的痛感。
——这是我自己的,比昨晚上那些男人强多了。
她想着,两条长腿开始下意识地抽搐,小腿不时与地面接触,发出啪啪的响声。她开始近乎疯狂摇摆着胯部,一只手在胸前揉搓,另一只手却拼命在地板上抓挠,拍打——血浸的马尾辫贴在身上,她来回甩着头,紧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喉咙里发出有些凄厉又有些陶醉地“呜呜”声……
就着样,似乎持续了好久,激烈的动作逐渐止歇,感觉,渐渐有些麻木,神智似乎清醒了些。
——这就是死吗,这个感觉?……嘴唇好干,现在她们的颜色一定是苍白的,所以,我的血也要流干了吗?谁来吻我一下,谁都好,男人女人都好。星儿,如果是你,就最好了。
柳婷婷想着,依稀感觉有人走过来,她看不清那是谁,只是本能地尽力把头扬起来。
她觉得一双温软地手捧住她的头,轻轻托着下颚,然后便是两片温热的女孩的唇贴上来。
——是星儿吗?嗯,是星儿,真好。
柔软的舌头深入的时候,柳婷婷想,她想勾住星儿的脖子回吻,可无边的黑暗却在此时涌上来。
——我会消散得无影无踪,化为虚无,什么也不剩,但是,星儿,记得,我也一直在你身边。
柳婷婷来不及再多想,也不想再想了。
她张开双臂,让自己的身体融进了那团黑暗。
地板上,马尾辫女孩的周身忽然开始新一轮的剧烈抽搐,她最后吸了口气,双腿青蛙似地一蹬,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松弛。
然后,她的头软软地向一边歪过去。
一个黑色的小人偶,从她水洗布裤子的口袋里滚落出来。
她笑了。
陈星
吻婷婷的时候,直觉告诉陈星,外面开始下雨了——她觉得现在是应该有一场雨的。
但陈星现在只是想吻婷婷,感觉她有些虚弱的回吻,感觉她在抽搐,再感觉她一下子停下来。
动作,呼吸,流血,心跳,还有她的回吻。
直到柳婷婷平静下来之后好久,陈星才松开了吻她的嘴。
然后她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去看血泊里的这个马尾辫女生。
凌乱的衣服,有些苍白的脸,血污斑斑。
那个拿着汉堡的小黑人滚在她的身边,再远处,是她的大黑书包和她的琴。
她的眼睛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低垂,神色恬淡,也安宁,一如那个早晨,在地铁站里她们初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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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2 So long, Farewell 别了,再见]
杨鹏
“婷婷,刚才吓死我了。”杨鹏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孩子,手摸着她脑后粗粗的马尾辫,鼻子几乎贴上她的脸,满鼻都是她头发上和身上好闻的香气。
“你不是说我想作什么就做什么吗?你会在旁边看着我?”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歪着头,挑着她的粗眉毛朝他看。
而他也正望向她。
杨鹏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这么仔细的看过这个女孩的脸。
她的粗眉毛,她的高鼻梁,她的厚嘴唇,她深邃乌黑的眼睛,还有她两颊上淡淡的雀斑。
莫名其妙地,他感觉到一股离别的味道,有点空落落的,却没他想的这么难。
“那……也不影响我害怕吧。”半晌,他苦笑着挤出了这一句,“刚才……太真实了。”
“嗯,你没有动手阻拦我,已经是说话算话了。”马尾辫女孩微笑,把书包背在肩上,“嗯,你叫杨鹏,这次我真的记住你了。”
“你真的要走了?”他又去抓她的手,不过这次她没拒绝。
“是啊,世界那么大,总要去看看。”她笑起来,表情很轻松,“说不定我回来时已经很老了,你会记得我这个还算漂亮的样子吧……虽然我现在脸上有雀斑。”
“说不定你回来时,我已经买了一满架子你的CD了。”他笑,“我觉得你一定能成功的。”
“我倒更期待你的,说真的,如果我有生之年你出了CD,我一定会买的。”她望着他,满脸诚意,“其实,想到什么,都可以用歌唱出来的。“
“我会试试的……那个……”杨鹏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刚才,你这一下子……其实……蛮刺激的。”
“你有感觉了呀?”马尾辫女孩的眼睛里,春意盎然,向洗手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刚才弄得我自己也有点想,陪我去泄泄火,也算是告别,不过,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发愣,她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满喜欢有人咬我脖子的。”
说完,她没管他,自顾自走开去。
杨鹏愣愣地跟上去,似乎本能地迈过了地上静静恬睡的那个女孩的身体,只是随着他的脚步,却在地上留下了一串黏着鲜血的脚印。
何静
“何静,这才是你催眠的真正手段吗?简直像是变魔术一样。”夕颜倚在吧台边,一口吞下了杯里的红酒,看着站在洗手间门口,头皮光光的何静,“那天你对陌寒也是用的这一招?”
“操纵人心是要遭报应的,不管你们俩怎么想,我都希望得到你和陌寒的原谅。今天的事,是我答应了别人,要自己帮婷婷做件事。”何静轻轻摸了摸头顶上的香疤,那声音清澈得如同山泉,“我想你现在知道我这个茉莉公主的身份了。”
“‘极乐死’的服务,简直让我都有些动心了。”夕颜笑起来,“今天晚上也有热闹看,但是你对别人这么好,对我就不公平,连安眠药都让人卖假的给我,陌寒那丫头可能骂你几句,泼你一身咖啡就算了,但我夕颜可是蛮记仇的。”
“哦?”何静侧了侧头,“我相信我的判断,也相信我做的没错。你和我们不一样,你的明天会很好的。”
“放心,我的路还长,起码现在我还希望把这间酒吧好好装修一下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开下去,看看能有什么人来做客,说不定我还会在这里遇到真的的吸血鬼或者狼人。当然,也欢迎你和花木兰来坐坐,还有你们那些死掉的朋友,我可以请你们喝酒,不过我不确保我会一直态度好。”夕颜一本正经地说着,“也说不定我那天厌倦了,就把自己‘极乐’了,但是,不是现在,也不会再因为那些大不了的破事儿……所以,何静,谢了。”
“如果你以后真的要到那一天,我希望还会有极乐死来帮你,但是,那肯定就不是我们这一群了。”何静也笑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难得地有点轻松,“至少现在,你的员工在你办公室里等你考察很久了,月儿说他今天不适合见婷婷。”
“嗯,也难为你们贴心,今天你们在这里搞这么大的事,除了我,总需要还有个证人在。那些事我不管,毕竟今天这里还不是我的场子,所以我会按你们的要求给你们配好戏,顺便凑凑热闹找点乐子。好了,何静,你去兑现你的诺言吧,玩得开心点,我也该去找我的乐子了,我想一会你会很累,可能顾不上理我,所以先和你说再见,对了……”夕颜说着,指了指呆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男生,“这些,你确保他听不到?”
“当然。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水平。”何静说着,从夕颜身边走开,大大方方牵了那个眼神呆滞的男孩的手,向洗手间里面走。
“玩得开心,还有,替我向另一个你问声好,就是那个满嘴人家人家,劝我干脆去死掉的那个。”夕颜耸了耸肩,顺手把一个“清扫中暂停使用”的牌子放到了洗手间门口。
何静苦笑,随手发了条短消息,然后把手机塞进牛仔裤的口袋,便闪进厕格去,把身体贴向那个大男孩,同时回手把门锁上了。
伍凌
快要到高潮的时候,伍凌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来自“茉莉”推送的极乐死的讯息,上面,是卧在那片红里的马尾辫女孩有些苍白的脸,割开的喉咙,还有地上的碎玻璃和满地的血。
“十号,第一个,柳婷婷,希望这是你想要的。”伍凌对自己说,她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只手加快了在胯间的动作。
——十,九,八,七,六,然后就是五。
她想,然后她终于高潮了。
她的身体蜷缩了一下,两只脚都从地面上抬起来了。
就这样又在马桶上坐了好半天,伍凌才站起来,冲了水,整理好她的T恤衫和超短裙,然后对着镜子简单地补了补妆。她坦露出来的那片乳酪般的胸脯上,那个由五个菱形拼成的倒五角星挂坠在灯底下闪着光。
“连环杀人犯理查德·雷瓦·拉米雷斯 ,经陪审团裁定,你的谋杀罪名成立,因此,我劳伦斯·约翰·沃格雷夫大法官 在此判处你圜首死刑,直到气绝身亡为止。”她笑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用手指在自己的脖颈间比划了一下。
她忽然又想要了,于是紧紧夹了夹双腿,心里却骂了自己一句“不可救药”。
“喂,机灵鬼,你自己玩儿什么呢?我以为你掉进马桶里出不来了。”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伍凌从镜子里看见韩露笑嘻嘻赤着脚走进来。她上身罩了件白色的大T恤,露着两条光洁的腿。头发黏在脸上,翘起的鼻尖上满是细小的汗珠,眼睛在她的厚镜片后面闪着光。
“白雪公主,你家小兰雪睡了?”伍凌没转头,从镜子里看着韩露的眼睛。
“嗯,都睡了,她们俩。”韩露扶了扶眼镜,“毕竟,那事儿太刺激,消耗体力的。”
“你没试试?”伍凌嬉笑,“我看Thor那家伙尺寸不小的。”
“滚!要试你自己试。”韩露重重地拍了拍伍凌的屁股,“它对于我只是一条狗,可没什么特殊感情。而且,虽然兰雪没说,但我知道这毛家伙对她很重要,这种,就是不该分享的了。不过你要是想,我想她不介意。”
“想倒是想,可惜我没时间了。”伍凌耸了耸肩,“我该走了。”
“诶?这就走了?”韩露显得有些诧异。
“是啊,反正影集里我能做的也差不多了,其余的一些编辑的思路我也都写给你了。现在,我们那十个小黑人只剩下九个小黑人了,今晚就发车,我这个罪魁祸首可不能放了大家的鸽子。”伍凌轻快地说,“一会,估计你们俩也要开始分工了。我想,等她醒了,你们应该希望能好好聊几句。所以……”伍凌吸了口气,抬起手,抚了抚韩露的短头发,“白美人儿,咱们也在这里告别吧。”
“告别?”韩露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记得小绿会是和你们在一起吧?我要去拍小绿,所以我们还能见面的。”
“或许吧,那我可能该说是See you而不是Farewell,Whatever,”伍凌说着,忽然用中指轻佻地抬起韩露的下巴,“来,抬头,给大爷笑一个……”
“妈的,去你的!”韩露拨开了伍凌的手,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伍凌就势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轻飘飘地转身就走。
“晚上见!”韩露笑着扶了扶眼镜。
“但愿吧,”说话的时候,伍凌的脚已经踏到了门外,“或许是来世了吧……如果有来世的话。”后面的这句话,她说得声音很低,低到自己才听得见。
说罢,她摇头笑了笑,随手把“茉莉”的那条讯息转发出去。
收件人的名字是Emerald Boa。
在讯息的末尾,她缀上了一句话:
“Now It’s your turn,Tiana.”
吕绿
吕绿没有看那条弹出来的消息,她正被身后那台打桩机肏得死去活来的,只是,她觉得那根东西似乎没从前粗了。
“妈的,看什么呢,谁的电话,你现在的相好?”高个子的粗鲁男人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面前那小麦色的臀丘上,一个通红的掌印马上肿起来,“有电话就接,吕律,一边操你这骚货一边听你给人打电话,想想就刺激。”
“用你……管我!”吕绿把手机扔到一边,回头横了男人一眼,却把屁股向后挺起来,“用劲啊……张子博……你不会……就这点……嗯啊……”
男人忽然加快的肏干的频率,把女人的话堵在嗓子里。
“妈的,骚货就是骚货,这么多年,一样骚……”男人把手按在吕绿的腰窝上——那条碧绿的蟒,从她那把纤细的腰上缠过去,“送上门来找肏,还倒贴钱,可惜……。”
“可惜……什么……”吕绿咬着牙。
“可惜只有你一个,你今天要是把张小芳那婊子也叫来就好了,就和那天晚上一样了。你们两个骚货,当年几乎把我们当时的篮球队都睡遍了。”张子博说着,一不小心,鸡巴一下子滑出了女人炽热的阴道,顺着她的股沟滑上去。
“我操!”他骂了一声,“吕律,你这骚屄到底让多少人干过?比从前松太多了。”
“不知道,数不过来,不过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铁杵磨成针了?我刚开始画正字,反正今天,你是第十二个,喏。”吕绿斜躺下去,翻过身,指了指自己刻在大腿内侧的那两个歪歪扭扭的正字,和下面的一横一竖,那一竖是刚刚刻上去的,绿的颜料和红的血混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发黑,显得脏兮兮的。
她没等张子博反应,她忽然觉得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可能要花点时间才能数清那些字一共有几笔,于是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开始打量身处的这个快捷酒店和身前一身赤裸的男人。
“喂,很好笑吧,咱俩的第一次……不对,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在一个这样的酒店,因为当时,只有这里开房不用结婚证。”她说。
那个满面通红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压上来,手抓住了她的奶子,眼睛盯着身下这个绿头发女人身上盘着的那条绿色的大蟒,她高挺的奶子,还有她被汗水、淫水和口水沾湿的墨绿色腋毛和阴毛。
吕绿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看,她的奶子被他捏痛了,可是她不想叫,反而开始媚声地哼。
“骚货!“他骂了一句。
“或者,是婊子?上下两张嘴,跟谁谁就绿?”吕绿看着面前那张少年时曾经显得英俊,现在却胡子拉茬的脸,表情似笑非笑,“张子博,当时在学校里,是你最开始说吕律是个婊子的吧?不和男朋友上床,但是只要不是和她谈恋爱的,就可以随便睡,不要钱,还特骚,是吧?”
“我本来也没说错。”张子博的声音小了点,“我亲身体验的,张小芳可以作证。”
“也是哦,不过你好像出汗了,干我干得很累?”吕绿看着他脸上的汗,笑着抬起手,用指尖滑过他的鼻尖,下巴,喉结,最后开始在男人的奶头上打转。
吕绿知道,她尖尖的绿色指甲划过奶头的感觉会让这男人感觉很受用,以至于她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音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吕绿换了种媚惑的嗓音,把原本话音里唯一的那一点点严肃也抛掉了,“不是两张嘴,是三张,上面一张,下面两张,其实,是个‘品’字。只不过,我下面的另外一张嘴,它的第一次……不是你的。”
她说着,话音忽然一寒,指甲忽然用力在男人的奶头上掐下去。
“我操!”他吃痛,骂了一声,反手一巴掌削在她脸蛋上,打得她的头向一边偏过去,“不等晚上,老子现在就干爆了你的屁眼!”
说着,他分开女人的腿,把她的屁股抬高,对着女人的肛门,狠狠地插进去。
吕绿皱了皱眉,低低叫了一声,转过头,看着男人那张有些变形的脸。
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也变形了,因为痛和快感,也因为刚刚那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她的半边脸打得高高地肿起来,也把她的几颗牙打松了。但吕绿只是吃吃地笑,边笑边让嘴里那些带了血的唾沫从嘴角挂下来。
而那根鸡巴,也一下子插到她的直肠深处了,这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不错。小律,到现在,你的账我已经替你还清了,所以,安安心心,干干净净地去吧,Farewell。”
在她脑海里,那个绿头发的,身上缠着绿色大蟒的吕绿对着那个黑头发的,打扮得干干净净的,身体正在逐步消失的吕律挥了挥手。
而那条被磨细的铁枪也在这时向着吕绿的靶心开枪了。
司徒冰冰
“砰砰!”
“砰砰砰!”
“砰!”
一连串的射击之后,司徒冰冰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
“冰冰,你真厉害,几乎都是一发命中要害。”身旁的小北大声说着,甩了甩长头发,把护耳耳机摘下来。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着计分板和四周一个个残破的人形,苦笑,“我练了这么长时间,比你还是差远了。”
“傻瓜,有我在,你用不着这么好的枪法。”司徒冰冰轻轻揽住了小北的细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不过你也真是疯,大晚上不睡觉,非要跑来打靶。”
“还睡?你这头疯牛,我白天都被你睡了一天了,腰都酸死了。再睡,我会没命的。”小北娇嗔,微黄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
“老婆,你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司徒冰冰瞪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望着她,忽然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然后把唇压上去。
小北没迎上去,却向后躲。
冰冰不甘心,再贴上来。
而这次小北没再躲了。
四片嘴唇就这样贴上了,很热,也很炽烈。冰冰的舌头很直接地闯入,分开了小北的牙关,把她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扫过。然后,司徒冰冰的舌头开始退出来,却把舌尖留在小北的上下牙齿之间。
小北紧紧地搂着爱人,把脚尖踮起来。
——来吧!
冰冰在心里说,而于此同时,小北咬下去了。
很疼,司徒冰冰的眉毛一下子皱起来,却狠狠地箍住了小北的细腰。
这一咬让她完全湿透了,开始有黏黏的东西顺着她的平角内裤的边缘淌下来。
“小北,对不起。”
她在心里对小北说,疼痛让她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嘴里的味道,咸咸的有些腥。
“冰冰,对不起,我又发疯了。”半分钟后,小北终于松口,“我把你咬流血了?”
“我喜欢。”冰冰说着,用手摩梭着小北的脸,“每次你咬我我都会湿。”
“大傻牛,我还想要,想要你的枪。上次在泳池边,我上瘾了。”小北的声音沙沙哑哑的,手掌盖住了冰冰隆起的阴阜。
这让司徒冰冰有点迟疑,“刚开过枪,很烫的。”
“男人的那根东西也是这样吧?我想你试过的。”小北的另一只手握在了冰冰持枪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然后开始引导她用枪口抵住了自己的腰眼。
大抵是因为枪口的温度,接触的时候,小北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开始长长的呻吟,纤小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老公,肏我,用你的枪肏我。你不在的时候,我每次想你了,就来打靶,然后用热的枪管给自己,就好像是你要我一样。”小北贴住冰冰的耳垂,在她的耳边用沙哑的声音颤声说。
然后,司徒冰冰的的耳垂忽然又是狠狠一痛。
这一咬,几乎让她直接高潮了,而于此同时,她手里的硬东西也终于破开了小北那扇紧窄的门。
“真好……真好……”小北含糊地呻吟,抬起一条腿,勾在冰冰的腰上,“要是你能射进来,就好了。”
司徒冰冰咬了咬牙,她忽然觉得自己想哭——出国前,和小北告别的时候,这丫头也这么对她说过的。
——可是不行,你是老公,不能哭的,要和她一起,开开心心的才行。
司徒对自己说,于是她开始剧烈地抽动那只反握手枪的手。她知道,小北的手指正按在她勃起的阴蒂头上。
她好希望小北搓它的时候可以再用点力气。
郭梦北
小北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软了,软到连压着冰冰阴蒂的手指都开始颤了。
她的指关节软下去,她知道,这样弹出来的琴声不会太好听的。
可是她没力气了。
“老公,我想……弹琴,我想……和你……合奏。”她沙哑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几乎被她自己的呻吟淹没了。
“好,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司徒冰冰的声音很坚决。
“海天楼……陪我去……今晚……嗯……真好,真好,真好……小绿……呜呜……要……啊……告别……嘶,我死了……冰冰,你弄死我了……弄死我……弄死我……”
小北开始甩起她的一头长发,她知道她的水流进冰冰的枪管了,而且,虽然她用不上力气,但是她知道司徒冰冰的长腿也开始剧烈地打颤了。
——或许我最后的话她没听清,不过也好,如果她一直不明白的话,我会很开心。
再一次春水迸溅的时候,小北在心里对自己说。
还有,她更期待一会在海天楼和冰冰的合奏了。
孟爽
看着海天楼空空荡荡的办公区,孟爽禁不住有些唏嘘。
——十几年,这就要告别了?
她想。忍不住又点了一支烟,重新坐下来,对着电脑,看自己刚刚发出的那封主题是farewell的邮件。这封邮件,她从下午就开始写,里面有告别,还有关于公司事务的种种和后任的交接。在那之前,她给公司开了会,用一整个上午逐笔看了公司的账务,发展规划,骆驼基金的募资、捐助和投资,甚至逐个听了所有重要属下的工作汇报,安排了一笔额外的奖金,最后还在这栋楼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巡查了一大圈。
她其实不喜欢间充满污秽的海天楼,甚至,对那个叫做“骆驼”的,用来帮助她家老板平抑良心的基金也不是太感兴趣公司。但是,毕竟她在这里这些年,里面有她的心血和经营,而且,手下的员工都只是打工吃饭的,不管是公司管理,投资经理,保安,打手,陪酒小姐,桑拿女,少爷或者公主,只要没害过人的,总要有交待。
所有该做的都做完了,也就安心了。不管他们以后怎样,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当然,不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些,她有自己的打算。
都做完之后,她锁上门,在办公室里脱下了她的工装,和她在海天楼应酬时常穿的那条灰色的曳地长裙,还有那些比基尼等等一起,都在自己的衣柜里挂好,然后换上了牛仔裤,还有宽大的蝙蝠衫。她甚至没再穿丝袜,只是赤脚踩了双凉鞋。
虽然她总是穿着各种正式的衣服,但是其实她骨子里不大喜欢拘束,只是平常没办法而已。
但是,毕竟还没出这个楼门,所以孟爽没把发髻解开,而手臂上的那个金臂钏也还一直套着。和那个黑珍珠吊坠一样,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就这样。
——所以,终于要告别这种生活了。最后的这段时间,不论长短,我终于可以做我自己了。跑起来吧,你已经卸掉缰绳了,骕骦。
孟爽轻轻地对自己说,然后她微笑了。
——骕骦?等等,还差一件事。
她忽然想起来,然后她重新打开电脑,点亮了那只带粉色围脖的小企鹅。
但是她马上黯然——马语者HW的头像依然是灰色的。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把该说的话说完就好。
“我要走了,想要骑我,下辈子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多希望拿斧子的人是你。”
她利落地把这行字敲下去,然后按了回车键。
“骕骦,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永远别放弃希望。”出乎意料,对方的头像竟然亮起来了。
“你居然在???”孟爽敲上去一连串的问号。
“没办法,我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了。Goku那家伙和Apsara在一起如胶似漆的,看得我都嫉妒了。Apsara来了之后,Goku甚至对我都没兴趣了,所以,你要补偿我。”
“我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现在我都以为你是雌雄同体了,而且还有很特殊的癖好。”孟爽觉得很无奈,“我一直在等你,可惜,你不来。”
“说不好是我在等你。”马语者HW发了个欠揍的滑稽表情,“可能你还有点事情没做完,但是,相信我,过了今天,你后面都是惊喜了。”
“是吗?无所谓,反正我快跑到终点了。”孟爽苦笑,把烟按灭了,“无论如何,无论这辈子咱们还能不能见面,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
“去做你的事吧,还有,这趟旅行,别忘了带骑马装,否则你会后悔。”马语者HW留下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带了。”
“在吗?你下线了?”
“喂,马语者HW!滚出来!”
这次,不管孟爽再怎么发消息,他都不回复了。
他的头像又黑了下去了
“可恶!”孟爽气咻咻地摔上了电脑屏幕。
“诶,霸道总裁,马上要走了,还在为生这么大的气啊?容易变老的。”一个声音懒懒地从门口传过来。
孟爽一愣,抬起头,看见门口那个绿头发的女人——松松垮垮的绿色上衣,斜斜地露出半个小麦色的圆润肩头,短到大腿根的牛仔热裤,把两条腿张扬的露出来。依然赤着脚,依然带着笑,只是,现在她的嘴唇有些苍白,甚至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吕绿?”孟爽有些惊慌,但是她马上稳住了心神——毕竟面前这个女人和老板太近,如果她这个大嘴巴说出去什么,一切都会变得很麻烦,所以她索性装傻,“你说什么要走了?我不明白。”
“别装糊涂了,咱们同路,骕骦。”吕绿扶着门框,笑容显得有些虚弱,然后,她把上衣的下摆撩起来,衔在嘴里用牙齿叼住,把自己的左乳毫无顾忌地展示给孟爽看——那条碧绿大蟒的蛇头分外显眼,口中那枚乳蒂高高挺着,红肿不堪。
“我就是Emerald Boa,其实你没少和这个ID打过招呼的。我是第二个,下一个就是我了。”吕绿没管孟爽诧异的眼神,赤着脚走过来,把手里的小黑人朝孟爽晃了晃,给她看小黑人脚掌心的数字9,“没想到吧?”
“确切的说是没太关心,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不过……真的有点诧异,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不会去死的那种人。”孟爽的眉毛皱起来,几乎在眉间挤出了一个“川”字
“是吗?因为我是个贪淫好杀的婊子兼女疯子,是吗?”吕绿应了一句,她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似乎要像前面栽倒下去。
孟爽伸手把她的手臂扶住了,倏然之间,她觉得那片触手的小麦色皮肤一片冰冷。
“吕绿,你看上去精神不大好,身体没事吧?”
“没事,马上要死了还能有什么事?10号,第一个,现在已经死了。”吕绿苦笑,揉了揉眼睛,随着孟爽的搀扶往门外走,“忙着和老朋友叙旧,疯得有点过分。”
“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所谓老朋友能把你这淫娃折腾成这样。”孟爽还是有些疑惑。
她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压力似乎不像从前这么重了,连好奇心开始膨胀起来。
“一个?才怪!”吕绿的声音有些不屑。她停下来,用手指着自己大腿内侧那两个绿色的,歪歪斜斜的丑陋“正”字和一个“T”字,认真地说:“是一打,A dozen.一天的车轮大战,哈哈。”
“十二个?吕绿你不要命了?那样会搞死你的。”孟爽脱口说了这一句,但是她看见吕绿手里的小黑人,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
“搞死我,对啊,我就是不要命了,否则我拿这个小东西干什么。”吕绿苦笑着,用手指搓了搓小黑人的胖脸蛋,“被搞死也很好吗不是吗?别忘了,我是下一个。而且,我还有好东西。”说着,她抬起另一只手,给孟爽看她手里的一个精致的水晶瓶子。
还没等孟爽看清楚,这个绿头发女人已经一仰脖子,把整整一瓶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了。
“吕绿,这是什么?”
“我的研究成果之一,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我叫它The Spring of Bacchus,酒神之泉。”吕绿的眼睛忽然开始放出光来,“先不说这个,还有时间,孟爽,我过来是要请你帮个忙的。”
说着,这个小女人踮起脚尖,把嘴唇贴上了孟爽的耳朵。
孟爽觉得自己太阳穴的血管都开始跳了。
……
“谢了,孟大总裁,再让我搭你的一乘顺风车呗,反正咱们同路。”半小时后,赤着脚走在海天楼的地下车库里时,吕绿的声音显得很轻快,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连体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吕绿,你疯了,我想我也疯了。”孟爽皱着眉,走向自己那辆铁灰色玛莎拉蒂,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她按照吕绿所说做的那些安排,还有,“咱们一会究竟去哪?”
“去那间叫莺燕轩的酒吧,就是前天吃烤肉的地方。”蓦地,她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幽幽的茉莉花香。
陈星
“星儿,你……要走了?”
陈星原本想去把吉他背起来,可是却被江馨月一把拉住了。看着那张脸上怅然的表情,她终于把动作停下来,朝这个一袭白衣的老板娘点了点头。
“虽然我知道婷婷是第一个,但是她这样就……真的还是有点突然。”江馨月叹了口气,“明明知道的事情,还是……我真是没用。”
“不,你很坚强的。婷婷很开心,我今天过来就是送她一个人的,她走了,我也该走了。”陈星的声音还是低低柔柔的,望着江馨月的俏脸,表情却依旧是木木的,“这是婷婷想要的,不是吗?我想你理解她。”
“嗯,”江馨月没说话,只俯下身,亲了亲柳婷婷有些苍白的嘴唇,然后抬头,光润如玉的脸颊上飞起两抹红晕,“星儿,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能认识你很开心……告别之前,陪我一会儿,好吗……”她迟疑了一下,“最后一次了,以后没有机会了。”
陈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这个俏生生的白衣女郎——她依旧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洁白的套装,胸前和下摆都沾了柳婷婷的血,红得很灿烂,也很残忍。
白衣如月,皓腕如雪,小臂上却有一抹新鲜的红还在淌下来。
她的唇在颤,有点点苍白,乌溜溜的眸子里却有一丝期待,甚至祈求。
陈星点了点头。她忽然很要了,于是她向月儿伸出手。
牵手的时候,陈星感觉月儿臂上伤口的血淌下来,粘在自己手上,有些粘稠,有些温热。
江馨月
“十个小黑人,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走上楼梯的时候,江馨月忽然听到有人念这句歌谣。于是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到灯下伍凌窈窕的身影,还有她那一头栗色的,稍微有些潮湿的短头发。
“小凌,你来了。”她朝伍凌苦笑,“后面,我们……要作什么?我知道你们的计划,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好,”伍凌微笑,“确切地说,现在开始,这个夜晚只属于我们几个了。对了,我在下面转了一圈,似乎没看到你的接盘侠,她今天的戏份可是很重要的。”
“她去考察员工,或者说,是抓紧时间去找她的乐子了。”江馨月苦笑,“她说这里现在还不是她的场子,所以会做好配角……还有,按你说的,今天这里的员工只有Kevin,不过,答应我要照顾好他。”
“相信何静吧,她会处理好,只是,恐怕他不会再记得你,到你回来时,他会以为你去远行了。”伍凌说着,向上扬了扬下巴,“好了,月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先帮你照顾这里一下,谁让我是创意者。只是别忘了,你是最后一个,不可以一时冲动就打乱了顺序。”
“嗯,我答应过崔滢,要看这次的旅行到最后,再讲给她听的。”江馨月点点头,她发现星儿已经先她一步进了属于她和崔滢的那个房间去。于是,她朝伍凌点点头,就开始向上走,“小凌,谢了。”
“客气啥,你给我的创意,”伍凌微微点头,“一会,大家会在这里集合,从这里出发,因为第一个小黑人有选择时间和出发地点的权利。”
——第一个小黑人是婷婷,这么说,噎死她的应该是那杯血腥玛丽吧,或者,是我的血?
走进去的时候,江馨月想。不由自主地,她把那条割伤的手臂举到唇边,轻轻舔那道伤口。血腥的味道令她有些迷醉。她没再停下,径直走进那间属于她们的卫生间,却发现陈星正抬着头,看着顶上垂下的那个肉色丝袜结成的绞索。
“我还记得那天的事情,所以,你最后会在这里?”
这个红裙子女孩问话时没有回头,江馨月知道她是闻见自己的香水味道了。
“嗯,等我回到这里的时候——燕子原本就该在屋梁上的……”
她回答着,从后面轻轻环住了星儿的腰,在她耳边喃喃的私语:“十个小黑人里,婷婷是第一个,我却是最后一个……不知道具体在什么时候,不过我想应该不用很久就回来。”
“嗯。”陈星的声音有些发颤,“知道吗?我也曾经试着把自己吊起来过,但是失败了。用丝袜很疼的,那次……”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下来,江馨月觉得这个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她并没有多问。
“我知道,用粗一点的绳子或者宽些的白绫会舒服很多,可是,那是崔滢的丝袜啊,我不想掺杂别的东西在里面。”她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固执,手轻轻的摸着自己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星儿,有空的时候,过来这里看看,说不定哪天你就发现我挂在这里了……”
“我会的,如果那一天我还醒着。”陈星的声音变得更低回了,江馨月忽然觉得那只摸进她腰际的手有点发烫。
陈星
“月儿,知道吗?每次高潮的时候,我都恨不得就这样死掉,可惜……”
江馨月觉得星儿喘息的声音有点哀伤。她软在地上,看着星儿起身,开始慢慢地把她的红裙子穿回身上,“谢谢你,刚才很好。”
“我也是,我有点失态了,对不起,我太想她了。”江馨月苦笑,用那条带伤的手臂把身体撑起来。
“我们都有想念的人,所以,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星儿的声音低低的,“我想我该和你告别了,不过我觉得我会有机会回来看你,”她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吊索,“所以,到时候我再拿婷婷的琴。”
“既然这样……今天不能留下来吗?就今天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我就……”江馨月抬起手,把星儿的手又拉住了。
“月儿,对不起,我每天再晚也要回家,这是我的生活方式,”星儿苦笑,把手轻轻抽出来,“告诉你个秘密,每天晚上,我都会喝一种特殊的酒,所以每次睡下去都有可能醒不过来的,而我不想死在我家以外的地方,那里……”
“我知道了,就像这里对于我一样是吧。”江馨月没有让星儿再说下去,“星儿,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我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记得回来看我就好。我知道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对了,月儿……”
“什么?”
“那天,婷婷第一次带我来这里那次,你掉下那张名片,是故意给我的吗?”
“我也不知道,总之你的样子让我和崔滢都很有感觉……星儿,一起洗个澡再走吧……”
“不了,我忽然想去外面淋淋雨,婷婷死的时候,我就闻到雨水的味道了。”陈星的声音轻飘飘的。
章萍
“萍萍……下雨了?”谢一岚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脸依旧紧紧贴着章萍柔软的胸脯,声音还有几分干涩,“我又睡着了,唉。”
“嗯,今天果然有雨,天气预报很准,真好。”章萍把嘴轻轻贴在她的耳边,“小傻瓜,这次你才睡了一小会,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你——最近你太累了,今天一天,更是。”
“有的是时间休息的,”谢一岚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萍萍,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轻松……对了,刚才我做梦了。”
“梦见什么了?”
“好多,雪山,牦牛,吴哥窟,三峡,大海,还有……还有那个日落。”谢一岚的大眼睛定定的,声音有些迷离,“我还梦见婷婷了,她朝我笑,还对着我唱歌,只是我记不清她唱的是什么。可我很清楚,知道她是来和我告别的。她走了,是吗?”
“嗯,伍凌给你发短信了。”章萍踌躇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是你们那组的第一个。”
“我知道,昨天晚上婷婷告诉我了,她来找我,就是问我从哪里割脖子才能最干脆的死掉。所以,是我杀了婷婷……萍萍,很奇怪,这次我虽然杀人了,却没做噩梦,似乎这次的梦里,你一直在我身边。”谢一岚说着,把身体往章萍怀里缩了缩。
“以后我也一直住在你梦里,知道吗?”章萍忽然感觉眼睛有点热,搂住了谢一岚的头,在她额头上深深地吻下去。
“嗯,我知道,这场雨以后,咱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谢一岚的声音很安静,说着,她把头凑到章萍的胸前。章萍把自己的乳房托起来,送到谢一岚口边,看着她把那颗乳头含在嘴里,开始轻轻吸吮。
“萍萍,你真好吃,今天真好……”短头发女孩含混地说,眼皮垂下来,那双大眼睛已经又变得迷迷蒙蒙的,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躺在你怀里,好安心,真想一直就这么下去。”她开始轻轻地哼,纤细的手指触在章萍平坦的小腹上——指尖点着的部位,正是章萍那道深深的伤疤。
“再睡会吧,乖。”章萍把手盖在了谢一岚瘦削的背上,轻轻抚摸她光滑的皮肤——细嫩,但是有些干涩,章萍还居然感觉谢一岚的皮肤薄得像一层纸。
“不睡了,我舍不得再睡了。”短头发女孩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我还想你要我,我还没吃饱……我想我今天怎么怎么吃都不会饱的。”
“傻瓜!”章萍一下子按住了她刀削一样的肩,然后,又是一阵没鼻子没眼睛地亲吻。
谢一岚
在那阵亲吻里,谢一岚呻吟了,然后她也哭了。
“章萍,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我的手和我的身体,早就都不干净了,我和你在一起,会害得你不幸运,所以那阵子你的文才没人看……”她紧紧地箍住了章萍的背,“再答应我一次,按我们说好的,别让你自己的手沾上血,让我来,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好吗?用我的刀……我能做得到,我不会哭,我要你干干净净的。”
“傻瓜。”
“我已经不干净了,至少,我希望我能让其他人是干净的,让琳子,也让你……萍萍,老公,我不会哭的,这次我真的不会哭的。”她说着,声音有点发颤,忽然紧紧抓住了章萍的一只手,引导她接近自己的下身,同时把自己的两条腿盘上来,“要我,现在就要我……让我死一次,求你,再让我死一次。”
“傻瓜,没有人比你更干净的。”章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然后她一下子直接把两根手指探进谢一岚的身体里了。
谢一岚那双湿漉漉的大眼一下子睁得更大,她感觉她的呼吸都在这一刹那停下来了。
忽然之间,她莫名其妙得想感受疼痛,于是她掐住了自己的腿,狠狠地拧下去。
——很疼,但是,还不够。
“萍萍……萍萍……”她呼唤,“用你的指甲,划我里面……划我,让我疼,让我疼……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她们……”
章萍的手在谢一岚身体里停了停,然后,她照她说的做了。
谢一岚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抽紧了,这种疼痛让她一下子搂在了章萍的腰,然后用手指深深地在她皮肉上抓下去。
“手术台上的她们,比我现在要疼多了吧。”她想。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爱人的皮肤抓破了。
红蝶
手术室门口的灯依然亮着。门口的长凳上,红蝶的脸有些苍白,菲儿的表情却显出几分轻松。
“我说过我打赌很厉害的。”她扶着红蝶的肩,“起码,你的计划没成功,孙莉会替姐夫挡枪,这连我都没想到。所以,杨医生也会创造奇迹的,毕竟人们都叫她是奇异公主。”
“我不知道……十二个小时了。”红蝶苦笑,“菲儿,我是个悲观主义者,一直都是。”
“或许手术的时间会更长,而你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除了这些。”菲儿指了指地上的烟蒂,“我的外甥女,或许是你打算在琳子出来之前饿死自己,或者让自己死于尼古丁中毒?”
“菲儿,我没心情开玩笑,而且我也不会死在这,”红蝶摇了摇头,显得很烦躁,“我只是不想茗茗和她的孩子白白死掉,所有的这些,应该是有价值的……而且,默儿答应过我,如果她醒了,她会告诉我……”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却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
灯灭了。
又过了好半晌,那门终于打开了。
杨琳走出来,带着口罩,凌乱的发丝被汗粘在鬓角,眉毛蹙着,一双眼睛里面满是疲惫。
红蝶发现杨琳的眼圈是通红的,她的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了。
好半晌,门口的着三个女人都没说话。
红蝶的身体开始轻轻摇晃,用手把嘴紧紧捂住了。
“杨医生……琳子?”
好半天,菲儿终于开口。
杨琳就站在哪里,默默地摘下帽子和口罩,甩甩头发,抬起手擦擦额头晶莹细碎的汗珠。
她的嘴角在笑,笑容里满是疲倦,但又如释重负。
“别忘了,我是奇异公主。”她说。
红蝶轻轻抽泣了一声,然后她慢慢地坐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一大片烟蒂里面,双手环住膝盖,把头埋在里面。
“太好了,太好了……”
她轻轻地自言自语,然后,她开始旁若无人地呜呜地哭了。
“琳子……美人鱼……终于又有腿了?你没骗我,是吗?”泪眼朦胧里,红蝶看到菲儿朝杨琳走过来,一下子把杨琳的身体搂住,“小雷……做到他该做的了?”
“嗯。”杨琳用自己的小虎牙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没发颤,“虽然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但是神经的接续已经完成了,所以……理论上……默儿能站起来了。”
她咧开嘴,给了菲儿一个虚弱的微笑,“我知道,是茗茗在保佑她。”
红蝶发现杨琳的嘴唇上被牙齿咬过的地方也渗出血来了。
“谢谢你,谢谢你……”菲儿念叨着,忽然一口亲在了杨琳的嘴唇上。
杨琳没躲开。
两个人的眼泪流到了一起。
红蝶知道这个吻里,没有情欲,而且她也知道,杨琳和菲儿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吻。
她们只是吻,边哭边吻,抱在一起不愿意分开。
红蝶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总之,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从侧面抱住了她们两个的腰,踮起脚尖把嘴贴上去。
三张嘴,六行眼泪。
很热。
好半晌,三个人都松开手,看着彼此,继续边哭边笑。
三个人都尝到了彼此的唇,也都尝到的彼此的眼泪。
原来,每个人的眼泪,都是一个味道的。
“小蝶,”半晌,杨琳深深吸了口气,递过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默儿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把这个给你。”
红蝶把那张照片接过来,手有点发颤——照片上的四个女孩,围着火锅在笑,其中有三个,她都认识。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神采飞扬的字,还有四个笔体不同的签名:
“四双大眼睛,永远在一起。陈晓静,谢雪,孙峥……”
“啪嗒。”红蝶的一滴泪水,迸溅在最后一个签名上,把那三个陈旧的,并不十分好看字打湿了。
“杨梦菡”。
杨梦菡
杨梦菡就那么站在雨里,沾湿的披肩发贴在脑后,周身淋得湿透,脑后的和身上的各处伤口丝丝络络的疼,仿佛是无数咬人的虫子。
灵儿给她的那个提袋里,是她自己的衣服,还有她的枪,她的水晶瓶子,还有瓶子里的四只大眼睛。一切都在,可是她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不是不记得孙莉身上的茉莉花香,这和孙峥说不一样,其实她早就知道。所以,她想回家了,至少能和她们在一起。
——谢小雪,我想你已经见到你姐姐了。孙峥,对不起,我没完成你的嘱托,也没能杀了那个王八蛋,但至少,我就要来陪你了。再等一会,就好了。
她扬起头,让瓢泼大雨就这么浇下来,打得她皮肤生疼,有些透不过气。她忽然一阵冲动,扔掉了手里熄灭的烟蒂,在雨里,张开了双臂。
“你还在这里,看来我猜对了。”她感觉两条手臂轻轻从后面环抱了她的腰肢,那两只手在蜘蛛形黑珍珠脐环的位置交汇。然后,一个柔软潮湿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似乎有人把脸贴在了她背上。
那个声音低低柔柔的,是星儿。
杨梦菡没回头,只是放下扬起的手臂,把手按在陈星的手上。
“婷婷走了?”
她忽然这么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直觉。
“嗯,她很开心。”星儿的手在杨梦菡细腻的肚皮上轻轻摩索,声音低低的,“你等的人还没来?”
“应该快了……在这里淋淋雨也不错,”杨梦菡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陈星细嫩的手臂,“怎么出来了?你要走了?”
“对,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星儿的声音软软的,把身体和杨梦菡的身体分开了,“我猜我知道你在等谁,不过,给我点时间,我要先和她说声再见。”
杨梦菡有点诧异,抬头,看到那辆停下来的玛莎拉蒂——三个女人走下来,似乎交谈了几句什么,其中两个便挽着手走进了酒吧,而另一个,就在这雨帘里径直向她们走过来,然后在距离她们半米的地方停步。
那是孙莉。
娥眉秀目,古典的美丽面容、乌油滴水的大麻花辫子和雪藕般的手臂,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白地小碎黑圆点入肩连衣裙,赤脚穿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单手拉了个小小的手提箱。
她就那么俏生生地站着,衣服被雨打得透湿,几近透明地贴在身上,依稀透出光洁莹润的皮肤,更显出浑然天成的完美女性曲线。亮晶晶的纯银鼻钉,和胸前精致的钻石吊坠交相辉映。
水滴肆意地从面颊滑落,在裸露的肩颈和前胸交织流淌,然后顺着她的躯体流下去。只是,她的左肩头是血红色的——肩膀裸露着,并没有包扎,雨水流过那道粲然的枪伤擦伤,变成红色的小溪。
她站在雨里,淡淡地笑,仿佛雨中一朵茉莉花。
陈星
“莉莉,还能和你说声再见,真好,”陈星轻轻拥住了孙莉湿漉漉的身体,“她在等你,你们聊吧,我回家了。”
然后,她轻轻在孙莉耳边说,“一路顺风,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
陈星原本想说完这些就抽身离开的,但是她的身体被孙莉抱住了。她没回避,反而顺着她的拥抱把身体贴上来。
“星儿,今天晚上别走了,在这里陪我,到我出发,好吗?”孙莉的声音有些发颤。
——莉莉,好巧,你的话和月儿刚才对我说的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我不想看着你们离开了,我宁愿自己先走开。其实很想和你再做一次爱,但是我们都没时间了,好在,昨天晚上和你做过了。
——所以,这样抱抱,然后再告别,也很好。
“这是我的生活方式,你知道的。”想到这里,陈星开口,话音里伴着呻吟,显得有些透不过气,“我要回去喝我的酒。说不定,我会先在那片海的对岸等你。”
孙莉没说话,只是搂着她的身体不松开。
“就这样告别吧,然后……亲亲我……最后一次……”陈星并没有抽身出来,她抬起头,看着孙莉的眼睛。
孙莉忽然显得然有些冲动,不由分说,把嘴唇向陈星的嘴唇压上来。
火热,缠绵,充满欲念,微微有些颤抖。
这次,陈星没有闭上眼睛,孙莉也没有。
“Farewell,我要记住你,你也要记住我。”
陈星在心里这么说。
她知道孙莉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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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3 问 Ask]
杨梦菡
“星儿……”孙莉立在雨里,怔怔地望着雨里红裙子女孩骑着单车渐行渐远的模糊背影。泪水和雨水在她那张秀美的脸颊上交融滚落,带出一声怅惘的叹息。
杨梦菡发现这女人的鼻尖有点发红。
“你们是一对?”她望着孙莉的眼睛,问,“那为什么非要分开?”
“算不上,我们是好朋友,也会做爱,但是不是一对……或许,只算是相互需要吧。我有我爱的人,她也有。”孙莉苦笑,“早一会晚一会并不重要,反正我马上要去死了。”
“你爱的人?”杨梦菡捕捉到了孙莉的话,眼睛盯着她肩头的那片红看,追问,“爱到你可以拼出命为他挡枪?”
“不是,聂远只是我老板。我爱的,是个女孩子,但是她已经忘了我了,所以,很好。”孙莉侧过头看了看那道伤,“聂远不是好人,但起码他没对不起我,而我却马上要对不起他了。所以,我要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可以还他人情。”她顿了顿,又说,“还有,我知道,你在最后把枪口抬起来了一点,其实没必要的,我蛮希望能死在你枪下的。如果你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其实是个更好的结局……红玫瑰,我猜,你和他有仇,是吗?”
“为什么不猜是别人雇我杀他?”杨梦菡被她说得有些好奇了,“难道我杀人的样子还不够专业?”
“因为你的眼睛,里面有恨,我看得到,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孙莉眨了眨眼睛,似乎渐渐从和星儿告别的怅惘里恢复过来,“当然,陪在他身边这几年,杀手的眼睛,我也见过,和你的不一样。”
——杨梦菡,果然,做蜘蛛的话,你还嫩得很,虽然你杀了一百多个人,也是一样。
——比如会把自己的枪交到别人手里,比如会出手去救不相干的人,比如……
杨梦菡想着,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对面这个留长辫子的女人也微笑了,但她没说话,就这样俏生生地立在雨里,她的衣服被雨淋得紧贴在身上,显得有些透明了。肩头的伤口,有血水淌下来。
“你从前看见杀手的时候,没想着替他挡枪吗?”
“没,不过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一样,都很希望他让人杀了的。”孙莉笑着耸了耸肩,声音显得事不关己,“我去死,也不是为了他,开始我还觉得这个决定和他有点关系,后来才发现,原来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所以,你如果想,尽可以再去杀他,我不会管了,我解脱了。不过,你要小心他身边那个叫蒋宁的女人,我猜她不会放你第二次。”
“孙莉,你和那天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了,洒脱了很多。”杨梦菡看着孙莉脸蛋上滴下来的水,把眼睛微微眯了眯,“那天晚上咱们做了,你还记得吗?”
“记不清了,那天我喝了太多酒,迷迷糊糊的,不过我至少还记得你肚皮上的纹身,所以当我听到这个约会的时候,我就感觉那个红玫瑰就是你。”孙莉说着,走过来,环住了杨梦菡的细腰,把唇贴在她的耳边说,“给我看看那个纹身好吗?虽然不知道你找我做什么,但是既然见了,我忽然想再仔细看看。今天之后,咱们不会再见面了,我有点贪心,连这个小遗憾也不想给自己留,因为我生命里没法弥补的东西已经太多了……红玫瑰,答应我吧,毕竟我就要去死了。”
孙莉忽然显得有些激动,她一边说,一边把唇贴过来,开始在杨梦菡的颈上舔吻。
杨梦菡也觉得一阵情热,于是她一把握住孙莉的腰,张开嘴,把她那个镶嵌钻石耳钉的耳垂叼在嘴里。在孙莉毫无顾忌的呻吟声里,杨梦菡把身上那条已经湿透的牛仔裤的裤扣解开了,开始费力地往下推。
她的腰腹开始一点点露出来,湿漉漉的。肚脐下面,那朵红玫瑰正在雨里鲜艳的绽放,殷红如血。
“红玫瑰,你记得吗?我身上也有花儿的。”孙莉的身体开始滑落,扶着杨梦菡的手臂,在杨梦菡的身前跪下去,把脸颊贴在那朵玫瑰花上,“比你的花儿小,花期也没有你的长,开了。然后又谢了,我记得我给你看过她们开花的样子的。”
“像是茉莉花吗?”杨梦菡把手放在孙莉的长辫子上——她没有忘记那天晚上这个醉醺醺的女人边哭边笑,边用烟头在大腿上烫出伤疤的样子,“很疼,不是吗?”
“起码这种疼能让我知道我存在过,”孙莉把杨梦菡的牛仔裤又往下拉了一点,把脸埋到那从湿漉漉的草丛里,声音含糊,“很快,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了,而且,谁也记不得,蛮好的。”
“刚刚听你说,你有太多的事情没法弥补,那么,你会留恋吗?或者舍不得?”杨梦菡说着,托着孙莉的手臂让她站起来。
她见过太多即将面对死亡的人了,但她觉得这个长辫子的美丽女人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大一样,她忽然想吻这个女人了。
孙莉
“不会……从前可能有,但是今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没什么牵挂了,因为今天我发现,我爱的人,已经彻彻底底把我忘了,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孙莉原本不想说这么多的,但是她终于开始说出来——孟爽的玛莎拉蒂上还扔着半瓶威士忌,她一路走来,就在路上喝。
她知道这些酒不会灌倒她,而且,她觉得这些酒会让她心里好受些。
——应该很轻松的,可以无牵无挂的出海了,去属于我自己的那片大海。
——可是,孙莉,你真的开心吗?
孙莉把脸贴在那朵红玫瑰上,在心里问自己。刚才,说起老聂,她的轻松是真的。但是这一刹那,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的不开心,自己所有所有的遗憾。
这些东西,随着身体里的那点酒精,忽然开始烧起来,烧得她恨不得找个人抱抱,烧得她开始一股脑地把肚子里的话向谁说出来。
星儿原本在的,可是她走了,回她家里,继续喝她今日份的尼古丁啤酒,和死神玩她的赌博游戏。
孙莉知道她不能勉强星儿的,于是,她抓住了眼前的这朵红玫瑰。她要说,她要把心里憋着的那些话对面前这个明明不熟悉,却又有些亲切的女人说出来,对这个今天差一点一枪打死她的女人说出来。
想着,孙莉起身,把嘴唇贴上了杨梦菡的耳朵,“红玫瑰,虽然咱们不熟悉,但可能你也发现了,我总是不开心……哈哈,其实几乎每个看见我的人都会知道我总是不开心……虽然不开心,但是我不后悔。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无论这些所作的别人看来怎么样,我选了,再不开心也要做下去,直到做完了,我也才有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的资格……知道吗,我喜欢舞蹈,为了跳舞,我拼尽了我的一切,从小渔村走出来,去到澳门,上赌船,跳脱衣舞,坐台,吸毒,卖春……有一度,因为我爱的人,我打算放弃了,可那个时候老板……聂远,出现了,他收了我……我要在他想的时候,边看着他杀人边陪他做爱,让他射在我里面,让自己的子宫成为养他儿子的床,同时,我要为他做事,让他的各种利益伙伴,各种臭男人上我,辱我,虐我,吃屎,喝尿……很不堪是吧?哈哈,但是,他可以让我跳舞啊,知道吗?他可以让我随心所欲地跳舞啊……这是我的梦啊,也是灵儿的梦……我答应过她,要连着她那一份一起……”
孙莉的话越说越多,她开始颤抖,那钉着钻石鼻钉的鼻翼开始翕动。
她感觉自己的内裤被脱掉了,于是她索性抬起一条腿,方便杨梦菡的手指插进来。
但是她躲开了杨梦菡吻过来的嘴——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说话过。
“红玫瑰,你知道吗?……我忘不了灵儿,那个天天受人欺负的董小弱,我忘不了和她跳下去,不,是她飞的那天……”她感觉杨梦菡的手顿了一下,于是她索性开始自己蠕动身体,用力地去摩擦那只显得有些冰冷的,骨感的手。
杨梦菡
杨梦菡不知道孙莉嘴里的灵儿和她刚刚见到的是不是一个人。
太巧了,可刚才那个让她感觉极度危险的女人和孙莉嘴里的灵儿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她始终觉得自己不是个孙峥那样的聪明人,而现在,她觉得自己那不大聪明的脑子又开始一团乱了。
还有,孙莉骑在她手上拼命蠕动的身体让她感觉更烦躁了,于是她把孙莉抬起来的那条腿用力掰开,然后一下子把手指插进那个紧窄的蜜壶里了。
孙莉开始长长地呻吟,但是她依然不让杨梦菡吻她,只是边呻吟,边含含糊糊地诉说:
“《绝响》……你知道吗?看到晓雨的诗,听到谢楠的曲和笛子的唱,开始编舞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是灵儿,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舞了……我们四个……最后的……我亲眼看着笛子挂上去的,我也看到了楠楠跳楼之后的照片,好美……红玫瑰,插我……插我啊……我自己的选择……我……孙莉……我不后悔……不后悔……现在……我到了顶点……可是灵儿……灵儿……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这个女人开始放浪的呻吟,那股茉莉花的香气一点点的在周身弥漫,深深地钻进杨梦菡的鼻子里。
这味道已经让杨梦菡知道孙莉不可能是她要找的人了,于是她决定不再问她什么。
她知道,现在这个女人最需要就是一次畅快的高潮,仅此而已。
这个女人要去死了,为什么不给她呢?
她用另一只手紧紧的箍住了孙莉的腰,然后再一次把唇压上去。
可能是把想说的话说完了,这次孙莉终于没再躲开,反而迎了杨梦菡的唇吻上去。
还有,她把眼睛闭上了。
童晓芳
童晓芳看过很多次柳婷婷睡着的样子,蜷在床上的趴在书桌上的或是干脆卧在地板上的,但是她觉得今天柳婷婷睡得分外踏实。
现在,她就这样枕着她的马尾辫睡在这间酒吧的地板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清秀恬淡的脸上血迹斑斑,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在笑。她脚下躺了个憨态可掬的大口吃着汉堡的小黑人,吉他平放在身边。身下的那汪血泊,红得很灿烂,却有些凄凉。
童晓芳依旧穿着早晨选的那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旗袍——银色花纹显出华贵和神秘,仿佛是八号当铺里那个绰约的阿精,只是那张清丽的脸上却多了一丝凄凉和惋惜。
她还记得早晨时柳婷婷和她道别的样子,她说的那句话,她空空的房间,还有她留下的那张字条。
从十年前的那个晚上,童晓芳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她还是会了断自己的,只不过,总会有一些要完成的事情,比如一场花滑比赛,一台重要的整形手术,一次按摩,一次纹身,一次交合甚至被人强奸……不一样的经历,但是每次她都能从这些事里面找到一些意义,也都觉得自己能够带给一些人帮助,能够被一些人需要,所以这些事情也都让她觉得自己有点价值,这十年里,她都这样走过来。
——妈妈走了,董姨走了,然后,爸爸也走了。
——小耘走了,霞儿走了,然后,小绿也要走了。
她就这样一路看下来,始终在想,在羡慕,希望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方式,从从容容地退场,可是她下不定决心。
在冰场告别卉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想好了,但是也还差点什么。
直到今天早晨,她一觉醒来,鬼使神差地看到了柳婷婷留下的这个页面。
童晓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坦然地填了这张表格,甚至选择了这个唯一剩下来的,不知所云的方式。整个过程里,她甚至连想都没想。
但是当她收到极乐死的通知,让她晚上去莺燕轩的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的这个选择,或许只是她潜意识里想找个机会再和这个马尾辫女生正式告个别而已。就像那个在妈妈的葬礼上对某个人一见衷情的女人一样 。其实童晓芳是在那一刻才感觉到她有多珍惜这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
虽然她听过婷婷在自己房间唱歌,虽然她曾经和婷婷一起睡过一些男人,可是她很少和婷婷聊,也很少为了婷婷做过什么。
——杨鹏那次或许算是,可是那又算什么呢,能去和她再道个别,也算是让我的退场也有点意义了,不是吗?
下午,去关掉自己的那间店的时候,她这么想,然后忽然觉得蛮开心的。
原本童晓芳以为今天晚上婷婷至少还会和她说几句话,或者至少是一个拥抱、碰碰脸颊之类,但她只看到那一曲终了后的一举杯还有之后那一抹红。
没有一句话,干干脆脆,一了百了。
开始这让她有点失落,但是她马上就释然。其实她知道,这才是柳婷婷的风格。
——本来,比起说话,这个女孩子就一直更喜欢唱歌。
——到死也是。
想着,她随便抓了吧台上的一瓶酒,倒了满满一杯,朝地上的婷婷举了举杯,然后一口喝掉了。
她重新把杯子倒满酒时,她看见对面卫生间的门打开,两个人挽着手走出来,高个子男孩留着平头,身边是小鸟依人的何静,套头衫斜斜地露出半个圆润的肩头,脸颊晕红,鼻尖有汗,光亮的头皮上烫着九点香疤。
童晓芳当然记得这个叫杨鹏的男孩子,也记得他的双胞胎弟弟。
——婷婷,还有霞儿,那个夜。
转瞬间,她们都已经各自擦身而过。
现在,她自己也要走了。
——我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那么,何静,你这次是为什么?为了婷婷吗?
童晓芳苦笑,重又一口喝干了杯里琥珀色的威士忌,默默看着那对男女相携着走出去。
男孩子的眼睛是直直的,只是看着身边的何静,没有看童晓芳,也没有看别人。
童晓芳忽然觉得那双眼睛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捉住她的手,哭着强行插入她身体的男孩子的眼睛了——这双眼睛比那时少了些冲动,多了些深沉和犹豫。
她忽然觉得杨鹏现在的眼神有点像柳婷婷了。
这对男女就这样相拥着走到门口。男人推开门要往外走的时候,女人把一把伞塞到了他手里。他似乎怔了怔,接了伞,然后一下子搂住了女人那把盈盈一握的细腰。
童晓芳发现何静的身体颤了颤,但却没躲开,而是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脚尖踮起来。
男人低下头,吻住她送上来的鲜嫩的嘴唇,手不自觉地盖在了她露出的那截小麦色的光洁的腰肢上,然后再向上,似乎在抚摸那根并不存在的马尾辫。
吻了半晌,他们分开了。
男人走出去,撑起伞,消失在雨里,却没有再说告别。
“刚才,你给他了?” 童晓芳走到何静身边,高跟鞋笃笃地敲在地面上。她把手搭在何静肩上。何静没回头,只是轻轻吁了口气。透过之间的触感,童晓芳感觉她刚才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起码,我们俩都蛮舒服的。”何静吁了口长气,回答不置可否,她边说,边用纤长的手指整理了一下她套头衫的领口,精巧的鼻翼上还有一点点晶莹的汗珠。
“你会让他会记得什么,又会忘记什么?”童晓芳还是止不住好奇,“人的记忆,是这么容易修改的?”
“知道吗?人的思维很神奇,每个人的形象、声音、思想,都仿佛一段代码储存在大脑里。有时候,大脑会把这些代码调出来,组织成自己希望看到或者害怕看到的场景。”何静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不高,却清楚地响在童晓芳的脑子里。
“就像做梦吗?”童晓芳说着,忽然想起了那个每天晚上冰场上独自起舞的那个白头发男人,那个要过她的男人,她的教练,当然,也是她的父亲。
——洛长河,教练,爸爸,这些年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到最后,你醒了吗?
“对,好梦或者噩梦。”何静的语气有些疲惫,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很累人的工作,“所有我需要做的,就是给一个场景,然后轻轻一推。所以,并不是我修改了他的记忆,而是他自己,会给这一切一个符合自己逻辑的解释。”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像你说的这么轻松。”童晓芳苦笑,“他那个双胞胎弟弟,你没也帮帮他?”她说着,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说霞儿的小男朋友?”何静抬了抬眉,“不用,我相信霞儿的眼光,也相信霞儿的安排,而且,这两个男生,虽然长得相似,但是,骨子里不一样。”
童晓芳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从前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看来不起眼的电台主播身上竟然有着这么多秘密。从她的头发,到她这近乎难以解释的本领。童晓芳甚至觉得,如果何静愿意,她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何静,我觉得如果婷婷还在,她会和你说声谢谢,然后敬你杯酒。其实,今天问你这些,也让我自己想通了很多事。我也该敬你杯酒的。”她说着,索性把剩下的那半瓶威士忌抓在了手里,“知道吗,从前我听霞儿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咨询师,或者催眠师的时候,我就很怕和你说话,生怕你会从我眼睛里看到我从前那些不可告人的过去。可是今天我不怕了,我可以面对了,甚至,我敢在你面前喝酒了,婷婷的一杯,我的一杯,加上替你喝掉的一杯。”
她说着,就想把酒瓶举到嘴边,但是她忽然觉得应该给何静倒一杯酒。这让她觉得脑子有点晕,再清醒时,何静手里竟然已经端了她刚刚用过的杯子,里面漾满了琥珀色的液体。
“何静,你刚才是不是……”
“抱歉,芳,我不想你喝太多,或者说,我自己想喝属于自己的一杯酒,”何静的声音甘甜清冽,让童晓芳觉得神智都清明了些,“刚刚我确实有点累,而对于晚上的事情来说,这才只是开始。所以,我今天也想喝一杯,毕竟,也快走了。”
“没关系,现在我不怕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晚上的事情是指什么,总之咱们应该干一杯,还记得你和小耘在我店里的时候我说以后说不定咱们会一起旅行吗?想不到成真了。”童晓芳笑起来,用自己手里的酒瓶和何静手里的酒杯撞了下,“说真的,我对你很好奇,因为你知道Cleopatra,因为你肚皮上的纹身,不过那都不重要,我知道我不该一次问你太多问题的……何静,虽然我知道李天然的那件事,但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原本可以帮更多的人的。”
“芳,我同门的大师姐和我说过,其实所有的心理咨询,该做的只是倾听和疏导,而靠外力,比如催眠这些,就好比是是手术刀,既可以治病,也能带来伤害。而这样操纵或者玩弄人心的人,总要遭报应的。”何静的声音低下去,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芳,你相信在同一个躯体里,会有一善一恶两个不同的灵魂吗?”
“何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童晓芳怔了怔,她甚至觉得自己没听清何静的话。
“人家胡说的,别放在心上。”就在她一恍然间,何静却已经抬手指向了门口,“看,你朋友来了。”
童晓芳愣了一下,本能地顺着何静的手指看过去,看到门口的那两个女人。
那个高个子,穿着长马靴的女人是孟爽,而旁边矮个子的,正笑嘻嘻朝她招手的赤脚女人,分明就是吕绿。只是,这个小麦色皮肤的女人似乎显得很憔悴,连眼睛的神采都黯淡了很多。
童晓芳忽然想起来,吕绿的编号是九号,第二个,所以,她是下一个。
她有点冲动,跳下吧椅,摇摇晃晃地向吕绿那边走。
可是,她耳朵里隐隐约约地听见何静叹了口气,似乎还带了一句自言自语:
“我为什么要去死吗?或许是因为做噩梦的感觉太可怕了吧。”
章萍
“岚岚的噩梦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章萍坐在马桶上想着,把烟按灭在烟缸里。
她忽然有点知道吴迪的感觉了,因为现在她知道谢一岚给她的这种电解质溶液并不好喝,而且喝完了更是很不好受。但是她还是坚持喝了很多,然后一直忍着,到谢一岚睡着的时候就去洗手间释放出来,然后再回到爱人身边等她醒过来。
在一起这么久,章萍当然知道,自己的伴侣在每次欢好之后都会困倦得睡过去,然后,再被噩梦惊醒。
——今天,岚岚说自己没做噩梦,是真的吗?今天晚上之后,我真的能每天都进到她梦里吗?
——那,岚岚的梦一共还剩下几天呢?
——或者,按照伍凌说的,还是她真的能用那个机会看开这一切,然后连同我这一份一起活下去?
章萍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谢一岚还在睡,所以她并没有没急着起身,想借这个机会把肚子里的东西尽量都排出来,同时,也把自己的头脑理清楚。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打在窗户上,噼噼啪啪的。
每到雨天,她小腹上的那道伤疤就会又疼又痒,仿佛提醒着她从前的事情,当然,手腕上的伤疤也是。
——椰林,夕阳,海风,兰雪的镜头,那把集市上买来的刀,还有高红的那阙《忆江南》。
——忘了是谁说过,切腹了却没完成,也没死掉,是很耻辱的一件事。
想起这个,章萍禁不住苦笑。
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响,绞痛,她放任那种胀满感下行,然后出了口长气,再一次一泻千里。
这次的腹泻让章萍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身上的力气似乎又少了几分。
估计现在泻出来的已经是清水了,但是再来两次才保险。
——章萍,这次,你要干干净净的,不能像上次那样。
——上次,对,上次。那时候,岚岚一定看到我大小便失禁了,她什么都看到了,我最脏,最狼狈的样子。
——那么,这次呢?真的要像岚岚说的那样吗?或者,现在就……
章萍想着,把一绺长卷发绕在手指上,抬眼去看洗手盆上那把雪亮的刀刃。
那是谢一岚的解剖刀,她在岚岚睡着时从她房间里拿出来的。
“救命……我不想杀它们……老公……萍萍……救我……救我……”
卧室里含糊而急促的梦呓让章萍的身体骤然一紧,于是她毫没犹豫地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然后奔回卧室去。
还好,岚岚并没醒,只是紧紧地皱着眉,手张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章萍把手伸到谢一岚伸开的手里,这个双目紧闭的短头发女孩一下子把她的手握住了,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谢一岚睁开了眼睛——那双大而明澈的眼睛,有了一些显眼的红血丝。
“做噩梦了?”章萍把手摸在她瘦削的脸颊上,声音很轻。
“不算是,”谢一岚倦倦地打了个哈欠,“只是又梦到中学时候的生物课了。”
“蟾蜍还是兔子?”章萍怔了怔,张口问。
她想起来谢一岚和她说过,初中上生物课的时候的事,遇到解剖蟾蜍或者兔子,那些咋咋呼呼逞能的男孩子看到木板上那些肚皮被割开一半拼命挣扎的躯体,都吓得不敢动,只有这个瘦小的女孩子自己拿了解剖刀和解剖针,推开他们走上上去,咬着牙,按照书上的要求做完实验步骤,
比如搅碎延髓,比如剖开肚子,比如摘出跳动的心脏。
最后,再用最干脆的手法让它们死去。
章萍记得岚岚说过,解剖蟾蜍那次那是她第一次拿解剖刀,那次,她的脸上沾了血了。
“都有,似乎还有别的小动物。”谢一岚轻轻打了个寒颤,似乎有些害怕地把眼睛闭起来,“太多了,做完一个,就又来一个……别人,不管男生女生都不敢动,所有就只能我上,手脏了,衣服脏了,脸也脏了,还是一只一只,不停地来。”
章萍忽然想起来,那次她们俩窝在沙发上看《美恐三》的时候,看到那个天使一样的小女巫在地狱受折磨,那个地狱的场景,似乎也是解剖不完的蟾蜍,只不过,美剧里的小女巫是始终不忍心动手,而岚岚……想着,她把谢一岚那轻轻发抖的身体搂在怀里了,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傻瓜,干嘛非要自己来,不给你同学们创造点机会?”
“它们很可怜,我怕它们疼太久。”谢一岚把脸颊贴上了章萍的胸口,轻轻把眼睛眯起来,“而且,我的手已经脏了,就不要再脏别人的手了。”
“傻瓜,你的手是最干净的,你的心也是。”章萍说着,轻轻握了她一只手,开始把她纤细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吮。
随着她的吸吮,谢一岚开始轻轻呻吟,另一只纤瘦的手却开始顺着章萍的小腹摸下去——章萍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肚脐的位置停了停,没有去碰她的伤疤,只是继续下探,在那片草丛里徘徊了片刻,便再往下。
“岚岚很少这么主动的。”章萍想着,把腿打开了一点,让她的手伸进来。
——现在,我的两张嘴里都含着岚岚的手指头了,真好。
“老公,答应我,按我们说好的,一会那件事情让我来。”耳边,是谢一岚低低的声音,“杀人者,还有自杀的人,都是会去地狱的,你是干净的,我不想看着你落下去。”
章萍没再说话,只是吐出了她的手指,捧起她的脸蛋,在她脸上再暴风骤雨地亲了一阵,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发软,才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然后,章萍一下子把手指插进了谢一岚紧窄的阴道里了,这次,她的动作有点粗暴。
谢一岚的鼻腔里发出呜呜的哼声——她开始颤抖了。
——下地狱吗?
章萍想着,用力箍住了怀里那具颤抖的身体,开始肆意地插,也投入地吻。
雨声还是很大,伤疤还是很痒。
但是章萍已经想清楚一会该怎么做了。
韩露
窗外,雨声阵阵。不大的房间里,一段栀子花浓郁的甜香在弥漫。
韩露懒懒地卧在橡木地板上的懒人沙发上发呆,一丝不挂。她的皮肤很白,或者说是苍白,白得有点类似于欧美白人的皮肤,仿佛透明,略略缺少血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颜色的皮肤,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一颗这样残缺不全的心脏和周身这样敏感的笑神经。但是她不care,因为计较太多的话会很累。
所以她也不care她那个好朋友是为什么会在几年前忽然离开,又为什么在昨天带着一条大狗忽然出现的。总之,回来了就好。
现在,那只叫Thor的大狗一直静静地卧在卧室门口酣睡,而兰雪这丫头也始终没有从卧室起身出来。
其实韩露始终觉得兰雪这家伙像个谜——她瘦小,矮了韩露将近一头;但她却也强大,身手矫健到两三个大男人都没法近她的身。她做过《国家地理》的摄影记者,喜欢去野外,也拍许多韩露一辈子都拍不到的照片——雪山、草原、丛林、沙漠乃至海底。
兰雪是矜持的,矜持到每次发现有男人偷瞄她的身体,都会递过去一个可以杀死人的冰冷眼神,而如果对方不知退让,就马上会尝到她的拳脚,起码会被打到鼻青脸肿,甚至会直接残废掉。
但是,而这个小个子女人又同样是充满了欲望的。比如,兰雪在有兴致的时候会放肆地对着电脑上的照片、视频或者文字手淫,会放肆地揉把韩露拉过来揉她的奶子、吮她的脚趾、呵她的痒,然后用她的膝头分开韩露的腿,顶上她的阴蒂要她。同样,她也喜欢和她的模特儿,无论男的或者女人,在镜头下面做爱。
而且,韩露有时出外景回来,就会看到这个小个子的漂亮女生平躺在寒雪阁的橡木地板上,任她身前的某个男人埋首在她胯下亲吻,或是把她的腿夹在肩头,奋力耕耘。
每次这样的时候,兰雪都会呻吟,声音会很放肆,但是音量不大。但是每次她都不会闭上眼睛,反而会在听见门响的时候抬起眼来,看韩露那张笑嘻嘻的脸还有举起来的照相机,然后放肆地继续。
有些男人会紧张得跑掉,而韩露会替代他的位置。
有些男人则会留下来,继续,而兰雪有时会用眼神邀请韩露加入。
有时韩露会同意,更多的时候她会笑着走开,其实,她是看得懂兰雪的邀请的——有些是情到浓时,而另一些则是礼节性的。
某一天她走了,只留下了章萍的影集和一封信,说自己去了肯尼亚,然后就仿佛一下子从人世间消失了一样,一消失就是许多年。
然后,在韩露认为她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她又一下子凭空出现,只是身边多了Thor。
韩露当然忘不了她们那次重逢,就是在苏耘死的那天——回到寒雪阁的时候,韩露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呻吟声,熟悉到她恍然感觉这许多年她都未曾离开过一样。
打开门的时候,她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娇小身体躺在橡木地板上放肆地呻吟——汗湿的短头发沾在鬓边,白色吊带T恤掀起来,露出那对不大但翘挺的乳,牛仔裤挂在一只脚的脚踝上,还是那清丽得有些冷的容颜,还是那双乌黑的眼睛,不同的,只有她衔在嘴里的那个血玉吊坠,眼角间略略的风霜,还有……
这次埋首在她胯下的,不再是男人,而是Thor,那条大得仿佛一头小黑熊的阿拉斯加犬。
只是,和从前一样,兰雪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睛朝韩露看,眼神和从前一模一样。
“要不要来?”
一如既往,那是兰雪的潜台词,而韩露知道那依然是礼节性的,所以她只是笑着看兰雪,既没有奇怪她的出现,也没有奇怪她的床伴——反正这丫头身上的谜很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两个。
对,她不care,更懒得猜。
然后,韩露就这样看着兰雪爬起来,就在她面前,四肢着地,向后挺起屁股,用最原始的动物姿势和那只小熊一样的大狗交媾。只是她发现,兰雪看这个大家伙的眼神,似乎不大一样。
在她和它结束之后,她们做爱了,没有洗,没有过多的清洁,只是相互用舌头清洁了而已。
这和从前也是一样的。
后来这两天就一直忙忙碌碌的,韩露忙着拍照,闲下来的时候就和兰雪做爱,仿佛兰雪从来没离开过。
她们一起看了《永恒的美》,然后,她们定下了关于拍照的赌赛——兰雪说,这么多年,都没和韩露分个高下,韩露却只是笑着点头。
她不在乎比赛,但她也喜欢竞争。更重要的,那个时候,韩露忽然感觉她们这次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会很长。
可那又怎么样呢?
关于这些年的事情,韩露始终没有问太多,她相信兰雪想说的总会和她说,而且,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少,更要珍惜。
但兰雪始终没有说太多,只是对韩露说了一句关于那条狗的事情:
“这是Thor,这几年他一直陪着我。”
“这算什么?美女与野兽吗?”韩露记得当时她反问兰雪的时候,把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环成圈,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做了个插入的动作。
“对,所以我现在的英文名字叫做Belle。”兰雪回答的时候,表情淡淡的仿佛在说一杯早晨的咖啡。
现在,Thor还在睡,韩露却稍微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伍凌临走时的话,让她感觉她和兰雪又要分开了。所以她终于打算去把兰雪叫起来——毕竟,让一只白羊憋住心里的问号,并不是很容易。
她不care,只是她懒得想也懒得猜,而不是不好奇。好奇了,是可以直接问的。
于是她起身,有点费力地迈过了那条沉睡着的大狗的身体,走到房里。
然后,她愣住了。
床上空空如也,平平整整,仿佛从没有人睡过。
“靠!”韩露骂了一声,然后索性把自己丢在了床上。
——这算什么?做梦吗?
韩露问自己。如果是做梦,她宁愿发春梦,或许还能醒过来,或许醒来的时候兰雪就回来了。
想着,韩露忽然有些冲动,便把手沿着自己的身体摸下去,用指尖拂过那对饱满的乳房,在平坦的小腹上略做停留,便渐渐探到自己温热的下体——没有阴毛覆盖的下身,温婉莹润。
她把掌心盖在光洁的阴阜皮肤上,用拇指和小指压住耻骨部位,食指和无名指轻轻把黏糊糊的小阴唇向两边分开,只用一根中指在阴道口和阴蒂上若有若无地撩拨。
这时候韩露听到Thor似乎起身了,她不知道这条狗是不是去找他的主人,或者伴侣了。
韩露没care,她又懒得管了。
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先爽一次,其它的事情,爽完以后再说。
她的手指开始放肆地抽动。那股愉悦的战栗,夹在那种特殊麻痒里面传上来传进韩露的大脑里,给她欣快的时候,也同时刺激了她的笑神经。
于是那笑声就如欢快蹦落的一盘玉珠,包裹着酣畅的呻吟,从胸腹之间迸发,然后一下子充满了这间不大的房间。
她那颗不大健全的心脏渐渐跳得快起来,这让她感觉到那种熟悉的窒息,细碎的汗珠渐渐从微翘的精巧鼻尖和肩颈处细腻的皮肤渗出来。韩露觉得有些燥热,便把中指一下子深深地插进去,随即爆发一串裹着呻吟的笑。
随着这笑声,她感觉她的身体开始温暖,原本白得缺少血色的皮肤也渐渐扩散一抹淡淡的晕红。
她笑起来,把眼睛闭上了。
“咔嚓!”她听见照相机的声音,很熟悉,那是她的韩朋朋。
眼前也随之亮亮的一闪,似乎是闪光灯刺眼的镁光,虽然有着眼皮遮挡,她也感受得到。
这让韩露一下子坐起来,甩了甩湿淋淋的手,然后扶了扶眼镜。
她看见了门口的兰雪,看见她手里的韩朋朋,还有她脚下的Thor。
“小兰雪?”韩露的声音里有点诧异,说着,她就爬起身来,笑着去牵女孩的手,“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又走了?这辈子见不到了我是不是?”兰雪微微扬起下巴,甩了甩她的披肩发,那张小脸上,淡淡的笑容微微显得有些倦怠,“我还以为你会生我气,想不到你还在笑。”
“笑总比哭或者生气好。”韩露耸了耸肩,扶了扶眼镜,“你到底啥时出去的?”
“你和伍凌说话的时候,从窗户走的,你知道,二楼对我来说不高的。”兰雪赤着脚,信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到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有些凹陷的腋窝,生着浅浅的腋毛,“刚才,我去接一个人。”
“是谁?”韩露在兰雪身边坐下,雪白而微露青筋的手,在兰雪赤裸的左肩轻轻摩索,把红潮未退的身体轻轻贴上来。
“一个美女,我的朋友,也是为了咱们的比赛。一会再告诉你,而且我想,你要问我的还很多。”兰雪信口说着,娇小的身体轻轻从韩露的怀里滑出来,滑到地上,跪坐,捧起韩露一只洁白的左脚,用温热的口唇在韩露光洁的脚背上舔吻。
很熟悉的感觉,热,也痒。
韩露开始止不住地笑,没有把脚抽出来,任由兰雪轻轻含住自己的大脚趾,孩子似地吸吮。
“小兰雪……” 看着兰雪历经风霜却犹如婴儿般的湿润眼神,韩露忽然想说什么,但兰雪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她圆润的脚心,紧接着便是一串咯咯的笑声从韩露的胸膛里迸出来。
她的乳房开始颤抖,而她的身体一下子更湿润了。
嗯,这是从前她们常玩的游戏,韩露一下子就沉迷在这种熟悉地感觉里面,至于她想问兰雪的那些事情之类的,她决定等一会再说了。
余光里,她看见Thor蹲在门边,伸着舌头,似乎在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具叠在一起的女人身体。然后,他显得有些无聊,把那颗大头枕在了自己毛茸茸的大爪子上。
在韩露的呻吟和笑声里,这只大狗又睡着了。
孟爽
孟爽没想到童晓芳也会在,没想到童晓芳竟然会变成这样一副醉醺醺笑嘻嘻的样子,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抱住身边的吕绿就开始放肆地吻。
这么多年,她甚至不知道童晓芳和吕绿两个人这么熟悉。
或者她俩并不熟,只是因为童晓芳喝醉了,因为这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在吻了吕绿将近两分钟后,竟然连嘴角的口水都没擦,就笑嘻嘻地朝着她走过来,张开双臂,似乎想和她也这么再吻上一场。
孟爽呆了呆,闪了闪身,躲开了。
她忽然感觉这样面对面的感觉比上次在海天楼看到童晓芳赤身裸体地抱着胸跑出去时更尴尬——两个知道彼此的一点秘密,却从来都是一本正经地相互叫着孟总和童小姐的女人,现在聚在了一起,然后在一个接着一个死掉。
——是啊,好奇怪啊。应该和她打个招呼说点什么的,可是,说点什么呢?
“孟爽,你果然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在她踌躇时,童晓芳却已经笑起来,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醉醺醺的,“不和我抱抱也好,原本我是想替我的朋友亲你一下表示感谢的,你知道……”她说着,手按在胸口上长长喘了口气,似乎在尽力把涌上来的酒意压下去,“她的姐姐……你来了,所以我知道你俩都解脱了,不是吗?”
“童小姐,想不到你也在,咱们同路。”孟爽皱了皱眉毛,她还是不习惯把小红的事情当众说出来,于是她装作没有听懂童晓芳说是什么,只是问,“你的ID是?”
“Elsa,她是第三个,就在我后面你前面,咱们三个是连着的。”倚在吧台边的吕绿把话接过来,拖着长长的尾音,显得有几分懒。说着,她大喇喇地蹲下来,看着血泊里的柳婷婷,“芳,她就是租你房子那女孩?我忽然想起可能听过她唱歌的。嗯,她好像睡着了的样子,下面,就是我要睡了,然后我就看不到你了,我有点好奇,你会怎么样,想好了吗?”
“没,不过,我想我发挥的余地很大……哈哈,自选动作,我喜欢……比规定动作有意思多了……至少,我已经面对了我该面对的,小绿,你呢?你会怎么样?”童晓芳迷离地望着吕绿的眼睛,然后皱起眉毛掩住嘴打个小小的酒嗝,转头问向孟爽,“诶,孟(梦)……我记得小绿(律)是黑头发的……”
孟爽愣了愣,她当然听明白了童晓芳问的是什么,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分明觉得童晓芳的这句话不是问她的。
“好啦别管她,这家伙喝高了。”吕绿安慰似地拍了拍孟爽的手背,咧开嘴笑了笑,而此时,童晓芳却已经伏在了吧台上,懒懒地把眼睛眯起来了。
“小芳,像你说的,今天晚上,我会好好地面对我的过去……不过,不会是这么安静的睡去,这种平静不会属于我这被人叫做‘婊子’的女人,你睡一会,然后,我会叫醒你,来看我的表演,”吕绿的声音轻飘飘很随意,像是对童晓芳说,但更像是对自己说。说着,她用力搂了搂孟爽的细腰,“亏了有我们孟大总裁在,否则,晚上万变的告别宴会还真的没那么容易安排。”
孟爽没说话,只是狠狠地皱了皱眉毛。她想起了吕绿和她说的那些要求,虽然她搞不懂那些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而且她知道,吕绿今天去了海天阁,就不会再出来了。她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但是现在却忽然有些心疼也有些惋惜了。
她想着,抿起嘴唇,双眼定定地去看吕绿那双依然显得媚媚的眼睛和她那头有些凌乱的绿头发。
“孟爽,相信我,今天晚上大家都会是开心的。”吕绿朝她笑,“虽然要麻烦你洗地,但是至少,这能让这世界干净一点儿。毕竟,到最后了,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才对,我自己也是。”
“是吗?”孟爽苦笑,看着吕绿说完话就走开,迎着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那个白衣长发的女酒保走过去。她忽然不想再打扰吕绿了,于是她开始四处看,试图寻找出一个她没见过的面孔,然后能和那个人说几句似曾相识的话,然后再让那个人骑她一次。
不过她感觉那个家伙是不会来的,而确实,在这间酒吧的所有人里,到目前她没见过的人,应该只有那个在柳婷婷身边默默打坐的光头女人。
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马语者HW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那,孟爽,你呢?
她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孟总心里还有未了的心愿呢。”出神间,一只洁白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孟爽回头,看到伍凌的笑,还有她用托盘递过来的一杯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龙舌兰。
“伍凌,拜托!”孟爽看着这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言笑晏晏却有些挑衅的样子,心里又开始莫名地烦躁,“是不是不开我的玩笑你会死?”
“开不开你的玩笑,我都会死,但是开你的玩笑我会觉得特别开心。”伍凌娇笑,“所以,为啥不让自己开心点?而且,前面那件事情——你现在知道了——我没骗你,不是吗?”
“嗯。”孟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不自主地甩了甩头,似乎要把那段并不愉快的经历从脑子里甩出去。显然,她失败了,于是,她有些烦躁地抽了支骆驼香烟出来,而伍凌却早她一步递上了燃着的火机,然后朝她挑了挑眉毛。
她没有拒绝,默默地分了支烟给她。
“虽然我平常都只抽中南海,不过,偶尔尝尝骆驼也不错。孟爽,我知道你在想谁。”伍凌吸了口烟,眯着眼睛,指着静静盘坐在柳婷婷尸体旁边的那个光头女人说,“她是个出家人,法号叫做广静,不过如果她留着头发,你应该是见过她的,虽然她一般都是躲在她的直播间里。她俗家姓何的。”
“何静?是她?我没想到。”孟爽脱口说着,摇了摇头。
“其实你找蜘蛛的时候,我想过请她的,不过她的方式我不敢打包票,可能能帮到你,也你可能让你不喜欢,所以我才用掉了那个宝贵的机会,你看,我对你多好。”孟爽觉得自己根本听不懂伍凌的话,如果单纯按照字面意思,那这个人畜无害的女人难道也是那种叫做“蜘蛛”的杀手,那也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孟爽索性把这当成是伍凌的有一个国际玩笑直接从耳边忽略掉,只是听她絮絮地说下去:“她是这次的倒数第二个,如果你注意看我的页面,就能看到那个叫做‘茉莉’的名字。不是孙莉那样的茉莉,而是童话里那个喜欢露着肚皮,养了一只宠物老虎的阿拉伯公主。对了,孟大总裁,如果您也相信童话,或许你该知道,童话里的茉莉公主是可以实现人的愿望的。”
“童话吗?”孟爽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这不是我这样的人该相信的,难道你相信?”
“当然,”伍凌浅浅的笑,“而且,我把你和小绿的愿望告诉她了。”
“Whatever,”孟爽耸了耸肩,“我连后面是什么安排都不知道,而现在,如果能有个男人让我发泄下,可能我会好点。还有,小绿的愿望是什么?”
“很简单,我想在今天晚上能够让这个世界干净点儿。”吕绿把话接过来,边说,边把身边那个白衣女人的手腕捉起来,去舔她臂上的那条新伤口,“至于男人,你不用担心,我这个怡红快绿的话事人自然会安排好,而且,还能给你的基金再添一大笔进项,你死之前,要帮我打理好,嗯,今天,大家都该开心。”说着,她抬起头,笑嘻嘻地去问她手里那条手臂的主人,“喂,月儿,如果今天这里多死几个人,你这个老板娘不会介意吧?”
“或许你该问现在坐在老板娘办公室里面的那位。”月儿眨了眨眼睛,“我无所谓,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挂在这里了。”
“Kevin……嗯……加油,用力……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真好,真好……”月儿的话音刚落,一把高亢颤抖的女性呻吟声就这样恰到好处地飘出来。
孟爽几乎以为这是安排好的,或者,这就是她死前的一场梦。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着细盐和酸橙,一口把面前那杯龙舌兰喝掉了。
孙莉
“红玫瑰……我刚才死了吗?”
孙莉喘着粗气,软洋洋的伏在杨梦菡肩上——雨依然淅淅沥沥地浇下来,但是她似乎浑然不觉,甚至连肩头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要被刚才高潮的感觉融化掉了。
“喜欢吗?”杨梦菡没回答她梦呓般的问话,只是用嘴贴着她已经通红的耳尖,“我觉得你需要。”
“嗯,星儿说得没错,快感和死之间是相通的。”孙莉长长地吐了口气,“红玫瑰,谢谢你……刚才你的舌头真的让我快疯了。”
“我也喜欢。”杨梦菡淡淡地笑,“你喜欢用茉莉味道的香水?上次和你在一起,我也闻到的。”
“我生来就带着这股味道的。”孙莉苦笑,“用什么香水都遮不住。”
“一直是……茉莉的味道吗?”
“嗯……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孙莉看着她的眼睛,她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可能和今天晚上杨梦菡约她的事情有关系。
“没事,有点好奇而已。”杨梦菡的语气显得很平静,“那个,你是不是还有约会,赶时间吗?”
“没错,死亡约会,”孙莉晃了晃那个抱着大鱼的小黑人,“四个小黑人,结伙出海遭大难,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多好的结局,就像专门给我设计的一样……那是我一直的梦……现在,我什么别的想要的都没有了,也没啥牵挂,也就该是回到我来的地方的时候了。”
“嗯,那就祝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杨梦菡的笑容有点苦涩,孙莉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心里有事情,所以她忽然打算和这个女人开个小玩笑。
“那……我走了?这次告别了,应该是不能再见了哦。”她说,两道娥眉挑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光。
“好。”杨梦菡呆了呆,松开了环着孙莉腰肢的手,“我就不和你进去了,一路顺风,去做你想做的,还有,记得开心点儿,哪怕只剩下一天。”
“哈,红玫瑰,有什么想问我的,就问吧,后面没机会了。”孙莉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我不相信你约我来,就只是为了陪我淋次雨,然后让我High一次,再说一句Happy Death Day 。”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说,“我快死了,她们说得没错,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不管做不做得到,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不是吗?”
杨梦菡
——是啊,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对得起自己的。
杨梦菡看着孙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有那被雨沾湿的发丝,想。还有,她觉得孙莉身上那股茉莉花香更浓了。
“也好,你说的没错,自己该做的事情总是要尽了全力才好,否则,没办法和委托人交代。”杨梦菡苦笑,其实她一直有点怕问这个问题,或者怕听到让她失望的答案,但是,孙莉的这句话却让她觉得放松了一些,“孙莉,其实,我约你来,是想问你,你在世上,还有没有亲人……比如兄弟姐妹什么的?”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梦菡还是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亲人吗?”孙莉歪起头苦笑,“我自小就是一个人了,六岁时我爹出海打鱼被龙王爷收了,娘哭了一晚上,就自己走进海里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小渔村里,东一口西一口睡吃,张家一晚李家一晚地睡,我会帮他们干活儿,编渔网,收拾屋子。我发育早,十多岁时,他们就开始要我身子。我觉得也应该,毕竟我吃了他们的睡了他们的,而且好多渔家男人没女人也蛮苦的,而且起码他们还让我看看那些城里的书,甚至有时还能看看电视,看见那里面跳舞的大姐姐们,我就想,小莉,要是有一天你也可以这样跳舞就好了……然后我就开始自己练腰练腿,而那些人看到了就更想要我,直到后来我遇到董小弱,和她去了澳门……然后……”说到这里,她用力挥了挥手,仿佛要把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挥出去,“慢慢就走到今天了,虽然大多数时候蛮孤单的,但是其实这样也好,无牵无挂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现在想死了,也就可以去死,多好。”
“哦……”杨梦菡就这样站在雨里静静地听,直到孙莉絮絮地说完,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她没有听清楚孙莉后面说的那些,孙莉的第一句话已经让她的心彻底沉下去了——虽然早就料到答案会是这个,但仍然是免不了遗憾。
“那,你听说过一个叫孙峥的女孩子吗?”仿佛有些不甘心,又仿佛还抱着一丝希望,杨梦菡终于开口把这个名字问出来,她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问心无愧,总之既然开口了,就问到底。
“孙峥?……”孙莉蹙起那两道秀丽的娥眉,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努力从记忆里搜索,而杨梦菡也便盯着她,沉默着,等着她的答案。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隐隐飘过低低的一声诧异的低呼,但是,在场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
灵儿
雨水,顺着油纸伞的伞面落下来。一身白色汉服的灵儿娇俏俏地坐在高高的树冠里,两只粉白的赤足荡啊荡地垂下来。雪白的衣裙上,纤尘不染,除了高挺的胸部下缘的那片殷红。
眉心是蹙着的,拱起眉间那点血红的朱砂痣。一滴水,滑到她的腮边,然后垂到她的下巴上,再坠落。
“T,你哭了?”阴影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带着有些粗重的鼻息,“这可不多见。”
“C,我想好了,明天中午,我做完这边的事,我会回去找你们。”灵儿,也就是C口中的T,抽了抽鼻子,“她说得对,我们都不应该有遗憾。”
“你不打算再瞒她了?”C的声音有些发颤,鼻音很重,“你看着她在车里哭的时候都没下这个决心。”
“嗯,刚才听到她说心里没牵挂了,我忽然觉得特别难受。”白影一闪,灵儿从树上轻飘飘地落地,“而且,直到刚才,我才确定了她已经下了决心去做那件事。”
“我们……都一样的。”C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了几声放肆的呻吟,“不过,最后你能回来和我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本来你们五个要不是因为我的话……”灵儿的鼻子皱了皱,有更多的眼泪流下来了。
“我们六个本来就是已经死掉的人,只不过聚在一起,相互舔舔伤口,不是吗,我们从在一起时……就说好的,不是吗?只不过……你先碰了开关……不是吗?何况,多好……这次,我们都会没有遗憾……连你的她也来了,你回来……嗯……还能……送送她……”C的声音断续得更厉害了,似乎在强忍着欢好的淫声。
“嗯,我会给她唱歌送行。”灵儿展颜,“荆棘鸟的歌。”说着,她嘬唇,一群各式各样的鸟儿开始飞过来。
“T,你去哪?不在这里……保护你的……她了?”
“本来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实践我的诺言,来听那个弹吉他的小女孩唱最后一支歌的,至于那个小白痴,我本来也不担心,只是顺脚来听听她说话的,嗯,我知道那只马龙骑的目标不会是她的。”灵儿的身体上开始被各种各样的鸟儿覆盖起来,“C,我今天心情好,想去助人为乐,所以,我打算去撮合一段缘分。”
“缘分……谁的?”现在,C的声音几乎被她的呻吟声和娇喘声掩盖了。
“我的继任,那朵狼狈的红玫瑰,还有……”鸟飞散的时候,灵儿那穿汉服的娇俏的身影也随着消散开,只留下恍恍惚惚的三个字:
“我妹妹。”
C
“妹妹……吗?”C问,话音里带着一丝怅惘,不知是在问远走的T,还是在问她自己。
雨似乎住了住,一抹月光透过云,照在树下的女人身上——她的黄裙子零乱地挂在身上,黑头发遮了半边脸,露出的一只眼睛微微眯着,袒胸露乳,靠着树,半躺半坐,两条长腿放肆地张开着。
她似乎在自慰,只是,在她赤裸的乳房上,还有被浅草遮盖的那个湿润的洞口里,似乎有东西蠕蠕而动。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把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伸进嘴里吮,同时用另一只手盖住了那只坦露出来的,有着葡萄紫色乳头和乳晕的高挺乳峰。
原本盘在那上面的那条东西似乎受了点惊吓,开始顺着她的躯干滑下去,盘住了她的一条长腿,大抵是想顺着她那只踩着有着无花果装饰的金色凉鞋的脚游到草丛里去藏起来。
“胆小鬼,回来。给我。”C轻轻嗔了身,把屁股抬起来了一点点,然后把放在嘴里的手指圈起来,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那东西似乎听到了C的召唤,开始掉头向上,再次盘过她丰腴修长的大腿,在她微微张开的肛门口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始向里面钻进去。
C皱着眉毛低低叫了一声,似乎有些痛但又很满足。
她的肛门口被它冰凉的身体一下子撑开了。
月光照在它身上,闪烁出诱人的,金灿灿的冷光。
和那条此刻正有半截身子钻在C阴道里的东西一样,那是另一条有着金色鳞片的,成年男子勃起阴茎粗细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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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4 Prom Night 灯红酒绿杀人夜]
李索菲
病床上的女人,清秀却苍白,眼帘低垂着,嘴唇有些干裂。白色的被单盖到颈部,只有一截雪白的手臂从被子下面伸出来。床头悬挂的瓶子里,一滴滴的液体滴下来,顺着管子,一点点流入她的身体。
“小美人鱼,你梦见什么了?”菲儿坐在默儿的床头,把手肘撑在床头柜上,手托着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蓝色的美瞳已经两天没有换了,磨得她的眼睛很疼。
好在有眼泪做润滑剂。
虽然外面的雨很大,但是杨琳还是出去夜跑了——无论是红蝶还是菲儿都没有阻拦她,反而是把照顾默儿的任务接下来——毕竟,她俩是知道这个一直显得自信满满的奇异公主在这一天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的。
好在是成功了,一切都没白费,所以菲儿觉得,卸下担子之后的杨琳有理由去做些任性甚至疯狂的事情的,不管这事情在别人看来多么不可理喻。
其实,小蝶,还有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或者,更任性,更疯狂。
今天菲儿觉得很疲惫,但是睡不着——昨天晚上的宿醉让她的头一直很疼,疼得好像血管要爆掉。好在窗户没有完全关上,有雨的味道飘进来,这让她觉得舒服了一点。
杨琳走时说,今天空气的温度和湿度刚好,空气质量也成,所以可以稍稍透透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刚刚红蝶坐在窗口发呆的时候,窗口竟然就有只雪白的鸽子飞进来,眼睛红的仿佛朱砂。
然后,她听见红蝶诧异的吸气声。
“小蝶,你有事就先走吧,让Lucas开车送你去,我在这里。”那时,菲儿都没待红蝶开口就先说。
红蝶只是轻轻拍了拍菲儿裸露的肩膀,便急匆匆离开。
她显然是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当然,她没让Lucas送她,反而是把他喊到病房来陪菲儿。
但是红蝶刚走,菲儿就理所应当地又把他骂了出去。
她其实知道这个平头男人是个好男人,也知道自己不该朝他发脾气的。但是,她现在在想一件事,一件和他相关的事情,所以她想清净一会,不想他在自己眼前晃。
还有,她也很想好好看看病床上的默儿的那张脸。
但其实不该朝Lucas发脾气的,这些都不是Lucas的错,但是菲儿觉得自己已经不大会好好跟Lucas说话,也不大会叫陆凯这个名字了。
——改不了了,不过,起码我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嗯。
半晌,菲儿忽然点了点头,然后她就起身,用纤长的手指摸过床上那女孩几乎和她还有她姐姐一模一样的脸颊,“小美人鱼,我基本想好了。谢谢你讲那些事给我听。但是,我还是会自己去查,如果我确认这些是真的,我就会按我想的去做。还有,无论如何,等你站起来时,我会送你一件礼物……谢谢你,陈晓静,或者你现在更习惯被叫做沈默儿。”
说着,她俯下身去,轻轻地亲了亲那条美人鱼的嘴唇。
然后,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红色笔记本电脑,点亮,抿着嘴,让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随着键盘上字一行行地浮现,她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很多。
就连小公主Sophia也是要长大的。
人都有生长痛,长个子的时候腿会疼,思想成熟的时候心会疼。
菲儿也觉得疼,所以她一直在流眼泪。而想到以后自己可能要做的事情,还有她今天知道的小蝶和伍凌打算做的事情,她的眼泪就更多了。
她忽然很想听听伍凌的声音,说说她的计划也好,或者闲聊几句也好。她们同住了两年,但是,如果小蝶说得没错,她们可能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着,菲儿把手机摸出来,但是还没待她拨号,手机却开始震动起来。
备注是三个字,“曹公子”。
菲儿的眉头皱起来,看着手机执着的响了半天,脑子里想到那个油头粉面傲气十足的公子哥儿的样子,无奈地咂了咂嘴。
但她还是把电话接通了。
“菲儿,陪我去个party。”电话里那个张扬的少爷声音迫不及待地响起来,“你在哪,我现在来接你,现在立刻马上。”
“曹公子,我昨天喝多了,不舒服,改天吧。”她说,声音疲惫。
“是怡红快绿的高级会员临时聚会,刚刚给我推送的,据说叫做‘Porn Night’ ,很有意思的事情,据说有非常好的表演和群体活动。”曹公子的声音让菲儿觉得有些吵,所以菲儿把电话拿得距离耳朵远了些,“上次骑你……不是,咱们骑马那天其实那里也有活动的,我早就买了入场券,据说那次有个美女自己把自己活体穿刺做成BBQ给大家做宵夜,这事情从前也就你姐夫那里才见得到……”
电话里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背景音也很吵,似乎有男女在唱着跑调的情歌,总之菲儿没有太听清曹公子说的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恶心。
“好菲儿,为了和你约会,我可是把上次重金买票的活动都推了,我不管,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去,今天据说甚至会有现场秀,不再是演员自己表演,只要捐购了钱,不但可以吃肉,甚至可以亲手……”
“对不起我手机要没电了……”菲儿把手机那拿近了些,对着话筒冷冷地说了这句话。
“菲儿……”曹公子显然还有一大堆话没说出来,而菲儿也没挂电话,只是抬手把手机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然后,她把窗户关上,坐回到椅子上,继续敲字,但片刻,又把电脑合起来。
“Lucas。”她扯开喉咙喊。
如同以往,下一秒,那个平头小伙子就出现。
“Sophia,怎么了?”
“我有点冷。”
“我去给你打点热水。”他说着,就转身。
“回来,我不想喝。”她娇嗔着把他止住。
“哦。”他回身,打开柜门开始翻找。
“你干什么呢?”菲儿有些不耐烦。
“给你找毯子啊。”男人回头时,已经把一条毯子捧在手里递过来。
菲儿一把把毯子抢过来,然后狠狠地丢在地上了。
“Sophia,你不是说冷?”
“过来,抱抱我。”她看着一脸无辜的男人,张开双臂,命令。
“我……”他有点发愣。
“我叫你过来抱抱我。”她又说。
他终于走上来,在女孩面前单膝跪下来,张开双臂,却没合拢。
菲儿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仿佛那些做工最简单,手臂只是一条塑料棍子的变形金刚。于是她叹了口气,把身体贴到男人怀里,然后,拉着他有些僵硬的手臂,一点点掰弯,让他把自己的身体环住了。
肩膀很宽,胸膛很暖,心跳很快,身体很僵硬,感觉却很陌生。
“Sophia……”他有些张口结舌,似乎想找些话说。
“闭嘴,别说话。”菲儿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把头枕到他肩膀上,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然后,她眼睛闭上了。
那两片蓝色美瞳依然贴在菲儿的眼睛上,把她的眼睛弄的好疼,她知道她需要更多的润滑,所以她放任自己更多的眼泪汩汩地流出来。
那些眼泪把陆凯的T恤衫打湿了。
“陆凯,对不起。”菲儿在心里说。
杨梦菡
“对不起。”
半晌,孙莉抬头,蛾眉微蹙,无奈地朝杨梦菡苦笑。
而杨梦菡的心也一下沉到底了。
“我知道了……”她苦笑,用手握了握头发,把披肩发里的水挤出去了一些。
她其实没怎么失望,因为其实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问了也就安心了,知道了也就灰心了。
“孙莉,无论如何……谢谢你。”她垂下头轻叹,“如你所说,至少,我努力过了。”
“红玫瑰……不知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大概这就是咱们的缘分,”孙莉松开了她的腰,捧起她的脸,用那一双如水的眸子和她对视,“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咱们在酒吧里面时,你似乎说过你要找两个人。”
“有吗?我忘了。那天喝了不少酒。”杨梦菡的声音淡淡的,却仍带出了一点落寞,“我可能是太相信自己的运气了,以为第一个人和你有关,你就说不定是我要找的第二个。”
“哦?第一个,是谁?”孙莉有些好奇。
“谢楠,你的搭档之一,”杨梦菡没有犹豫,“我一个好朋友的姐姐,而孙峥是我的另一个好朋友,她让我帮她找妹妹。”
“找到了之后,要做什么?”孙莉问,“我记得,咱们见面的那天晚上,楠楠已经走了。”
“其实没什么,只是替她们向失散的亲人传句话而已,”杨梦菡摇了摇头,“没人能帮我,能找到谢楠,已经是幸运了……只是,我不想让她们等我太久,我自己也不想等了。”
“她们……”孙莉的眼睛张大了些,眼神中带了些疑问。
“在那边等我。”杨梦菡痴痴地笑,表情里有些期待,但旋即,她的神情紧了紧。
她依稀听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觉也在她心里闪了一下。
“或许,委托你的人给你这项任务,原本就没打算让你完成。”孙莉开口,她的话把杨梦菡的神智一下子拉回来,“我猜,这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其实是她们想让你替她们活下去……连我都知道你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她们也一定知道的。”
杨梦菡的眉毛皱起来,她忽然觉得头很疼。
——孙峥,混蛋,你知道吗,活着其实比死难多了。
——还有,阳谋比阴谋可恶多了,明明是算计,却是名正言顺,指着那个大坑明明白白地让我跳下去。
杨梦菡想。其实她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只是,现在被一个旁观者点破,她还是觉得心里很苦。
她忽然好想马上掏出枪来顶在自己下巴上开一枪,然后让自己的尸体就这样倒在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的雨夜里。
“红玫瑰,如果你真想去的话,就去吧。”出神间,杨梦菡听见孙莉轻轻地说。
这句话让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可是,我答应她们了的……”她的声音有点迟疑,对于她,这不多见。
“红玫瑰,你知道吗?我生在海边,小时候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朋友,有时还会被人欺负……”迎着雨,孙莉的声音忽然有些缥缈,“有时,心里会有些事,却找不到能听我说的人,你说,我会怎么办?”
杨梦菡用力地摇了摇头,她实在不知道这个长辫子女人要说什么了。
孙莉
“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我不轻易告诉别人的,”看着杨梦菡深深蹙着的眉头,孙莉笑着自己接着说下去:“其实说来也很容易,找张纸写下来,放进瓶子里,盖上盖子,让它飘到海里,看到的人,也便是该听我说的人。有时或者更干脆,在沙滩上挖个洞,把想说的话对着那个洞说出来,然后填上沙子封起来。这样,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把这个洞吞掉,那样大海就听到了我的话……知道吗?其实,你比那时的我要幸运得多。”
杨梦菡听着,渐渐把头低下头,半晌,她才开口,“孙莉,你是说……”
“如果我刚才说孙峥是我姐姐,是不是就结束了?”孙莉的眼睛分外明亮,看着面前和自己同样湿淋淋的高个子女人,“如果我刚才说得都没错的话,其实,她妹妹在哪里,现在用什么样的方式活着,孙峥自己也未必关心。给你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可能是你说的阳谋,但也应该是她在临死时给自己一个寄托,有这个寄托就够了,不是吗?……所以,没什么让你牵挂的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如果孙峥来说你什么,你就直接怼回去,或者照着她鼻子给她一拳好了。或者,我也可以帮你说说情,告诉她你尽力了,是不是?”
她说着,忽然走过来,再一次用力搂住了杨梦菡的腰,把温软的唇贴上来。
这个吻,热情而缠绵。她柔软的唇瓣就像这雨里的茉莉花。
——嗯,红玫瑰和茉莉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吻。
忽然之间,又开始下雨了。
这个雨里的吻很深却也很短,少顷,便分开。
然后,孙莉转头,拉起身边的小拉杆箱,走向那间小酒吧的霓虹灯箱的方向。
她知道她说了该说的,她也相信红玫瑰已经明白了。或许,很快她们就都会死掉,但是,即便只剩下一天,也不应该有遗憾或者太多不开心。所以,她该和她在极乐死选择的那个大西洋岛屿公主一样,离开她的岛,去向她的海了 。
——至于那些追求不到的事情,尽力了,也就是了,嗯,
孙莉发现杨梦菡虽然还是呆呆站在雨里,可是她不再皱眉了。
——红玫瑰,这样才对,别再皱眉毛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美极了。
——还有,谢谢你,今天对你说的这些话,其实对我自己也同样有用的,我也应该多笑一笑。董小弱,如果能再见到你,我想让你看到我笑的样子,嗯,我最好看的样子。
孙莉想,然后,她朝着杨梦菡笑了。雨把她的衣服淋得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街灯下,她的那对钻石耳钉和那个小小的纯银鼻钉都闪着光。还有,她那双笑着的眼睛也是。
“喂,茉莉花!”
忽然,那朵红玫瑰把手拢在嘴边,声音从雨里传过来。
“什么?”于是她也放开喉咙喊回去。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皮肤真的是会被烟头烫上瘾的。”杨梦菡的声音说不出的轻快。然后,随着一个利落漂亮的转身,她一纵身,身形便消失在雨帘里。
“红玫瑰……你,我,星儿……咱们很快都会再见吧……一路顺风……董小弱,你看,其实我并不孤单呢。”看着雨里杨梦菡纤瘦苗条的背影,孙莉自言自语,然后她微笑着转身,信步走进了那间灯红酒绿的酒吧,嘴里似乎信口哼着什么调子。
树丛里传来一声轻叹,但她没听见。她只知道,这会是个重要的夜,对很多人都是。
她自己,那朵红玫瑰,嗯,还有星儿。
陈星
雨越来越大,把陈星的刘海沾到眼睛上,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星儿,你不能留下来,你要回家,你该回家了。”
她对自己说——红裙子湿透了,紧紧裹在身上,黏着腿,骑自行车的时候很难受。
还有,她的心里也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街上很静,没有什么人,她甚至想把衣服脱掉。
车把摇摇晃晃的。地很滑,她骑得不快,虽然这时车后尾上已经没有人了。
——会是今天晚上吗?如果是,该多好。不管是谁,保佑我今天晚上能有些变化。我真的不想再醒过来了。
她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婷婷,总之陈星的祈祷是真心的。
“冯茜,今天晚上你会见到婷婷吗?她唱歌很好听的。”她自言自语,“或许,你不寂寞的,是吗?”
陈星忘了听谁说过,其实死后的世界比活着的世界要好,否则,为什么活着的人都回去死,而死了的人没有一个复活过来的。
奇怪的理论,可是她觉得很有感觉。
其实,或许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没有灵魂,没有来世,没有天堂和地狱,没有人等你也没有彼岸花。陈星忽然觉得那其实也很好的。
就像婷婷今天坐在她车尾唱的那首《后会无期》,也许,告别了,就不会再相见——谢楠也好,张晨也好,张睿,婷婷,然后是孙莉,月儿,琳子。
——嗯,还有你,冯茜。
——所以,活着的每天都应该珍惜,遇到的每个人也都是,毕竟,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每次告别都可能是永诀。
——冯茜,你看我长大了,按你说的,我学会用更积极的眼光看问题了。她想。
——孙莉和杨梦菡,她们俩现在在作什么,做爱吗?那么,我呢?我还是一个人吗?
——家里没人等我,但是,有镜子,有画笔,有香烟和酒,这就够了。
——嗯,这也是积极的眼光,就像我觉得每个在我眼前死掉的女孩子都在做她们想做的事。可是冯茜,为什么我会不开心呢。
她想,心有点疼——每天都有性高潮,但是,开心吗?当然不开心。
——我做了所有人想我做的事情,那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冯茜,你是坏人,那次你真的不该阻止我的,那次我真的是想那么做的。”
陈星骑在车上自言自语,然后她哭了。
——去他妈的积极的眼光吧。
头好痛,陈星感觉身上很热却又很冷——她想快点骑回家,但是今天回家的路分外的长。
晚上喝的酒开始涌上来,从胃,到食管,再到嘴里。
这让她觉得很难受,于是她停下车,但是还没跑到路边,她就已经忍不住了。
她不知道她都吐出了什么,但是,她那条有着白色碎花的红裙子的上面沾了好多。
她曾经最喜欢这条红裙子的,穿了很多年也舍不得扔的,可是……
“操!”
陈星爆了句粗口,忽然,她不想再管了,索性把红裙子的扣子解开,然后脱下去,狠狠得丢在泥水肮脏的地上,丢在那团呕吐物里面。
——或许,我死了以后,我的身体就像这条裙子一样,可能漂亮过,但最后就这样破破烂烂地丢在泥水里。
她赤裸裸地站在雨里,看着那条已经不成样子的红裙子,忽然开始傻傻地笑。
——为什么还是这么热?星儿,你该回家了,你必须回家了,你的尼古丁啤酒在等你,格瓦拉狂想曲,可能今天会有变化的。
——哭出来了,然后继续用他妈的积极的眼光看世界吧,爸爸妈妈如果知道了,也会说星儿你该长大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
她想着,一身赤裸着摇摇晃晃地向着自行车走过去——雨夜的大街上,一个光着屁股骑车的女孩子,好奇怪不是吗?
陈星觉得无所谓,如果有人想把她拦下来,然后要她,她当然不会拒绝——她不会主动要求男人,也不会向想要她的男人说不。从开始,就一直如此。只是,今天晚了,她要回家。
——所以,如果谁想肏我,拜托快点射,或者跟我回家再做也行。
她想。
“老公,你能看见我吗?”她踩上了车——没有黏糊糊的衣服,似乎好了些——她低下头,饶有兴味地看着雨滴从乳头上滴下去。
陈星忽然开始哭,也忽然开始咯咯地笑,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扶不住车把。然后,她连人带车向一边歪倒下去,车子砸在身上,把她的腿砸破了。
腿很疼,头很晕,她还在笑,也还在哭。
“不要这样死在这里啊,陈星,你该回家,你要死在家里才行。”
她对自己说,但是她觉得身上没力气了。
她不甘心地把眼睛合上,她太想睡了。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听到耳边那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眼皮抬起来,但她的眼睛或许是因为进了水,所以仿佛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幕,只看到身边那道穿着紧身灰衣的身影,黝黑的皮肤,还有她的短头发。
——是你吗?冯茜,是你吗?
——你是坏人,可是我好想你。
陈星费力地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那个人的脚踝,然后再也不放开了。
——这个夜,或许我不用回家了。
——这次,让我死在你怀里吧,好吗?让我死在你怀里,成功地死掉一次就好。
陈星胡思乱想着,感觉那个女人开始搬动压在她身上的自行车,蹲下去扶起她的身体,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于是她懒懒地把头向对方的前胸贴了贴,闭上了眼睛。
当然,陈星没有死,她只是昏过去了。
蒋宁
这不是蒋宁第一次被当成别人了。
她就这样跪坐在雨里,抱着这个赤裸的圆脸女孩子,用手背搭着她滚烫的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当然不想就这样耽误了。但是,如果让她把这个素不相识的狼狈女孩扔在雨里,她也实在做不到。没办法,哪怕还有想做的事情,她还是会先做她认为对的事。
她皱起眉毛,长长地叹了口气。
“需要帮忙吗?”
一个开朗爽利的女性声音在身边响起来。蒋宁蓦地抬头,看到身边这个穿着湿漉漉的红色风雨衣和溅满泥点的白色跑鞋,露着一截紧趁腰肢和两条古铜色长腿的健美女生,看到她鹅蛋脸上的汗水和雨水,看到她微微张开的嘴,看到她那两颗小虎牙。
蒋宁一下子想不起这女人是谁,只是觉得她的面容有点熟悉。
曹公子
“操,这么多熟人。”走进这个不大的酒吧时,曹公子有些诧异。
他原来是有点希望会在这里遇到那个他很想上一次的“一周三炮”的小网红Helene的,可没想到,却看到的另外一些熟悉的脸。
他不是没和他爹一起参加过聂老板的宴会,所以,对于里面的一些人——比如海天楼的那个美女老总孟爽,还有那个新染了一头绿毛的浪荡女博士吕绿——他都认识也见过,不过那时她们都是穿着衣服的,而从前能够碰到她们身体的,只是他老爹而已。
因为这个,他其实心里没少骂过他家那个老东西。
曹公子已经觉得今天不虚此行了,因为今天起码他看到了这些女人不穿衣服的样子。
说不定还能干得到,这比干那个叫Helene的骚货网红刺激多了。
——想不到,这个孟大总裁看起来这么瘦,脱了衣服,胸还是很有些料的,而且近身看也还是这么高,还有,她叫床的声音原来这么浪。
——想不到,那绿头发女人有这么多纹身。那是什么?一条大蛇吗?还有,她腿上画的那些歪歪扭扭的正字?十二笔?这个吕绿,她真是传说中的怡红快绿群RBQ吗?还有,她连身上的毛也都是绿的。
——妈的,她俩竟然一边被人肏,一边还在亲嘴儿。
——骚透了!
——诶?这个浑身湿乎乎的,留着长辫子的女人……是孙莉吗?那个大明星?她也来了?
——我操,她也开始脱衣服了?她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凑上来的那个白衣服的是谁?没见过。她胳膊上也有刀伤,脖子上似乎还被人勒过。
——我操她俩开始搞百合了?
——妈的,难怪菲儿那小婊子不过来,说不定她早知道这圈子里这么乱,所以不好意思了。
——想不到这个聂的头上也是这样绿油油的。他这些女人,除了陪他和我家老东西这群人应酬,原来也会出来偷,或者,是压力太大过来发泄?或者……
——这些女人,也想在这样的场合被杀吗,像这女孩儿一样?
他想着,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脖子被割开的马尾辫女孩,看着她脖子上割开的长长伤口,撕破的米老鼠T恤,裸着的胸,阴毛蓬乱的阴户,还有地板上溅满的淋漓的血。
——不对,这个死掉的女孩显然比这些女人年轻好多,估计也就是大学一二年级的样子,应该是被买来或者骗来的学生或者模特,很纯的样子,不知她被杀之前有没有被操过?可惜来晚了,也不知道哪个家伙有福动的手。
——或者,一会我可以趁热一下?
他有些懊恼,但是更多的是蠢蠢欲动,因为眼前这一切实在是太刺激他的感官了。
毕竟,这些戏码从前只在视频里看过,前几天怡红上直播切腹的那个Miss Sherry,他也一直不完全相信是真的。他始终觉得那女人除非疯了才会这么做,或者她家里太缺钱了,又或者她欠了还不起的债,又或者她太想吸粉了,不过她的肠子好漂亮。
他看过Miss Sherry的直播之后就发过誓,所以如果那个视频和那些肠子是真的,那他就当Miss Sherry的小迷弟。而今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眼见为实,因为他分明看见那个绿头发的疯女人已经站起身来,扭着腰走过去,把两把刀递给了旁边正在交合的一对,而那两个人就仿佛疯了一样,接过刀就向对方的小腹上刺下去,然后费力地剖开,一边继续做爱一边把对方的肠子开始往外掏。
而那个绿头发女人就笑嘻嘻地蹲在旁边看,甚至边看边放肆地手淫,直到那两个人的蠕动开始减弱,然后软在肠子堆里,她才过去,从那堆内脏里费劲地摸出一把刀子,给那肚子里已经几乎被掏空的两人的心口各自补了一刀。血溅在她脸上时,她的屄里喷水了。
这场面简直让曹公子呆住了,他第一次知道真的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那种血腥的味道似乎带了些奇特的香气,这一切让他的鸡巴也已经硬得难受了。
——没错,老聂的这几个女人是来这里解压的,不但淫乱,而且杀人。
——毕竟,这些外表光鲜高高在上的女人只是那姓聂养的一群母狗,说不准哪天,老聂就会把她们杀了做菜。
嗯,就像他爸爸那天晚上干过也吃过的那只白天鹅。
“一群老变态,”他想,眼前禁不住浮现出他老爹那天从海天楼回来之后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这样才爽,难怪老家伙们都乐此不疲。”
中央的小舞台上,孟爽似乎没有看到吕绿的所作所为,只是放肆地上下起伏着身子。曹公子眯起眼睛,终于看清楚现在被她骑着的是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大眼睛双眼皮,长得似乎有点像刚出道时的范冰冰。
这个他印象里的霸道女总裁就那么陶醉似地眯着眼睛,放肆地呻吟着,一手撑着地,一手按在身下那人身上。
而吕绿又走过来,带着在刚才高潮里流满双腿的淫液,把手里那把带血的匕首交到孟爽手里了。身下被她骑着的那个女孩子似乎满脸的惊恐,却又带了些难以名状的享受——那女孩奶子很大,不知被多少人吮过的棕黑色的乳头高高的竖起来。
他吞了吞口水,他忽然又有点想菲儿,想这样大庭广众地边干她的屁眼边把那个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小骚货也剖了。
这让他有点出神了。
“曹公子吗?这么巧遇见你。”一个女生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他怔了怔,转头看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的这个有着长头发高个子的女生——丰满的胸几乎把上身简约却得体女式衬衣的扣子顶开,那一道深深的乳沟让他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美女你认识我?我看你有点眼熟。”他愣了愣,抓了抓脑袋,下意识地把身体挪了挪,让身前的小桌子把他鼓鼓囊囊的裤裆挡住了些——不过他倒不是搭讪,而是真的似乎见过这个有着酒红色长头发的女生,但是他想不起来了。
他想不起是否睡过她或者见过她,毕竟他身份不算一般,而这世界上爱慕虚荣的女人太多。只要给足了钱,或者让她们知道你的势力,很多女人都能在你面前把腿张开。
“从前我们在别的party见过,碰过杯子但是没滚过床单。不过那并不重要,现在我是这儿的老板娘,你可以叫我夕颜,”那女生微笑,递上一杯琥珀色的酒,“欢迎光临Prom Night。”
“夕颜美女,这题目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是Porn Night?说中国话吧,老实说我其实一听到英语就头疼。”他皱眉,把酒接过来,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夕颜纤长的手指。
夕颜没躲开,只是顺手拿了身边一个小小的紫外灯,在他身上照了照,而他索性打蛇随棍上,把夕颜的手捏住了。
“Prom Night是这次活动的主题。字面意思是毕业舞会,也就是庆祝小孩子长大成人的聚会。同时,这也是一部恐怖电影的名字,中文的翻译叫做《厄运之夜》或者《厄夜舞会》,但还有个更贴切的名字,叫做《灯红酒绿杀人夜》。”夕颜不厌其烦地解释着,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知道吗?你是少数的几个受邀嘉宾之一,本来这次只是对上次参加BBQ的嘉宾开放的。”
“这个你们也能知道?毕竟我是在上次的捐款记录上的。”他觉得夕颜的手很滑也很软,便舍不得放开了。
“听主办方说,上次宴会上的那道主菜经过了一点处理,那个志愿者在上烤架前注射了一种营养剂,所以凡是吃过她的肉的人,48小时内都会在手腕静脉附近有几天紫外灯可见的小小沉积,但是放心,对身体有益无害,只是用作今天晚上这次真正宴会的入场鉴别,而且也会在这段时间之内增强性能力。社区里没法多宣传,其实那天只是预演,今天才是重头戏,没了所谓慈善的外衣,只要进了场,看、吃、喝、做都免费,有很多人可以互动,而且,想冰人的话,也可以亲自体验。”她说着,轻描淡写地把手抽出来,在曹公子面前用紫外灯在自己纤细的手腕处照了照,“不过我也说不清,因为我和你一样是属于上次没有来的,喏,我也没有,毕竟我从昨天才开始一点点接手这里,还有,我在减肥。”
“那她们呢?”曹公子其实想去再捉住夕颜的手的,但是终于忍住,指了指舞台上的孟爽她们。
“都有了,包括酒吧的前任老板娘,也是前天烤架上那美女的爱人,我亲自测的。”夕颜眯了眯眼睛,“曹公子,你亏得有个好爸爸,你知道有多少检测不通过的哭着喊着要来却被轰出去的,毕竟,怡红快绿不简单,两个话事人,红和绿,分别是那位大佬的女儿和情头。”
“荣幸之至,上次有事,不过我更喜欢这次的活动——灯红酒绿杀人夜,我喜欢这个名字。”他吞了吞口水,眼睛扫视着酒吧里的疯狂的人群——有全身赤裸的,有的只露着下身,两两交合的男女或女女,叠在一起群交的两三个人,分开双腿放肆自慰的女人,有些人,看不清面目。远处,一个男人正在肏干一个被绑在架子上的漂亮女人,皮肉撞击声里,那女人绝望的呻吟,下一秒,男人似乎碰了个什么开关,悬在架子上端的刀锋落下来,然后,女人的头飞出去,无头的身体歪向一边,却被眼睛通红的男人按住腰,继续肏干直到发泄。
“这里的女人,今晚都可以杀吗?”他忍不住,还是问,眼睛盯着夕颜的胸。
“嗯,”夕颜点头,“一部分你只要付了钱就可以杀,另一部分,不但要花钱,需要得到被杀者的认可。所以你知道,前一种是被迫的,而后一种是自愿的。”
“那,你是哪一种?”
“废话,本小姐当然是后一种。不过先说明,我可不能接受这些见血的play,而最好是在做爱的时候被一下子扭断脖子,当然,窒息也能接受。”夕颜笑起来,“不过说那些太早,你要得到我的认可。”
说着,她在男人面前弯下腰,开始缓缓地把长腿上的黑色丝袜一点点褪下来。
“夕颜,我想干你了,现在立刻马上。”
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把酒杯放在一边,放肆地去摸夕颜的脸,但这女人却仿佛妖精似地浅笑着避开,眼睛带着挑逗盯着他看,边看边毫无必要地调整了一下短裙的裙角,而后抬起一只脚,把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脱掉,彻底脱掉挂在那条腿上的丝袜,再仔仔细细地把鞋子穿回去。
然后,再是另一只脚。
“注意规则,我说了,先得到我的认可才行。然后,到你冰我之前,你自然可以和我滚床单,冰了我,也可以趁热继续啪啪我,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把我带回去做你的娃娃。”夕颜说着,眯起眼睛,把这副带着体温的丝袜递上来,同时递上的还有一个二维码,“付钱,然后,在见血之前,用这个把台上那个短头发的冰了,让我看看你对不对我的胃口。”
“你都要死了,还要钱有啥用。”
“即便我自己用不用得到,这也代表着一种态度和价值,当然,我其实还要付酒吧清洁和重新装修的一大笔账单。”
“妈的,到底多少钱?”
“您堂堂曹司长的公子,来这里潇洒,还用得着问价钱吗?还有,这只是现在台上那小可爱的,人家把自己都卖了,家里总要有点抚恤不是?而我的价钱,要等我认可了之后你才有资格付,也说不定会有几个人一起竞价。”夕颜皱起鼻子,表情有点不屑,“如果曹大公子不稀罕、不舍得或者不敢玩这种冰恋援交,就算了,纸上谈兵地玩玩语C也好。”
“操!谁怕谁!”他骂了一句,终于把手机掏出来了。
孟爽身下的那女孩似乎很害怕,大大的眼睛张开着,一边躲避着孟爽手里的匕首,一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曹公子把夕颜的黑丝袜缠到她脖子上。
“别杀我,别杀我……”那女孩喃喃地求饶,大眼睛里有泪淌下来,但是她的身体似乎麻痹了,只能小幅度的挣扎,随着孟爽的起伏肏干无助地摆动。而孟爽却丝毫没有理会,眯着眼睛,自得其乐地摇动着身体,仿佛骑在一匹奔跑的马上。
曹公子觉得孟爽的脸比平常红了很多,而且出了很多汗。他猜,连接着这两个女人的大概是一根双头的假阳具。
只是,孟爽那张陶醉的脸让他再也绷不住了,他脑子里一下子满是这匹大洋马被他老爸骑的样子。于是他索性大着胆子扒下了自己的裤子,双手拉住那条丝袜的两端,同时把鸡巴凑近孟爽的嘴。
孟爽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看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张开嘴,把那根通红的鸡巴含进去,然后像个婊子似的开始熟练地吞吐——想到这张嘴曾经也含过他老爹的那根东西,曹公子说不出的兴奋。
他的手开始用力扯住丝袜的两头,边拉,边垂下眼睛,看那条黑丝袜深深勒进短头发女孩修长的脖子。
“别杀我……别……我不想死……我是……”
女孩开始小幅度的挣扎,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话没说完,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两只手勾起来,仿佛要去拉开脖子上的丝袜,却徒劳。
孟爽骑在她身上,动得更卖力了。她的嘴被男人的鸡巴塞住,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两只乳房在胸前颠动,棕黑色的乳蒂挺起来,锁骨间那颗黑珍珠分外显眼。
这让他有点受不了,于是他开始挺动自己腰,开始用力的肏孟爽的嘴。而这个女人也真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似乎知道他怎么想,索性把手里拿把带血的匕首丢下,抬起头,用一只手扶住自己的后脑,方便他的鸡巴在她嘴里进出。
他觉得爽透了,于是开始一下用力地插,每一下都顶到这匹大洋马的喉咙里,而握着夕颜黑色丝袜的手,也拼命地用力。
他知道,孟爽身下那个小女孩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样被活活勒死可能很难受。
——但没事,死了就不难受了。
间中,他低下头,去看短发女孩原本好看却已经变得紫涨变形的脸,抽搐的身体,无助的眼和逐渐探出的舌头。这一切都让他的所有动作都更起劲。
他受不了了,他要射了。而那个短头发的女性身体也在那一刻开始剧烈而绝望的抽触。
在那条剧烈蠕动的喉咙里射精的时候,曹公子发现孟爽也仿佛一下子到了高潮,那表情仿佛是仿佛还有人把精液射进了她子宫里一样。
他闻见精液的味道,尿的味道,还有粪便的味道。而那个短头发女孩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便不动了。
——她死了吗?真他妈爽,原来,杀人的感觉是这样,真好,今天值了,灯红酒绿杀人夜。
他用尽全力,把最后一点东西也挤到了孟爽的嘴里,同时他低下头,想仔细地看看身下他生命中第一个“猎物”的样子。
然后他愣住了。
那是一张……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的脸,很熟悉,只是少了一副眼镜。他记得这个男人似乎是那个电视台的副台长,他老爹让他喊过他赵叔叔。
“想冰了我,先证明给我看。”他又听见夕颜的声音,这让他感觉有些头晕。胃里的酒似乎烧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夕颜正把孟爽丢下的那把血淋淋的匕首递给另一个刚刚扫完二维码,挺着鸡巴走上来的男人。
“冰了她,还有,我还没亲眼干过有人被爆菊花,如果你把这个小可爱弄到高潮了,说不定我自己也会想试试。”
曹公子觉得,那个长头发高个子女生说话的声音媚得入骨,和刚才她对自己说话时一样。
——妈的,这个骚货在说谁,冰了谁?爆了谁的菊花?孟爽吗?还是……
曹公子觉得莫名其妙的,他有点发呆,直到他的肛门开始剧烈地疼痛。
“这是怎么了?”他想回头推开那个掰开他屁股试图侵入他身体的,红着眼睛的男人,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发现孟爽在看着他,夕颜也在看着他。
他开始有些慌张地往四周看,才发现似乎身边还有些男人在鸡奸着另一些男人,手里拿着绳子,丝袜或者刀。
当然,也有女人,比如那个昨天还在发微博吹嘘自己吃了那顿天价BBQ,还开了她的黑色大G避开人流去一座博物馆撒欢儿的空姐富家女。现在她嘴里叼了红苹果,趴在自助餐台上,满身都是金黄色的,皮肤油亮亮地看来很脆。
——妈的,我是在做梦吧?他想。
——但是在梦里是不会疼的吧。
“操,这小婊子还真漂亮,这胸我喜欢。”他听见身后那个男人说,然后,他的直肠一下子被扩开。
他回过头,看见那个男人眯起来的眼睛,还有他手里的那把血淋淋的刀。他想起这个男人似乎和他在一次别的party上喝过酒,还搂着肩膀叫过他好兄弟。
“小美人,你的眼睛满像刘玥的,而且你的一头绿毛蛮好看的,奶子也好,还有,你的肚脐最棒了。今天,我就为了你暂时加入一次剖腹系,可惜我的好兄弟没在,否则他一定会很喜欢。这样,我到时和你合个影,让他下次一定别错过。”
说着,这男人用他空着那只的手按在了他僵硬的小乳头开始搓,手法挑逗,仿佛在搓一个女孩的奶头。
而那把刀却从他视线里消失了。
曹公子顾不上去看别人了,他似乎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一下子被无边无际的诡异和恐惧吞没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疯了?你们在杀人啊!你们疯了,你们在杀人啊!!”他喊着,想挣扎却动不了。
可是,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又硬了。他觉得现在他的表情就和刚才他看到的那个死鬼的表情一样。
——好疼,肚子被划开了吗?流出来的是什么?
——我的肠子?那些被黄色大网膜包裹的肠子?
——和切腹群里说的一样?和那个Miss Sherry一样?
——我要死了吗?妈的哪个变态会一边剖我的肚子一边干我屁眼?
——好兄弟,你不是我好兄弟吗?别再抽我肠子了!停下!好疼啊!
——我的肚子要被抽空了,里面一点下水也不剩了!
“别杀我啊!是我啊!我姓曹!我叫曹作文!!我爸是……”那带血的刀刃顶住喉咙,曹公子终于绝望地喊出了半句话。
但是,那把刀没让他把话说完,还有,他忽然觉得屁眼里的东西一下子好像大了很多也硬了很多。
被刀子割开颈动脉的时候,这个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的公子哥儿忽然知道,自己干菲儿屁眼的时候菲儿有多疼了。
不过,直到最后,曹公子还是试图告诉自己这是个噩梦。在这个噩梦里,他竟然被他的好兄弟在后门中出了。
吕绿
“茉莉,这就是你家里那头母老虎吗?真正的‘噩梦’?如果把那个家伙在直播间放出来的话,真的,连我这个女疯子都要害怕了。还好是在这里,还好是这群被我和Merida做了标记的畜生。虽然是相互成全的事,可我还是要谢谢你,不对,是要谢谢你们两个,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没玩儿过这么大,虽然我一直想。今天晚上,这个世界能干净点儿,我也就不想要别的了。”
吕绿斜斜地倚着吧台,闻着血腥、精液、香水,内脏,屎尿、烟和酒的混合味道,听着那些浪叫、狂笑和哀嚎,看着这一幕幕貌似癫狂的闹剧,然后把眼睛不自主地停在在舞台边那个闭着眼睛夹着腿,一支手探进胸前衣襟的光头女人身上。
她记得刚才何静分明是用更放浪的姿势跪着自慰的,边自慰边甩着自己那头不存在的长长头发,完全不是现在这个仿佛在寝室里默默发春的乖乖女的模样。
“Prom Night。小蝶,我今天要把我们的怡红快绿毁掉了,你不会怪我吧?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乎,是吗?”半晌,她自言自语地起身,默默的穿上了她那件绿色的T恤。
打算推门出去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人群之中的伍凌在朝她举杯,还有身边似乎刚刚酒醒的童晓芳。
吕绿朝她们俩笑,拉开了一听啤酒,灌下去,让冰凉的酒灌进喉咙,也随着嘴角淌下来,流到胸前,乳房,小腹,打湿了她的绿衣服,也打湿了盘在她小麦色躯体上的那条绿色的蟒蛇。
然后,她用眼睛看着童晓芳,把易拉罐的拉环扯下来,套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再把那只手朝那个开始捂住嘴巴哭泣的短发女人挥了挥。
“小芳,还有大家,我去睡了,Enjoy the prom night.你们玩得开心点, Farewell.”
吕绿说着,把酒吧的门打开了。
开门的时候,她抬眼,看到外面瓢泼般的雨,也看到门外的那个穿着黄裙子的漂亮女人,看到她手腕上的宝格丽蛇形腕表。也看到她遮住一只眼睛的湿漉漉的黑头发。
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来不及说话了,所以她只是朝这女人晃了晃那个属于她的九号小黑人,边擦着她的肩膀走出去了。
因为夜已经深了,到她该去睡觉的时间了。
“So long, farewell, (就到这里,告别吧)
auf Wiedersehen, good night(再见,晚安).
I hate to go and leave this pretty sight(我不愿离开这道美丽风景线)…”
她哼着这首轻快的告别歌,用她的赤脚踩着满地的雨水,朝路边孟爽的玛莎拉蒂走过去。她知道,在海天楼还有很多人在等她。
李延
“这里……”李延紧紧抱着手里的LV皮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今晚是怡红快绿的Prom Night,他这个高级别会员自然也得到了邀请。但是,这边收益更大,他是这个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不会让今天晚上的活动落空。
何况,平常,以他的身份,虽然在娱乐圈还叫得响,但是也从来不够资格来这里,只有赵台长那样的大佬才配。
——嗯,晚上干过那婊子以后,我再赶过去,我相信那边不会结束得这么早,而且那时我也拿到这笔外财了。时间来得及,账也算得过。
李延在心里暗自做着时间管理和财务规划。而这间大厅里那股淡淡的香氛,让他感觉心脏开始咚咚地跳。
他觉得有点心慌,开始有细碎的汗从额角渗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摸,却怎么也摸不到原本放在裤带里的手绢——可能是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有一股莫名其妙地压迫感。
他忽然知道,有些地方,不是什么气场的人都能来的。
“喏,”一只纤细的手把一片暗色的纯天然纸巾递过来,“小绿的客人?”
那只手的主人问,嗓音沙沙的有些哑。
“谢谢。”李延接过纸巾,有些尴尬地笑笑,揩了揩额角,抬眼看着面前纤细女人深深的眼波。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穿了件天蓝色的吊带衫和白色七分裤,纤细的腰配了条有些夸张的装饰腰带,带扣的地方是绿松石雕成的花纹。她的身量不高,纤瘦玲珑,却有着女性独有的完美曲线。飘逸的直头发,发梢有点发黄,很秀气的瓜子脸,睫毛很长,瞳仁漆黑,迷离而稍显倦怠的眼神有些像一只小猫。那眼波流转之间,稍稍显出几分魅惑。她的皮肤不是很好,微微显得有些蜡黄,但却让她有一股独特的,病泱泱惹人怜爱的味道。她的手很纤细,腕上是藏银的手镯,修长的指端有着淡淡的烟草气味。
李延本能的感觉这双手也是摸过乐器的,但想到这里时,他才发觉他已经盯着这女孩看了好久了。
“咳,在下李延,环球娱乐的负责人。”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所以李延觉得更尴尬了。他清了清嗓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把那片揩过汗水的纸巾折起来收好,摸出张名片,微微欠身,双手递过来。
“我可没有名片,省一张吧,环保。我是小绿的朋友,你叫我小北就好,”女孩说着,没有接他的名片,自顾自地点起一支咖啡色的摩尔香烟,深深地吸了两口,然后眯起眼睛,陶醉似地吐了口烟出来。
看着小北吸烟的样子,李延有些发楞,眼光不由得向下移了移,落在小北那道若隐若现的乳沟上。而小北却好似没发觉,又抽出一支烟,用眼神向他询问。
目光相对的时候,李延终于把眼神神回来,摇了摇头,“谢谢,我戒了。”
“也是哦……烟抽太多也不好,像我的嗓子,熏哑了就再回不来了。跟我来吧。”小北自嘲似地笑笑,把烟放回烟盒,甩了甩长长的头发,自顾自地先走进去。
李延稍稍有些迟疑,扶扶眼镜,就跟上。他没有走得太快,始终跟在小北后面,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只是他的眼神再次垂下去,看着小北丰满的臀随着纤腰轻扭,以一个精致的幅度左右摆动。
他终于无声地吞了口口水。
这是李延第一次走进海天楼的里面,而走廊陈设的华丽超乎他的想象——厚厚的波斯地毯,金色的墙壁上装饰着大幅的摄影和油画,里面的男男女女以各种方式热情的交欢,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情欲的味道。
小北还在前面走,纤腰丰臀被她的白色七分裤包裹着,浑圆的赤裸脚掌踩在白色高根凉鞋里,每一次迈步都会稍稍抬起来一点,从脚踝到足弓,形成一条好看的曲线。
李延后悔刚才没去仔细地看这女孩的脚趾,还有,他忽然觉得身体的某一部分又开始充血涨大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刚刚进入西部世界的男主角,而面前的女人就是那个美丽的机器人引导员。当然,他才不会像那个选了白帽子的男人一样放弃一开始就有的好机会,这种事多多益善。
那个白帽子小伙子后来不也变成黑帽子老变态了吗 ?
“今天晚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他给自己打气,紧走几步,一下子握住了她纤细而有些冰凉的手。
小北回头,停步,抬起眼睛看他,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这样让他握了片刻,才把那只细腻幼滑的手轻轻从他的手掌里滑出,推开了身边一扇门,“喏,就是这里,李延先生,请。”
房间并不很大,方形,散落着几个沙发座椅,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墙上依旧贴了暗金色的壁纸,中间墙上镶嵌着一副古老的壁画,描绘的是庞贝古城妓院里淫靡放荡的场景。右面墙上是一面框上镀金的大镜子,映着对面墙上壁龛里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来自尼迫尔寺院的情爱雕塑、密宗的铜制欢喜佛像、中国的春宫瓷枕、五颜六色的墨西哥皮鞭和皮面具、非洲象牙仿制的阴茎、还有日本产的一种玉制串珠——他在某次成人文化展览里看过,据说据说在做爱时可以用来延长高潮的感觉。
中央,是个一条摆满酒和菜肴的长长条桌和一横排的十几个座位。
正对着的,是个不大的舞台。舞台上,似乎陈列着一套银光闪闪的漂亮镂空金属舞衣,旁边,追光灯下,一个身材火爆高挑的短发女生正陶醉地拉着小提琴。
所见的这一切让李延更加心猿意马,所以他决定把眼前的这个小北的女孩当作自己的新猎物。
——嗯,或许以后可以再加上那个拉琴的女生。
柳婷婷虽然漂亮,但那个马尾辫女孩子始终也只是他的一碟小菜,更何况她太任性,总是对自己若即若离的。
而且,她的吉他和民谣说不定有些过时了。
“李延先生,请坐,”小北看他出神,指了指身边的沙发,“你很守时,是第一个到的,后面还有别的客人,小绿也一会就来。”
“嗯,小北小姐,让我猜猜,你会弹钢琴,是吗?”他选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切入点,他其实不能确认小北会的是什么乐器,只是因为他已经接触过谢楠和柳婷婷,所以按照概率选了另一件没正式出现在他身边过的乐器。
“诶,李延老师的眼光好准。”小北用夹着烟的修长手指再次指了指沙发,眼睛里满是笑意。
“那个……咳……小北小姐,有空的话明天一起吃个饭?”李延又干咳了一声坐下,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北,把二郎腿翘起来,让自己用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或者去我家,别误会,那是因为我有琴房,你的形象很适合演艺界,而且我相信你的琴弹得应该也很棒,我相信我的眼光和专业判断……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
“哦?是吗?”小北没坐下,只是靠着李延的沙发站着。她似乎有些被打动了,侧着头想了片刻,伸手在茶几的琉璃烟缸里弹了弹烟灰,然后才转过脸,眯起眼睛看着李延的脸,嘟起嘴唇,把一口带有薄荷味道的清凉烟雾喷在他的脸上,微笑,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三分挑逗,“不过,你很花哦……你不是小绿的男朋友呀?”
“那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今天只是……拿一些应该拿回的东西吧……”他第三次清了清嗓子辩解着。
小北那把纤细的腰,就那么展现在李延眼前,他几乎能看到小北平坦的小腹随着呼吸的微微起伏。
他耐不住了,伸手去揽她的细腰,她却早如水蛇般灵巧地滑开,只在他掌心和臂弯留下一段David doff“冷水” 的清凉香氛。
“李延老师,喜欢这首曲子吗?”小北却滑到了他的另一侧,随手给他递上一杯茶——那是个上着红釉的古老茶杯,外沿描画着古希腊男女在池边自由欢爱以及牧神潘与众兽放荡作乐的情景。
“巴赫的g小调第一小提琴奏鸣曲 。”递茶的时候,小北随口说下去,说话间,她有意无意地欠了欠身。
这让李延更清楚地看到了小北的乳沟,甚至连她的半个胸脯和提花胸罩的边缘都看清楚了。
“嗯,拉琴的那个女孩也很美哦。”李延点头,他觉得自己不能太aggressive,这样会让对方太有压力甚至逃跑,所以他索性暂时了撩小北的行动,而是眯起眼睛欣赏台上的女人,然后赞叹。
——女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你赞美她,她就对你若即若离,甚至高傲冷淡,而你赞美她的同伴时嘛……
李延想。当然这也不完全是他的小花招,因为这赞叹其实也是发自内心也符合实际的——看着拉琴女孩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和利落帅气的姿势,李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
《美少女战士》里面的天王遥——只是,这个“天王遥”是像她的爱人一样会拉小提琴的。
“两个尤物。”他看看台上的女孩,又看看身边的小北,在心里说。
“她是冰冰,我老公,一头枪法很好心眼很小脾气也很差的大傻牛,也是聂家那位小姐的贴身保镖。如果她发现有人想要绿她,我猜她会杀人,而且是不打招呼的那种。”小北摁灭了手里的烟,把最后一口烟轻轻也喷在他脸上,说出了这句令李延错愕的话。
大概是看到了李延下巴着地张口结舌的石化表情,小北笑得更开心了。她走到李延的正面,双手扶着他的沙发扶手把身体弯下来。这次她把身体伏得很低,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胸口的春光外泄,甚至都可以看到胸罩里面她的小小乳头了。
再次听见小北那把沙哑的嗓音时,李延闻到了她嘴里那股淡淡的香烟味道,虽然他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但是小北的嘴唇几乎碰到李延的耳朵了:
“We are LESBIANS. Clear?My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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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5 Diana 狄安娜]
谢一岚
“老公,给我,还要。”
谢一岚还是在祈求,可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
这整整一天里,她和章萍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下身湿透了一次又一次,有些火辣辣地疼。她知道自己的阴蒂和阴道皮肤都磨破了。
但她还是想要,每次高潮之后她都会不自主地睡过去一会儿,而每次一醒来,她就会继续要。
她想,她当然想,她想死了。怎么可能不想呢?就快没有时间了。
她什么也没吃,她舍不得用这点时间干别的事情。
很累,也很饿,头几乎有些晕,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原本就平坦的小腹,已经看得出有些明显的塌陷了。
——在雪山的那次,那个女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是因为虔诚吗?她那样的人,才是干净的吧。
——而你,谢一岚,洗再多少次澡,搓破了皮肤,也不配。不是吗?
谢一岚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的挂在雪山旁的月亮,还有天空中盘旋的兀鹰。
——神话里,月亮女神是保佑处女的,不是吗?所以孟倩是应该得到保佑的 。
——而你,谢一岚,注定是要被月亮女神厌弃的。
她还在胡思乱想,章萍的手指却已经滑过了她下身那道已经红肿的裂缝,所以她本能地把腿分开了。
“岚岚,想什么呢?”
章萍没有着急再侵入她的身体,而是把嘴唇温存地贴在她耳边,声音低低的,满是关切。
“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之前的事情,也想起孟倩了。”谢一岚的声音倦倦的,“知道吗?我一直羡慕她,天葬和月亮,这些都应该只属于干净的人吧?”
“傻瓜,”章萍叹了口气,“你才是最干净的,你的心。”
“不是的。”谢一岚苦笑,“其实不是的……哎呦!”
那两根插进她身体的手指碰到了她阴道内壁的创面,这让她痛得低低叫了一声。
“岚岚,我弄疼你了?”章萍马上把手停下来,然后就打算抽出去。
“别……别出来……”短头发女孩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在哀求,“给我……不要停,不要你停,一直给我到我高潮。”
章萍再开始动的时候,谢一岚皱起了眉毛,开始低低呻吟了。
她知道自己的阴道已经开始流血了。
不疼是假的,但是谢一岚宁愿多疼一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人的爱抚带来的性欣快,总是让她想起面前的摄像头和雷打不动每周三次进入她身体的各式各样的长短粗细软硬不一的阳具。如果那一周全周都是例假,就会在最后一天基本干净的时候连续来三次。
“我是Helene,每周三炮,讨厌同性恋,说谎的话让我被大狼狗吃掉。”
多完美的人设,她想。
一个靠色出名的网红小姐姐,低调着恶心着肮脏着,只做爱,不带货不赚钱,性格鲜明又没有炒作价值,记者们不会关心,最多是扫黄打非的才会关心,所以不会去和著名的女作家晓雨联系在一起。
——萍萍的文字很好,她该有这些成就的,还好到最后我也没有拖她的后腿。这段感情原本就是因为我把持不住才开始的,所以,总要有代价。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自作主张,你可能现在已经是个去读小学的快快乐乐的小姑娘。
——如果我能比你醒得早一些,你可能会带着迷茫活下去,但不会有这么多牵绊。
——但没办法,我没做好,开始了不该开始的感情,总要有代价。
——维持这个人设,让不同的各色人等出现在我床上,和他们性交,给千千万万有恶趣味的人看。这样才能让最初有可能看到我们那次同框的那些人不会怀疑到你。
——男人的那东西都很脏,性器官也好手也好舌头也好,都有很多的细菌病毒支原体衣原体,那些体液更是。每次做爱之后我都会去检查,可是还是觉得脏。所以和他们性交的时候会恶心,性交之后会呕吐。
——这都是正常的,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萍萍,我在摄像机前的所有高潮都应该是装的。
——可是好可怕,为什么到后来有时候不用装也会有感觉呢?形成习惯了,没有也不行了?
——谢一岚,你堕落了,有人说过,如果你对一件事情厌恶却又渴望,那就是成瘾了。
章萍的手指开始用力抽动了——食指、中止和无名指——谢一岚分开了腿,让章萍的虎口一下下撞在自己的阴蒂上。好熟悉,好亲切。
谢一岚忽然抬起眼睛开始不自主地寻找,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摄像头——最近一年,这种不由自主其实已经越来越频密地出现在她和章萍的性生活里。她原本想用这最后一天和章萍的纯粹关系来证明自己不会再想这些,可是她失败了。
——三根手指合起来,比大多数的男根要粗了。那五年,二百六十一周里的七百八十三根阴茎和七百八十三条舌头。
——好在,越来越疼了。萍萍,今天我的阴道会被你玩坏了,或者说插烂了,这种感觉和每次直播不一样。单纯的性感觉已经容易让我想起那些阴茎了,我享受着,乐此不疲,贪得无厌,但同时也恶心着。
——对不起,我堕落了,堕落到有点分不清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些肮脏的感觉了。原来,毁掉自己的喜欢的事情这么简单,特别是我亲手毁掉的。
——其实,谢一岚,这是因为你不配吧。你是个不干净的人,肉体上精神上都是。
——萍萍,给我啊,给我啊,让我疼也让我快乐。
——可是萍萍,知道吗?我为你留了块干净的地方。
她想,这让她稍微释然了些。
她原本想把子宫里面留给章萍的——五年,二百六十一周里,七百八十三根阴茎,但是没有一根在她体内射精过——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用自己这块干净的地方给她生个孩子,她们俩的孩子。如果她能在分娩时难产死掉,但是把孩子生下来,多好。
——但是不可能,不是吗,谢一岚,你根本不配的?
——Diana同样不会保佑你的。她是处子之神,也是生育之神,而你呢?谢一岚,你除了是个不贞的堕落者,你的手下,负压吸宫设备里,产钳下面,多少个小孩子是被你亲手撕成碎片变成一坨模糊血肉的,还有……周茗茗,她的小雷。
——就和那个充满罪孽的男人一样,不管去做多少次试管婴儿,也肯定是不会成功的——重度性功能障碍,心理和生理都有问题,手淫的时候往往不举,勃起了又射精困难。即便偶尔射精,精子的浓度和存活率都有问题,或者无法着床,或者胎死腹中,倒霉的是受孕的一方,只是徒然多了杀孽和痛苦。
——而且,一套房子,玄关脏了,卧室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即便关上门也没用。所以,还是算了。
——所以,萍萍,其实,我留给你的不是这里。
——现在,拿去吧。
“章萍……”想到这里,谢一岚忽然开始呼唤爱人的名字,然后费力地把屁股抬起来,“后面,我的后面……也要,给我……”
章萍怔了怔,她插在谢一岚身体里的手停下来了。
“给我。”谢一岚回过头看她,眼圈也红起来,“最后了,我留给你的,我的第一次,要了我。”
“会……很疼的。”
“我不怕……我要疼……我受得了……我还要流血。”这个瘦削的短发女孩紧紧地咬了咬嘴唇,“我想把我自己都给你,老公,这是我第一次……我一直留给你的……进来……最好……把你的整支手臂都进来,就像……”
她的话没有说完,而章萍还是没动。
“章萍,我那里不脏的,我一直没吃东西,也一直在洗肠的。我自己做过肠镜看了,什么都没有,里面现在什么都没有,那里是干净的,是干干净净的。”谢一岚忽然咧开嘴哭了,“进来呀,你进来呀,拿走它,让我流血。”
章萍没说话,也没有把那三根手指从谢一岚的阴道里抽出来,反而又开始缓缓地爱抚。
这让谢一岚开始轻轻地哼了,她听见章萍吮手指的声音,然后感觉章萍开始把口水吐在自己的肛门上,然后开始用手指顶上去轻轻涂抹。
她们没做过这个,所以听雨榭里也没有润滑剂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起码她知道那里不脏的,她自己用镜子看过外观,也用肠镜看过里面。那里没人进来过,那个菊花蕾是浅浅的褐色,很干净,那条通道里也是,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她感觉章萍把手指顶在上面了。
“要我……要我……拿走它……让我……记住你……”
谢一岚开始颤抖,把脸贴在枕头上哭泣,却把屁股用力高高地向后挺起来,随着章萍的抚摸轻轻摇动。
然后,她进来了。
——但,才只是两根手指而已,不够的。
——萍萍,从前,那个叫做高红的女孩,你们在京都的唯一的那一次,你也是那样要她的吗?
——我一直留着这里,留到今天,是因为我一直没向你要求,但其实每次我们做的时候,你也都不会主动碰我这里,否则我也不会拒绝的。
——这也是因为她吗?虽然你不说,但是你在心里也留了点地方给她的?是吧?
——萍萍,彻底进到我这块唯一干净的地方来,拿走我给你留的,同时,把你留的也给我吧。
——我的肠子有多粗?你全进来的时候,我的肛周会裂开吧?我会昏过去吗?
——等我再醒来,我会帮你做那件事情,然后,我也会把自己彻底净化了,咱们再来时,就干干净净的无牵无挂的了。
——三根手指,四根手指。
——大拇指也进来了,五根手指捏在一起,继续,我要。
——雨敲在窗户上的声音真好听,月亮女神,狄安娜,这是你的眼泪吗,我知道,这眼泪不是为了我流的,对吧?
——可是,如果可以,能不能稍微分点怜悯给我一下,这里,是不是也能算作我的处子之身呢?
——虽然我不虔诚,虽然我的大部分身体和大部分灵魂都不干净了。
——滴在我屁股上的水是什么?
——萍萍,你也……在哭吗?
章萍的虎口终于突入进来,这是最粗的地方了,括约肌被完全分开,疼得撕心裂肺。
谢一岚知道自己的肛周已经被完全撕裂了,但是她没有叫出声,只是张开嘴,死死地把枕头咬住了。
她忽然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她也觉得,这场雨里,起码有一滴,是那个拿着长弓的严肃女人为她流的眼泪。
江馨月
“Diana之泪?这是什么?我猜这起码不是利口酒。”看着面前人递过来这个精致的玻璃瓶子,江馨月皱了皱眉,然后,她的眼光停在那条手臂上蛇形的宝格丽腕表和手腕上的那条小蛇的刺青上,“是你……梦?”
她叫出了这个不很熟悉的名字,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名字。
“嗯,今天这里很热闹。我的全名叫做高梦,或者,你也可以叫我Miss C。”被叫做“梦”的女人轻笑,那只没被头发遮住的黑眼睛闪着光,她的声音很像崔滢,但是语速更慢,和月儿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样,但是这次是清清楚楚的,“月儿,你还记得我,我很开心。”
“其实当时我以为我在做梦来着,现在也是。”江馨月苦笑,“说实话,今天这里变成这个疯狂的样子,我有点没想到。”
“反正是最后一夜了,不是吗?”高梦的嘴角扬了扬,眼神停在不远处的孟爽身上——她闭着眼睛,四肢缠在一个看起来很壮硕的男人身上,后背被那个正干着她的男人顶在墙上,而手里却抓了把沾血的匕首,仿佛随时都会向那男人后心插进去,“我想,今天晚上,每个人都得偿所愿了。”
“是吗?”江馨月苦笑,有些出神地看自己雪白手臂上那条新割开的伤口,“你来了,所以,你也会和我们一起走,你是A BITCH,是吗?”
“暂时保密。”高梦笑着,“A BITCH可不只是一个人的。至少,这次的单程旅行,你们这群人需要一个专业的导游,而这正事我从前的本行。而且,这里也有我的老朋友。”她说着,却把眼神从孟爽身上移开。
江馨月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旁边沙发上的那个留着短发的精致女人——旗袍胸口的扣子敞开着,一条腿踩在沙发上,另一条腿直直地伸出去,手里的那根冰蓝色的小小权杖在自己有着精致倒梯形阴毛的下体游走,尖端的那朵雪花不时闪出一段瑰丽的电弧,而她的身体也正随着这些电弧弹跳。
高梦始终只露着一只眼睛,但是江馨月分明看得出这只眼睛里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爱情,却比友情更深沉。
——或许每个人都有回忆,但是我的回忆都在这里,而且会随着这里一起结束。
江馨月想着,朝着高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好,其实在这段旅行里我更像是个旁观者,所以我虽然乐于见到你们这些故友重逢,但也不是很关心。虽然这么说不很对,但是我其实满希望现在就轮到我的,那样,我现在就可以转身上楼,把自己挂起来,然后一切就结束了。你知道的,我不想小滢等太久,而且,说实话,我也不很喜欢这里混乱的样子。”
“这段旅程是有意义的,对每个人都是,包括你,你会知道的,”高梦的语气有些神秘,“对了,你的接盘侠怎么样?”
“很聪明的女孩子,漂亮又很有天分,出身名门自己也努力,这么杂乱的场面都能把握好节奏而且,很懂酒。”江馨月看向旁边已经换了一双丝袜,正施施然端了杯酒拿着二维码走向一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的夕颜,“虽然从今以后这间酒吧的风格要变了,可是蛮好,这个世界总要往前走,而我和小滢如果不让开,也就渐渐老了。所以,干脆今天就亲手把这里拆掉。”
说着,她忍不住又环顾四周——现在这间酒吧里已经至少有将近十个死人了,男的多女的少,桌子上那个咬着苹果撅着屁股的女人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还有两个红着眼睛的男人正把一根穿刺杆第三个男人屁股里插进去。
这让她皱了皱眉毛,虽然这些人手腕上都有那些紫外灯可见的小光点,虽然这些人的确都疯狂地吃过那天的烤肉甚至意犹未尽的发帖子评论,虽然这些所谓的秀色爱好者本来就是这样的,可她还是不忍心,所以她忍住不在皱了皱眉。
“很残忍是吧,恶有恶报,但是,这是我朋友Tiana的愿望,也符合她的作风,毕竟好容易才从茫茫人海中选出这些东西来,总不成让他们太简单的死掉,至少,要让他们知道那些被他们干过,在他们眼前死去,变成他们的春药或者盘中餐的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同时,也把他们的财富分配到更需要的那些人身上,物尽其用。”高梦的语气很认真,“这是‘极乐死’给自己发起人的送别,所以我很感谢Merida。但是,让你受苦了。”
“也没事,虽然小滢可能有些事情没告诉我全部,不过无所谓,她喜欢的和想做的,我都会无条件支持的。”江馨月看着梦的黑眼睛问,“要不是那天晚上,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个,我以为都是说说玩的。”
“这世界很疯狂。”高梦点了点头,“我们给了这些人足够的机会,单单为了慈善的,哪怕吃了肉,也不会参加这次与慈善无关,用杀人命名的宴会。而没吃得起肉的人,根本得不到这次的推送。这些主意也是后来Merida想的,如果按照Tiana的想法,死的人可能更多。”她说着,轻轻捏起手臂上那处纹着小蛇的皮肤,用长长的金色指甲做了个切割的动作,“不过,我要再次说明,Merida原本真的只是做给你一个人的,她开始只是想挑战,或者说是想任性地尝试一下,想在那个情况下给你唱最后一首歌。而且,她是真的相信这样你们可以更紧密地在一起。”
“嗯,灵肉合一,这个理由她对我说过,否则,哪怕亲手杀掉她我也不会让她做那件事的。”江馨月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下,“我猜,小滢是听过你的声音的,所以才会请你来对我说这些。只是,你们的语速差太多了。”
“没办法,她的语速我学不来。”高梦说着,忽然把肩一缩,让她的黄色连衣裙的上半身滑落下去,露出那对在她颈间华丽的金色项圈掩映下的,有着紫葡萄色精致乳头的傲人双峰,“月儿,江馨月,无论如何,崔滢让我替她的任性道歉,代表她也代表极乐死,她告诉我,道歉是要露出胸部的。”
“哈哈……”江馨月终于笑出来,她想起了和崔滢一起看的那部日本电影,那个总是做怪模样的叫做松子的女人 ,还有崔滢在打碎碟子或者碰翻咖啡后露出胸部给她道歉的样子。她忽然笑得很开心,同时她也哭了。
“崔滢,知道吗?我更想听你对我说那个女主角最后的那句话。”她看着高梦说,“你想做的,我就会替你完成的,不管是那天的烧烤还是今天的杀人夜,还有明天的旅行。反正,我不当老板娘了,也会亲手结束掉这里。还有,崔滢,现在我想做一件事情,我想狠狠打你一个耳光。无论如何,你对我太狠了。”
“好。”高梦点了点头,把眼睛闭上了。
“啪!”
高梦
“月儿,你?”
睁开眼,高梦有些诧异的看到江馨月脸上那五条通红的掌印。
“梦,你只是说话的声音像她而已,但是你别忘了,那天晚上,我就已经和她灵肉合一了。所以,她在我身上,刚才那一巴掌打得那个任性的混蛋疼死了,所以我很开心,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还有事情没做完。”月儿淡淡地笑了笑,拿起了面前的玻璃瓶轻轻摇晃,眼睛盯着里面的金色液体,“The Tears of Diana,月神的眼泪……高梦,或者Miss C,现在是不是可以满足一下我们两个——我和崔滢的好奇心了?”
“嗯,这是Tiana的发明,一共有两瓶。刚才狂欢开始时她就先走了,留了一瓶在这里,让我交给你。她是第二个,而且,她选的地方不是这里,她的舞台上还有别人在等她。”高梦斜斜地倚着吧台,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白衣凌乱的女人,“江馨月,Tiana说得没错,你不是个一般的人,这瓶东西该由你来开封的。”
说话之间,她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高亢呻吟,于是她转过头,看见孟爽正把手里的匕首一下下地朝着抱着她身体肏干的男人背心刺下去。这让她想起了那间肮脏的街边厕所了里面苍蝇环绕的粗鄙男尸了。
——Tiana,今天晚上,这个世界会再干净一点。我希望你不要有遗憾。
——还有,我们六个也不会有遗憾的。
她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乳头硬得像是小石头了。
“青蛙公主,这真是个自嘲的名字呢……Tiana和Diana……吕绿,崔滢的事情其实我一直蛮恨你的,可是我也知道你是个有自己的故事和自己想法的人,毕竟崔滢也不是轻易认可别人的。嗯,月神的泪,或者……我——月儿的泪。好吧,我答应你。”江馨月拿起这个玻璃瓶,轻轻摇晃,眼睛看向虚空,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这些话,才把眼神转回到高梦身上,“高梦,告诉我吧,究竟怎么用?调到酒里给大家喝?”
“没那么复杂,这是一种只对雄性有效的香氛,”高梦吐了口气,两只手轻轻揪了下自己的两个翘挺地乳头,“所以很简单,摔了它就好。至于作用……”她说着,一边朝两个红着眼睛缠在一起的男人走过去,随随便便地一抬手,那个作为受体的男人便向一边软倒下去,然后,她解开了腰间的金色腰带,然后把那条黄裙子彻底褪到脚下,露出她两腿之间的那片黑森林来。
“月儿,我想你听过Diana和Actaeon 的故事的。”
含住男人那根硬挺的鸡巴之前,高梦说了一句,同时顺手抽了张纸巾出来,有些嫌弃地把上面挂着的那些粪便擦掉了。
韩露
“小兰雪,看来在肯尼亚的这段日子把你变得越来越像野兽了。”韩露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看着压在她身上的小个子女孩,满脸是笑。
“人本来就是动物,而且,人有时也会变成动物的。神话里,月神狄安娜就曾经把看到她裸体的阿克泰翁变成鹿,酒神也曾经让对他不敬的彭透斯 在他的亲人和臣民眼里变成一头狮子,然后被撕得粉碎。”兰雪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有些偏执,边说,边用自己的一个膝头分开了韩露的两条腿,把膝盖顶在韩露的阴蒂上。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韩露满意地呻吟了一声。
但她却还是只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索性继续问下去,“所以,你那个野兽朋友,你相信他也是人变的?”她指了指门边那条酣睡的大狗Thor。
这次兰雪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胸前那块血沁的玉坠衔在嘴里,然后开始用膝头在韩露的阴蒂上摩擦。同时,她俯下身,捧起自己那对娇小的乳房,韩露的乳房紧紧贴在一起,开始磨。
“嗯……真好……好痒……”兰雪的这个反应让韩露知道她不该再继续问了,所以她开始更大声地叫床,同时用手胡乱地去抓兰雪的手腕,“给我那个……给我,给我那个……小兰雪……”
她在祈求,她知道兰雪会明白的。
果然,兰雪没有等她再说下去,就用一只手简简单单地捉住了她的两个手腕,把她的手臂扳起来,死死地压在脑后。然后,兰雪把嘴里的血玉吊坠吐出来,甩到颈后去,再低下头,用她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隔着那副金边眼镜看韩露的笑眼。
韩露在剧烈地喘息,她知道现在兰雪连她脸上的每一个雀斑都能看清楚了。
“那么,要来了?”她听见兰雪问——每次来之前,兰雪都会这么问,一脸认真。
韩露点了点头,却开始止不住地急促呼吸,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每次都这样,她都会主动要求,然后在兰雪问她的时候答应得很痛快,但是她始终有点紧张,所以,和每次一样,她刚刚点过头,那双被兰雪死死压住的手就本能地开始小幅度地挣扎了。
韩露知道这时候兰雪如果松开,她一定会逃走的。可是兰雪却没给她反悔的机会,一下子把头伏下去,伸出舌头,像一头小母兽一样,开始舔她光洁的腋窝了。
——好熟悉,好热,好湿……也好痒啊。
韩露开始发颤,身体开始毫无效果地逃避,然后就开始止不住地大笑。她本能地更用力地挣扎,却被兰雪那瘦小却充满力量的身体死死地压住了。
她把一条腿盘在兰雪纤细的腰上,但是,那只脚也马上被兰雪空出来的那只手捉住了。
那手指毫不留情地开始在她的脚心上搔动,腋下的舌头舔得更用力。身体交缠时,上面这个小个子女孩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接触到韩露的软肋。
每一个接触都会让韩露尖叫着大笑,笑得喘不过气,笑得流出眼泪。她挣扎得越来越用力,但是她逃不开。
这笑让她觉得头晕眼花,觉得喘不过气。她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甚至开始有些发紫了。
这种笑和窒息本来已经超出愉悦的范畴了,但是,这些感觉却和阴蒂被那个小小膝头的顶撞和乳房上那种肉贴肉的摩擦带来的欣快感混在了一起,汇成一股巨大的涌流,一下子把这个被死死压住的,哈哈大笑着的眼镜女孩送上巅峰了。
一旁,Thor似乎睡醒了,他摇了摇他硕大的头颅,懒懒地走了出去。与此同时,一架小小的无人机正穿过房门飞进来,悬停在这两个交叠的身体上空。
韩露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被那个高潮一下子击中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那颗有点残缺心脏要爆炸了,或者说,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吕绿
——死,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有点好奇,不过,吕绿,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蛮好的。
衣衫不整地坐在孟爽那辆玛莎拉蒂的驾驶位上,吕绿倦倦地笑——孟爽说不再需要这辆车了,而且,这车原本也是海天楼的财产,所以,正好由她开回去。
她在离海天楼最近的一个加油站把车加满了油,甚至擦了擦风挡玻璃——还东西时,干干净净,两不相欠。
腰很疼,一整天无尽无休的交合,换了谁也受不了。
但是,对于一个马上要面对死亡的人来说,性或许是最好的麻醉剂。
对于她,吕绿,这个大家嘴里的淫妇、母狗、魅魔或者RBQ,就更应该是。
想着,吕绿又喝了一口手里那个玻璃瓶中的液体,那种浓烈的酒味让她的精神一振。
“伟大的酒神先生,不是吗,今天晚上的狂欢你喜欢吗?对了,还有狄安娜,月亮女神,你生我气了,对吧?你俩都很伟大,或许我该给你们专利费的,哈哈,来,陪我喝一点。”她把头仰起来,对着空气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又灌了两小口下去,然后把头靠在头枕上哈哈大笑。
李延说她凭这一种壮阳药的配方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他说得当然没错。
但其实他也只说对了一半。
这样子可以让人衣食无忧的药方,在她吕绿的名下,就有两剂。
Diana’s tears,给男人的,月神之泪。
还有给女人自己的,她把她叫做Bacchus’Spring,酒神之泉。
当然,不止这些,她名下还有这个估值已经达到一亿的社交网站——怡红快绿。
毕竟,这个社区的另一个话事人Lady Crimson,那个胸口纹着红蝴蝶的娃娃脸女孩子,是看不上这些钱的。
但是,吕绿是看得上这些钱的。
钱能买来很多东西。今天晚上,去那个酒吧来狂欢的所有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相信钱能买来快乐,买来高潮,甚至买来人命和人肉。
——但是,其实钱还能买更多东西,也能有更大的作用的。
吕绿想。
其实她始终不觉得钱脏,其实,有些用钱的人心里才脏。
就像性也不脏,只是某些沉溺在里面的人才脏一样。和那些人比起来,很多天天被人操,甚至得了一身性病的婊子要干净多了。
前风挡上噼噼啪啪地响,雨刷在疯狂地工作。吕绿有点后悔,她可以省下洗风挡的钱的。
——雨还在下,今天要下一夜雨吧。
——月亮躲在云后面,她在哭吗?
——那,月神的眼泪,能把这个世界洗干净一点点吗?
——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吕绿把双手学着水兵月的样子架起来,然后咯咯地笑,笑得花枝乱颤。
——大腿上有点疼,可能是抬手的时候,套在手指上的那个易拉罐环不小心把大腿划破了吧。没错,我自己也应该是被消灭然后冲进地沟里的垃圾之一啊。
吕绿笑得更开心了,保持着那个奇怪得有些可笑的姿势,去看套在手指上的拉环。
上面是鲜红的血。
“我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呢?”她忽然想。
她继续笑,流着眼泪笑,然后,忽然开始趴在玛莎拉蒂的三叉戟上哭。
好半天,她起身,抽了抽鼻子。
——不管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该去睡觉了。我到底干不干净,月亮会知道的。
就像某个不知名的女作者写的那篇冰文,一样,The Moon Knows Everything 。
“I’m Princess Tiana, and I’m prode to be a Diana.”(我是蒂安娜公主,终身不嫁,我很骄傲。)
吕绿再次用她的赤脚踏上了玛莎拉蒂的油门。
——吕绿,酒后赤脚开车,甚至,是毒驾,会不会有警察叔叔来把你抓起来?
看着打在风挡上的雨水,吕绿擤了擤鼻子,又笑起来了。
蒋宁
“今天晚上,加强全市的警力部署。”阴影里,蒋宁放下电话。
这场雨搞得她心绪不宁。或许这是她作为蜘蛛的本能,她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蒋宁,你现在是在去做什么?还不是去杀人吗?你的枪是代表正义的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然后摸了摸腰里的枪。
雨很大,浇在她的手上,浸透了那个黑色指套,把她断指的伤口弄得很疼。而这疼痛却让她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蒋宁,你是干爹身边的夜叉,所以,去做对干爹有益的事,当然,还有你自己觉得对的事。其它的,不要想。
她告诉自己,然后她把她的厚嘴唇抿起来,点了点头。
就像刚才救下那个发高烧昏迷的女孩子一样,虽然蒋宁知道这会耽误了她的追踪,但是,人命关天,她不会不出手。还好,来了那个在雨天夜跑的奇异女孩子。
她说她是谁?奇异公主?很面熟,但是蒋宁真的想不起来了。
管她呢?反正蒋宁觉得现在她已经没有脑子想别人了。
实际上,她的头脑一直在快速地转着,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就那么在黑暗里潜行。
毕竟,她耽误了很久,甚至差点追丢了。
还好,她拼了命赶上来,这次,她不会再让这个女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那个肚皮上纹着红玫瑰的女人,那个带着黑色蜘蛛脐环的女人,那个下午被她亲手放走的女人,那个仿佛染满血的修罗的女人。
——她已经跑了这么久,她到底要去哪?
——无论如何,蒋宁,为了干爹,你一定要杀了她。
——你的枪现在就可以打到她的。
——不,不是现在。
——要等她停下来,否则,现在开枪,没把握一击命中。
——对,还是等她停下来,她不会一直跑的。
——她到底要去哪里?
——她和孙莉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蒋宁用力地地甩了甩头,她甚至想甩自己一个耳光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实际上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才是让她现在不开枪的原因,而其它全是借口。
但是,无论如何,她知道她会跟着这个女人到目的地,然后看看她还要做些什么,最后再远远地一枪射穿她的头。
——对,就像狄安娜一箭射死俄里翁 一样。
——可是,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
——蒋宁,你的心为什么乱了?甚至比今天白天打死那个叫高红的女孩时还乱?
蒋宁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简直比断指的伤口还要疼。
前面远处,红玫瑰的背影倏地加速,几乎在那一刹那闪出了她的视线。
这让蒋宁不敢再多想了,她脚尖点地,把身体倏地弹出去,如飞天夜叉一般跟着前面那道黑影,把自己的身形融进了那片黑色的雨幕之中。
韩露
“还在下雨吗?”睁开眼睛的时候,韩露摸过眼镜戴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咧开嘴笑,“小兰雪,看来刚才我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嗯,显然你没死,所以这是一句废话。不过,韩露,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怕痒,而且即便我不呵你痒,做那事儿的时候你也会笑成这样?”
兰雪说着,把身体挪近了一点,从后面勾住韩露的脖子。她歪着头,平素冷若冰霜的表情竟然显出些许调皮。
韩露知道,每次,只有在尽兴的欢愉之后,兰雪才会偶尔露出这种和她的年龄稍微相衬的轻松表情来。
而韩露觉得自己几乎爱死这种表情了。
“不知道,不过我喜欢,起码比那种悲愤莫名带着哭腔的叫床声好。”韩露盯着兰雪的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顺手把鼻子上细碎的汗珠抹下去,“反正,痒就笑啦……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有个小坏蛋,就喜欢一边抓我的脚心,呵我的痒,一边让我舒服,然后一点点的让我上了瘾,又喜欢又害怕又戒不掉。我猜,那个小坏蛋一定是盼着我早死。”说着,重重地刮了一下兰雪挺直的鼻梁。
兰雪伸了伸舌头,翻身下床,站在她的身前,大眼睛眨了两眨,“韩露,说真的,你先天心脏不好,又哮喘,又怕痒,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小心……”
“小心什么?猝死吗?”韩露咧开嘴笑,显得很开心,“你知我知,这是早晚的事情而已。这段时间,一直在拍各种死亡的场面,其实如果真有福气能在还算看得过去的时候死掉,未尝不是好事。”
“怎么?你心动了?”兰雪侧着头看她。
“小兰雪,说正经的。”韩露没回答她的问题,“我一直没敢猜极乐死的Belle就是你,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狗男女还在大草原上做你们的野生动物。说真的,从那边回来后,你还走不走了?不和他继续浪……迹天涯了?”
她故意把这个浪字拖得很长,但是兰雪却显然没有get这个点。
“他?Adam?”兰雪苦笑,“我猜,他不要我了。”
“为什么?我记得你在信里和我说,你们一起经历过不少事情的……章萍也和我说过的。”韩露皱起鼻子,“我相信你的眼光,他不应该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是我不好,或是说,是我自己作得太疯了。”兰雪轻轻呼了口气,抬起手臂,把在做爱时甩到脑后的吊坠转回到胸前,用手握了,轻轻摩梭。
“他给你的东西?”韩露问,“似乎你对这个比你的野兽朋友还好。”
“韩露,给你看点东西。”兰雪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翻身下床,拿起了落在桌子上的那个小巧的无人机,取出里面的SD卡,插进电脑。
“婷婷?”韩露扶了扶眼镜,她一下子被屏幕上的照片吸引了。于是她跳下床,一身赤裸着凑上来,看着照片里柳婷婷身下那片灿烂的红,还有远处的黑色人偶。
她有些发愣,忙去打开手机,去到那个界面,然后张口结舌地看见那第一行已经变黑的歌谣,还有后面那个同样变黑的名字。
“伍凌一直说第一个第一个,我怎么就没去看看第一个是谁。想不到,是她。”她觉得有些懊恼,重重地凿了自己的头一下,“没去送婷婷,好遗憾。不过,小兰雪,我要谢谢你,还好有你在。”
“没什么,这也是我作为极乐死摄影师的本职工作。”兰雪的表情淡淡的,“我朋友们在那边,看着她给自己唱了歌,点了酒,然后自己做完的,很干脆,也很美。”
“可你什么时候去拍的?我记得你没离开这么久的。”
“你和伍凌在洗手间说话的时候,我出去放了无人机,”兰雪的眼睛还是盯着屏幕上睡在血里的那个马尾辫女孩,“只拍到了结果,不过,也很好了。你说过的,好照片有一张就够了。”
“嗯,知道吗,我蛮喜欢这姑娘的,虽然她不爱笑。”韩露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把那一点点的怅惘和懊恼都吐出去,然后,她开始继续点动鼠标翻看电脑上的照片。
吕绿、孙莉和孟爽,月儿、何静,还有伍凌。
或醒或醉,或独舞或交合。
还有少数几个疯狂得脸上变形的女人和更多的一群歇斯底里的,红着眼睛挺着枪的男人
——活着的,还有死了的。
韩露皱了皱鼻子,她忽然觉得某些人的死状和新闻上最近的几起无头案很像。
“这是什么?出发前的狂欢吗?极乐死的party?这些人……”她把眼睛停在一张照片上,“他们都疯了吗?”
“嗯,他们心里都有心魔。”兰雪盯着屏幕上那个腹破肠流,喉咙也割开的年轻男人,表情平淡地像在看肯德基的广告,“早和你说过,Diana能把亵渎女人的坏家伙变成野兽的。”
“比起这群臭男人,你的大狗朋友好多了……对了,他在哪?”韩露忽然想起很久没看见Thor了。
“它饿了,我让它去莺燕轩。”兰雪若无其事地说,“这次叫来的这些人,很多是想来现场看吃人肉的,总不成让他们失望。”
韩露没说话,她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只是摇了摇头,就快速地把照片翻过去,直到停在最后一张上。
装修和陈设很熟悉,那是寒雪阁,确切的说,就是他和兰雪身处的那一件卧室——照片里,兰雪纤细而有力的身体正压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上,那女人带着金边眼镜,身体涨得通红,而那张脸几乎笑成紫色了。
当然,那是她自己。
“无人机回来的时候拍的?”她指着屏幕问,
兰雪点头,那双冷眸里难得带了一点点得意和调皮,“当时你在高潮里,看不到,所以不是摆拍。”
“操!”韩露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半晌,忽然蹦出这样一个脏字来,然后她跳起来,猛地抓住兰雪的手,放到自己的两腿中间,“小兰雪,你让老子又湿了,你要负责任。”
“怎么负?”兰雪挑了挑眉毛。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给我拍照。”韩露笑起来,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白皙的皮肤上一下子满是红晕。
“如果你这次能赢过我的话。”兰雪的笑容有些挑衅,“不过,我觉得你希望不大。”
“操,小兰雪,你赢不了我的。”韩露笑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兰雪的肩头,“说起比赛,你说要带我见个美女的。”
“嗯,你先看看这个。”兰雪说着,用那只自由的手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同时把另一只手的手指向里面探了探,开始在那个变得更湿更热的洞口摩擦。
一段小提琴的声音飘出来,而韩露夹着笑声的呻吟也传出来了。
司徒冰冰
琴弓与琴弦的摩擦很激烈,很热情,甚至有些疯狂。
司徒冰冰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满面通红,微微闭着眼睛,任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淌下来——很投入很陶醉。对于小提琴,她有着近乎偏执的喜好,而且,日常孤独的时候,这是她仅有的两个排遣方式之一。
当然,打靶也是排遣,但是机会太少,所以不算。
比起打靶,拉小提琴的机会就多很多,还有……
对,还有自慰。
去美国的这段日子,天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也不是没有过男人,但是她实在提不起兴趣,男人的那话儿在她看来比一根高质量的按摩棒差多了,而且缺乏想像。
所以,每次自慰的时候,司徒冰冰都会遐想。或者说,这是她自慰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么,想谁呢?
当然会想小北,是的,她们是一对儿——小蝶,伍凌,菲儿,她们这一群,都说她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冰冰当然知道小北对她的心,而且,她为了小北,死一千次都愿意。
那个鬼丫头,那个总喜欢在做爱时突如其来咬她的鬼丫头。
小北……
她的耻丘是高高隆起来的,她的阴毛是棕褐色的,软软的,绵绵密密的,像一块小小的毛毯子,还有,她的小阴唇是长长的有些皱褶的——每次冰冰用舌头舔她阴蒂的时候,小北都会用手指把自己的阴蒂包皮向上拉起来,然后她会呻吟,她会起鸡皮疙瘩,她的乳头会高高地竖起来。
冰冰知道,小北喜欢和自己磨镜,但更喜欢的是被自己的手指干,狠狠地干。每次那个时候,她会把长头发甩得好高,她会撑起身子啜自己的乳房。
手指,对,那些掌握琴弓,按动琴弦的手指。撩拨她,抚弄她,摩擦她,挫动她,让她震颤,让她歌唱,让她发热,也让她痴狂。
小北曾经说自己就是她的琴,所以在被她抚弄的时候睁着眼睛看她。她说,她喜欢看冰冰享受的表情,就像看她演奏时一样。
但是司徒冰冰自己其实不大知道。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因为她没有在做爱时照镜子的习惯。
她也不知道小北每次是不是都睁着眼睛看她,因为几乎每次她都是闭着眼睛的。
和拉琴时一样。
闭上了眼睛,她也就可以遐想。
嗯,其实,不只是在自慰时,或是那少有的几次和男人的经历时,很多时候,和小北做爱的时候,司徒冰冰也是会闭上眼睛的。
而每次,她遐想的都是同一个场景。
她,司徒冰冰,和另一个长头发的漂亮女人一起,被两个壮汉奸着。边奸,两个女人边吻。
——不是小北,她从来不喜欢男人的,她的第一次是给了冰冰的手指的。
——不是小北,小北的胸只有C,而那个女人至少在F以上。
——不是小北,小北不会穿环和纹身的,而那个女人的阴蒂上穿了个小小的银环,而且,如果你剃光了她的阴毛,还能看到她阴阜纹了一只猫,和她后腰上纹的那只一模一样。
当然,小北也认识她,小北甚至知道她俩的过往。但司徒冰冰自信,小北认为她对那个女人只是仰慕,而她们的过往,也只是任务、考验或者培训。
她从没对小北说漏嘴过,她觉得自己连说梦话时也不会喊那个名字。
曲凡。
那个一下子就消失在世界上的女人,那个骄傲,自信,强大的女人,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女人。
当然,为了那个叫郭梦北的女孩子,她司徒冰冰死一千次都愿意。但是,和小蝶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司徒冰冰就知道,她连为那个叫曲凡的女人死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个女人的音讯。但是没用,和这个女人比起来,她司徒冰冰的命又算是什么呢?
——而且,司徒冰冰,大傻牛,你有小北了,你要对小北负责任的。
每次想起这些的时候,司徒冰冰都会这样告诉自己。前几天,在陪小蝶登上回程的飞机时,她甚至已经决定忘掉一切,专心和小北在一起了。
还有,下飞机时见到小北的那一幕,她问了彩雪蛛身上的炸弹的爆炸半径之后的那句话。
司徒冰冰知道自己死也不会忘记那句话的。
“五十米?……老天保佑,还好还好……距离还好呗……我刚才距离你大概也就十五六米的距离,这样,她按没按钮,炸弹炸与不炸对于我就无所谓了。”
——对啊,小提琴和钢琴,以后应该只有合奏,再也不分开了。
——像那次酒吧一样,像那次泳池边一样。
——对啊,每次的合奏,都好极了。不要分开了,不要分开了。
——小北,和你合奏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不会想别人的,以后和你做爱的时候,也不会了。
但是今天小北让她独奏了,而独奏的时候,还有闭上眼睛自慰的时候,司徒冰冰的思想是自由的。
她知道这个自由是小北给她的,但是,她觉得这种自由该结束了。
钢琴和小提琴,该真正在一起了。
司徒冰冰重重地一顿弓,热烈的旋律在高潮中嘎然而止。
放下琴的时候,听见旁边有人轻轻鼓掌。
于是她睁开眼,透过眼泪,看到不远处夹着烟的长头发女孩正在朝她微笑。
“小北。”
她叫着这女孩的名字,拎着琴走过去,伸手去抚她的长头发。
小北只是看着她笑,眼神迷迷蒙蒙的,踮起脚尖,把嘴唇送上来。
冰冰知道,台下陆陆续续来的那十几个男人都是吕绿那个疯女人的客人,或者,实验品,那些色迷迷的眼睛有点让她起鸡皮疙瘩。
——但是无所谓,我该吻她的,谁看见都无所谓。
司徒冰冰想着,搂住了小北纤细的腰,又用拿着琴的手钩住了她的背。
接吻的时候,她又把眼睛闭上了。但是她这次没有想别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她还是听到台下的那一群开始粗重地呼吸了。
——司徒冰冰,如果小北想在这里要,你该怎么办……嗯,就在这里给她,她想要的话。
她在心里说。
可是小北没有要,也没有咬她,只是在这个深吻之后把舌头撤出了她的嘴。
嘴唇依依不舍地分开,司徒冰冰有些怅惘地睁开眼,看见小北朝她笑。
“小绿这就到了,”小北并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只是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臂,把头柔柔地靠在那条手臂上,“所以咱们也可以走了。”
“好的,不过还是有点不过瘾,毕竟可以这样上台的机会不多。我还想和你合奏。”司徒冰冰的表情稍稍有些遗憾,轻轻揽住了小北纤细的腰。
“嗯,我也想,还有机会,只要咱们在一起。”小北挽着冰冰走下台,声音有些沙哑,满脸都是幸福。
舞台下面,是那长条的餐桌,十二个相互熟悉或不熟悉的男人坐成一排列在两边,只把中间的座位空出来。
餐桌上,有精致华美的餐具和烛台,闪着光的刀和叉,有白葡萄酒,还有丰饶却腥气扑鼻的海鲜——鲍鱼,生蚝,章鱼触手,还有象拔蚌。
司徒冰冰觉得那些男人的眼睛是通红的,里面仿佛有野兽般的血丝,这让她感觉很不安全,于是,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用力把小北搂得更紧了些。
“冰冰,他们样子好奇怪,有点吓人。”出了门,小北踮起脚尖在冰冰耳边说着,“你的琴声是不是有魔法?刚才我湿了,你是不是也湿了?”她的声音依然是沙沙哑哑的,说话间,那条舌头却猝不及防地钻进了冰冰的耳孔。
“我倒想,”司徒冰冰痒得向旁边一缩,“你以为我是谢楠啊。我想,以后大概不会再有她那样的琴声了,而且能让你湿,也就够了。不过,那些家伙确实看起来不正常,倒是你,没在茶里给他们下什么春药吧?”
“才没有呢,”小北摇摇头,“我只是按着小绿姐说的,给房间里喷了些她特制的香水,不过那种香的名字有些奇怪,叫……”
“Diana之泪。”一个活泼的声音把小北的话音接过来。
司徒冰冰抬起头看过去,她忽然觉得这个她算得上熟悉的女人今天忽然显得有些陌生。
依旧是苗条而活泼的身段,依旧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那张实际不算年轻却看不出太多风霜的俏脸上满是红晕,只是眼圈有些发黑,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画的妆,透出一点妖冶,却莫名的显得有点凄楚。那把墨绿色的头发在脑后扎起来,松松垮垮的T恤衫,火辣辣的牛仔热裤懒懒地挂在身上,显得有点凌乱。牛仔短裤最上面的扣子是开着的,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点墨绿色的阴毛。她依旧赤着脚,也袒露着两条小麦色的长腿,从腿上盘绕上来的绿蟒纹身和大腿根处那两个歪歪扭扭的正字和一个同样歪歪扭扭的T字,让她整个人显得更淫,也更贱,但也有点诡异。
司徒冰冰说不出来吕绿给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吕绿,因为这女人的所作所为真的称不上是个好人,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北这样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浪荡女。总之,小北喜欢的人,她就也会让自己去喜欢,所以她也或多或少地和这个怪女人,或者说坏女人有点接触,而且接触之后,司徒冰冰觉得她似乎没传说里这么坏,但是却比传说里怪得多。
而且,今天,这女人让司徒冰冰感觉更怪了。就像这间叫做凌云厅的房间里面的布置和那十二头野兽一样给她的感觉一样。
“小绿姐,你来得好快,很准时。”怀里,小北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这个绿头发女人笑了笑,“告诉我,你给我的那瓶狄安娜之泪,到底是什么?”
“神话里,月亮女神狄安娜的眼睛是会让男人发疯的,”吕绿拖着长声,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却没停步,自顾自地往里走去。边走,边把手里那个玻璃瓶子里的液体喝光,然后顺手把那瓶子丢在脚边再一脚踢开了。
“小北,冰冰,谢啦。”她没回头,只是随意地朝后面挥了挥手,便自顾自推门进去,“就这样,我该走了。”
“吕绿……喂!”
这女人的话,还有她的告别,这所有的一切让司徒冰冰觉得更怪了。她想再问吕绿点什么,但这个女人却丝毫没理会她的叫喊,只是扭着她的腰,如一条绿色的蟒蛇一样游进门后,然后消失了。
司徒冰冰跑过去,想把那扇门推开,却发现门已经锁上了。
“死小绿,有异性没人性!”她对着门骂了一句,转头看向正掩着嘴偷笑的小北,“小北,别再那里看我笑话了。我也是,管她做什么,咱们走吧。”
“冰冰,其实我也觉得小绿姐有点奇怪,所以我忽然有些好奇小绿到底是要做什么了。陪我去孟爽的房间好不好,说不定从那里的监控能看到。”
“有什么可看的,吕绿那家伙,要做的还不就是男人女人的龌龊事?想想都恶心。”司徒冰冰皱了皱鼻子。
“阿牛哥,人家好奇嘛。”小北抱着她的手臂开始摇,仿佛一只小小的猫儿,把整个身体都坠在她手臂上了。
这让她很无奈,于是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唉,郭梦北,我真拿你没办法。”
“嘻嘻,大傻牛,谢谢你……”小北显得很开心,边说着,边在司徒冰冰腮上响响地亲了一口。
吕绿
听着小北和冰冰的声音在门后渐渐远去,吕绿倚着门,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Now it’s your show time,Tiana. 吕绿,今天晚上,你要好好地疯一下。”
她对自己说。
她闻到了狄安娜之泪的气味,很熟悉,但更浓郁——她交给小北的这一小瓶,能在市场上卖出多少钱,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两滴,就足够让一个性冷感的男人变成牲口了。
走向那张长长的餐桌的时候,吕绿也闻到了桌上那些海鲜的腥味,把一个挡住半张脸的假面具罩在了脸上。
那个面具也是青蛙一样的绿色,右边的部分高起来,仿佛一弯月亮。
章萍
“每个人都有面具的,戴久了,就长在一起了。”章萍对自己说,摸了摸自己的长卷发,“岚岚是这样,晓雨,你自己不也是吗?”
岚岚这次似乎睡得很沉——刚才的刺激太剧烈,章萍其实不忍心的,但是她更不忍心去看谢一岚那双充满乞求,甚至有点点疯狂的眼睛。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也随她吧。
她想。
手上是红红的,那是岚岚的血,刚才,把整只手插进肛道的时候,岚岚的肛周撑裂了。抽动进出的时候,章萍看见了谢一岚直肠的肠道,鲜红鲜红的。
——嗯,那颜色,还有这雨声,和那个时候,京都的那次,一模一样。
“岚岚,我和高红的事情,你一直都装在心里的。是吗?”她看着那个熟睡的女孩,轻声说,把手盖在谢一岚的那张瘦削的小脸上,“今天,我看到你的肠子了,那我的肠子是什么颜色呢?你看到过的,可是我自己却没来得及看见。”
雨声很大,房间里有点潮,这让章萍小腹上的伤疤更痒了。
还好,岚岚睡得蛮沉的。
章萍轻轻地起身,从柜子上拿了酒精棉,又看向旁边的匣子里那把亮闪闪的柳叶形状的解剖刀——那是那天她从周茗茗的尸体旁边捡起来的。
这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她当然知道。
纤细,瘦弱,却坚忍也有力量。
总会泡在污血里,自己却不脏。
随时在破坏,也随时都在拯救,和她的主人一样。
“岚岚,这是你的解剖刀。”
她在心里说,然后把刀也拿起来了——金属的刀柄,很冷,刀刃闪着冷冽的光。
这和上次的那把刀不一样。上次用的是在集市上买的普通的匕首,锋利程度根本不够,当然,思想和身体的准备也不够。
——高红,你说得没错,虽然很多小说里会把一字切写得很容易,但是只有刺进去之后,才会知道哪怕横着割一刀会有多难。可惜当时我不知道。
——岚岚,你记着,没有你,我是没办法完成这个的。
她想着,走到谢一岚的身边,想再摸摸谢一岚的脸,可是她的手却一下子被这个沉睡中的女孩子捉住了。
“萍萍……”她呢喃,把眉毛皱起来,把那只手按在自己脸上了。
章萍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
“萍萍……别走。”
章萍知道这是谢一岚在梦呓。三次了,每次章萍想从她身边开来的时候,她都似乎有感觉似的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所以,章萍也总是起不了身,只能在靠在她身边,默默地灌下更多的电解质溶液,然后,就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肺,火烧火燎地疼,头皮也是。
微卷的长发披下来,她伸出手把玩,然后稍稍用力撕扯。这让头皮结合的部位忽然疼得更厉害了。
可是没事,这种疼痛她早已经习惯,甚至有些亲切。
或者说,她需要。
因为这让她想起过去了。
……
“岚岚,你的头发?……为什么剪了自己的头发?”
“萍萍,带上这个吧……这是你回来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你的影集,韩露会给你保密,我不想别人知道网上传说的‘晓雨是拉拉’之类的话是真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怕什么?”
“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安静静的和你在一起吧……以后我会一直留短头发,像个男孩子一样的头发,谁看我也不会觉得我是P,而且更不会一眼就看出来我在那班飞机上坐在你旁边。为了我,你就用长头发的样子出面……我蛮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的,你的编辑说的没错,你的文字足够好,而且你的性格已经够鲜明了,所以别再有别的把柄。你喜欢写,就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安心地写,别把精力花在应付那些媒体上。”
“其实没什么的,一群讨厌的苍蝇而已。”
“可是,相信我,你不擅长对付这些苍蝇的。所以,为了这个,我们都该有自己的人设,而且,这样也算是我一直陪着你,不是吗?”
“谢一岚,你这个傻瓜,什么人设不人设的,胡闹。”
“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知道你的执念了。萍萍,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躺在血泊里,嘴里还在说着,不会再有人爱你了,也不会再有人看你写的故事了。”
“是吗?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个。”
“我始终觉得,人不该带着遗憾走,要不然,当时我就会直接杀了你了,起码,我知道最简单也最没痛苦的方法。而且,我也知道割开肚子有多疼的,哪怕只割开一点点。当时兰雪给你拍完照片就走了,如果她在场,看到你后来的样子,我想她也会第一时间帮你了断。”
“岚岚,你……”
“好了,我不希望看到我的选择是错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实现自己想实现的事情。虽然,最后不一定是好结局,但是,起码这段日子,我希望咱们能够好好在一起。章萍,我早就不干净了,这样也好,我也就没什么顾忌。我会陪在你身边,但我不会拖你的后腿,这是我为了自己的爱欲应该承受的,所以,我也会有我的人设……喏。”
“这手帕上的血……你?”
“嗯,我总是看着我那个搭档和各种各样的男人疯,所以,昨天我尝过了第一次了……说实话,比你给我差得太远了……不过,起码谢一岚现在不是处女了。本来也不该是的,我不干净。从今天起,我就是在网上约炮的性癖直播女Helene,一个讨厌同性恋的女人,这就是我的人设。明天,你去怡红快绿就能看到,我相信Helene会出名了。”
“谢一岚,你是在糟蹋自己!”
“对一个杀人犯来说,被各种各样的男人干,也算是一种赎罪吧。这样的人设蛮好的,适合我这样不干净的人,很好。不过,吃掉精液还是很让人反胃的。”
“谢一岚,你……”
“或许我这么做错得很离谱,但是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吧,这样的话,能让我和你在一起时稍稍安心一点。而且,如果你有需要的时候,和那些男人逢场作戏一下,就也不算是劈腿了……总之,明天就是你《旅行笔记》的签售会了,晓雨,看到你成功,我很开心。”
“我不想用这些东西来换,你知道我能让你停下来的。”
“第一,这些是我的报应,受些苦我会安心,第二,你的成功也不是我换来的,你的读者都是真心喜欢你,只是他们从前期没有了解你的渠道。我做这些,只是不想让狗仔和喷子们毁了你。你不擅长这些,我知道。还有,我也知道你让我停下来的方法,你可以做,但是,我会很不开心,我会把更多的事情背到自己身上,这些,我没把握承受得住。”
“谢一岚,你何苦……”
“萍萍,能这样呆在你身边,躲在‘听雨榭’和你一起听雨,吃吃饭,看看电视,读读书,做做爱。陪你写作,看着你圆梦,这样过的每一天,我就很开心……至于那些事情,是必要的代价,我能受得了。况且,也不会长的,我知道。”
“谢一岚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梦的,其实,打断了她我很抱歉,不过,我想,你最想要的方式不应该是那样。‘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晓雨,你笔名意思是这个,我知道的。是吗?”
“谢一岚,你真的……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没能力实现自己的梦了。所以,那可能是错的时间,错的方式。”
“现在你有了,你装修这栋别墅,做那个游泳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以,去写你想写的,到你累的时候,就做你想做的。我会在你旁边,还有,答应我,到你要走时,让我来。我的手不会抖的,相信我。”
“为什么?从在雪山时我就想问,为什么每次都要你自己动手?”
“所有谋杀犯都会下地狱,而所有自杀者都会去枉死城。章萍,对不起,我真的爱上你了,所以我不想你受苦,无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以后。而且我知道,你会有轮回以后想遇到也该遇到的人,我也知道这个人不是我。所以,能陪你走这小小的一段路我就很知足了……我的手,在雪山时就已经脏了,所以,这样最好,我一个人可以多承担点这世上的罪,这样让别人干净些,我就觉得有价值。对旁人都如此,对于你,我喜欢的人,就更是。”
……
那是她们在听雨榭的第一天,那天也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那天她们也是做了整整一天的爱。
章萍不禁苦笑,信手熄灭了手里的烟蒂。怀里的女孩,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睡得像个孩子,丝毫没有了那股冷冰冰的医生气质。
睡梦中的她翻了个身,把后背朝向章萍,但同时也把她的手压在脸下面了。
“岚岚,你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我已经变了,从前我在乎的那些事情,现在早就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其实只是你而已,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会陪你一辈子岁月静好,真的。”章萍说着,用空出的那只手拿起纸巾,轻轻地把谢一岚肛门四周渗出的血擦去,“只是,不管是因为谁,这辈子,咱们两个过得太颠倒了——画着皮,带着面具,你的心魔让你不安心,所以,我宁可陪你走。知道吗,那天你让我去莺燕轩接韩露的时候,看着那一对始终为了彼此着想却在相互伤害的莺儿和燕子,我就基本上想好了,然后,你让我给周茗茗拍照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
她絮絮地说着,那双有着单眼皮,不大却黑亮的眼睛看着女孩的睡相,瞳仁里的光彩一点点浓厚。
“其实,我这个决定,只是想把这辈子结束掉,然后再重新开始……和你一起。”她在谢一岚耳边轻轻地说,“既然你会下地狱,那我也在里面等你,熬到要出来时,再一起出来。有你在,地狱里也会是听雨榭的。明天开始,是属于你的旅程,就走吧,出去看看,散散心……短暂的分开,然后我们很快就见面了,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陪你一起出发,还有……我相信,其实你是干干净净的处子,所以,和孟倩一样,你会得到狄安娜的祝福的。洁净的处女座女孩,吾爱。”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章萍长长出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响,她亲了亲谢一岚的脸颊,然后终于轻轻地把手臂从谢一岚身下抽出来,站起身来。
“当,当,当……”落地钟敲了十一点。
谢一岚低垂的眼皮一下子惺忪地张开。
“萍萍……你去哪?”她的眼神朦胧,声音略略有些滞涩,
“我去卫生间……要去继续拉肚子了,没办法,你的药太厉害。”章萍回过头看她,脸上是温柔的笑,眼光中爱怜横溢。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她的手却把身边那把雪亮的手术刀紧紧捏住了。
“嗯……快点回来……听雨榭,真好……我喜欢……抱抱我,我还要,还要……”
谢一岚的眼皮再次垂下来,声音愈发含混,她又翻了个身,抱住了身边的枕头,呼吸渐渐均匀,“多美的雨声……你走时……我要……我们……说好了……萍萍……”
最后这几个字,已经变成含混的梦呓。
“啪嗒,啪嗒……”
两滴泪从章萍眼里滴落下来,撞碎在她脚边的木地板上,倏然跌成千万细碎的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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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6 雨 The Rain ]
章萍
——雨还在下。
——这场雨,下了好久了呀。
——不像起初时那么大,现在的雨是淅淅沥沥的,淡淡的,似乎添了些许哀愁。
——真好。
圆形的泳池里,蓝盈盈的池水微微荡漾。一线线一点点的雨打在池面上,然后便和池里的水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只留下一圈圈圆形的涟漪,相互交织,最终消逝。
新的雨落下,新的涟漪荡出来,很相似,但是已不是原来的。
——可是,谁又记得?
——可能只有雨本身记得吧?
刚才,章萍洗了澡,只是简简单单的淋浴,却仔细地洗了头发。没有吹干,只是用浴巾擦了。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脖子上,搭在胸口上。
——反正,还要淋雨,不是吗?
披着那条白毛巾,赤脚踩在泳池边的瓷砖上,冰凉冰凉的。一整夜的雨,让这个原本燥热的夏夜也变得有些微寒。
“多久没这样淋雨了?”她问自己。
章萍的每个重要日子,都有雨。
第一次来例假,第一次和男孩子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做爱,第一次分手,都在下雨。
那都是她十七岁时候的时候,因为这些,所以章萍一度很喜欢林志颖的那首《十七岁的雨季》 。
当然,还有她,那个曾经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同样瘦瘦小小,眼睛明亮却才思横溢的女孩子,高红。
和她通的第一封邮件的时候,和她诗词唱和的时候,在京都和她那次唯一的见面的时候,和她茶室里一起用木头刀演习切腹的时候,还有,收到她那阙绝笔的《忆江南》的时候。
那些时候,似乎也都在下雨,所以章萍也喜欢那首叫做《雨》 的日语演歌。
“红,今天也在下雨,我没有去送你,所以不知道你是已经走了,还是像我那时一样有了新的活下来的机会?”章萍苦笑,“那次,我已经绝望了,所以想替你完成你没完成的。可是我失败了。那么今天,我能成功吗?如果咱们再见到,你会笑我还是会怪我呢?可是,无论如何,高红,现在我要把你放下了。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能好,而我有要陪的人了。对不起。
她想着,让那条披在身上的浴巾滑落在了脚边,然后又去摸小腹上的那道伤疤了。
每次的雨天那里都会隐隐的酸痛。
可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的雨天,这里也不会再酸痛了。
那次,泰国,那个岛,那家有着独栋别墅的小酒店。
对,那时也下雨了,但是章萍没听到,只是远远地看到了——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夕阳,很好很好的,金灿灿的映在海面上。
只是远处有一片乌云,在天际低低地垂下来,一直垂到海里。
——原来,那就是雨,雨就是云彩落下来的样子。
那是章萍第一次从远处看雨,看雨的同时也能看夕阳。
她曾经以为那是她的最后一天,但实际上,那又是一段新的开始。
淋着雨,章萍在池边坐下来,瓷砖的冰冷感觉让她打了个激灵。
第一次见到岚岚的时候也是这么冷,对了,那才是最重要的日子的吧?那天……下雨了吗?
章萍侧着头想了半天。
——嗯,那是在转冈仁波齐神山 的山路上,那天,不是普通的雨,而是雪,好大好大的雪。
章萍一直以为,雪是雪,雨是雨,所以,那天,虽然她对这个唐突地到她帐篷里借水洗澡的,俏丽的脸颊上被风雪打出两团红血丝的大眼睛女孩印象很深,但是当时她没觉得她们以后会有什么。
想到这里,章萍忽然笑起来了——其实在泰国,知道云也是雨的那天,她就该想明白这一点的。
——云是雨,雪当然也是雨,而且是最最与众不同的雨。
——那是一种每个雨滴都剔透得如同水晶,可以捧在手心里的雨。
——冷冽而且通透,尖锐但极脆弱,美丽却又短暂。
——像岚岚的心,不是吗?
章萍想。
那颗心是需要温暖的,虽然她会融化。还有,那里面塞了太多不该装的东西了。
章萍觉得伤口仿佛又开始痛了,这疼痛让她想起那个时候,想起她模模糊糊睁开眼以后看到一切:
躺在身边的那个削瘦的女孩子;
那双满是血丝的大眼睛;
那根连着自己手臂和那条纤细手臂的,流淌着殷红血液的管子。
——是啊,谢一岚,从那时候,你的血就在我的身体里了。
那把放在身边的手术刀在雨里闪着寒光,章萍想起来在捡起那把手术刀时谢一岚从手机上给她发来的问话:
“如果那时我做了另外一个选择,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少死很多人?”
“谢一岚,你这个小傻瓜。”章萍自言自语,“谢谢你那时的决定,你不知道我多珍惜这段日子,又有多心疼你。你太累了,太多的事情纠缠在一起,好难解开,所以,虽然很舍不得,我还是会为你做这件事。”
章萍想着,摸了摸手里那个小巧的遥控器——那是个黑色的小小长方形塑料制品,只有一个按钮是鲜红的。
她当然知道,这个按钮对应的是池底的温控器,按钮上面,五个英文字母。
R,E,S,E,T。
她把这个词拼读出来,同时按下了那个按钮,然后,便一扬手。
这个黑色的小巧塑料制品被她抛到游泳池里里,溅起一个不大的水花。
红蝶
树梢上的水滴下来,滴在那把绘了红梅的白色油纸伞上,弹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白的伞和红的梅花。
白的额头和红的朱砂痣。
白的足趾和红的丹蔻。
还有……
一袭飘飘的白衣和丰满的胸乳下缘那殷红的血迹。
打着伞的白衣女孩和淋着雨的红衣女孩。
“是他弄的?”
红衣服的她问着,盯着对面白衣女孩胸前的血迹,眉眼之间似乎稍稍有些愤恨。
“嗯。”白衣女孩转了转油纸伞,云淡风轻地点头,“确切的说,是他那个叫做阿齐的属下,不过,我知道,他是喜欢看我这个样子的。”
“你……还疼吗?”问者俏脸上的怒容稍减,一丝不容掺假的关切在她的大眼睛里闪出来。
“废话,当然疼啦,把你的乳房钉在桌面上再扯开,你会不疼?”白衣女孩用一只手揉了揉胸,“不过,我喜欢,你不知道,”她凑近了红衣女孩的耳朵,把她的头遮到伞下面,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当时我一下子就高潮了。”
“他呢?”红衣女孩退到了伞外面,让雨淋在身上,手扶住那块湿漉漉的墓碑——墓碑上的两张女人的照片,一张像是小猫,一张像是狐狸,一张笑得灿烂,一张笑得慵懒。
“他?”撑伞的白衣女孩对她的距离感并没显出诧异,只是掩着嘴轻笑,“他射了,一下子就射到我里面了,碰巧,还是我排卵期。”
“他知道你是谁了?”
“我想最后他猜到了,但是他没来得及拔出来。不过,还要谢谢你替我保密,这件事,你真的谁也没有说。否则,我想起码伍凌那鬼丫头会猜出来。”白衣女孩淡淡地笑,把手放在小腹上,“你说,我这个当女儿的,会不会怀上了我亲生父亲日思夜想的……”她故意拖了个长音,“儿子呢?”
“冤孽!”红衣女孩咬了咬牙,“凡是杀女人取乐的人,都该死,他也一样。”
“其实,我也一样,或许你也一样。杀女人取乐该死,杀男人取乐就不该死了?”女孩灵秀的眸子里闪着明亮的光,薄薄的嘴唇抿起来,“其实,聂鑫,我们都是一样的。”
“别叫我这个名字,叫我红蝶,或者小蝶。”红蝶瞪圆了眼睛,但片刻又气馁,“嗯,秦灵儿,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一样,骨子里都流着他的血。”
“不完全一样,你身上还有你妈妈的血。”秦灵儿把娥眉挑起来,“知道吗?我娘从前一直以为,那种该死的基因只是在你妈妈血里的,所以她一直觉得我是干净的……直到她死的时候。”
“是吗?所以……那女人……秦湘……死了?”红蝶的声音冷下来,“在美国见面时,你没和我说这个。”
“嗯,所以你没法报仇了,失望吧?当然,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灵儿指了指自己高耸的胸。
“和你没关系。”红蝶苦笑,“而且,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我还没放弃。”灵儿说着,用手遮着胸口,微微朝红蝶欠了欠身,“不过,今天,差点连你的圆梦人一起害死了,真对不起呢。我这个人,一旦生了气,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呢。”
“我知道,所以你,Miss T,或者说,荆棘鸟,才是A BITCH六魔女里面最可怕的,比那两个最能打的加起来还可怕。”红蝶苦笑,“别说什么道歉,今天你叫我过来,我还要谢谢你,否则,我和她可能就真错过了。不过,秦灵儿你记着,那件事情,我不会让你做成功,或者说……”她顿了顿,语气也松了些,“等我的梦圆了,我就不管你和他……”
“对不起,我等不了,因为我会死在你前面。”灵儿打断了她的话,俏脸上一抹红飞起来,“我在这里的时间只到明天中午12点,然后,不管成功与否,我也会走,离开这里,然后死在我想死的地方……放心,我死了以后,你会收到我一封信,你关心的,关于我娘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你看,基因的力量真强大,我就是这样,想到这个就忍不住,一下子就湿透了。怎么样,想摸摸吗,我的……同父异母妹妹?”
秦灵儿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把红蝶湿淋淋的身体再次罩在伞下面了。
红蝶却摇了摇头再次退后,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机。
灵儿没强求,只是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蝴蝶妹妹,想怎么保护他,就做吧,这是你做女儿的权利。”她说着,已经有鸟儿开始落在她身上,“你等的人快来了,所以我要走了……如果你对她的好奇心重,我建议你先躲起来一会儿,然后换身干衣服。”
“秦灵儿,你先别走。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我不想欠你人情。”红蝶想去拉灵儿的手,对方的身体却鬼魅般地一下子倒退开好远。
“按你说的,咱们姐妹俩应该保持距离,”她那把娇娇弱弱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这个雨夜里,注定要死很多人,如果可以,别去追究今晚发生的一切,把所有事情都归到即将离开的A BITCH身上就好,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得到。”
“你是说……”红蝶还想发问,她的手机却响起来。她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是章萍的电话。
红蝶愣了愣,索性把电话接起来了,没再去管秦灵儿。
因为她知道,在她低头的那一刹那,那个白衣女人就已经离开了。
章萍
“鑫鑫,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游泳课时我说过什么吗?”章萍坐在池边,双脚自然地垂到池水里,听雨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
“记得,你说水太凉了,所以你要赶紧上去。”红蝶的声音有三分落寞,“最后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伍凌已经帮我给你带消息了?”章萍倦倦地笑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弄得她的脚有些痒,于是她把腿收上来,抱着膝坐着,把身体蜷成一团,只抬起头——她喜欢这么坐着,谢一岚常说她的这个姿势像只懒猫。
雨轻轻打在那片光洁的脊背上,章萍抬起眼皮,盯着雨滴在池水里漾出一个个美丽的圆看。
她的手机湿了,可能进了太多水以后就不能用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嗯,所以我有点意外你会再打给我,还以为听不到你声音了。”红蝶的声音很低,“不过,谢了。谢谢你最后还想着我。”
“心血来潮,或者说,忽然想你了。”章萍说,“第一次流血时,在下雨,你陪着我,最后一次流血时,也一样。”
“说起来,那次还要谢谢你。没有你证明,你男友的那个帅哥朋友不会认为我是个高二女生。”
“虽然你那时只有十四岁,嘿嘿。”章萍有些神往地吃吃笑起来,“如果现在还是小时候,也蛮好的。”
“嗯,长大了自然有烦恼,而且,章萍和聂鑫都死了一次了,”红蝶在电话里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也好,否则也不会有晓雨和红蝶了,对了,你猜我在哪?”
“我猜不到。”章萍苦笑。她把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没拿电话的那只手,开始从脚趾出发,轻轻滑过脚背,握住自己纤细的脚踝,用掌心温柔的揉搓摩梭。
很温暖,很舒服。
章萍常觉得女人是一种幸福的动物,因为她们身上每个凸起来或者凹下去的部分都可以成为她们的快感源泉——膝盖、手肘、肩头、颈窝、腋窝、肚脐、脊沟,乃至手指和脚趾的每个关节莫不如此。
岚岚就总是喜欢用手捧着她的脚,用柔软的舌头舔弄她的脚背、脚心,或者吸吮她的脚趾——章萍也很喜欢她这样,同样,谢一岚那有些突兀隆起的脚踝骨,也是她最好的玩具之一。
所以她就这样,静静地沉醉在这感觉里,也等着老同学的答案——她真的猜不出,她也知道红蝶会说。所以,为什么不用这个时间多享受一下呢?
“我在墓园。”果然,陈了片刻,红蝶的声音就淡淡地从电话里响起来,“你朋友的身边。”
“谢楠吗?”章萍忽然有些好奇,“我记得你和她不熟的。”
“某种奇妙的缘分吧,我知道我要等的人一会儿会来这里。”她沉了沉,又补了一句,“我知道那个人会帮我圆梦的。”
“可惜,我看不到了。但是,我会祝福你。”章萍感觉雨似乎大了些,于是她依依不舍的把那只在身上摸索地手放开,轻轻把放在身边的那把雪亮的解剖刀拿起来:
“夜来听雨忆青葱,
醉朦胧,酒三盅。
婉转凤箫,轻咽吕南宫。
冷梦惊回卿宛在,
香榭北,小池东。
凭栏独坐数寒蛩,
落秋桐,染丹枫。
刹那芳华,弹指叹匆匆。
回首金风萧索处,
花满径,水流红。”
章萍随口吟着,似乎是吟给红蝶听,又似乎是吟给自己的。
那把柳叶形状的解剖刀在她手里闪着冷森森的光,刀身贴着脚腕纹理细致的白嫩肌肤滑过,冰凉的感觉让她忽然有些冲动。
她没再犹豫。
刀锋吻过脚踝肌肤的时候,她甚至没觉得太疼,只是一阵冰冰凉凉的惬意。
所以她低低呻吟了一声。
“章萍,你……”电话里,红蝶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嗯,流血了,不过才刚刚开始。”章萍对着电话苦笑。微凉的风掠过脚踝上绽开的伤口,她轻轻打了个哆嗦。血涌出来的感觉很畅快,甚至有些惬意。
她忽然觉得一阵轻松,便再把脚伸到水里——她觉得池水微微开始有些温了,于是她低下头,认真地看那丝丝缕缕的红在开始在池水中扩散开来,然后弥散成一团团的,再散开,消弭。
雨忽然有些急,大颗大颗地打在她赤裸的皮肤上,让她感觉有些疼。她猜红蝶那边也是。
“就到这里吧,老同学。”她对着电话说,“替我拜托伍凌,照顾下我老婆。”
“嗯,一定,章萍,我欠你老婆太多,这辈子估计都还不上。”红蝶的声音有些喘,“还有,对不起,我……自慰了。”
“聂鑫,那才是你,不是吗?”章萍睁着眼睛看刀锋上残留的血迹,忽然伸出舌头,轻轻舔食。
那股浓浓的咸腥味道让她有点陶醉,割裂的伤口处,有一丝莫名的快慰传上来。她忽然笑起来,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着,“至于那些事,不用放在心上,岚岚不会在意的,即便没有你和你爸爸,她也会这么做的,她只是医者仁心,如此而已。”
她说着,用拿着刀的那只手撑着地,费力地向前挪了挪屁股,平平地把两条腿伸起来,忍着疼痛,努力把脚面紧紧的绷直——双脚脚后跟上割开的伤口里,血混着水,沿着伤口流下来,落在水里。
——真的好疼呢,被雨淋着,比上次疼多了。
这疼痛让章萍稍稍有些抽搐,于是她开始呻吟出声来。
她知道电话里的红蝶听到了,因为她也听到了红蝶的呻吟声了。
“不说再见了,鑫鑫……不对,小蝶,我现在想要了,所以没有手再拿电话了。”她对着听筒说,然后把电话开到免提,平放在自己身边,微笑——空出来的手,从高挺的胸揉下去,摸过那道伤疤,然后把掌根压在阴阜上轻轻揉搓。
阴毛很茂密,却不长,生机勃勃地覆盖在微微有些隆起的耻丘上,弄得她的手有些痒。
她依稀听见电话里红蝶渐渐高起来的呻吟声。于是她尽力把身子前探,刀刃向上,丝毫没有犹豫,就在双腿腿弯的那些青色血管上横掠而过。
割裂皮肤的声音在混在雨声里,然后,便是更多的血活泼而热烈地奔涌出来。
与此同时,章萍把手指伸进自己身体里了。
吕绿
吕绿开始手淫了,从走进那大厅的第一刻起就开始了。
她并没有把那条牛仔热裤脱下去,只是把手从热裤的上缘插进去,然后在热裤的拘束下费力的舞蹈。
她知道他们在看她,那十二个男人都在看她。
或许像在看一个婊子,或许像在看一个疯子,或许像在看一个怪物。
她知道,但她不在乎。
这个夜是属于她的。
她没有摘下脸上的面具,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磕磕绊绊的脚步费力地走过来,走到那张长条餐桌的正中间。
——没人关注我的心,所以,也没人会看我是哭还是笑。有肉体可以肏,还能拿到钱,这就够了,不是吗?
她想着,手深深地挖了进去。
身边,呼吸的声音嘈杂而粗重——张子博的,李延的,白宇飞的……嗯,还有杜宇师兄的,你终归没听我劝,还是来了。
——其实,不只是你们十二个,每个和我上过床的男人,他的喘,他的身体,他的鸡巴,我都记得。
——可是,有谁记得我呢?
吕绿想着,拍开了摸上她胸脯的男人的手。
“还没开始,等我先把我杯子斟满。”她说,“先玩个游戏吧,蒙住我的眼睛,我会一个个吃你们的鸡巴,或者,你们自己撸出来,我来喝,然后判断是你们谁的,错一次,我就给怡红快绿1/12的股权,现在估值还不高,一个亿,每一份也有将近一千万,当场生效。”
她笑了,然后,她把热裤脱了,然后用力远远地丢开。
不会再穿上了,她知道。
眼睛被蒙上之前,她把最后一小瓶“酒神之泉”放在了身边,又抓了个的玻璃杯放到了身下,最后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些黑色塑胶袋。
一根鸡巴塞到嘴里了,稍微有些弯曲,伞缘很大,带了一股独特的腥臭味道。
“苏峰,第六个。”她含糊的说,然后她托住了那对睾丸,开始伸长舌头舔。她没有用她的另一只手,因为那只手还在自己身体里面,狠狠地插动。
很疼,里面的表皮早就磨破了。
如果长此以往,会得阴道癌,她的宫颈癌也会复发的。
——但是,没办法,这样才爽。
——快要死了,怎么可以不爽?
——况且,不用再锥切 一次了,也不用担心再得癌症了。
吕绿感觉自己的嘴被掰开了,然后一股浓浓的东西射进喉咙,很有力,直接打在她扁桃体上,有点酸有点涩。
“咳……射得还是那么快,王栋梁,第……八个。”她咳嗽着把嘴里的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又捧起那对刚才被她的口水泡透的睾丸,开始吮前面那根东西。
对啊,她是吕绿,怡红快绿的“绿”,Miss Emerald,著名的群RBQ,如果不能让她吮过的男人射在她嘴里,哪会有成就感。
这样边口交边手淫的举动让快感开始累积了,她觉得自己快要高潮了。
——但是不行,这样不够,这样你们都射了我也射不出来的。
嘴里那条的鸡巴射了,然后,马上又是一根填进来。
是李延的,他的鸡巴是有点弯曲的,不粗,但是硬,像演A片的那个卷毛小子James Deen 。
吕绿想着,刚刚把李延的名字念出来,有人就捏住了她的鼻子,然后把小半杯精液灌到嘴里,然后还不忘扯住她的脸狠狠拧一把。
臭的,像是老北京的豆汁儿。
当然,是张子博,她的第一个男人。
一个个读出这些名字的时候,她笑了。
——他妈的,没一个能打的,射完快滚。
一个个败下阵,淋在吕绿脸上身上的精液,像是在下一场粘稠的雨。
然后,索性是一泡泡尿淋下来,劈头盖脸的。
吕绿笑了,十二个名字她都叫出来了,最后一根,是杜宇那包皮过长的鸡巴。
这次他洗干净了,所以没有起司吃了。
“杜宇师兄,你不该来的,其实你应该用我给你的钱去做环切。”她说。
莫名奇妙地,她忽然似乎被自己的话打动了,她知道自己到了,于是把插进去的手指一下子拔出来。
一大股晶莹的液体随着喷出来,喷了好多在她身下的那个已经装了不知多少人精液和尿水的玻璃杯里。
她颤抖了,她悲叫了,她哭了。
但是还不够,她忽然想喝鸡尾酒。
于是,她把自己的身体放松,让自己也尿在里面。浑浊,带血,泛起浓重的泡沫,和里面别的东西混在一起,溢出来,把桌布沾湿了。
“真的没一个能打的,但是别灰心,还有机会。我的身家一分也不会带走的,今天晚上,都给你们。这样,我这个小富婆就可以嫖回来了,哈哈哈哈。”略微回了回气,吕绿扯下了罩在眼睛上的布,顺带着抹了一把眼睛,把面具也摘了。
然后,她朝着那十二个软着的鸡巴举起杯,把她最后的那些“酒神之泉”倒进了自己那杯满漾的,味道浓郁的鸡尾酒里,然后宣布似地大声说:“陪我干了这杯酒,每个人就先拿走三万块。然后,你们来干我,我越爽,给的就越多。几个人一起上,就加几倍,每个人都是。机会有限,先到先得。”
她说着,开始歇斯底里地笑了。
——吕绿,你太脏了,从灵魂到身体都是,根本没人喜欢过你的。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是既馋你的银子又要你的身子罢了。即便是为了这个,你今天也要干了这杯酒。
——对吧?你这个婊子。
她想,根本没有去看那些人是不是在喝酒。她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所以那杯里的东西都洒了一些出来了。
“Cheers!”
吕绿终于大声说,然后她举起杯,屏住气,把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一口气喝干了。
伍凌
“小绿,Cheers。”看着投影屏幕上的直播,伍凌朝里面的吕绿举了举杯,“累了就睡,别勉强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儿。听话。”她对屏幕上那个被蛇缠住的女孩说,虽然她知道她听不见。
莺燕轩里的男人都疯了,而女人也差不多都疯了。
疯牛病是因为牛吃了牛,那吃了人的人,会怎样?
这些疯了的人,很多都是被那只叫做“噩梦”的蜘蛛推入到了自己的心魔里,在里面享受他们的大自在。
只是最可怕的,是到他们死之前,他们都会醒过来,然后明明白白的死。
男人在杀男人,杀得很爽,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在杀女人,直到最后自己被杀时才知道。
当然,也有女人被杀了——那些曾经吃人的女人,显然没有自己被吃的觉悟。
所以,他们,或者她们,哀嚎,惨叫,屎尿齐出,那不是极乐死,而是大恐怖。
——但是,真的,伍凌,把人看得这么通透,有意思吗?
她给自己点了支中南海,问自己。
今天,她给那个叫做“面壁者”的男人从怡红快绿上推了个VIP的邀请,和给曹公子的一样,写明白了今天晚上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因和经过。
当然,除了这两个,还有别人的,她有她的好奇心,而她也有她的计划。
现在,“面壁者”的回复就在她的系统里,她犹豫了一会,终于点开。
“雨太大了,空气污染指数也高,我也没钱,所以综合考虑之后,我选择宅在家里。Enjoy your Prom Night,还有,别吃坏肚子。”
伍凌忽然觉得有点开心,她抿着嘴笑了笑,忽然觉得把人看通透了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她决定去看更多的人,她的同路人,特别是走在她前面的这几个。
童晓芳
童晓芳不奇怪孟爽会杀人,但是她猜很多人会奇怪她这个看起来温婉如玉的女人也会杀人。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虽然今天是她第一次动手,可是从好多年前她就在做杀人这件事情了。而且,比起她从前想杀的人,她觉得这里的人该死多了。
——就像听小蝶说过的那些衣冠禽兽一样,这些人,死多少都不多的。
——据说这些人都喜欢把人叫做“肉畜”,不知道他们自己喜不喜欢做。
伍凌看向她时,她正着魔般地从满脸鲜血的孟爽的手中接过那根长长的穿刺杆,朝着面前跪趴的那个男人的肛门里刺下去。
但她没有多向伍凌看,因为她其实早已经被吧台边那个带着金项圈,头发遮住一只眼睛的女人吸引住了。
她的黑头发,她深深的眼圈,还有她手臂上纹着的那条小蛇。
这是她的作品,这也是她的朋友。
Cleopatra,连这个名字也是她起的。
童晓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还记得这个女人横躺在病床上的可怕样子。
——我看到过你从前的样子,也看过你那个不想让人看到的样子,然后是你现在的样子。
——同样,你也看过我从前的样子,也看过我那个不想让人看到的样子,然后是我现在的样子。
——而今天,这个动手杀人的我,你看过吗?
——高梦,那年,你为了我,趴在那里被飞哥破处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童晓芳就这样看着面前的这个正如蛇般和一个男人肆意交欢的神秘女人,同时把全身的力量都顶在那根穿刺杆上。
那个刚刚还在点评肉质的男人在哀嚎在求救,在说我不再也吃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想活着,可是没用的。因为童晓芳刚才分明看见一条金色的蛇从高梦的脚边游上来,然后咬了这家伙的肚皮一下。
当带着内脏碎片的穿刺杆从他嘴里穿出来时,这个男人还没死,甚至连烤都没有烤。但是,已经有其他红着眼睛的男人拿着刀血淋淋的在他身上开始割肉,边割边点评。
口水是长长的,屌是硬硬的,童晓芳觉得,他们那样子仿佛是在割一只丰乳肥臀烤的冒油的肉畜的屁股和奶子。
——每个人眼里的世界都不一样,太多假面具了,那么,小梦,你是真实的吗?还是我喝醉酒之后的幻想。
——不管你是什么?你是来看我的吗?
——如果是,就快点来要我,或者让你的蛇咬我一口,把我咬死掉,下一个是我了,我随时都可以死。
——这个穿刺杆上的家伙还有他身边的家伙太吵了,也太让我恶心了。
——高梦,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应该下地狱的,或许就是现在。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让童晓芳打了个哆嗦。她把眼睛睁得好大,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穿刺杆上的人和拿着刀的那两个人,身上或者头上都多了一个血洞,穿在杆上或者倒在地上扭曲抽搐,仿佛是行尸走肉里变异的僵尸。
开枪的竟然是孙莉,那些鲜红的血溅在她白皙的脸上,让她看起来仿佛是一朵被雨打过的茉莉花。
章萍
更多的血涌出来了,从章萍脚踝上和腿窝处的伤口里流到池水里,渲染开来,仿佛是中学时批改作业用的红墨水。
还有,水是暖暖的了,很舒服,起码不会再冰得她想逃上岸去了。
不知道这是静脉血还是动脉血,岚岚一定知道的,但是,没机会问了。
想到这里,章萍稍稍皱起眉头苦笑,然后再次把腿泡进池里。
很疼,但她却不明就里地喜欢。
——上次在泰国,就没有热水的,准备不充足,而且太贪心。
她想。
或许是因为这温热的池水,那些割裂的伤口处,血的扩散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章萍低下头欣赏,手指也在此时轻轻滑到了下身那个温热的洞口。她把双腿不由自主地张开,手指在春水泛滥的洞口徜徉。
这是她开始流血以后的第二次自慰了。
雨夜里,传出那阵手指在春水泛滥的穴里搅动的声音,还有女人稍稍有些哀惋的呻吟。
“岚岚……”
因为知道谢一岚听不见,所以章萍没什么顾忌,开始低低地呼唤爱人的名字。那些奇异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伴着疼痛在周身弥漫,弄得她忽然很想要岚岚。
哪怕只是亲亲她,或者是抱抱她,又或者只是再看看她也好。
——但是,章萍,不可以的,你已经决定了,这件事不能再让岚岚背了,否则,你可能也没机会和她一起去地狱里听雨了。
——所以,坚持住,好好体会,自己完成这一切。
她想着,开始更强烈地刺激自己的身体。
更多炽热的春水随着她的手指溅出来来,活泼而冲动,那个娇小的裸体肆意地蠕动着,呼吸有些急促。章萍能感觉到自己体温在一点点地升高,而浸泡双腿的池水也渐渐温热。
那水也开始变得有些发红了。
——岚岚,你看,我已经流了好多血,我的,还有你的。
——看到我的时候,你别哭,好吗?
——可是,怎么能不哭呢,这是不合理的要求啊。
章萍终于强迫自己把思绪从谢一岚身上移开了,因为她实在不敢想像爱人见到自己最后的样子时,会哭成什么样子。
她知道这种回避有些可耻,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章萍,想点别的吧,晓雨……
——对,我是晓雨,我现在要死了,和谢楠一样,和笛子一样。《绝响》的四个人,我是第三个……剩下的还有莉莉,应该和她说一声的。
她想着,挣扎着抓起身边的电话。
红蝶的通话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掉了。
“莉莉,是我,嗯……萍萍……”电话很快就接通,而章萍没有对孙莉掩饰自己的呻吟,“我在听雨榭,我的她是个好女孩,我和她做了整整一天,所以她睡着了……你那边……还好吧?”
“嗯,大家都很开心……”电话彼端,孙莉的声音微微有些惆怅,“第一个小黑人已经去了,第二个是吕绿,我们这里刚刚接通视频,所以可以在看她的表演,她玩得很疯,估计玩累了就睡了……晓雨,告诉你,我今天杀人了,刚刚杀了三个,一枪一个,现在我的脸上还有他们的血和脑浆。”
“爽吗?”
“爽,也不爽,不过我终于也是名副其实的杀人犯了,这样死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罪有应得,哈哈……”孙莉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笑了两声,然后忽然一下子顿住,“晓雨,对不起,我刚刚吸毒了,我想我有点疯了,你……”
“我?嗯……我马上就要死了……”呼吸虽然急促,章萍的声音却还算平静,“完美的结束。和我想像的一样。”她补充了一句。
“哦,是吗”孙莉的声音有些黯淡,“《绝响》……可惜我不能去看你了……现在,还在下雨吗?”
“嗯……我想明天早晨雨会停的……好了,我有点累,就这样吧,莉莉,玩得开心点。”笑在脸上荡漾,眼珠乌溜溜的,有些湿润。
“嗯,晓雨,你……走好。”
“你也是……”章萍说着,忽然深深吸了口气,把刀锋从臂弯深深地划过去。
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拿着电话的手臂不自主地伸直。鲜红的血,如同喷泉,从破裂的血管处溅出来。
与此同时,她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歌声,含含浑浑的,颤颤抖抖的,甚至有点走调。
这歌比笛子唱得差多了,但是,章萍的眼泪也流出来了。
“你说,你已满身泥泞,
为追梦出走半生。
灯红酒绿中争个长短,
醉酩酊然后酒醒,
一个人坐在天台看风景,
繁华落尽,寂寞无声。
只剩下流萤腐草,老树枯藤。
可是,别哭。
记得吗?那翠湖边的一行柳?
记得吗?那夜雨后的一池萍?
记得吗?那晨曦间的一片海?
记得吗?那高楼顶的一盏灯?
……”
“莉莉,真好,我猜,你要跳舞了……谢谢你,谢谢你们……那么……我继续了……”
章萍喃喃自语着,狠了狠心,又是一刀深深地割在手腕上。
鲜血喷涌,溅了好高.抽搐里,她的手一松,那个还在吟唱的手机“咚”地落到水里,激起一个大大的水花,溅在她的身上和脸上。
于是,更多的水从她脸上流下来,而更多的血也从她手脚和腿上的伤口涌出来。
——岚岚,你看,我的搭档也在给我送行了,这一切,都是我喜欢的,当然,还有……
那只握着刀的手,开始有些疯狂地在身体上抚摸,而那锋锐的刀刃也在她身体上划出了一些浅浅的小口子。
章萍却呻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欣快,总之,皮肤的感觉告诉她,现在这一池水已经升到了令她相当舒服的温度了。
——所以,我该再游最后一次了。
一池……萍。
她想着,倏地一下把整个身体滑进了池里,如同一条受伤的白鱼。
腿上的伤让她站不住,所以她半跪在水中,费力地探出头,然后把头上的水甩掉了。
池水很温暖,一下子浸没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觉得很惬意。
自从在日本浸过密汤以后,章萍就喜欢上了泡在热水池里的感觉,这个可调温度的泳池着实花了她不少的心思和开销。
当然,她觉得很值得,这是她的梦。
当然,岚岚也知道。
割裂血管的手脚热辣辣的疼,行动很不吃劲,于是章萍索性不动,任身体借着浮力漂起来。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刀,用那双依然黑如点漆的眼睛看着自己鲜艳的血一点点在池水里翻滚扩散。
头脑里稍稍混乱的意识,热血涌出身体的冲动,伤口的疼痛和下体兴奋的抽搐,加上这一池荡漾的温热的水,还有那淅淅沥沥的雨丝,交汇成一股莫名奇妙的欣快感觉。这让她有点想睡觉,也更想再手淫了。
——能死在自己的血里面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但这还不是全部……这种感觉好舒服……岚岚,好想你……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这次的高潮来得很快,甚至连一分钟也没有。然后,章萍就这样靠着岸边,漂在水里。
她忽然觉得有些倦,于是轻轻合上眼睛。
——嗯,岚岚,我有点儿累,先休息一会……还有,相信我,这次我会成功的,我知道……
杨梦菡
“知道吗?我真的累了。”
杨梦菡对自己说。
墓园里的她,茕茕孑立,紧窄的黑衣紧紧贴着她窈窕干练的身体。夹着雨星的夜风,吹在她血迹斑斑的身体上,有些凉也有些疼。
头发湿淋淋地粘在脑后,那一阵阵的刺痛,熟悉,也亲切。
雨小了,月亮间或从云朵里探出头来,撒下一把清冷的光,把她的一张俏脸映得有些苍白,也让她的身形在墓园的地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映在墓碑上谢楠有着可爱笑脸的照片上。
——都过去了吧……”她想,“孙峥……陈晓静、谢小雪……还有谢楠、梅梅和婷婷,大家都去了……还是应该谢谢孙莉的那几句话,现在我放松下来了也想通了……想想,选在这个地方,真的不错……孙峥,你这个阴谋家,或者说阳谋家,总之见到你时,再求你原谅吧,然后,我还要好好揍你一顿……
她想着,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死死盯着眼前钢一般的手指上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吸了口气。
“喀喇!”黑暗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枪栓声。
——是谁?
她身体的肌肉一紧,本能地回望,右手按住了腰间的枪——警觉是她早就练就的素质,也是身为蜘蛛的本能。
但也只是这一瞬,她很快就释然。
——还能是什么,这里也不是没有我得罪过的人,或许是那个黑脸的母夜叉,最多还不是省我一颗子弹……想怎么样就来吧,我也懒得管。
想到这里,她竟然笑起来了。
松开枪,拢了拢沾湿的头发,她忽然感觉更轻松了。
长长的指甲在眼前闪烁,她努力睁大眼睛,同时向前挺了挺胸。
“梦菡,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在这里。”耳边那个熟悉的甜甜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本能地把手从眼前移开,抬眼去看。
不远处,谢楠和梅梅的墓碑旁,一个娃娃脸的女孩站在月光下面。
白吊带,黑裙子,捧着一捧洁白的马蹄莲,乌溜溜的眼眸闪着光,表情有些得意,却也有些哀怨,“红玫瑰,你要逃跑了,是不是不想帮我了?”
“小蝶?”她苦笑,耸了耸肩膀,“能帮你的也不只是我吧……我的事情差不多了,真的有点累了……你来了,也好,从前都是我送别人红玫瑰,今天,分一支你的马蹄莲给我好吗?”
“嗯,”红蝶点点头,神情不无遗憾,“命是你自己的,我没法干涉,如果你愿意,我就看着你走,然后把你埋在这里好了。”说着,她理了理被雨沾湿的头发,长长地出了口气,“杨梦菡,我问你,咱们是朋友吗?”
“嗯,”杨梦菡笑笑,脸颊飞起一片红,大眼睛很明亮,“每次见到你都很开心,那次在你那里也疯得可以……你是个谜,而我终究没能解开……”
“那,你好奇吗?”红蝶嘟了嘟可爱的薄嘴唇,向前走了一步。
“你在诱惑我,”杨梦菡笑起来,“你说过的,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不是吗?……是谜就永远是谜吧,这样很好……对了,朋友一场,既然埋我,那一会就让我睡在她身边吧,”她用下巴指了指梅梅的墓碑,“毕竟我们也算朋友一场,好吗?我知道你办得到。”
“嗯……”红蝶淡淡地点点头,“不过,如你所说,朋友一场,走之前,你至少先看看这个……”说着,从那一捧马蹄莲间探手进去。抽手出来时,纤细幼滑的两指中间却已经魔术般地夹了张发黄的照片。
“喏。”红蝶伸手,大大方方的把照片递过来,然后歪着头朝这个留着披肩发的大眼睛女人笑。
“这是什么?”杨梦菡本能地接过,眼神旋即在相片上凝固。拿着相片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小蝶,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说过我会帮你……这是照片上的某个人给我的,今天。”红蝶苦笑,“为了这张照片,很多人吃了很多苦。“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杨梦菡修长的细眉毛蹙起来,大眼睛闪着异样的光,猛地一把用双手抓住了红蝶两个圆润晶莹的肩头开始用力摇。
她的话音很急切,甚至微微有些颤抖,“小蝶,快,带我去见她,带我去……”
“嗯,跟我来吧……”她点头,并没有再次提出从前的那个要求,只是随手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旁边,就翩然转身,走到杨梦菡身边,把她的手拉住了。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暗处,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喂,知道吗?有人跟着你。”迈开脚步时,红蝶低低地向杨梦菡耳语。
“我知道,我还知道那个人想杀了我。”杨梦菡的声音冷冷的,脚步却没放慢。
“知道她是谁吗?”
“大概猜得到,不过是谁也无所谓,与我无关。刚才我想死,所以她瞄我的时候我也没想躲开,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没开枪……现在我暂时不想死了,所以也没几个人能顺利的干掉我。总之,小蝶,我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她,别的都无所谓。”杨梦菡的语速出奇地快。
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被汗湿透了。
“别的都无所谓是吗?那也好……”红蝶意味深长地朝杨梦菡笑了笑,牵着她的手,穿过那一片低矮的灌木。裙角飞扬,仿佛花间的蝴蝶。
在她们身后那块冰冷的墓碑上,照片上那个小麦色皮肤的女人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眸子明亮,笑容如小猫般可爱。
章萍
“晓雨,小懒猫,别睡了……”朦胧间,章萍似乎听到了谢楠明快的声音,然后她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只有头和肩还稍稍靠着岸边,而整个躯体几乎已经漂在水面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似睡非睡地歇了多久,只是觉得眼皮好重。
朦朦胧胧地,她看到身体周围已经变得血红的池水——她觉得这水现在有些烫,但并不是不能忍受。
只是偶尔坠下的几滴雨,淋在她身上,热辣辣地疼,才让她体会到一点冷热的差别。
如果仔细看,就还能看到从手腕脚腕和腿弯伤口一点点散出的血,只是,已经少很多了。
——想不到我竟然有这么多血可流……或许我已经麻木了吧,就像那只温水里的青蛙……天知道现在这池水已经多热了。
她苦笑,试着动了动那只依然捏着解剖刀的手。
——还好,还能动,看来我需要更多的刺激,这样才能让我多坚持一会,而不是像泰国那次一样。
她想着,挣扎着用左手捏起自己左胸膨胀的咖啡色乳头,然后举起右手的刀,用刀锋抵着乳头和乳晕间被拉起的连接部位,深深吸了口气。
浸在温水里的刀,也是同样的温度。割下去的时候,有些疼,并不是不能忍受,但足以使她叫出声音,也足以让她清醒。
血涌出来,颜色微微有些发暗,不像开始那么激烈。割离的乳头捏在手里,感觉有些奇怪。
章萍想都没想,便把它放进嘴里咀嚼。口感很奇特,带着一丝鲜血的咸腥。
“火候还差一点,那个更好的……留给岚岚吧……我想她会明白的……”咽下去的时候,她苦笑。
嘴里残留的口感和乳房上残破的触感,还有那些疼痛,都在提醒章萍她只剩下一个乳头了。
不过,章萍也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
雨似乎已经停了,血红的池水一点点地升温。忽然是一个血红色的气泡从池底冒上来,然后啪地破裂,变成一堆粉褐色的泡沫涌到池边去。
皮肤渐渐觉得有些烧灼,头很晕,眼皮很沉。
——章萍,你那些割裂的血管里,血已经差不多流干了吧。
——你的血,还有岚岚的血。
——岚岚,就像这个泡泡……你的萍萍也不会再坚持很久了吧。
——所以,我要完成,一定要完成那件事。
她想着,把刀抵在了小腹上那道伤疤上。
“岚岚,吾爱,帮我,打开她。”
她说,然后集中了自己所有剩下的力气,把刀切进去。
这感觉很熟悉,却也很陌生,和泰国的时候一样,但也不一样。
“萍姐,你记着,切腹的时候,不是想着要死,而是想着要完成它,用自己的体力和意志。”
这个感觉她忽然想起高红对她说的。
——岚岚,你知道吗?那个雨天,我和她就那样对坐在和室里,裸裎相对,她用木刀示范,一脸严肃地教我切腹。
——然后我们做爱了,按她说的,我把整条手臂都插进她身体里。
——她很疯狂,也很理性,只是那个时候我其实没听懂她那些关于切腹的话。
——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
——还有,我现在可以丝毫没有包袱地想起高红了,因为我已经放下她,和她告别了。
——往后,都是我和你了,所以,我能做到的。
她想着,几乎把整个身体都浸在水里,把刀沿着伤疤的走向,横着推过去了。
白皙的肚皮上裂开一条红线,然后,一团团的暗红涌出来了。
这次,出奇地顺利,没费太多力气,甚至没觉得太疼。
“岚岚,我做到了。”她轻轻的呻吟,叫出来,然后她哭了,“但是还不够,我要让你看更多,给你……。”
她没把刀拔出来,而是把刀在伤口的尽头旋转了180度,沿着伤口向反方向切回去。
只是这次更深,刀尖与肠子接触,甚至把肠子划开了。
章萍忽然有些恶心,但是她皱着眉,把刀压下去。
——谢一岚,我吃了你给我的药,我拉了八个小时,所以我的肚子里是干净的,没有脏东西会流出来。
她想。
刀回到肚脐下方的时候,章萍再次把刀旋转了90度,刀刃向上,一点点剖上去。
搅动内脏的感觉几乎让她失控了,但是,莫名其妙的,却有些欣快的感觉,伴着发烫的水,从下身荡漾开,从她残破的乳房荡漾开。
她用力把刀刃再向上挑。
“嗯……啊……疼……”
腹腔破开的那一刹那,章萍皱起可爱的眉毛,开始大声呼叫了。
她尽力低下头,看着那一团晦暗的红潮里面开始有各种颜色的东西从裂口里涌出来,随着翻腾的水飘荡。
大肠,小肠,破碎的完整的,或许还有别的,漂啊漂的。
——像是什么?
——像珊瑚虫的躯体?或是海葵的触手?或是海参抛弃的内脏?被水洗干净的肠子会是什么颜色呢?
她忽然有些好奇别人对这个景象的看法,但疼痛已经使她失去了平衡。头皮忽然烧痛,湿淋淋的微卷的长头发一下子脱离她的头,随着水漂了开去。
“岚岚!别走,别离开……”
她忽然放开声音嘶叫,猛地伸出受伤的左手,紧紧地抓住那团头发,再不松手。而这一下剧烈的动作,也使她的头一下子浸到水里。
血红而滚烫的池水,带着浓重的血腥,却已经从口鼻和耳孔浸入。声音一下子哑下去,她本能地想咳嗽,却已经没有力气,而眼前的世界也一下子模糊。
章萍索性把眼睛闭上了。
——这样才好……岚岚,雨是不是住了?……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嗯,这是我想要的……
她想着,身体开始随着水波翻滚浮沉。她挣扎着,用刀锋抵住修长的喉咙,没再犹豫,便深深地在血管上横割下去。
那一刹那,她觉得刀锋很热,如同那个短头发大眼睛女孩的火热眼神。
——谢一岚,处女座的小女生,吾爱,原谅我……
——你看,我和那副画里,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好想抱抱你啊……不,更想亲你,亲得你喘不过气来那种……
——会有机会的,对吧?
——一起,听雨……
最后的血涌出来,章萍终于握不住手里的刀了,只能任由它落到池底,发出一声含糊的声响。
神志已经渐渐淡出,周身的感觉一点点地消退。可是依稀间,章萍却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哭声,仿佛要把那个哭泣的女人的心哭出来。
——这是……岚岚?为什么,难道……
章萍忽然觉得心里很痛,这痛比她身上所有的伤口加起来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
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允许她有什么想法了。
池水已经彻底沸腾起来,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泡泡翻上来,再裂开来。那个残破的娇小躯体,随着水的节律波动,默默的抽动翻腾,仿佛一幕奇异的舞蹈。
微卷的长头发,宛如水草,在水里漂啊漂的,依然被章萍死死攥在手里。
更多的粉褐色泡泡冒上来,再散开,变成泡沫和渣滓,堆在水边。
而这场雨也终于停了。
[newpage]
[chapter:7.7 富江 Tomie]
吕绿
“Je t\u0027aime,je t\u0027aime(我爱你,我爱你)…
oh, oui je t\u0027aime(哦,是的,我爱你)!
Moi non plus(我也不爱你)…
oh, mon amour(哦,我的爱人)…
comme la vague irrésolu(像进退的浪潮一样)…
Je vais, je vais et je viens(我来来又去去)
Entre tes reins(在你的身体里)!
Je vais et je viens entre tes reins(爱人,我在你身体里进进出出)…
Et je me retiens(不想停下)!”
凌云厅,这个海天楼里最大的房间,此刻已经被那扇门完全密闭起来。屋内的一切,奢华而放纵,音乐轻而淫霏,旋律感不是很强——男人的歌声有些低沉,女人的却有些沙哑,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放荡的呻吟。
那是Je t\u0027aime, Moi non plus,最有名的版本是那个有着靡靡嗓音和英国腔法语的Jane Birkin和坏孩子Serge Gainsbourg这对传奇情侣合唱的 。
吕绿蛮喜欢这首法语歌的,她第一次听这歌就是老聂在这里放给她的,那天她才知道原来爱马仕的Birkin包是来源于这个有着沙哑性感声音的女人。当然,那天老聂也送了她一个,几十万对他来讲不是钱。当然,那天他们在这间屋子里做爱了,自然,做爱之前有女人死。
她还记得,那次的祭品——她总是把死在老聂面前的女人叫做“祭品”,而把死在她自己手下的男人称“实验品”,不为什么,她觉得好玩而已——那次的祭品是个有着乌黑头发和雪白皮肤,精致如瓷的日本女人,有着罕见的痛觉缺失症,被医生诊断活不过25岁,为了家里,她自己把自己卖到了暗网上,做各种性虐待视频的模特。
老聂让蒋宁买下她时,她已经少了一只左脚,在她原本的下一次演出里,她要被割掉一个奶子的,而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一次里才能死掉。起码,当听到老聂开出的价钱时,那女人哭了,然后端正地跪下来给他行礼,谢谢他对自己家里的照顾,也谢谢他能让自己一次结束掉。
吕绿安排了那天的节目,她把主题定成了《富江》。
就是在这首淫靡的法语歌里,五个带着面具的实验品在舞台上干那女人,像干一个大号的塑胶娃娃,然后边做边用手持锯一点点分解女人的身体。
手,脚,小臂,小腿,大臂,大腿,乳房,然后打开体腔,摘出内脏。
就在这个房间,就在这个舞台上,那个没有痛感只有性欣快的女人在轮奸中和血肉横飞里面绝望而放肆地呻吟,和Jane Birkin的歌声里的呻吟交叠在一起。
最后被锯掉是那女人的头,那颗有着乌黑头发和乌黑眼睛的头。
那时,老聂射在了吕绿的子宫里。当然,吕绿的子宫是怀不上孩子的。
从很久之前,那个叫做吕律的女孩在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吕绿之后,做了三件事情,一是给她的那个同样换过名字而且也换了脸的好朋友写了封信,二是请那个好朋友给自己在身上纹了条常春藤,三就是用这个新名字做了输卵管结扎。
只要活着就不能不做爱,可是做爱时带套,隔着一层,多没意思。
现在也是,从白天到现在,她的子宫里都游着十二种小蝌蚪,嗯,胃里和屁眼里也是。
——十二种小蝌蚪,多好玩啊。
“……
Je t\u0027aime,je t\u0027aime(我爱你,我爱你)…
oh, oui je t\u0027aime(哦,是的,我爱你)!
Moi non plus(我也不爱你)…
oh, mon amour(哦,我的爱人)…
Oh mon amour, tu es la vague(我的爱啊,你是波涛)!
Moi l\u0027ile nue(我是赤裸的岛).
Tu vas, tu vas et tu viens(你来来又去去)…
Entre mes reins(在我的身体里)…
Tu vas et tu viens entre mes reins(爱人,你在我身体里进进出出)…
Et je te rejoins(然后我们融为一体)!
……”
唱歌的女人开始呻吟了,颤抖而热烈,当然,那是交合里的声音。Jane Birkin曾经说这不是她和Serge Gainsbourg真正做爱时候的声音,因为如果是的话,远不可能只是这一些。
不过这首歌里的呻吟不一样,因为今天的歌其实不是Jane Birkin唱的,而是前几天吕绿听到了网上的偶然流出的另一个版本,据说是个女学生唱的。这个女孩子的声音显然比Jane Birkin嫩,但是,味道不一样,却有点熟悉。第一次听时,吕绿不知道唱歌的是谁,但是她一下子就湿透了,听原版时她是听到第三遍才湿的。
今天和李延做爱的间隙,她问了李延,才知道这首歌是在他的录音棚里录的,那个唱歌的女孩想尝试,就找了一个她有感觉的男歌手和她配唱。
李延说那女孩为了唱这首歌和那个同唱的男歌手上床了,为了哼出那种呻吟声,她在棚里要求那男歌手指奸了她,因为她不想作假也作不出来,唱完歌,她还跪下给她的同伴口交了一次,然后这段关系就结束。
那个女孩总是梳着长长的大马尾,那个女孩叫做柳婷婷。
所以吕绿知道了这是唱歌的女孩是她同路的第一个,十个小黑人里唯一走在她前面的,而且她也给崔滢她们唱过歌,在她们死之前。她觉得或许这就是冥冥中她对这个声音有感觉的原因,所以她找李延要了这首歌的原版Copy。
——第二个小黑人的摇篮曲,由第一个小黑人唱,多好。Jane Birkin,你也不会介意的,是吗?
——对了,说起Jane Birkin,那个Birkin包现在在哪呢?我记得我交给孟爽让她也扔在这里来着。
吕绿想着,回头看过去。
嗯,那是白羽飞,那个黝黑皮肤的,头发总是长长乱乱的高个子,曾经的篮板王。他现在正抱着那个Birkin包在翻里面的东西。
——我是放了不少自己曾经的首饰珠宝之类在里面,但是哥哥拜托那包也蛮值钱的。
——所以为啥不连包一起拿走,还要费劲往外掏或者倒出来?
——唉,不识货!还是这个品味,这么多年也没长进,真无语。
难怪他俩分手之后,她每次去到他寝室里,在其他五个男生面前把衣服脱光了,赤身裸体地钻进他蚊帐里时,这男生也只会用传教士体位和她做,根本没换过别的姿势。
——和他比起来,老聂的品味高多了。
吕绿想着,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正把她腿架起来的李延。
——嗯,老聂比这个家伙也强太多了,虽然其实都有点假道学,但是起码老聂偶尔还像是真强盗,而这个家伙是个伪君子。
李延插进去的时候,吕绿想。
这次,她只是皱了皱眉毛,几乎没有配合他的抽插呻吟。
还不够爽,而吕绿这次也懒得装了。
不过,李延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兴奋,吕绿知道他刚才收获了不少。
毕竟出来混得久了,也见过甚至上过很多大小明星,识货得多,摸过买过收过也送过。
现在他看起来这么爽,估计又是沉浸在绿老聂的成就感里了。
——哈哈,老聂,如果你觉得我是你的情人之一,那请收下这一打帽子。
她想着,忽然开心地笑起来了。虽然在被人干的时候这么笑很出戏,但她还是笑了。
聂远,这个男人,很多人叫他老板,聂总,甚至聂爷,但吕绿除了在公共场合以外都是叫他老聂——他们是很好的合作关系,各取所需,有人说浪荡博士吕绿是他聂大老板的女人,她也没反驳,因为她毕竟也会像周茗茗王欢孙莉她们一样陪老聂上床,或者陪他圈子里的人物们欢好。但是,吕绿是知道自己不一样的。
她不能给他生儿子,但是她需要他,除了需要他的资金和势力的支持以外,这个长得有点像陈道明的中年男人其实也蛮有品的。
唯一讨厌的,是他每次做爱的时候都要杀女人。他说做爱是为了生儿子,可是她吕绿明明是一块种不出粮食的田。但吕绿懒得多想,被干舒服了总是好事情。
同样,他也需要她,当然也不光是她的药。吕绿猜想,老聂是蛮怕“审美疲劳”的,因为不是所有他的女人都能在所有场合陪他,而他也怕一直看这些轻口味的,一旦腻了会很难办——孙莉和吴迪能陪他看绞或者勒,水浸也可以,孟爽王欢可以忍耐到面对面看着女人的头被砍下来,或者枪毙,蒋宁是尺度最大的,但是如果是一些很出奇的方法,她也会皱眉头,甚至忍不住掏出手枪直接把台上的祭品提前结束掉。
至于周茗茗,虽然吕绿知道她是什么都能狠下心看的,其实她和老聂上床的时候少之又少,因为每次她都宁愿那个死或者重伤的人是自己,比如用刀子横着把乳房戳穿之类的。
但是吕绿可以,她不在乎,所以有一次老聂喝多了酒曾经说她狠起来和从前另一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另一条青蛇一样,甚至更甚,像是妲己 。
——凌迟,磔刑,穿刺,剥皮,炮烙,他能想出来的,吕绿都能陪他看下来,然后在他亢奋欲狂时和他交欢,甚至帮他实现某些杀戮的想法。
不过,她对于祭品是有原则的,还好,这点上她和老聂没什么分歧。罪有应得的,比如上次那个被凌迟掉的放火烧了雇主房间烧死雇主妻儿的保姆;或者是生无可恋而且有特殊癖好的,比如那个自己找到极乐死,希望在死时体验一次五马分尸,身患渐冻症的秀气女孩子。
但其实她知道,她和老聂,其实也没资格决定人的生死,更没资格看着这些女人的死亡取乐,更不用说用她们的尸体作为药品的原料或者盘中餐。
像小蝶说的,他们这种人都该死的。更何况,在他,或者他和她眼前用那些残忍的方式死掉的还有第三种人,那就是犯了老聂忌讳的人,比如王欢。
几天前,就是这里,没错,她也吃了,她知道王欢不在乎。那大腿上的肉很紧,不愧是一直跳舞的白天鹅。
李延的肏干很卖力,鸡巴比他们在凌晨见面时粗了一圈,所以吕绿终于渐渐有些兴奋的感觉了。于是,她开始轻轻地呻吟,抬起头,看舞台上那身银亮炫目的演出服——王欢的残骨曾经就堆在那下面,而她的肉曾经就放在餐桌上。
——今天之后,我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会是像王欢?还是像那个日本女人?她叫什么来着?なみだ?Namida?
——日文汉字是叫做“涙”吗?
——还有,老聂会看到我的样子吗?他如果看到了,又会想射吗?
想到这里,吕绿忽然觉得自己要高潮了,于是她抬起手臂,死死地抓住了身上那个男人的肩。
“吕绿,你舒服了?我是不是比聂远厉害?”李延分开吕绿的腿,一只手去摸她那丛墨绿色的阴毛,另一只手开始捏她的脸,“说,你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老聂……他干我时……会打我耳光,一直打到我……高潮……李延……这是我送你的……提示……加油……还有,看大屏幕……”
吕绿开始剧烈地喘息,与此同时,她也看到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开始凑上来。
同样喘着粗气,同样歇斯底里。
那一双双眼睛——镜片下面的,裸露的或是带着隐形的——都泛着浓重的血丝。
那一张张红涨的脸,都已经开始扭曲了。
他们都看向大屏幕去。而那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系列的数字和图像。
一个不停上涨的三位数,从130快速地跳到了170。
这个变化的数字周围,围绕了十二个动物头部的铜像的图片,从老鼠、牛开始,到狗和猪结束。
吕绿的钱不够多,所以只能把它们的照片在这里聚在一起,虽然现在其中的一些还留在外国强盗家里面。
毕竟,凑齐这十二个畜生的头太不容易了。
每个头像的下面,都是一个均等的数字,30000。
“啪!”
一巴掌忽然狠狠抽在绿头发女人的脸上,吕绿的脸随着这巴掌偏过去。但她马上转回头,看着李延金丝眼镜后面通红的眼睛笑。
“你比老聂还差点,不够干脆也不够狠,还想装斯文,不装的时候又显得气急败坏。”
她笑着评价,话语里带着挑衅。但是实际上,她觉得这巴掌打得她蛮爽的。
当然,还不够。
吕绿觉得自己该被打更多下才对,而且这似乎比那根正在肏她的鸡巴更让她兴奋。
“啪,啪,啪!”
男人或者是生气了,有或者是打上了瘾,总之,绿头发女人那张满是淫欲的脸颊上迅速地浮现出越来越多的掌印,交织在一起,通红而凌乱。
脸上肿胀得火辣辣的疼,一线血丝从嘴角淌下来。但是她的腿却死死缠住了男人的腰,那一刹那,她一下子高潮了。
三位数跳到了180,闪了一下。
然后,猪头下面的数字变成31800了。
吕绿感觉到那个龟头顶在了她那被切掉一小截的子宫颈口上开始射精了,于是她开始大声浪叫起来。
随着她的呻吟,那个三位数跳成了185,同时,猪头下面的数字变成了33650。
当然,这两个数字没有停下,下一秒,这两个数字又继续变大了。
郭梦北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搞不懂。”司徒冰冰皱着眉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手却搂在小北纤细的腰上,而且不老实地伸到衣服里面,“我更不明白,被这些臭男人搞到底有什么好。”
“恐怕小绿姐也没觉得他们有多好,喏,十二个男人,十二个畜生,现在在她身上的,应该就是那头‘猪’。”小北的声音哑哑的,靠着冰冰的身体,把头倚在她高挺的前胸上。
其实她更喜欢司徒冰冰不束胸的样子,因为每次把脸贴上那对丰满高挺的乳时,她会觉得很安全很踏实。
“哦,开始他们举杯的时候,我倒想起《最后的晚餐》 了。”冰冰皱了皱眉,“这个小淫娃,我真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我是打不出这么多哑谜来。”
“对,我老公就是个钢铁直男,或者,是个阿牛哥。所以,你能看出《最后的晚餐》,已经出乎我意料了。看来,我每天对牛弹琴,还是有作用的。耳濡目染,提高品味。”小北把眼睛眯起来,稍微伸展了下身体。
她的一截腰肢随着身体的动作露出来,而司徒冰冰的手马上开始不老实地摸上去,开始玩弄女孩浅而精致的脐。
“讨厌,司徒冰冰,我告诉过你把,挖肚脐会肚子疼的。”小北轻轻打了爱人的手一下,却没躲开,任她继续轻薄着——她那件蓝色的吊带衫下面,两个硬硬的小东西把胸前的衣服顶起来。
进到这间房里之后,她就去洗手间把胸罩摘掉了。
“还是我老婆最好了。”司徒冰冰笑着,用手盖住了她的胸,“而且,超级敏感,稍微摸摸心就跳得好快。”
“比别人厉害吧。”小北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朝冰冰笑。
司徒冰冰理所当然的点头,但是旋即,她似乎就发现哪里不对了。
“郭梦北!你套路我!”
她叫,有点恼羞成怒地想扑过来
“嘻嘻。”小北笑着闪开,“大傻牛,不逗你了,我知道那个不断变化的数字的意思了。”
她指着屏幕说——这时,那头叫做李延的猪已经从吕绿的身体上离开了,只留下横躺在桌面上的那个绿头发小女人。而屏幕上那个三位数,从最时的197落到了176,然后是174,170,152,一点点下落,而猪下面的数字也停下来了。
那个狼藉的餐桌上,吕绿似乎意犹未尽。看着没有再上来的人,她索性一把把更多装着那些海鲜的餐盘扫到地上,开始自顾自地放肆自慰。
她的手指探到下身的时候,那个三位数字又开始提高。
178,182,184……
“还没看出来?”小北饶有兴趣地盯着一脸懵逼的司徒冰冰,“你这样子好可爱。”
“郭梦北你别卖关子了。”司徒冰冰的声音有点着急,这让小北笑得更开心了。
“大笨牛,那是小绿姐的心率。”小北说着,伸手,在冰冰高挺的左胸上轻轻狠狠戳了一下。
“那周围的十二个数字呢?猪的数字刚刚增加了,可是现在又不动了。”司徒冰冰被她戳得咧了咧嘴,但却没躲开,只是指着那头猪下面的数字。
现在那个数字停在68750上,好长时间没变过了。
“不知道。”小北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说着,她点了支烟,信手拿了桌上一本黑白的漫画书翻起来,不再去看那个监控屏幕了。
司徒冰冰
又一个男人走上来,低下头想去亲吕绿的嘴,可她偏过头躲开了。于是那男人索性开始亲她的耳朵和肩窝。
嘴和女人皮肤接触的一刹那,屏幕上那只狗的下面,那个原本是30000的数字忽然开始跳动了。
31850,33680,35480……
一旁,小北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司徒冰冰没太注意,她的眼睛完全被屏幕上的景象和数字吸引了。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似乎现在这个男人就是那“狗”。
嗯,现在,那“狗”把鸡巴塞进吕绿的嘴里了。
38420,40310……
另一个身材已经开始走样的男人过来了,吕绿嘴里含着“狗”的鸡巴,却把腿分开了一点,似乎在示意他可以进来。
他插进去的时候,司徒冰冰看到吕绿似乎狠狠颤抖了一下,把脚面紧紧地绷起来,表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痛快。
监控画面里面的那个屏幕上,代表吕绿心率的数字一下子达到了203。
而“马”的下面,数字直接从30000跳到了34060。
与此同时,那条正肏着吕绿嘴巴的“狗”下面的数字也开始按照“马”同样的增量上涨。
这个时候,包括“猪”在内,现在剩下的十个男人都把眼睛看向大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了。当然,正在盯着监控看的司徒冰冰也是。
哪怕再笨的人,这个时候都能感觉到一些东西了。
仿佛是要做实验似的,第三个男人走上去了,把女人的一条手臂抬起来,开始用那根黑乎乎的东西摩擦女人腋窝处那一丛墨绿色的草。
下一秒,马,狗和兔的头像下面的数字开始一起跳动,只是那些数字的增幅又大了些,都从4000左右变成了6000左右。
而那些摸不到女人的身体的人,几乎要开始厮打了,那些男人们的眼睛几乎都红了。
司徒冰冰张大了嘴,同时把眼睛也睁大了。
她觉得她明白了,但是她忽然有点害怕了。
“喂,小北,小北……”她开始呼唤,声音有些颤抖。
“嗯?”小北的声音懒懒的,眼睛并没有从漫画书上移开。
“吕绿那个疯女人是不是和你说过今天是要给这十二个畜生钱之类的话?”
“嗯,是啊,怎么了。”小北依旧用那把哑哑的,心不在焉的声音说着。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吕绿这个疯子,她这样会死的!小北,吕绿这样真的会死的!”
“哦……”
“郭梦北你好好听我说话!”司徒冰冰忽然受不了了,她跳过去,一把把小北手里的漫画书夺过来,摔在地上。
敞开的画面上,是一个白皮肤黑头发的瘦削女人,很美丽,又有一点点妖异,微微眯起的左眼下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韩露
“死而复生?你是说她是那个魔女富江吗?”
韩露歪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里这个粗眉毛大眼睛高个子的小麦色皮肤女人——她躺在卫生间的地面上,脖子上是青紫的勒痕,蓬乱的阴毛丛里,有白浊的精液淌出来,屁股下面,是一小滩尿液。月亮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女人那毫无生机的美丽脸庞上。
这已经是她看到的第四张她“尸体”的照片了——除了这张在卫生间里被勒死的她,停尸间里据说是服毒死掉的她,沙滩上溺死的她,还有不知怎么死的,被丢在街边垃圾箱旁边的她。
“Amy不是富江,实际上她更喜欢人叫她睡美人。”兰雪关上了电脑,“而且,如果她像富江一样被人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我估计她也没法再活过来,所以她总是选择对身体破坏不大的‘死法’。”
“这么说,她是在COS尸体?”韩露扶了扶眼镜,她对这个叫Amy的女人越来越有兴趣了。
“也不完全,起码不是这么简单的COS。”兰雪苦笑,“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从肯尼亚回来的飞机上,那时我刚和他分开,低落极了。Amy就坐在我旁边,夜里,我睡不着,就翻相机里的照片看。开始,她只是悄悄偷瞄我,然后她就忽然对我说,想让我在天亮时给她拍张照。我想这也没什么,就答应了,结果……”
“你别告诉我她死在你旁边了。”韩露插嘴,边说把她的韩朋朋挂在脖子上,拿起摄影包,踩上了人字拖。
“差不多,”兰雪苦笑,先走出了门,“至少我给她拍照的时候,她连呼吸也没有,身体也是冷的,你知道我见过死人的,所以我始终不觉得自己能这么轻易被骗过去。”兰雪皱着眉,“我给她拍了照,然后按服务铃叫了空乘。结果,空乘过来时,Amy却又睁开眼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她说着,拉着韩露往外走。
门口停了一辆金色的考斯特,车门上喷的图案有些诡异,仿佛是一个有点抽象的女人屁股。
“后来呢?”韩露跟着兰雪上了车,却还是止不住好奇地追问。她其实还想问那个车门上的女人屁股的事情,但是总要一个个来,而现在,这个Amy已经让她太好奇了。
“后来我和她打了一架,然后我被她打败了。”兰雪说,她的话没说完,一个爽朗的女人声音就从驾驶室响起来,笑着把兰雪的话接过去,“然后她们两个做了爱,再然后,我们六个就聚到一起了。”那女人边说,边从驾驶位走下来,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揉着那对巨大乳房的侧缘,“只是,大姐每次死,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次也一样。”
“哇,美女,你的Size好大,肯定不只是F,说不定有H。”韩露的眼神里仿佛要冒出星星来,一下子被这个浑身充满诱惑的女人吸引了。
她虽然是女人,但是她的确蛮喜欢奶子的,起码,拍照的时候很有冲击力。当然,她觉得韩朋朋更喜欢,那个家伙满奶子都是脑子,哦不是,满脑子都是奶子。
虽然发出去要打码,但是,眼中有码心中无码。
韩露的脑子里冒出了一系列这样乱七八糟的词,眼睛却一直盯在那对奶子上看。
“唉,大胸很累的,所以那五个混蛋叫我I-cup,”那女人毫不介意地笑着,双手又把胸向上托了托,“白美人,我知道你是韩露,B的搭档……A在车后面,你和B抓紧时间,我先告辞一会。”说着,她甩了甩那头披散的长头发,跳下了车去。
“喂,I-cup,你去哪?”韩露朝着她的背影喊,“还有,为什么要抓紧时间?”
“你不会已经忘了吕绿的委托吧?”兰雪的声音从车后排响起来,“你来拍Amy,我开车送你到海天阁。”
“那她到底去干什么?为什么不一起去?”韩露追问,看着车里的兰雪,和她身旁的那具水晶棺。
“我们六个里,除了我,Thor只听她的。”兰雪擦着韩露的身体走过去,坐到了驾驶位,“我怕Thor吃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不消化,所以我让她去帮我管管Thor。”
童晓芳
那条黑毛大狗蹲在墙角里,把脸埋在那堆肉里,肠子和碎肉挂在嘴上,发出满足的咀嚼声和呼噜声。
“小梦,你说,狗会吃狗肉吗?”童晓芳坐在血泊里——她的旗袍脱掉了,白色的内衣裤被血染得一片鲜红。
“从前我跟飞哥的时候他试过。”高梦一脸享受地伏在地上,长长的黑头发挡着半边脸。她把屁股翘起来,后面的男人正一下下的向前顶着——童晓芳忽然觉得这个姿势和从前她在百鑫浴宫里那一次的姿势一样,只是那一次她没这么放得开,虽然那时她装得一副经过见过的样子。
“狗是不吃狗肉的,怎么打都不吃。”高梦说着,抬起一支手,反手去推后面那男人的腰,似乎觉得他插入的速度和幅度不能满足她似的。
“可是人却是会吃人的。多可笑。”高梦继续说,黑色的眸子盯着童晓芳手上的血,“今天,亲自动手,感觉怎么样?”
“其实差不多,很多年前我就是杀人犯了。”童晓芳苦笑,她抬起眼,环顾四周——这个原本洁净的酒吧里,此刻满是血腥的味道。
她不知道这里已经死掉多少人了,但是,还在有新的人来,扫码,加入,杀人,死掉,前仆后继,真正的前赴后继。
——这些人,都是从前吃了人肉的吗?就像漫画里,那些一起动手把那个叫做富江的女孩子分尸的所有人?
——每个人,每个有罪的人,都逃不过诅咒吧。所以他们来了,前赴后继乐此不疲的,以为自己能享受杀人的乐趣和吃人的乐趣。
——可能这些人都觉得,边杀人边做爱多爽,边吃人边趁热多刺激。
——然后呢,他们就死了,死在同样的他们手里。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死掉,能知道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那么,那个男人呢?那个我一直想征服,却在昨天一边看着女人切腹一边强奸了我的男人呢?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而我,童晓芳,或者张小芳,那个总是靠着自己身体去达成愿望获得满足的女人,其实也从来没变过。
——而且,不但如此,你还害过别人的,他们之中有人已经死了,而还活着的那两个,现在都在你面前,不是吗?
童晓芳眯起眼睛,去看那个正在狠狠抽插高梦的那个男人——可能是她困了,或者是她醉了,总之她忽然觉得看不清那男人的脸。
——有点像飞哥,或者有点像阿森,又或者,有点像是聂远。
——对啊,谁不一样呢?
就像面前投影幕上争相向着那张长桌子上的绿头发女人扑过来的那十来个男人一样。
那里面,有些人她应该记得的,有些人,她和他们做过的。
——可是,又怎么样呢?现在,都是模糊一片了。
——嗯,除了小梦的脸,还有小律,不对,是小绿,的脸。
童晓芳踉跄着站起身子,索性把那污渍斑斑的乳罩和内裤也脱了。
这里的人都有罪,我也一样。或许,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狱,我自己也应该死在这个地狱里。
她想。
——董姨,爸爸,对不起。
——小梦,对不起。
——还有,小律,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一切都不会这样的,不是吗?
童晓芳忽然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忽然,有人轻轻揽住她的腰。她回头看,发现那个人是伍凌,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个带着童子军帽子,背着书包的小黑人,一杯泛着白霜的Martini,以及……
一把锋利的刀子。
“想做什么,就去做,没事的。”那个栗色头发的小女人对她说,胸前的倒五角星闪着亮闪闪的光。
——好吧就这样,我是我,let it go。
童晓芳把酒喝干了,然后,她轻轻拍了拍伍凌的手臂,把刀拿过来了。
脚底下很黏,不只是谁的血,不重要了。
她看见伍凌开始和身边一个还算帅气的高个子接吻了,旁边,是在舞台上放歌狂舞,俏脸上溅着血的孙莉,再旁边,那架三角钢琴上,是缠在一起的夕颜和月儿。
童晓芳走到高梦面前,蹲下去,托起她的下巴。高梦看着她,稍微躲了躲,似乎怕她撩开挡着半边面孔的黑头发。
当然,童晓芳没有碰那头发,只是和她碰了碰嘴唇。而她的眼睛,却看着孙莉背后大屏幕上的吕绿。
现在她看清那几张脸了。
张子博,白羽飞……嗯,那是她那一届除了李斌之外的那一整支篮球队,她作为啦啦队长给他们加过油,她作为女朋友和他们上过床。
——对,女朋友,嗯……还有一个我和小律共同的前男友呢?他没来吗?
——杜宇师兄?
——吕律,如果那时我没去杜宇的实验室,没让他尝到我的身体,那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是不是也已经从富江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呢?
——还有,小梦,你变成这样,小红变成这样,不也是因为我吗?
童晓芳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征询似的望了高梦一眼,高梦点了点头,把屁股又用力向后挺,然后她把眼睛闭上,开始肆意地呻吟。
男人的肚皮撞在高梦的屁股上,男人的手按在高梦如蛇的纤腰上,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你要射了吗?我来帮你一把吧?
童晓芳想。
没有犹豫,她把手里的刀向男人脸上挥去。
她知道这一刀会像很久之前割在她自己脸上的那一刀一样,把那张面孔彻底割开。
——那才对,你这家伙,和我一样,戴着的不过是一张假面具而已。
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家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开始在高梦身体里射精了。童晓芳知道他肯定会嚎叫,而她不想听,所以她随手又挥了一刀,把这个丑八怪的脖子割开了。
血喷出来,溅了她一脸,也溅在高梦的脸上了。
“射吧……射吧!!”
那些血溅在脸上的时候,童晓芳听见高梦也叫出声了。
吕绿
——这是第几个射在脸上的人了?
吕绿不知道。长时间的性亢奋已经让她的神智有些迷糊了,眼睛也几乎被那些粘稠的白色浊液粘住,几乎看不清那十二个动物头像下面不断增长的数字。
——应该起码都是六位数了吧?
她想。
鼻子里那种刺鼻的精液气味让她感觉不舒服。
——吃下去还好,涂在脸上,闻着,甚至塞住鼻孔的感觉却并不好。
吕绿想着,张开嘴含住一根新的鸡巴,然后开始奋力地起伏身体,套动她身下躺卧的那个男人。
——利益最大化,大家都不算傻,既然多一个人就多一倍的奖金,那么自然是要合作共享,或许这才是所谓共享经济。
——共享单车吗?不是,因为共享单车每次只能一个人骑。
——或许应该是共享民宿,谁都可以睡,或者,共享RBQ?
——而且睡了还有钱赚,就像手机小广告里那样走路就能赚钱刷视频就能赚钱看小说就能赚钱一样,干女人就能赚钱,还是不是很丑的女人,虽然有点脏。
——多好,哈哈。
吕绿忽然很想笑,但是嘴里进进出出的肉棒似乎并不允许,所以她只是把眼睛眯起来。而同时,屁股上,忽然狠狠被削了两记,然后,另外一根火热的东西一下深深插进她的肠道。
嘴里,左腋,左手,腰窝,脚心,阴道,加上肛门,现在是乘数是七了。
这里的每个男人,今天都吃了她的药,特制的,所以当他们的阴茎和她接触时,会有一种特殊的生物电信号,每个人都不一样。
被乘数呢?当然是她的每分心率乘以10,她自己设定的,接收器放在幕后,是孟爽帮她安排好的。
结算结果的单位是人民币圆,分别记到那十二头动物的名下,每秒都有钱赚,多好的发财机会。
可是,太多人挤在一起了,太多的鸡巴接触到身上了。估计从镜头看下来是一点美感也没有了,只能看见一大堆挤在一起的肉。
——还有,真热啊。
吕绿忽然觉得一阵胸闷,然后,大量的汗一下子从她那身小麦色皮肤上渗出来,好像她那次跑马拉松跑到一半的时候一样。
——假疲劳?还是已经不行了?
吕绿记起来那次是在成都,当时估计没人不侧目看过那个赤着脚跑马拉松,然后蹲下来大汗淋漓地喘的奇怪女孩,甚至过程中还有人摸,结束后还有人求欢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又想笑了。
——好多回忆啊,还是很美好的回忆呢。
大屏幕上,标志着她心率的那个数字上下在跳动,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保持在180以上了。
——这样多久了?20分钟,半个小时?
吕绿不知道,也不想关心。
——这次不用再分析数据了,祭品,或是实验品,今天都是我一个人了。
她想,她觉得胸口有点疼了。
那是个可以读取她实时心律的小小的发射器,从前她心血来潮找长发公主定制的,可以通过无线信号和数据接受器连接。那东西的形状像是一片碧绿色的蛇鳞,正好和童晓芳给她纹在身上的绿色巨蟒纹身融在一起,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当然,自己镶上去的时候有点疼,但是吕绿觉得也算不了什么。
——疼,蛮爽的。被张子博破处时也是,和杜宇师兄的第一次肛交时也是。
——现在在干我屁眼的是张子博吧,不会错的,他最喜欢一边操一边打我屁股了……可是,杜宇师兄呢?似乎除了在开始时我给他吹的那一次以外,没看到他呢。
吕绿忽然有点好奇了。
她忽然想看屏幕上的数据,可是嘴里的那根鸡巴好碍事,于是她开始拼命吸吮,同时用舌头去舐他的马眼。
“我操,骚货你他妈慢点。”
那是唐伟的声音——那个她交往过的警官,第九号,猴,本科毕业以后的第一个,交往了三个月之后分手上床的,他的第一炮就射她喉咙里,在她舔了他的马眼之后。
那次他射精时似乎也骂了同样的话。
总之,在那个短暂的空当里,吕绿把眼睛在被拉起的那条胳膊上蹭了蹭,没有管腋下那根正在摩擦她墨绿色腋毛的鸡巴,只是迫不及待地看向大屏幕。
果然,只有“牛”的下面,数字还是30000,一点都没动过。
吕绿忽然有点想哭了,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那条包皮过长的阴茎,没翻开,但是真的洗干净了。
原来他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只是更笨,所以没抢到位置而已。
吕绿有些失望,张开嘴就要含进去——其实她觉得应该帮他把包皮翻起来的,否则包皮会让他被口交时太不敏感。但是很遗憾,她现在没有手了。
但是,那男人忽然蹲下去了,于是吕绿只看到了那张带着眼镜的,有些苍白的,新刮过胡子的脸。
他甚至还染了头发。
“吕律,你疯了,你想死吗?”他在她耳边低声却焦急地说,“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受不了的。”
“杜宇……师兄……现在不来……就快……没……机会了,嘶~啊~~~~~他们都拿了~~几十万了,我虽然有钱,但早晚也会……分光了……嗯~~~~操啊……”吕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既然……来都来了……嗯~~~~~我告诉过你……不要……来……哎哦~~~~~~”
“我……不放心……总觉得你怪怪的。”他嗫嚅。
绿头发女人忽然哭了,她的心率一下子升到了220。
“混蛋……杜宇……告诉你别来的……对不起……”
“快停下来,你受不了的。吕律你会死的。”他似乎没理会,但却本能的手忙脚乱地摸她那张沾满不同男人精液的脸,“你别哭,你别哭,小律你别哭啊!”
“杜宇,我渴了……把桌上那水晶……瓶子给我拿来……那是……嗯嗯,操……爽……红牛……我乏了……”她几乎泣不成声——这个女人在被操到失神的时候会哭,这里所有的男人都知道,所以,在意的人并不多。
一个被肏爽了就会哭的婊子而已,而且被肏哭的样子傻乎乎的。
该干的继续干,五尊兽首下面的数字在继续飞涨。杜宇离开的那一会,李延又挺着他的鸡巴过来了,但是吕绿却把嘴紧紧闭上,摇了摇头。
谁都没发现,她用舌头偷偷把填在槽牙牙缝里的那个小胶囊顶出来了。
——那是不老药,要不咬破,要不吞下去,都管用的。
她其实也只有两粒,一粒给了奇异公主,另一粒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打算今天用的,可是……
——杜宇师兄,对不起,你来了,就已经没法回头了,所以,我把最后留给自己的药给你了,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后面,就让我自己面对吧。这样,也总比受到富江的诅咒来得好。
吕绿想着,看着杜宇拿着那个瓶子走回来的时候,她朝他咧开了干裂的嘴唇,笑了。
“杜宇……师兄……亲……亲我。”她说,向他抬起头,微微张开嘴。
李延气得哼了一声,但还是躲开了。
杜宇
听到吕绿的话时,杜宇怔了怔,没动。
“亲……亲亲我啊……”
这个绿头发的她又哭了,表情和从前黑头发的她哭鼻子时一样。
——她的眼睛其实很干净的,虽然她说的做的和别人嘴里的她一样是个婊子,一个勾人的婊子,就像那本恐怖漫画里的那个害人婊子一样。
——可是,她的眼睛真的是干净的啊。
“答应我停下来。”
他终于捧起那张污秽的脸,把嘴唇贴上去。
他觉得他的眼镜可能会让她的鼻梁不舒服,可是她似乎不在乎,反而急切地把舌头伸进了他的嘴。
杜宇感觉自己的舌头在碰到吕绿的舌头时僵硬了一下,然后,这两条舌头缠在一起了。
——嗯,在和小律谈恋爱的那段日子,我们总是接吻来着,她说我的舌头笨笨的,可是她蛮喜欢的,还会笑。
——对了,分手以后,我总是可以和小律做爱,做过很多很多次,她的肛门、阴道和嘴我都插过的,可是,却再也没吻过了。今天在实验室那三个小时,似乎也没有。只是,每次真正到高潮,她都会哭。
——好怀念啊,小律,原来和你接吻,看你笑的感觉这么好。
——比得到你的肉体,看你哭感觉好多了。
杜宇想着,觉得吕律似乎送了个小小的东西到他嘴里。
他想也没想,就把那个小东西吞下去了。
他觉得吕律忽然开始疯了似地吻他,似乎要在这个吻里把浑身的力气都用上。
——真好……吕律,好想一直这么吻你……我真的后悔了……
——还有你的那个要求,其实很简单啊,让你做我老婆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分手……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想和你过一辈子吧……
——现在这样……真好……肚子有点痛……小律,你吻得我喘不上气了……”
杜宇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抽搐,喉咙开始发甜,随机似乎就有什么咸腥的液体涌上嘴边来。
他忽然好想射精。
屏幕上,牛头下面的数字已经快速地涨到了八万以上,然后是九万,十万……
一下,两下,三下。
——小律,我吻着你都能射啊,我在想什么,好龌龊啊。
——可是……射得好爽啊。
牛下面的数字停在了138940。
杜宇仆倒下去的时候,手里的瓶子一下子摔倒地上,跌成粉碎,琥珀色的液体散了一地,也溅了吕绿一身。
杜宇当然不知道,那种液体的名字叫做酒神之泉。
吕绿
“敢吻我的,就死!干我的,就拿钱!我的钱还有的是,想要就快点来干我,都他妈快点来干我!干死我!我立了遗嘱,如果你们把我干死了,我的钱就给你们全分了!”
吕绿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忽然拼尽全力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地上那摊琥珀色的液体一下子挥发成一片看不见的香氛,染红了其余十一个男人的眼睛。
——如果月神的眼泪让人变成动物,那么酒神的泉水让自己变成大家的猎物。
——然后呢,被撕成碎片吗?
——像是彭透斯?
——或者富江?
——或者……
“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 。”
看着扑上来的一群男人,吕绿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们一起扑上来,屏幕上,那些畜生下面财富的增幅乘数似乎变成8了。
司徒冰冰
“八个人一起上,吕绿你这个疯子!”司徒冰冰崩溃似的盯着屏幕,手忙脚乱地按着控制台上的按钮,“为什么还锁了门?到底在哪打开啊,混蛋!”
“没用的,大傻牛。”小北的身体忽然从司徒冰冰身后贴上来,环住了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后背上,“我猜,小绿早就想好了,她或许就是在……”
她顿了顿,终于轻轻吐出“自杀”两个字来。
忽然之间,司徒冰冰觉得后背的变得又湿又热,她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下来,把手盖在小北放在她身前的手上,然后紧紧地捏住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
她还是不甘心。屏幕里,吕绿的身体几乎已经被那一群野兽埋住,一点都看不到了。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了,恐怕谁也拦不住。”小北的声音有些发颤,仿佛要把冰冰那紧绷有力的腰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我如果有一天想死了,你也拦不住。”
“郭梦北你如果在胡说八道我就一枪崩了你再自杀!”司徒冰冰真的生气了,她转回头,一下子把长发女孩的下巴抬起来,凶巴巴地朝她看。
“好呀,我喜欢的。”小北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声音沙沙哑哑的。
然后,她忽然踮起脚尖去吻司徒冰冰的嘴唇,同时,她的白裤子也从腿上滑落,堆在地上了。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一团乱了,耳朵里都是小北粗重的呻吟声,感受着小北火热的躯体贴上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手不自觉地拢上小北瘦削地背脊,然后向下滑,把小北吊带衫的下摆撩起来了。
她们还在吻,蓦地,司徒冰冰看到了那本被扔在地上的漫画书。
小北曾经看过的那本。
风已经把书页合上了,封面上还是那个黑头发的女人,还有几个汉字:
《富江》,伊藤润二。
不知为什么,司徒冰冰忽然有些发呆。
“司徒冰冰,”小北的嘴唇稍稍松开了缠着冰冰的嘴,双手扶住冰冰的脸颊,声音嘶哑,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求求你专心点,在这里好好爱我一次。”
司徒冰冰觉得哪里不对,小北今天很奇怪,但是她觉得她的大脑现在处理不了这些信息了。
她很想问小北是不是有些事情没对她说,但是她没问出口,因为小北已经开始哭了。
司徒冰冰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没再说话,松开了背带,然后解开了自己的白衬衫,让自己的乳房一下子蹦出来,同时,她把怀里那个几乎赤裸的女孩子搂紧了,让那一大一小两对乳房紧紧贴在一起。
她把手伸向小北的阴阜。但是,在开始专心爱抚小北之前,她还是看了屏幕一眼。
吕绿已经又换成了仰卧的姿势,这让她看起来似乎是在被那些人簇拥着一样。除了地上趴着的那个眼镜男人以外,那一条条各色各样的阳具围着她,有的插进她的体腔,有的就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摩擦。
她扬着脖子,两根鸡巴同时挤在她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徒冰冰觉得这个疯狂的绿头发女人那双充血的眼睛似乎通过镜头也在望着她和小北,仿佛能看到她俩做爱的样子一样。
吕绿
——你们……都在看吗?我快要睡了吧?
吕绿觉得自己像是惊涛里的一条小船——心跳得太快,快到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心跳了。
——被他们干了多久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他们在我身上射过多少次?我潮吹过多少次?
——忘了,可能过程中也尿过吧。
——只是,好渴啊。
——我身体里的水分可能已经随着我的淫水汗水尿水和泪水流光了了吧,如果还有那颗藏在牙里的不老药该多好,那我就不会这么一直熬着了。
——一咬,就死掉,多好。
——不老药……王欢……宝嘉康蒂和小美人鱼……我累了。
——没办法,我给了杜宇师兄了,我没办法再让他活着走出去,所以至少,别让他受太大刺激。
——杜宇师兄……张小芳,你看,我今天戴上那个戒指了,其实我更喜欢你原来的脸,头发长长的,眼窝深深的,很洋气,也很辣,多好看啊……我累了。
——墙角里的黑色塑料袋和塑料袋后面的东西,这群蠢货能看到吗?应该有人稍微聪明点也够狠吧。我为了能睡在这里,不知道要麻烦多少人?
——孟爽,小北,冰冰,韩露……我累了。
——好多鸡巴啊。
——嘴里面,手里面,奶子中间,肚脐上,腋下,脚心,屁眼里屄里,各种各样的小蝌蚪聚在一起玩游戏……你们这群畜生,别再说我是婊子了,欠你们的已经还清了,现在你们都拿了我的钱,是我在嫖你们……你们接着干我吧,我累了。
——还有,我是第二个,不用等这么久,死在这里,太好的归宿了。
——舞台上那一片红红的是什么?对了,是霞儿给我的彼岸花。
——桌子上那个黑黑的呢?废话,当然是伍凌给我的那个小黑人。
——赵霞,伍凌……我累了。
——明天你们看到我时,我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会不像我第一次和你听这首歌时看的那个日本女人?老聂,你会硬吗?你旁边的人会是谁?蒋宁吗?你会在我身边肏她吗?
——拜托按我说的处理我这堆肉,还有,如果你们够细心,我身体里还有秘密的,
——老聂,蒋宁……我累了。
——吕绿,这辈子你疯了一辈子,太多自己给自己的混蛋规矩了,不过,今天你可能知道什么是欲仙欲死了……怎么?又有力气了?又能出水了?出来的水是什么颜色的?
——透明的?白的?黄的?还是红的?
——回光返照吗?
——真爽,真他妈爽,其实如果能自己手淫到虚脱致死,没有这些畜生或许会更爽。
——不过,也对啊,我也是在手淫,也是在自渎啊。
——花了不少钱,买了十一根按摩棒呢。
——畜生们,以为有钱拿?其实那他妈的只是个计数器,骗你们的,我的钱早就都捐给骆驼基金了。
——吕绿,或者吕律,这辈子你够了吧?作够了也疯够了吧?
——如果你脑子里或者心脏的血管爆裂开,会是什么样子,像是烟花吗?
——我累了,你也累了。
——睡吧,睡吧,睡吧……
——下辈子,做棵树,做朵花儿,做只鸟,做条鱼,只是别做人了,不管是脏的还是干净的,太累了。
——吕绿,吕律,你该睡了。
——“九个小黑人,深夜不眠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了,九个只剩八。”
——听,那个弹吉他的马尾辫女孩在给你唱摇篮曲,她给好多人都唱过,不过,我是她跨过那条线之后的第一个听众。
——柳婷婷,你的声音好干净,比我这个婊子干净太多了。
——好……爽……啊!
屏幕上代表她心率的那个数字一下子冲到了289。
然后,它一下子变成0了。
“Tu vas, tu vas et tu viens(你来来又去去)…
Entre mes reins(在我的身体里)…
Tu vas et tu viens entre mes reins(爱人,你在我身体里进进出出)…
Et je te rejoins(然后我们融为一体)!”
李延
只有那歌声和那呻吟声还在继续,只是稍稍有些走调,透过音响从这间大厅的四面八方传出来。
在这歌声里,李延把一泡精液——其实只有几滴挤在吕绿右腋窝下那堆黏糊糊如一滩污泥的绿草上。
这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他忽然发现现在放的不是Jane Birkin的原唱,而是他拷给吕绿的,婷婷唱的那一首。
他奇怪了一会,开始盯着那个屏幕看。
他发现属于自己的“猪头”下面的数字停下来了,也对,谁让他射了呢?
可是,不对啊……
“妈的,婊子,我的账户怎么不动了,你没钱了?”仍然在她身上肏干的那个粗鲁男人抬起手,习惯性地扇了绿头发女人两个耳光。
吕绿的脸被打得偏过来又偏回去,李延记得她总是在被扇完耳光后就会把头正过来,笑嘻嘻地挑着眉毛准备挨下一下的,可她似乎这次没动啊。
她只是软软地,静静的,头歪在一边,嘴角边挂着笑,眼睛半开半闭。
只是,她的眼角,鼻孔,嘴边和耳朵,都开始有血流出来了。
李延觉得一下子浑身发冷,他再次抬起头去看大屏幕。这次,他终于把眼神放在那个被十二个兽首包围的,那个孤孤单单的,似乎谁也没有看到的0上了。
“你们看,她的心率……变成零了……难道,这婊子……死了?”
他脱口叫,而他也看到更多的血,从吕绿的嘴里,阴道里和肛门里流出来。
有人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鼻息,然后那群男人不约而同地一下子散开,把那个浑身污秽的绿头发女人孤零零地扔在凌乱的长条餐桌上。
血把桌布都染红了。四肢无力地摊开着。头发是绿的,腋毛是绿的,阴毛是绿的,那条缠在身上的蛇也是绿的。
眼睛是浑浊的,身上那各种液体和大腿上刻着的那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让她显得脏极了也贱极了。
但是,诡异而凄美,仿佛祭台上的祭品。
“报警吗?”一个声音问。
“别报警,听我的,冷静,都冷静。报了警谁都麻烦,反正我们也拿到钱了。”李延想也没想就急急地回答。
“那你说怎么办?”
“等我想想,等我想想,冷静……你们都要冷静。”
——对,李延,你自己也要冷静,你可以处理的。
李延的头脑开始飞快地转,然后他看向墙角。
“哎,你们看,墙角里怎么有这么多黑塑胶袋?”
在他话音里,有人就已经冲过去——裤子没提上,鸡巴在胯下晃晃荡荡的,“还有电锯?”
“我想起来了,一直说,那个姓聂的还有这婊子有时会在这里杀女人,分尸,甚至吃掉。”李延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了一点,眼前的这些东西似乎给了他什么提示,“喂,你们,有人看过那本《富江》的漫画吗?”
“你是说?”
“收拾干净了,没人会问,反正,我们都有钱了……”他说,用手在那具瘫软的女人尸体上比划了个切割的手势。
“我操你也疯了吧!”
“我没疯,塑胶袋足够多,先在地上墙上铺一层,还有,每个人都要拿,分别出去分开扔了。明天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而且还有那个四眼死鬼顶缸。”
……
没人应答,所以李延索性咬着牙追了一句。
“干吗?或者一起玩完?”
……
“操,干了!”
“对,就这么办,别废话了。”
“铺好了,别在地毯上,也小心点别喷到墙上……”
“嗞……”
“妈的这婊子的下水流出来了,好臭。”
“装里面快他妈装里面,恶心死了。”
“嗞嗞嗞……”
“都给我动手,谁也不许看着,否则老子废了谁。”
“操,这婊子把易拉罐环套手指头上干什么,有病吧?把老子的手都划破了。”
“这大腿真他妈难锯。”
“嗞嗞嗞……”
咔嚓。
郭梦北
冰冰刚才弄得她很爽,连续高潮了很多次。但是,高潮的感觉还没褪去,她就已经开始有点恶心了。
当然,不是因为司徒冰冰,而是因为监视器里的场景。
于是,她从同样已经目瞪口呆的司徒冰冰怀里挣扎出来,走过去盯着屏幕里疯狂的样子看。
忽然,她按了个按钮。
吕绿告诉过她,这个按钮会让一直循环播放的那首歌变得越来越慢,有点开始有些走调了,就像恐怖电影里的那个样子。
与此同时,屏幕上,那间曾经死过不少人的凌云厅里,灯光开始诡异地闪烁。
还有,大厅中间屏幕上那十二个兽头下面的数字一下子都变成零了。
十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屏幕的十三个零。
他们慌乱,他们愤怒,他们绝望,他们咒骂。
然后,他们挥起手里的锯,开始更疯狂地把那具尸体分开。
那条一直缠着吕绿身体的绿色大蟒变成红的了,然后变成一段段的蛇肉。
还是那个叫李延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始四处寻找。然后,他那张有些变形的脸,和那副镜腿已经歪掉的金丝眼镜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屏幕。
接着,这个屏幕就黑了。
而那个指示着门锁的指示灯,也灭了。
对,切断摄像头的时候,门锁就会自然打开的。
“小北,他们发现摄像头了!”司徒冰冰终于从这震撼里缓过神,死死拉住了小北的手。
“冰冰,我的枪也在你那里吧?”小北的问话有些不着边际,说着,就朝这个满脸错愕的短发女郎伸手,“给我。”
“小北,你……”递过枪去的时候,司徒冰冰依然大张着嘴。
“走!”
小北踩上鞋便冲出去,连衣服也没穿,她知道司徒冰冰会跟上她的。
当然,她猜得到结局的,虽然她的小绿姐没完全告诉她。
但是,即便猜到了,但她也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这次,门一下子就推开了,里面是浓重的血腥味道。
李延
——好腥,好臭,好恶心。
李延终于知道给一个人分尸没有电影里演的那么容易了。
——恶心的事情,恶心的女人,恶心的地方,恶心死了。
——还好,这扇门终于打开了,有了光,也有了新鲜空气。
——还好还好,我有钱了,这次是真的有钱了。
——出去以后,或许可以反手举报,让那些蠢货当替罪羊,至于我,可以诈死,消失掉,再去一次韩国,改头换面换个身份。就像电影里那样。
——别墅游艇,香车美女,阳光沙滩,椰林树影。
——嗯,还有BBQ,大佬们吃的那种。那种肉很香,吃了崔滢那一次就上瘾了。
——有钱,这些事情都办得到,值了。
他想着,本能地往外冲,左手拿着那个装满珠宝首饰,包括那块他梦寐以求的梵克雅宝VCARO4J000 的Birkin包,右手提着那个硕大的黑色塑胶袋。
然后,他诧异地听到一声低低的脆响。
这让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了那个近乎赤裸的叫小北的女孩子和她手中枪口冒出的青烟,本能地张大了嘴。
他的两条腿仿佛尿急一样本能地夹起来,他觉得仿佛有人在他裤裆里狠狠打了一拳,把他胯下那两个肉球一下子打碎了,也把那根今天操劳过度的东西一下子打断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我那里?
——我没做错什么啊?这一切都是符合规则的。这不是那婊子自愿的吗?她不是自己寻死的吗?那些塑料袋和电锯,这不都是那女人自己安排的吗?
——我是助人为乐,我们是双赢的,不是吗?
——我李延是讲规矩的,我是有绅士风度的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和我身后那群畜生不一样的啊。
——你这个疯女人,蕾丝边,黄病鬼,你他妈的打他们去啊,打我干什么?
——还打我那里?那是我身为男人的尊严啊,上我床的女孩们哪个不喜欢这里。
——别打了,我给你钱,两万?或者我把那臭婊子给我的四万多块都给你。
——让我去医院就好,对对对,快去医院,断了的话应该还能接上,碎了的话也应该能换上一套更好的。我有钱了,我有钱了……
——妈的,好疼啊,站不住了啊……
痛感似乎过了好久才传进他的飞速运转的大脑,他张开嘴想要喊,他不知道他喊出的声音会不会变得很尖很细,像是电影里的宦官。
可他没机会知道了,在柳婷婷那已经跑调得如鬼哭的歌声里,他耳朵里听见的只是第二声同样枪声。
——原来真的枪声是这样的啊,和电影里不一样。为什么我该吃枪子,杀人……犯法的……
李延终于软软地就倒下去,脑袋上多了两个血洞——前面一个比较小,只是掀开了他的头盖骨,后面的那个就比较大,确切地说,他的后脑已经完全没有了。
他的脑浆,血,爆出来的眼球和手里的塑胶袋一起掉在地上,同样都是臭烘烘的。那塑料袋里面,一截失去血色的手掌掉出来,指甲是绿色的,无名指上还套着那个易拉罐铁圈。
司徒冰冰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司徒冰冰看着眼前这一切,终于关上了她身后的那扇门。
然后她叹了口气,随着小北的动作,也把枪举起来了。
大厅里,一阵低沉而急促的枪声开始接连不断地炸响,恍如新年辞旧迎新的爆竹。
[newpage]
[chapter:7.8 To Be Or Not To Be 活着还是死亡 ]
韩露
“Amy真是名副其实的睡美人。” 韩露懒懒地躺在驾驶位旁边,翻看着相机里最新的成果,禁不住又感叹了一声,“虽然我和韩朋朋一起拍了这么多女孩死掉的样子,但是我是真的看不出来她到底死没死。说她死了吧,她的样子完全和或者的时候没有区别。说她活着吧,她明明真的没有呼吸和心跳,而且,连身体也是冷的。”
“嗯,能骗过我,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装死的。”兰雪的手把着方向盘。
“你们这一群人,都不一般,如果有幸能给你们拍张合影就好了。”韩露倦倦地伸了个懒腰,“虽然到现在我只见到了你们两个,不对,是三个,还有刚才那个大胸美女。说起来她真有I杯吗?”
“不知道,也是因为要凑上A BITCH这六个字头我们才这么叫她的。”兰雪说着,那张平淡的小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曲凡姐的性格很好,即便是我们拿她开玩笑找乐子她也不会生气。不过,其实她的身手是我们里面最好的,能和Amy姐打成平手,这六个字母的里两个元音,A和I,都是最能打的。虽然曲凡姐用枪可能比Amy差些,但是如果说到用冷兵器,Amy姐怕也不如她。”
“前几天那些案子,杀的那些男人,都是你们做的吧?还有,砍下霞儿的头的,是你们中的谁?”韩露问者,看着兰雪投过来的诧异目光,忽然开始咯咯笑,“喂,小兰雪,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天天傻笑着就真是个白雪公主似的傻白甜了?”
“是Amy。”兰雪怔了怔,没理会韩露的话,只是回答,“我们听茉莉说了那女孩的事情,她是个干净的人,既然是她的心愿,我们答应了,就要做好。毕竟,你知道极乐死的宗旨的,每个人都不该带着遗憾死去。”
“你们六个自己也一样,对吧?”韩露又问,她把双手枕在脑后,把雪白的腋窝大喇喇地露出来,踢掉了脚上的人字拖,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而那辆高速行驶的考斯特却在这一刹那重重向前冲了一下,似乎是兰雪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刹车。这一下,几乎让韩露的头撞到了驾驶台上了。
“我靠,小兰雪你在谋杀吗?”韩露骂了一句,愣了愣,把鼻梁上的眼镜扶扶正,看着驾驶位上一脸古怪的兰雪,忽然又开始大声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笑得皮肤发红,笑得浑身发颤。
“小兰雪,我是高度近视,可我不是瞎的。所以,用不着搞得这么诧异的样子。”笑了半晌,韩露才渐渐止歇下来,断断续续地说,“从你给我看章萍旅行的那套照片开始,我开始留心这些事情。然后鬼使神差的,我就遇上了琳子,知道了‘极乐死’,然后,就有了《永恒的美》。这段时间,看着身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一个个地离开。其实有时也蛮惋惜的,但是,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所以我更多时候还是选择为她们高兴,而且,看多了,自己也会有点感觉,一点点地能猜到一些人的一些想法。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带着你的大狗朋友回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部分,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六个是一群,所以我就更清楚了。”
“我还以为你会试图留住我们,甚至我还想好了怎么再和你告别的方案。”兰雪苦笑,“韩露,我小看你了。”
“人不能太贪心,也不能要的太多,想把谁强留住,其实都不可能,因为我也帮不了什么,就像我也治不好苏耘、霞儿或者琳子的病,救不了那只白天鹅,也没法让黄莺儿和白燕子在活着的时候真的理解彼此,或者让谢一岚那个傻子不再去扛那么多不属于她的事情,当然,我更没本事拿挺机关枪去突突了那个姓聂的王八蛋。”韩露还是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天花板,惬意的仿佛躺在大草原上看着头顶的蓝天和流云一般,“与其这样,还不如把管不了的事情放开,去祝福你们。我所有的好朋友都能开开心心的,我自己也开开心心的。毕竟我不是你们,自然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我也没资格评价你们的选择。所以,我倒不如带着韩朋朋做两个保持尊重的旁观者,然后做点大家需要的事情,把你们的选择记录下来,也算是留下了点什么东西。”
“人类本来就是种贪心的动物,像你这样的真不多见。”兰雪舒了口气,缓缓地说着,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一绺染成酒红色的头发夹在指尖把玩,“知道吗,韩露,我和他去肯尼亚大草原这段日子,开着吉普、坐着热气球,拍了好多好多的野生动物——斑马、犀牛、角马、瞪羚、鬣狗、狮子、大群大群的火烈鸟,还有好多好多……我们甚至学着用它们的方式生活,但是越来就总是感觉它们和我们不同——动物活着总有意义,死也有意义,甚至为了种群繁衍很多时候会选择自我牺牲,老了、病了,自己就会让自己退出舞台,比如老年的羚羊就会主动选择去跳崖,老年的大象也会自己走到大象坟场等待死亡 ,可……人呢?”
她顿了顿,打了一把方向盘,车拐进了一条小路。
“相比起来,很多人只是资源的消耗者,没在创造什么,却总是很贪婪,为了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争来争去,乃至相互残杀,而且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仿佛这个世界都应该属于自己一样……其实这样真的好累,也很傻。和整个大自然比起来,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所以,如果不能创造什么,该死的时候就自己去死掉,至少,能有个满意的结束也不错。”
说完这段话,兰雪长长地舒了口气。
“嗯,”韩露笑叹了一声,“至少要开心……小兰雪,分开这一段,你真的比从前看着长大了不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
“我向来没你那么开朗,或许,我现在该说是老了吧?其实,长大很累的。”兰雪的笑容有些倦怠,说着,她把车停下来了,“这辆车最好不要在海天楼出现,我相信不久警察就该来了。所以,韩露,后面这段路,你可能要自己走过去了。”
“没问题,不一起吗?”韩露起身,踩上了那双早被她踢飞的人字拖,歪着头朝兰雪笑。
“不了,这是你的舞台,”兰雪摇头,“我要把车和Amy都送到集合地点去。”
“喂,兰雪,不是吧,”韩露一脸是笑,“天亮前去听雨榭,你也忍心让我自己走过去?”
“我会回来接你,和Thor一起,一小时以后。”兰雪说着,打开车门,韩露还没下车,两个人却已经一前一后上来。
“哟?你们一伙的?”韩露并没有诧异,看着那个一身白衣赤脚的汉服女孩,还有后面那个披着长头发,一身利落骑马服,长靴长腿的高个子女郎。
“本来我们六个现在应该分开了。”白衣女孩朝她笑了笑,“可是B说,你应该得到我们的一张合影,所以,我们会带着A,一起去那间酒吧找C和I她们,一起拍一张给你喽……白雪公主,你笑起来真好看,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再见,但是我会记得你的笑的。我是T,但我不是T,你可以叫我灵儿。”
“H,Horse Whisperer,马语者。”后面的长靴女郎冷冰冰地伸出了手,眉宇之间带了三分锋利,颈间挂了块血红的珊瑚。
孟爽
“马语者HW,你知道吗?你他妈的就是混蛋!”淋浴间里,孟爽狠狠地捶了一下玻璃。
她的长头发散下来了,被水打湿,贴在她瘦削的赤裸脊背上。那水也把她身上的血都冲掉了,在脚下汇成浅浅的一汪红。
二十八年了,这是她第二次这么疯狂的时候,或者说,比第一次还疯狂——毕竟,这次,她可以边杀人边做爱,而不是只像上次那样只是杀人而已。
她忽然觉得这东西可能会上瘾的。
——但是无所谓了,要结束了。第四个,是吗?很快很快了。
她看着金属篮框里的那个黑色小人——圆圆的大头娃娃,笑嘻嘻的,有似乎有有点诧异,头上,切着一把有些夸张的斧刃。
嗯,她这次的行李里也有一把斧头的,她给她自己准备的。此刻,那把斧头就放在这间淋浴房的外面,她刚刚用纸巾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刚才,在大屏幕里,她看到吕绿了。看着那个代表她心率的数字变成零之后,那个被男人不停肏干的身体还在机械地牵动抽搐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停止。那时,她正骑在一个肌肉发达的男性躯体上,她一下子就高潮了。在电锯切开那条绿色大蟒的时候,她亲手用自己的那把斧头劈开了那个倒霉鬼的头颅,让他最后的几发精液重重地喷在她躯体里。
——爽吗?爽,但是又不爽。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和她做爱——不对,不能用这个词,应该用交媾,性交,操……反正不是做爱——她不知道自己骑着的那人是谁,那只是一具肉体,充满荷尔蒙和欲望的肉体。
当然,身体也会爽的。就像她被聂远骑着的时候,或者被他那群狗骑着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爽一样,就像自慰也会很爽一样。
——废话,不爽,为什么要做?
但是她的心是空的,心里空的时候,太难受了。
——童晓芳,那个女人什么时候会死?也是今天晚上吗?她死了之后,就轮到我去死了啊。
——马语者HW,你他妈的不是说过要来骑我的吗?你死到哪里去了?
——不管你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都好。求你别躲我了。
她看向淋浴房外那把精光闪闪的斧头。
——马语者HW,按你提出的建议,你的骕骦报名了这场游戏,而且,很快就要被劈成两半了啊。
——这样或许你就满意了,是吗?
高个子女人在莲蓬头下扬起头,闭起眼睛让水浇在脸上。
这样淋了一阵子,孟爽似乎听见有人敲门。但她没理会,那个白衣服老板娘对她说过,这里有三个可以淋浴的卫生间。而她们也没那么快出发,毕竟现在外面还剩下一些Prom Night的“客人”,而接她们的车还没有来,所以还会等一会。
所以,三个卫生间,足够那些已经打算停下来换换衣服收拾干净的人用了——毕竟,前面这个让这个世界干净一点的过程会把自己的手弄脏的,所以应该再让自己干净一点。然后,就可以去死了。
门被推开了。她懒得睁眼。
——管她是谁,毕竟是同路人,一起洗洗也无所谓。只要不是伍凌那女人就好。
她心里暗暗祈祷,但是马上她就把祈祷停下来,紧紧皱起眉头了。
“孟爽,今天爽吗?”妈的,果然是伍凌的声音,带着呻吟和娇笑,还有喘,似乎还有皮肉碰撞的声音。
孟爽索性没有睁开眼,她已经准备好,如果她推门进来,她就狠狠地反手抽她一个耳光。
——妈的,反正,我会死在你前面。大不了打了你我就出去,一枪轰碎了童晓芳的脑袋,然后就在这里用这把斧头劈死自己。
“我猜,你不爽……嗯……因为你没见到你想见的人……对吗……小飞侠,用力啊……里面那个高个子美女……是不是……比我……漂亮多了……你想要……她吗?”
孟爽似乎听到了那女人把手掌撑在了淋浴房玻璃壁上的声音。
“滚!”她从牙缝里挤了这个字出来。
——我要死了,见不到想见的,至少别让我见到我不想见的。
玻璃门被打开了,有赤脚踩着水的声音。
孟爽终于忍不住了,她感觉怒火已经要把她的头颅冲破了。于是她闭着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一巴掌削了过去。
手腕一下子被钳住,力量好大,捏得她手腕都疼了。
——天!这个家伙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比我的力气还大?难道这女人真他妈的文武双全?
孟爽怔了怔,用那只空着的手抹了一把脸,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她首先看到的是淋浴房外,手撑着玻璃墙面翘着屁股承受着后面男人抽插的伍凌——栗色的短头发粘在脸上,赤裸的躯体上汗津津的,满眼是笑。
隔着那扇玻璃,孟爽都能看到那笑里满满的戏谑,搞得她现在就想冲出去用斧子把这对狗男女一起劈了。
可是手腕的疼痛让孟爽终于冷静了些,既然进到淋浴房里的并不是伍凌,那么……
她想着,把眼神停在了正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指甲染成了紫黑色的,中指和手腕带了个宝格丽的蛇形戒指和同款的金色蛇形手表。手的主人一身赤裸着,只是在颈间带了个稍显夸张的金项圈,曲线窈窕,双腿修长,乳房胀鼓鼓的,乳晕很小,乳头高高地竖起来,仿佛两颗紫色的葡萄。
那女人的黑头发垂下来,遮住她的半边脸。露出的那一只眼睛,精光闪烁。
那只眼睛在笑,而孟爽却忽然开始放声大哭。
司徒冰冰
眼前,绿头发女人的眼睛已经凝固,不会哭也不会笑了。
她的半边脸颊贴在地上,脸上被精液和血沾污的不成样子。
当然,只有这个孤零零的头,和半截依然显得出修长的脖子。
脑后贴着她自己的胯部,那是还没来得及继续分解的那一截——阴毛也是墨绿色的,大腿根上是两个歪歪扭扭的正字。而眼前,是那一只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手指上还套着那个易拉罐的拉环。
大屏幕上,一堆空洞的零,照着这个血窟地狱里的一切。
——断掉的头,零落的手臂,脚掌,红的血,绿的毛发,黄的脂肪层,乌青色的肠子,棕黄色的粪,白的骨头,还有面前那个黑色的小人。
司徒冰冰有些无助,倒不是因为她杀了人——毕竟她不是第一次杀人。
但是,她是第一次看到小北哭得这么厉害。
她还记得,小北开车送她和小蝶去机场时也哭了,但是,那时的小北只是用力地眨眼睛,却在努力地笑,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今天不一样,小北的样子,让司徒冰冰有些心疼,甚至……
让她有些害怕。
十一个男人,小北打死了八个,另外三个是在向着小北抡起手里的电锯或者别的东西的时候被司徒冰冰开枪干掉的。
而小北在那个时候几乎是浑然不觉,只是咬着牙接着开枪。
打活着的人,也打死去的人,打这个大厅里除了司徒冰冰和吕绿之外的所有人,直到那些身体变成血肉模糊的筛子。
从所有的弹夹都打光的那一刻,小北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枪从手里落下去,身体开始摇晃,然后,她就开始咧开嘴哭了——站在那里哭,抱着肩哭,蹲下去哭,跪下去哭,坐下去哭。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的头几乎要炸了。她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不管是那十二个畜生,还是吕绿。
然后,她开始思考了——一个问题,怎么样帮着小北脱罪。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小北活下去。
——弹道检测是没办法逃避的了,两把枪都登记过,但是好在房间里已经没有监控了。
——嗯,可以擦掉小北枪上的指纹,盖上我自己的。
——或许要求小蝶帮忙,小蝶应该会帮忙吧?让她去求聂叔叔,最好能快点定罪。
——按照那些人说的,办成铁案,这样小北就安全了。
——不过,执行死刑之前如果能让我多陪陪小北就好了。
——如果要处死的话,拜托别是注射或者电椅这些软绵绵的手段,枪毙吧。
——嗯,要是蒋宁来打死我就好了,那家伙虽然讨厌但是枪法没问题,其实,最好是小北……
——可是小北,她呢?她怎么办?
——小蝶,伍凌,菲儿,你们能帮我照顾好我老婆的,是吧?
——可是现在怎么办?打昏她吗?
——应该打昏她的,应该……
——可是……她在哭,她还在哭,怎么办?
——我的小北,她还在哭啊。
司徒冰冰觉得六神无主,她想去捡起小北丢下的枪,却发现那把枪被小北压在身体下面。
小北的背在耸动,她的腰显得好细。
她忽然不再想管这么多了,她在小北身后跪下来,张开双臂,从后面把爱人的身体抱住了。
——能替她死,就替她去死,不能替,就陪她死也好。
——其它的,去他妈的吧。
她把小北的长头发拨开,一点点把她的头扳过来,开始吻她的耳垂,耳尖,脸颊,眼角,眼皮,鼻子。
然后,她吻上小北的唇了。
小北还在哭,但是她没有拒绝冰冰的吻,反而很热烈地迎上来。她的手往后勾,开始胡乱的摸冰冰的手臂和后背。
“不该在这里做爱的,不该在这了做爱的。”司徒冰冰对自己说,“至少把门锁上。”
可是,她的手已经盖在小北的乳房上了。
“老公,给我……”小北开始呻吟,乳房上冰冰的两只手弄得她的身体开始苦闷地扭动——她还在哭,但是哭声里夹杂了低回的呻吟。
司徒冰冰感到小北开始出汗了,汗和体温让小北身上的香水味道挥发出来,和她自己身上的味道缠在一起。
那是大卫杜夫的冷水,属于她们两个的香水,只不过,她的香水瓶子是方的,而小北的是圆的。
同一种香水的男香和女香混合起来的味道很奇妙,再混在这间大厅里弥散的血腥味,体臭味,屎尿味,精液的腥味,还有酒神之泉和月神之泪的弥散味道里,变成一种有些诡异的催情香氛。
在这香味里,司徒冰冰忽然觉得心跳的很快,她分开小北的两条长腿,把头埋在她的股间那被那块柔软的小毛毯覆盖的高耸耻丘上,然后开始吸吮。
郭梦北
小北的乳被冰冰握着,穴也被冰冰吻着,她把两条腿抬起来,紧紧把司徒冰冰的头夹住了。
她很想要,而且,她真的不想让她的头和嘴有半分离开自己身体的机会。
“冰冰,我要死了……我杀人了……我要死了……”
那条舌头的拨动很轻巧又很到位,宛如琴弓在弦上轻柔的抹奏,又好像钢琴高音区如水的琶音。
每一下刺激,所引发的都是小北身体的激烈震颤和回应。
或许是因为爱人的撩拨、抚弄和亲吻给她带来的愈发强烈的快感,这个长头发女孩终于把她的哭泣换成了低哑的呻吟了。
她的手顺着冰冰的手臂滑下去,摸过冰冰腋下那两从稍稍有些凌乱的毛发,然后按住了她汗水淋漓的短头发,稍稍抬起了一点身子。
依稀间,她看到门边一个短发的女孩闪进来,赤着脚,端着相机,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着光,皮肤白得有些透明。
那女孩咧开嘴朝她们笑,对着她们把相机举起来。
小北却只是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力把冰冰的头向自己胯下按下去,纤细的四肢如同章鱼般把冰冰箍住了。
“啊……冰冰,司徒冰冰……我要死了……替我……活下去……啊……”
小北开始忘情地呻吟,这沙哑的呻吟声把相机的快门声盖住了。
司徒冰冰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闻不见。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甚至觉得自己的五感几乎都断绝了。
但却只是继续进攻,继续捻,继续捏,继续揉,继续插,继续舔,继续吻。
这一刹那,她忽然只是想让小北痛痛快快地高潮。
其余的,这里的男人们也好,吕绿的残肢也好,她们俩的身上是不是沾到的这些人的脏血也好,天亮了以后活下去也好死掉也好,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们就这样交缠,仿佛要融为一体似的。
而她们身旁,吕绿的头就这样侧躺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两具水溶交融的肉体,还有她眼前被不知谁的手轻轻扶起来的那个正抱着枕头憨笑的黑色小人偶。
童晓芳
“十个小黑人,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小黑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八个小黑人,德文城里去猎奇;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童晓芳嘴里轻轻念着歌谣,伏在吧台上,眯着眼睛,抽着烟,看着面前那个背着小小双肩背的黑色小家伙,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干了。
她喝了太多酒,抽了太多烟,做了太多爱,而且……杀了太多人了。
酒吧里开始逐渐静下来了,灯熄灭了,月儿和夕颜点起了疏疏落落的白色蜡烛和熏香,这让这里的各种臭味——酒臭汗臭体臭尿臭屎臭尸臭以及烤肉的臭味——稍稍减轻了点,只有少数的角落里还有人在交合,间歇里,还有人倒下去。
——没有几个了,这边是,小律那边也是。
——这个世界,按她们想的,干净了一点,是吗?
——婷婷,或许你并不关心这些,是吗?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舞台旁边,柳婷婷就在血泊里静静沉睡。马尾辫甩在一旁,微微蹙着眉,垂着长长的睫毛,修长脖颈上的伤口血污斑斑,美得有些残酷,仿佛一支山谷里的野百合。纵使身边很脏,却依然自顾自地吐着自己那种洁净的淡淡香气。
女孩身下的血泊已经干涸。黑色的小人拿着汉堡包往嘴里塞着,小眼睛似乎看着舞台上那把有着淡黄色云杉面板的吉他,笑得无忧无虑。
后面,大屏幕上,是吕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无神的大眼睛。那个抱着抱枕的小黑人原本是躺着的,可是童晓芳看到一支手把他扶起来了,甚至对正了镜头。
是韩露,刚才童晓芳分明看到那双近视镜片后面的眼睛了。
——婷婷,小律,你们走好。那么,我是8号,第三个,现在就轮到我了。
她想。刚才她去洗了澡,补了妆,换了干净的内衣,把那身黑色的旗袍又穿回身上了。
对了,还有她的手包,里面有她早就准备好的两瓶氯硝安定。
——自杀,这件明明是刚刚才决定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这个了?
——难道真的因为晚上失眠吗?用得着这么多安眠药吗?
童晓芳自己都好奇这个,但是,无所谓了。
“十几年,好像一个轮回。虽然最后没有死在冰上,但是至少我已经有过很好的演出了。冰雪女王,或是奇异公主……”她想,“妈妈,你和董姨现在在一起吗?你们见到我时,会不会吓一跳,还是……会生我的气呢?还有,死掉的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会是哪一张脸呢,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她想着,把一堆药片倒在桌子上。那些药片堆着,白得有些晃眼,而手边高脚杯里红酒的颜色,则好像新鲜的血液。
耳边,音乐渐渐清晰起来,钢琴的声音如水,婉转的小调音程叹息似地缠绵,歌唱如同颤抖的倾诉,又仿佛哭泣。童晓芳当然熟悉,那是柳婷婷的声音。
“Sunday is gloomy(绝望的星期天).
My hours are slumberless(我的时间在沉睡).
Dearest the shadows i live with are numberless(亲爱的,我生活在无数暗影中).
Little white flowers will never awaken you(白色的小花将不再能唤醒你).
Not where the black coach of sorrow has taken you(黑色的悲伤轿车上载着你).
Angels have no thought of ever returning you(天使们将不会回顾到你).
Would they be angry if i thought of joining you(他们是不是愤怒了 因为我想加入你).
Gloomy Sunday(绝望的星期天).
……”
“Gloomy Sunday,很合适的背景音乐,虽然今天并不是周日,但是也无所谓了。小梦,一会你洗完澡出来,看见我睡在这儿,会怎么想呢?”
童晓芳自言自语着,苦笑,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了一点,翘着二郎腿,两条修长而丰腴的大腿优雅地交迭。黑色真皮系带高根把她被肉色丝袜包裹得细致而秀美的脚衬托成一道优美的曲线。
那条黑色小立领真丝旗袍包裹下的身躯玲珑曼妙,领口处的小小香囊温软地贴在胸前。手肘支在吧台上,手托着腮,眼神有些迷离。
——下面该是我了,没机会再和你们继续走下去。不过,反过来想想,早些走,其实未尝不是好事。
童晓芳想着,把手里的烟熄灭了。抓向那些药片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快。
“Elsa,这就走了?”耳边,江馨月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童晓芳愣了愣,手悬在那些药片上方,一时间没落下去。
“嗯,现在轮到我了……我猜你们该去歌谣里的‘德文城’了,所以,我该脱队,留下来在这吧。”童晓芳有些局促地苦笑,“月儿,你不去再疯一会儿了?”
“累了,”江馨月倚着吧台——她还是穿着那身白衣,有些地方染了血,有点凌乱,但别有一番风情,只是,她的长头发有些潮,似乎刚刚沾过水,或者汗。
她似乎显得很疲惫,苦笑着,眼睛扫过酒吧的四周,眼神里分明是说不出的惋惜,还有眷恋。
“我的窝,现在让我亲手拆了。”她说,然后把半杯Vodka一口气喝下去。
童晓芳随着月儿的眼神看过去——碎掉的酒杯,完整或残破的各种男人的身体,有些软掉了,有些胯下的部分还坚挺,甚至还有一点点白浆渗出来。
狼藉,混乱,秽臭。原来这些人都这么脏的,童晓芳分明记得这里面有些人上过她的按摩床,当时她曾经把他们的身体弄得很干净很香很放松,然后再让他们在她手掌心或者身体里射出来。
——原来这些人这么臭。
其实童晓芳早就知道,但是自己闻到的时候,还是恶心。
“……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幻心灭故,幻尘亦灭。幻尘灭故,幻灭亦灭。幻灭灭故,非幻不灭……”
那把清泉似的的嗓音传过来,童晓芳转头,看到趺坐在柳婷婷尸体身边的何静。这个头皮光光的秀气女人,只穿着简简单单的套头衫,牛仔裤,低眉垂目,双手合十,自顾自地念诵。她的衣服很干净,没有沾上一点污秽,只是脸颊绯红,鼻尖带汗。
那诵经的声音却不徐不疾,清澈而明净,有如天籁。
“幻……灭?”童晓芳听见江馨月说。她觉得手臂处一片烫烫的,原来江馨月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她的手臂贴在一起了。
那个白衣女人红着眼睛,看了一眼童晓芳面前的药片,摇了摇头,“今天,一切按照咱们那些死鬼朋友们想的,不知道这世界是不是真的干净了些,但是,这里却脏透了。也好,很快夕颜会把这里重新装修。”说着,她拿起了身边的酒瓶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死了这么多人,不会有事吗?”
“伍凌说她会安排,而且,后面的锅我甩给夕颜那家伙了,”江馨月耸了耸肩,声音有些醉醺醺的,“Elsa,知道吗?其实我很希望现在就轮到我的,但没办法,规则就是规则,不是吗?小滢让我选择了最简单的,却偏偏要排在最后,一个一个地看着你们走。说实话,我也不知天亮之后会是什么安排,总之我会一路做你们的观众,然后再回这里来……”她说着,朝楼上努了努嘴,“然后上楼,把自己挂上去。”
“用丝袜吗?有人说这样很疼的。”童晓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还有几个或新鲜或陈旧的齿痕。
聂远的?杨鹏的?还是今天这里某个死鬼的?
她不知道,也懒得管。
“那是崔滢的丝袜,她在大家面前向我求婚的那天穿的……知道吗?那天我就在这里调酒,当场就把瓶子和酒杯都摔了。好尴尬,但也好开心。哪怕是那天后来老板打我,又把我像往常一样奸了的时候,我也几乎在笑。所以,Elsa,芳,那是我的梦。”月儿笑了,笑容有点偏执,“知道吗?小滢和我说过,想要的东西,就去追,所以,上次她想吃冬阴功了,就直接关了店三天,带我去苏梅岛上她曾经去过的一家路边摊吃了,然后再飞回来。”
“真好。”童晓芳眯起眼睛朝她笑,“我就没你们这么执着,或者说,我执着过,但是现在不再执着了。”
“所以你就想简简单单地坐在这里吃安眠药?然后像个醉汉一样趴在这里睡过去?我的大美容师小姐?”江馨月的眼神里闪了一丝狡黠出来,边说,边踉踉跄跄地走到吧台后面,把冰块放到雪克壶里,然后把白兰地倒进去,然后是甜味美思和安古斯特拉苦精,熟练地搅匀。
“知道吗?”她继续说,声音似乎平稳了些,“人,总有些自己的梦,各有各的活法,也有各的理由。就仿佛调酒,换种配料,换个比例,便换了意义,换了名字,也换了心情。虽然说穿了终究只是一杯酒,喝了也终究会醉,但是心情可能不一样的,所以……”她把酒滤到冻透的老式杯里,放在杯垫上,把一支手背在背后,微微向前欠身,笑着,把这杯琥珀色的酒推到童晓芳面前。
“尝尝,我请你的。”她说。
“月儿,这杯调的是什么?”童晓芳看着酒杯里荡漾的琥珀色液体,问。
“To be or not to be ,酒谱上的翻译叫做死或生。”江馨月的声音轻轻的,“你可以用它来喝药,但是我保证,这杯酒单喝才最好。”
“我也保证,Elsa。”一个声音在童晓芳身边响起来,她的国语似乎不很标准,“而且,你的朋友小霞儿让我们在目的地给你留了些东西,我想,你应该去看看。”
童晓芳怔了怔,转头,看身边那个穿着一身黑色铁骑士服,有着小麦色皮肤,背着一把长刀的高个子漂亮女人。
“你是那个砍了霞儿头的女人?你……不是死了?”她禁不住问。
“That boy told you?”那女人轻笑,“那时候,我几乎斩下了他的头,还好他通过了霞儿的考验。我叫Amy,也是Aurora,中文怎么说?睡美人?所以,我虽然总是死,但是也没太容易死的。”
说着,她端了面前原本属于童晓芳的那一大杯红酒,“干杯,我该叫你什么?奇异公主还是Elsa?”
“奇异公主已经另有其人了,而且比我更合适。”童晓芳把月儿给她的那杯调酒端起来,看着Amy身后陆续走进来的高矮不同几个女人——长头发大胸的,矮个子的带棒球帽的,穿骑马装长靴子的,还有穿汉服赤脚的。
童晓芳忽然对这几个人很好奇,当然她更好奇霞儿给她留了什么。
所以她没管眼前的药,只是和Amy轻轻碰了下杯,然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星
——茜,我喝醉了,我又喝醉了?
——对不起啊。
——你带我回家了吗?……是你吗?
陈星觉得身上很热,又很冷,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好真实啊。
——或者,我死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我死了。
——所以,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是吗?
——太好了,我终于成功了。
——茜,你在亲星儿的奶子吗?
——你知道吗?星儿每天喝完了酒,都会躺在玻璃屋顶下面手淫的。
——就像你在搓星儿的奶子一样,就像你吃星儿的小屄屄一样……
——你在我的身边了,今天我不用自己动手了。
——都给你,都给你。
——用你的手指要星儿吧,用你的嘴唇和舌头要星儿吧。
——要我,要我。
——给我,给我!!
——好热啊,好热啊,这里是地狱吗?还想和从前一样,在玻璃房子里,咱们两个做爱,有时一起被男人肏,不对,是我和你一起玩他们。
——我知道你喜欢星儿浪的样子的,你还喜欢看星儿寻死,但是你又舍不得,对吗?
——那天,你拦住了我,又打我耳光。
——真好,真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那天,你又拦住了我,还是打我耳光。
——你好狠,你好狠,你不该这样对我的……
——我要咬你,冯茜你这混蛋我要咬你。
——让我死吧,哦对了我已经死了,那么,千万别走。
——冯茜,老公,星儿错了,你千万别再走了,谁送你郁金香或者M&M巧克力你也别再走了。
——我死了,我死了,星儿要死了。
——如果是梦,别醒,别醒,不要醒!
——不要,太残忍了,对我太残忍了……
——别醒啊……就这样失去意识……在你怀里消散掉……
——好舒服啊……
杨琳
——星儿……她……睡熟了吗?
好久之后,杨琳才从床上那个仍旧发着高烧的赤裸的女孩子身上爬起来,默默地把自己的头发在脑后用发夹夹好——她还在喘,浑身是汗。
刚才做爱的时候,星儿几乎要让她疯了,也几乎要让她在高潮里死掉了。
只是,星儿一直没睁眼。
还有,她嘴里一直念着那个名字。
——那个叫做冯茜的,如果是你对不起星儿,我真想替星儿打你一顿。
——可是,沈默儿,对不起。
——这次没让你看见,和琳瑜伽那次让你看我和星儿做爱不一样。
——这次我有点怕。
——我有点怕你会知道你的奇异公主今天对你分心了。
——默儿,对不起……
红蝶
红蝶把那间病房的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探头进来看。
落地灯柔柔的洒着黄光,病床上的小美人鱼依然沉睡,盖着洁白的被单,只露出一张俏丽而静谧的脸庞和一条苍白的手臂。
菲儿蜷缩在床头的桌边,以手支颐,轻轻打着瞌睡。
墙角里,是陆凯,还是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蜷在那里似睡非睡。
似乎是红蝶的脚步把他惊醒了,他一下子弹起身子挡在菲儿前面,睡眼惺忪。
红蝶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已经长出胡茬了。
——李索菲,我的小姨,真的,如果在这间房间里要选一个女人活下去,就该是你的。摘了眼镜好好看看吧。
她在心里感叹,却故作轻松地朝陆凯伸了伸舌头,微笑。然后,她把鲜嫩的嘴唇嘟起来,把食指竖在了唇边。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身体也一下子放松下来。然后他又把身体蜷起来了。
红蝶回头,明澈的大眼睛朝她身后那个高个子女人眨了眨。然后,她踮起脚尖把嘴唇贴在女人耳边,声音压到最低,“梦菡,进来吧,她们都睡了,轻点哦。”
杨梦菡
杨梦菡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石化了。她站在门口,任由红蝶把自己的手牵起来,和她手掌相握。
红蝶的手有些小,很软,也很暖。而她的那只纤长有力的手上,却是一片冰凉,手心里满都是冷汗。
——真的要进去吗?
——如果不是她怎么办?
——如果她已经死了怎么办?
杨梦菡从来没有这么迟疑过,她感觉心砰砰地几乎要跳出胸膛来。
如果有选择,她其实宁愿马上把枪顶在下巴上朝自己已经乱成一团的脑子里轰一枪,就像Robin那时一样。
那就不用再烦恼了,可是……晚了,她已经被红蝶这个小恶魔拉进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这间病房的,然后,她看见床上的那个女人了!
那女人合着眼,睫毛垂下来,眼皮还在微微跳动。她的眉毛不很浓,不时微微蹙起一下。鼻梁高且挺直,薄薄的嘴唇,略略有些苍白,两颊却泛着一抹晕红。
——还能是谁呢?
时隔几年,还是往日的那张脸,只是她瘦了,她更白了,多了些沧桑,或者说,她老了。
——谢小雪,我见到她了,我见到你的陈晓静了,你知道吗?
杨梦菡张开嘴想喊出来,但是她忍住了。
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捏着那个水晶瓶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忽然觉得头有些晕,怔怔地僵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一阵一阵地紧缩着。
那只捂住嘴巴的手,弄得她自己有点窒息。
——还不够,不行,我会叫出来的,我会哭出来的。
——红玫瑰,不能这样,冷静,冷静……
于是,她索性张口,把四个手指塞进嘴里,用力地狠狠咬下去。
她终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两行眼泪还是从她那双大眼睛里一下子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鲜活而滚烫……
司徒冰冰
“小北,你刚才哭的样子有点吓人。”
从海天楼走出来的时候,司徒冰冰用力揽着小北的细腰,感觉她的皮肤很烫,微微有些颤抖。
“是吗?我杀人的样子不吓人吗?”小北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鼻音。
“也吓人,但是我还是更怕你哭。”司徒冰冰抓了抓头,“吕绿……她也太糟蹋自己了。”
“小绿姐自己想的,谁也拦不住的。她把一切都计划到了——谁会怎么想,谁会怎么做——她说她会拜托孟爽在那间房间里做一些安排,原来,是这样。”小北轻轻吁了口气,“冰冰,要说,飞机上那一对比小绿姐幸福多了。”
“男人根本就没一个好东西。”司徒冰冰骂了一句,“真替她不值,不过,你是知道的,就太好了。”
“哦?为什么?”小北把眼睛眯起来,扬起头看这个高个子女生。
“这样,我老婆就不是被算计的,所以,我死掉也不冤枉了。”冰冰抓了抓后脑,笑得显得有点憨,“反正那些臭男人都该死!”
“是我先杀人的,老公,我手脏了,我是杀人犯了。”小北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我……也该死吧。”
“不是你,是咱们两个,而且,我的手早脏了,”司徒冰冰低低地说,“我一直陪在鑫鑫身边,你知道的,我不杀人,就有人……就像飞机上那个白人女孩……”
“冰冰,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干净的,”小北拦住了冰冰的话,把脸紧紧贴在司徒冰冰的怀里,“不过说真的……鑫鑫回来的那天,看到那一对儿,我真的有些羡慕了。”
“那就……停下来吧,我陪你。”
司徒冰冰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而小北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
“只要你喜欢,怎么都无所谓……”冰冰补了一句,抚着小北飘逸的长头发,“至少,咱们会比飞机上那一对儿开心。”说着,她竟然又咧开嘴笑了。
“大傻牛,你……”小北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短头发女孩的笑,然后,她的唇一下子被司徒冰冰的嘴唇封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她踮起了脚尖,她勾住了冰冰的脖子,她缠住了冰冰的舌头。
她哭了,她笑了,她软了,她也酥了。
吻了多久,她俩谁也不知道。
只是这次,司徒冰冰没有闭上眼睛,而且,她脑子里除了小北,谁也没想。
“小北,可能很多地方我做的不够好,但是……”四片嘴唇分开的时候,司徒冰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下子把怀里的人死死箍住,“相信我,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嗯。”小北的表情一下子松下来,呼吸有些急促,眯着眼,有些迷离,有些含混,“阿牛哥,人死了以后,真的会像你说的一样,变成一团青烟吗?”
“我不知道,或许吧……”司徒冰冰微笑,“那,一会儿,陪我去找小蝶吧。朋友一场,我该和她直截了当地说清楚。”
“她……会同意吗,还是会……?”
“和她一起久了,我知道她的。”
两个人就这样相偎着一路走开去。
天边淡出一抹鱼肚白,启明星闪烁着,灿烂而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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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9 Bon Voyage 一路顺风]
孙莉
孙莉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原来,开枪杀人的感觉是这样。
——如果说毒品令人上瘾,那这个,或许比毒品还要厉害一千倍。
交合,不停地交合。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知道了一件事,吸了毒之后,跳舞也好,唱歌也好,创作也好,最后一定要做爱,否则,那种感觉是散不掉的,会像一只怪兽一样,从里面把你的身体和你的脑子掏得稀烂。
所以,今天也是。
孙莉还没试过这样自觉自愿地被这么多男人围住,不是海天楼里那些家伙,不需要演也不需要装,舒服了就喊,不开心可以骂。
而且,还可以杀,可以随便杀。
就像他们自己杀人或者看着别人杀人时一样。
她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案子,那个身中数刀血肉模糊死在阶边卫生间里的粗鲁男人——新闻上说,是那个叫做A BITCH的犯罪团伙干的,不管是谁,孙莉现在知道,那家伙死之前,应该也是和女人在做爱,然后,在高潮的时候……
她把身边的刀抓起来,勾住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背,然后一刀刀地刺下去。
她的刀刺他一下,他的鸡巴就在她里面射一下,越来越硬,越来越烫。甚至,连带着,正躺在她身下从下面干她屁眼的那个男人也射了。
她索性反手回去把下面那男人的脖颈也割开了。
可能血会喷到她头发上,可那又怎么样?
——吕绿说过,今天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该死的,所以……
——何况,聂小倩和黑山老妖其实一样会吃人的。
在她想到这的时候,屁眼里的那根东西果然也一下子开始不要命的发射。
——真的沉迷了怎么办?没关系的,反正我很快就要死了。
——小绿是第二个,我是第几个来着?第七个吗,也不远了吧。
——我死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就像是……笛子那样?
孙莉想起了柳条间的吴迪,那个把自己的时间表排到了最后一刻的女人,那个踢开凳子时还在笑着的女人,那个灌了一肚子冰糖梨汤,然后在吊上去的时候畅快淋漓尿出来的女人,那个自己走进画里的女人。
——笛子,我们还会见面吗?你现在是不是和晓雨、谢楠一起在看着我?
——在你们四个里面,我是最脏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要去一个有水的地方去才好,不管这趟旅途的终点是哪里,但是,我要出发了。
——董小弱,你知道吗?我真的要出发了。
——可是,你不会回头看我的,就像今天你从我车上下去时一样。
——对吗?
——哪怕我死了,咱们也见不到了?是吗?
似乎又有男人抱住她的腰了,但是手却有些嫩——孙莉懒得回头看,她不想知道后面是谁,只是从那两具死尸上挣脱出来,撅起屁股让后面的人肏进去。
很大,很胀,一下下的进出很有力。
——可能我的屁股上被撞出红印了,可能我的屁眼张开了还有精液流出来。
——董小弱,我在被一堆不相干的男人干,像从前在船上一样,但是也不一样。
——我在杀人,我要死了,你知道吗?
——还是,你真的都忘了?
孙莉忽然很想哭,但是,却觉得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于是她憋闷地呻吟,既而开始长声的嘶叫。
——要那么清醒干什么?要死了,既然要死了,抓住些能抓住的快乐吧。
——当然,不是肥宅快乐水。
孟爽的手包散在她眼前,她挣扎着抓过来,摸出里面的一支新的注射器。
——再来一支又怎样,一会High起来,后面这个人我也要……
——真他妈爽,真他妈爽。
“真他妈的爽啊!”
孙莉好想骂粗话,于是她就骂了。
她把一支手撑在膝盖上,撅着屁股给后面的人,然后,把空空的注射器随手扔了。
针孔有点血飙出来,她没管。她只是忽然想抽烟,于是她随手拉过一个身边的男人。
“帅哥……给我……点支烟,我就给你口,我给你口……呜呜……我可是……孙莉……大明星……”她扶住了男人的腿,不由分说地把鸡巴塞进嘴里去,另一只手伸上去要烟。
那男人的手在开始用力搓她的腋毛和奶子,孙莉似乎本能地想躲开,手却碰到了燃着的烟头。
她被烫得颤了下,但是没多去管,同时,她也没再去管那男人的手了,
可是,那根鸡巴蛮讨厌的,塞在她嘴里,让她没法抽烟了。
于是她把它吐出来,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这个动作似乎让前面的男人感到有点不爽,于是抬手削了她两个耳光。
很疼,很熟悉,孙莉开始笑起来,满嘴是烟的又把他的鸡巴含进去,同时一下子把烟头在自己垂下的,那象牙般的乳房上烫下去。
屁股后面的进攻越来越快,似乎带着一丝恨意和不满,操得孙莉浑身的血开始烧起来。
她开始翻白眼,嘴里的东西忽然开始喷,呛进她嗓子里。
然后,她的长腿软下去,不由自主地跪倒。
后面插着的东西却没放松,似乎那个人也在随着她跪下去。
孙莉忽然觉得,背后的触感很软,很暖,有些湿热。她来不及想那是什么,鼻子里却闻到一阵浓重的血腥。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她看到身前那个男人的头掉在地上了。
还有,那滩血泊里,那个金灿灿的东西是什么?
孙莉睁大眼睛去看。
昏过去之前,她模模糊糊看见那是一只被长刺贯穿胸膛的金色鸟儿……
A BITCH
“T,她哭了,我好心痛。还有,你也哭了?”
“Amy姐姐,谢谢你,灵儿没事,刚才那混蛋打她,所以灵儿有点生气了。”
“我有把握叫醒她的……真的不要吗?”
“不了,C,我想,H也没让你叫醒她的朋友不是吗?”
“对,我想,还是在目的地见比较好,要不是B说要合影,我原本想直接去家里等她的。”
“对了,T,一会拍完照,跟我去车里,我想要你一次。这次分开,说不定我和你相互见不到了。”
“嗯,灵儿也想,就用这个祝你们一路顺风……灵儿接下来要做的事,曲凡姐不会怪灵儿吧?”
“傻瓜……B,开始吧。用你的无人机吗?把Thor也叫过来,别让它再吃了。”
“嗯,好。”
韩露
直到那对相互依偎的人儿走远,韩露才从街角探出头来,看着她的韩朋朋屏幕上最后那张剪影——高个子的是短发,个子稍矮的是长发,相依相偎着,向远处走下去,走向天边那抹鱼肚白和那颗启明星。
这是她这组照片里唯一干净的一张,其余的……
“吕绿,你真是个女魔头,到死都是。”
她苦笑,自言自语,往前翻着相片,对着屏幕里那张满是血腥污秽的绿头发女人的脸,还有后面那一截截的残肢断臂,苦笑,“把你拍得震撼点儿,对吧?这个,你应该满意吧,知道吗?要不是因为这是你,可能我会吐的,”她说着,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仿佛在和照片里那颗绿色头发的头颅聊天,“可是,现在,我却只会湿着……不穿内裤也不好,湿了就直接流到大腿上了,或许我今天不但该穿内裤,还应该垫一片护垫才对。”
雨后的街边,有点凉,赤脚踩在上面,又湿又冷的很不舒服——这不是韩露第一次丢鞋子,前几天在莺燕轩拍烤肉宴会时她也丢过——喝多了会丢,拍High了也会丢,人字拖是好东西,好穿,好脱,又便宜,丢了也不心疼。
——只是,有人说赤脚踩在水里会引起血管收缩,对心脏不好,可是,管它呢?
韩露又咧开嘴笑了。
风有些冷,腿黏糊糊的,脚心凉凉的。
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地像打鼓,韩露觉得有些头晕,而且,她忽然觉得气管有些变窄。
她去摸随身的摄影包,这才想起她似乎把摄影包忘记在那辆考斯特上了,而她的药和喷雾,都在摄影包里。
只有韩朋朋挂在她脖子上。
“我靠!”
韩露骂了一句。她是知道这种事情会是什么结局的。
其实也不严重,只要拿那支小小的喷雾喷上去,她一分钟以后就能生龙活虎。
但是,没有的话呢?
韩露的脑子开始飞速地旋转起来。
——那些照片,还有她和章萍一会的约会……
——嗯,这些小兰雪来了就能搞定的。
——除了一点,韩露,现在躺下的话,你和兰雪的比赛就输定了,不过,输赢没所谓的,至少小兰雪会给你拍照的,不是吗?
——嗯,所以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
韩露觉得自己开始喘不上气来了,但是还好,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于是,她开始挣扎着向街角的阴影里走。
五十米,只有五十米,但是她忽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妈的,这五十米,似乎比从这里到肯尼亚还要远。
——去他妈的,不管了,老子不走了。
韩露扶了扶眼镜,张大了嘴想笑,却发不出太多声音,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拉风箱似的呼呼声和心跳的咚咚声。
她索性躺下去,躺在潮湿的地面上,甚至,躺在了雨水里。
她把韩朋朋放在身边,左手从T恤里伸进去,右手从牛仔裤的腰际探下去,摸到那片光洁隆起的耻丘。
她知道自己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还是要舒服一下,都说窒息会带来性高潮的。
——对了,那个在湖边,挂在树上的天使。
她想着,把手指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左手在揉在捏,右手在插在抠。
——没有时间了,要死了,不能亏待了自己。
——果然湿透了,果然好紧,果然好舒服,果然高潮来得很快,果然……
——韩露,你的心脏不行啊,要罢工了吧。
——哈哈,我快死了。
——你们大家,剩下的那些小黑人,一路顺风吧。
——我就躺在这里了,应该也不难看吧。
眼镜女孩的嗓子里开始发出咕咕的声音,她好像觉得自己尿了。
——小兰雪……
她想着,还想再笑,眼前却忽然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兰雪
“I,那个叫杨琳的真的可以托付吗?”兰雪懒懒地躺在刚才韩露躺过的位置,看着驾驶位上那个有着硕大乳房的长发女人,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心口,“这事情可没有第二次机会。”
“嗯,别忘了,她是奇异公主。”大胸女人搓了搓太阳穴,“你应该信得过我的眼光,毕竟,我是咱们六个里面最早接触她的人,而且,她刚刚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移植手术。”
“我知道,那条美人鱼。”兰雪应着,“听说,当时她落下来时,正好砸在你的车上?”
“嗯,那场面很像那个传说中的最美自杀照,那时我以为她死定了。所以,杨琳过来抱走她时,我甚至还帮她搭了把手。”I的鼻子里轻轻哼着,“说起来,Belle,你确定要这样吗?我总觉得你的朋友不会需要,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如果你输了,以后就不要再喊我I,或者至少实际量量我的实际罩杯再说。”
“是吗?那看来我们要到另一头才能见分晓了。”兰雪苦笑,把手按在心房上,“其实我只是想,它在她身体里,应该会比在我身体里更快乐得多……无论如何,拜托你,先帮我在杨琳那里挂个号吧。”
“放心啦,我曲凡做事一向靠谱。”I,也就是曲凡说着,手在控制台上一撑,长发飘飘之间,倏然已经跨坐在了兰雪身上——她的周身上下,除了那一双及膝的长靴以外,赫然什么也没穿,两条长腿放肆地张着,露出那个水草丰美的洞口。那个硕大的阴蒂上面,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银色圆环。
在旁边打瞌睡的Thor猛然立起身子,但看到曲凡向他瞪来的眼光,便又懒懒地趴了回去,把眼睛闭上了。
“曲凡姐,你湿了?”兰雪眨了眨眼睛,便伸出舌头去舔。
“嗯,今天这里玩得确实够疯了,刚出来,等灵儿的时候,自己又预热了一下。”曲凡说着,用力夹住了兰雪的头颅,用一只手把左边硕大的乳房托起来,同时伸长脖子,用舌头去舔自己勃起的乳头。
“所以,你们两个都偷吃我东西了,哼!”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上来,“Belle,你家Thor怕不会要吃醋?”
“T,要不你陪陪他?”兰雪鼻子里哼着,稍稍侧过头看身边灵儿那双涂着丹蔻的赤脚,“说不定Thor会愿意听你这只小鸟唱歌。”
“还是算了,否则我们可真成了一对禽兽了,”灵儿浅笑,就在她们身后把一袭白衣褪下来,露出那个粉嫩却带着新旧伤痕的身体,然后,她轻轻俯下身,在两个人身边捡起了一个不大摄影包,声音依然是柔柔软软的,“说起来,不知道那个摄影师的摄影包里没有相机,却放着放心脏和哮喘的急救药。”
兰雪僵了僵,身体一下子弹起来,抓了灵儿手里的包就往车外冲,Thor也猛地起身,跟着她跳下车。
“喂,Belle不是教野兽要懂礼貌的吗?”灵儿看着兰雪的背影娇笑,身躯却一下子被曲凡扑倒,一条长腿高高地翘起来。
“T,明天当面再谢你……一路顺风!”兰雪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就跳上了黑暗里停着的那辆挎斗摩托。
“你记得帮我准备好那根刺就好……说不定我……嗯~~~~”灵儿还想说什么,曲凡的手和嘴却已经毫不客气地占领了她翘挺的胸,也丝毫没有回避她乳房下缘那些依然残破的伤口。
她开始叫,仿佛很痛,也仿佛很刺激,所以,她后面的话一下子被她的呻吟吞没了。
但是这一切,兰雪并没有听见,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去听。
“韩露,等着我。”她套上头盔,Thor也在这时跳上了车,一屁股坐在挎斗上韩露的摄影包上。然后她伏下身,一下子把摩托车油门拧到最大,“还有,拜托,一定帮我做好这件事,让她能用我这颗心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奇异公主。”
陈星
“琳子,是你吗?……我老公呢?”
陈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床边人那古铜色的皮肤和那张鹅蛋脸在她眼前渐渐地清晰起来。她感觉眼皮沉沉的,有些倦怠——身下的床有点硬,赤裸的躯体被洁白的纯棉薄背温柔地覆盖,暖暖的很是舒服。只是,她觉得左腿的膝盖上有一阵阵疼传上来,不很厉害但是很清晰。
杨琳坐在她的床尾,马尾辫解开了,头发披散下来,随意地穿一件宽大的白色纯棉背心和一条白色纯棉内裤,高挺的乳房把背心高高的顶起来,露出一片平坦的腹部和不深而光洁优美的肚脐——她的嘴微微张开着,露着她的小虎牙,眼神里有点迷惑。
“琳子,对不起,我可能是做梦了……这里不是我家,我在哪?”陈星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于是又问。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她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没有成功,只是被子的一角随着她的挣扎滑下去,露出半个鲜嫩光洁的左胸。那颗巧克力色的乳头直直地竖起来,周围的乳肉上有新鲜的齿痕。
“星儿,你睡了好久,这是我诊所里的休息室。”杨琳起身去端了杯水放在陈星床头,“你昏倒在街上了,淋着雨,还发着高烧,你的自行车把你的腿碰破了……”
“琳子,刚才我睡时,你和我做爱了?”陈星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嗯,”杨琳痛快地点头,“我想要你,忍不住了。”
“那……在街上,亲我的是你吗?”陈星的表情有点落寞,她沉了沉,忽然怔怔地问。
“不是,是个黑皮肤的短发女人,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你摔在路中间,是她把你抱到路边的。正巧我夜跑经过那里,她似乎还有紧急的事,所以把你交给我就走了。”
“黑皮肤……短头发……”陈星嘴里喃喃的,有些出神,“琳子,你说,那是她吗?是她回来看我了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个你叫她冯茜的女人?或者说,你老公吗?”杨琳有些困惑地苦笑,把那两颗洁白可爱的小虎牙再次露出来,伸出手,用手背搭了搭陈星的额头。
抬起手臂的间隙,她腋下的那从草也鲜活地露出来了。
“星儿,你还有点低烧。”她说,“但是比刚才好多了。”
“琳子,我好想她,你说,是她回来了吗?”陈星忽然开始轻轻的抽泣,把额头上杨琳的手拿下来,用力地捏着,嘴里喃喃地含糊不清,“送我回家……琳子,送我回家。我每天晚上都必须要回家喝酒的。我不能死在外面……说不定她就在家里等我……送我回去。”
这个短头发女孩子喃喃地说着,把杨琳的手捏得更紧了。
“你一直念叨着要回家的……”杨琳苦笑,“星儿,抱歉,我没法答应你。我的默儿——你见过她的——她刚做完手术,所以今晚我没法离开太久,而且,你的身体……还有,你喝的酒是什么?”
“尼古丁啤酒,喝了可能会死的那种。”陈星的眼睛有些茫然,重复着刚刚的话,“我不想死在外面,我不能死在外面的……琳子,我的自行车呢?我自己骑车回去就可以,你陪着你的默儿,我回去找……。”
“那辆车太旧了,今天你摔得很重,而且……”杨琳迟疑了一下,“你被扶到路边以后,恰好是一辆大卡车开过去,所以……”
“为什么拉我起来,如果连我一起不也很好,不是自杀,是交通事故……琳子,我想她,我好想她……”陈星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她的心口上,于是更多的眼泪忽然从她那双稍稍显得无神的眼睛里涌出来了,“婷婷唱了歌给自己听,莉莉也走了,去找她的大海,做她的小黑人了。我当面和她们告了别,还祝她们一路顺风。大家都走了,可是我呢?今天我连回家喝酒,回去死掉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琳
——小黑人吗?
杨琳的心里忽然痛了一下。
她知道,她的搭档,那个今天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诊所的女孩子,那个总是抿着嘴把一切都扛在肩上的短头发大眼睛的削瘦女孩子,也同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她不想哭,于是她努力地朝陈星咧了咧嘴,吸了口气,“星儿你说得对,该祝她们一路顺风,不是吗?还有,我想,或许你的她并不想你今天晚上那个样子死掉,所以才把你拉到路边的。”
“是吗?这是她想我做的?”陈星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然后她叹了口气,好像身上所有的力气又一下子都消失了,“那好吧,我知道了。我想,今天是个不一样的晚上,所以就这样吧。琳子,如果今天晚上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当然,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杨琳甩了甩头发,忽然又问了一句,“我猜那自行车对你很重要……也是她留给你的?对不起我好奇心爆棚了。”
“没事,如果有机会,你来我家,我给你看我的日记。”星儿张开眼睛,眼神火辣辣地停在杨琳裸露的古铜色四肢上,“我没事了,倒是你,不用去照顾你朋友?”
“她就在隔壁,”杨琳指着一面墙上拉着百叶的玻璃窗,“我不走太远就可以。”
“嗯,那就好,如果她醒了,也能看到咱们做爱,就像上次一样。”陈星没再多说,只是看着杨琳的眼睛,然后牵着她的手,引导她摸到自己的双腿之间,摸到那片潮湿盘曲的草丛,还有草丛间那颗湿润的小豆豆。
杨琳看着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忽然咧开嘴笑了,然后,她的嘴唇一下子叼住了星儿的有些颤抖的嘴唇,而手指也一下子进到了星儿的身体里面。
“嗤拉!”一声清脆的响声,一直显得浑身无力的星儿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杨琳上身宽大的白色背心撕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兰雪
“韩露,你还笑!知道吗?你刚才把自己的衣服都抓破了。”头上带着白色摩托头盔的兰雪看着地上那个衣衫不整,正手忙脚乱戴上眼镜的短发女孩,一脸无奈。
“就像上吊的人一样吗?”韩露抬起头,满脸是笑,“就像吴迪,我拍过的一个很美的女孩子,不过她是裸着身子上吊的,身上也抓出了几道伤。”
“刚才我不来的话,你就死了,知道吗?”兰雪精致的小脸几乎被这个笑嘻嘻的女人气皱了,“没见过你这样随手就把救命的药扔在一边的。”她说着,却还是把一张尚且带着温度的照片扔过来,“早知道,我就一直盯着你,不去给你拍什么合影了。”
“可是你还是拍了,而且还按时回来了?不是吗?所以我根本没必要担心。嗯……原来这就是你们六个……”韩露把照片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放到摄影包里,然后盘着腿坐在地上,摆出一副赖皮的表情,向兰雪伸出手,“况且,如果你来晚了,我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韩朋朋同学托孤给你,让你俩一起为我服务一次,再把萍萍的委托甩锅给你……好了,现在送我过去吧,好久没坐你的摩托车了,当然如果你为了赢我,想让我自己走过去……”
兰雪怔了怔,然后蹙了蹙眉,没等韩露说完,就默默地伸手把韩露拉起来。
而韩露也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你和章萍自从那次之后就没再见过吧,可能一会你没机会再和她说话了。”
“我以为,经过了那次,她会选择活下来。”兰雪坐到摩托车上,“我会看她一眼,然后从那里把剩下的那个小黑人带走。这次换你为她服务,答应我,把我的老朋友拍好一点,然后给我看照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们那一对,过得并不开心,都给自己心里压太多东西了。既然这样,重来一次,也不错。”韩露的声音显得很轻快,大喇喇的坐到了兰雪的背后。兰雪感到韩露的手箍住了她的细腰,感到韩露的脸贴上了她的背,和从前她坐自己的摩托车出外景时一模一样。
“喂,大家伙,我天天在你眼皮底下吃你老婆的豆腐,你会吃醋吗?”她听见韩露对Thor说,而那两只腰肢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一只手向上摸,而另一只手向下探。
很快,那两只手就分别碰到她的乳头和阴毛了。
“韩露。”兰雪没理会韩露进一步的玩笑,甚至连她对自己的挑逗也没反应,她开口问,语气很认真,“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喂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石女了?竟然对于老娘的金手指都没反应。”韩露依然嘻嘻哈哈的。
“如果你的心脏能治好的话,你会一直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吗?”
“我只知道如果再不出发,我们就要迟到了,我想萍萍不希望这样。”韩露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探在兰雪身下的手触着她耻丘上纤细稀疏的阴毛,嘴里却装模做样地叨咕,“北京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驾驶员兰雪,现在,hard模式正式开启,祝您一路平安。”说到最后,她再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重重地掐了一下兰雪的乳头。
兰雪知道韩露不会给她回答了,还有,韩露的手指很讨厌,弄得她不想再忍了。于是没再克制自己什么,只是重重地拧了一把油门,把自己的呻吟声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里面。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街灯点点,行人寥落。雨后的空气很清新,路面有些湿滑。
黑色的挎斗摩托车“倏”地开过,洒下几声伴着尖叫的欢笑,和隐隐约约地粗重呻吟。
车上的两个人都知道,天快亮了。
伍凌
“知天命,天快亮了,别告诉我你还没睡,还有,是不是吃太多烤肉不消化了?”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责备。
“才四点多,早说了……今天是灯红酒绿……杀人夜,怡红快绿的狂欢派对……我要玩通宵的,你不是……不来吗?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和哪头……发情的小母鹿……Happy够了才想起来我……来吧……等你呢……还有……你是不是忘记我的名字了……面……面壁者……或者……大法官先生……”
伍凌被身后的男人干得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只能喘息着,把电话夹在肩窝里。
那个倒置的五角星吊坠垂在胸前,她的栗色头发粘在脸上,眉毛可爱地皱起来。
“呃……哪里话,只是忽然叫你名字还不习惯……呃……伍凌。”电话里的声音滞了滞,伍凌感觉他是把这个名字后面诸如“小姐”之类的后缀吞到肚子里了。然后,电话里那男生清了清喉咙,“那个……你……咳……正Happy呢?”
“是啊……一个帅哥……或者……可能……没你帅……至少……没有长头发……不过……也蛮壮的……”伍凌笑起来,用力地把屁股向后挺,听着身体后面那具打桩机啪啪啪的声音,“他在从后面……干我……你来吗……今天晚上……好多人……来真的,很刺激……这次不来,说不定就……嗯……没有机会了……我就站在……你安的……那个……绞环下面……很多人,想吃我……”
“喂!你不会也来真的吧……”电话里的声音有点着急,伍凌带着笑,听着他在用力地深呼吸,然后刻意地把话题转开,“其实,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伍凌感觉自己的胸一下子被狠狠揪住,很疼,她嘶地吸了口气,却咯咯地笑了。
“我碰巧读过一本书,第二作者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样,题目也有意思。”他顿了顿,接着说,“《女性的死本能研究》,我想你应该对里面的一些案例有兴趣。明天有空吗?一起吃饭,我拿来给你。”
“好啊……不过……明天早晨……我要去旅行了。”她说着,忽然不再理电话里的男人,却转头对着身后那个健壮的男人眯起眼睛,“加油啊……小飞侠……这里……也有绞环的……掐我脖子……边干……边掐我……就像……你未婚妻……张晨……”
她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男人的手忽然一下子狠狠地卡住了她的脖子,而抽插也一下子加快起来。
那双手仿佛一对铁钳子,扼得伍凌一下子喘不过气来。而那部手机也一下子从这个沉醉在交欢里的栗色头发女人的肩窝滑落下来,摔在地上,里面传来男人的一声无奈的叹息,和一句更无奈的“好吧,一路平安”。
伍凌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
她的脸涨得通红,嘴角似乎在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身后男人那一下子狰狞起来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而且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在她身后的干她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掐死她的。
夕颜
“这家伙虽然肌肉可以,但其实蛮一般的,不知道伍凌为什么找他来做背锅侠,害得刚才我还要和他啪啪一次,”夕颜皱着眉,看着远处交合的那两个身体——栗色头发女人的脖子被后面的男人紧紧扼着,脸涨得通红,眼睛大大地睁着,“说起来,这男人眼神好凶,可不像是玩玩。”
“他是来真的,因为伍凌说出了他的秘密,”她身旁,长头发的高个子女人正把黑色的吊带衫穿上,“这男人前几天掐死了自己的未婚妻,还把她挂了起来,伪装是上吊。”
“貌似聪明,实际很笨。掐和吊,法医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这么说,找个已经注定要死的家伙,倒是不浪费,那么,我想我身体里他的精液会成为呈堂证供。”夕颜甩了甩自己酒红色的长头发,“不过,说起来,和他啪啪比和你啪啪的感觉差多了,高个子的姐姐。”
“像这样?”女人忽然扳过她的肩头,一下子把夕颜的身体死死按在墙上,然后把额头向她的额头贴过来,咧开嘴笑。
“呜……”夕颜的身体一下子软了,声音也变得模模糊糊的,“比我个子高,攻气十足,男友力爆棚,还会骑马,我想我快爱上你了,唉。”
“可惜咱们没太多缘分了,到时间了,现在,我也要按照剧情去做些不情愿的事情,总不能让我们的总设计师真的在这里被掐死冰掉。”长头发女人轻笑,用三根手指挑起夕颜的下巴,轻轻在她嘴唇上印了个浅浅的吻,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你那里做了光子绝毛,果然嫩得很。”
然后,她放开了夕颜的身体,走到伍凌身边,一把扭住了那个眼睛有些血红的男人,然后不由分说吻上去,勾住他的脖子,拖着他便向外走。
“狠心的女人,不但可以对你的霸总女朋友视而不见,对我这个小迷妹也是,撩完就走,还当场发绿帽子,不负责任。早知道就不让你在后院拴马。”夕颜在她背后骂了一句,看着那穿着黑吊带衫和长马靴的背影,又禁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要是还能回来坐坐,该多好。”
“在你的新酒吧装修好之前,估计除了我,谁也不会回来了。”江馨月的声音在夕颜身边平平淡淡地响起来,然后,她推过来几张打印好的纸,上面,有龙飞凤舞的签字和血红的手指印,“时间快到了,老板娘,把合同签了,这里就真是你的了。”
“妈的,彻头彻尾的一个烂摊子!”夕颜抽了抽鼻子,“江馨月,你是混蛋,你们一群人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都他妈凉凉在外面了,还回来,骗鬼呢?你们指望我给你们这群混蛋供着长生牌位?!”她骂着,看也没看,信手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真的,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你们这群家伙,到底有没有拿我当过朋友?”
“你说呢?”童晓芳凑过来,“我可不会给一般人免费做绝毛还附送脱毛器,我收费很贵的。”
啪嗒,一滴水落在了夕颜眼前的合同上。
“夕颜,你确认你想记得这一切吗?”何静的声音清澈的如同一泓山泉,“如果你想……”
“我不想!”夕颜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可不像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什么事情说忘了就忘了,说着简单,有意思吗有意思吗?都忘了,我还当这个老板娘干什么?”说着,她抓起身边的一瓶酒,甚至都没有管是什么,不由分说地就往嘴里灌进去,然后把酒瓶子远远丢开,又趴到了桌子上。
“新老板娘,你很厉害,今天的派对棒极了,以后,虽然可能没有怡红快绿了,但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想这里还是会很热闹,”伍凌捡起散在地上的衣服,一屁股坐在了吧台上,脖子上是一片青紫的扼痕。
“去你的,”夕颜没有抬头,声音里已经带了浓重的鼻音,“你最坏了,还让那个我新认识的马语者姐姐和男人滚床单,她告诉我其实她只喜欢女人和马的。”
“谁说他们滚床单了,他们明明在马鞍上,滚鞍,然后落马,像评书里说的一样。”伍凌笑着,把吊带衫穿上,指着窗外的街头——一匹高头大马正从门口经过,上面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前面是那个穿着黑吊带和长马靴的长发女人,后面的精壮男人却诡异地意思不挂——女人似乎察觉到了里面的目光,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便伏下去,双手抱住了骏马的脖子,两条穿着马靴的长腿却向后盘在了男人的腰上。
马上的男人似乎怔了怔,便向前一挺腰。女人的粗眉毛皱了下,用力把脸贴在的马颈上,鼻子里发出一道长长的,放肆地呻吟。
马开始走起来,然后开始跑起来,最终在昏黄的街灯里消失了。
“H不想在这里和她的朋友见面,所以她才去负责把这个罗锅侠送到警局去,而且,H对我说,这个男人和马也差不多,虽然他比她的马还差了一点点。”Amy把手轻轻搭在了正在出神的夕颜肩上,“我们要走了,而且,不会再回来,我想,这个时候应该有点……”
“音乐,废话,我是老板娘,给你们告别的曲子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不用你告诉我!”夕颜的声音有点气咻咻的,“还有,你需要恶补一下中文,Scapegoat在中文叫做背锅侠,而不是什么他妈的罗锅侠!”她说着,按了下遥控器。
一阵钢琴的声音飘飘地传出来,与此同时,门口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汽车喇叭,然后,有些惆怅的歌声在这间已经安静下来的,依旧弥散着酒精和血液味道的小酒吧里响起来:
“It\u0027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没有老友你的陪伴,日子真是漫长)
And I\u0027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We\u0027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回头凝望,我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旅程)
Oh I\u0027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
歌声里,一直在角落里静静梳着辫子的孙莉第一个站起来,默默地向外走——那枚金色的胸针此刻已经别在了她的前胸——走到吧台边,她垂下眼睛,默默地朝夕颜点了点头,然后,她走出去,自顾自地登上了门口的那辆考斯特。
然后是童晓芳、何静、伍凌、Amy。
最后出门的是江馨月。
屋子里刚刚静下来的时候,忽然是一阵急促高跟鞋的响声,孟爽从洗手间里冲出来,头发潮湿,醉眼惺忪,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老板娘,刚才这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除了她们?”她拉起夕颜,手胡乱地向外指,嘴里语无伦次地问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的车已经来了,上车吧,然后你们就可以去死了。”夕颜懒懒地说着,看着面前这个彷徨无助的高个子女人,忽然又补了一句,“不过,如果你要找的不是人而是马的话,坐上那辆车应该能找得到。”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老板娘……夕颜,你是叫夕颜吧,谢谢……”这个女人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然后用力地捏住了夕颜的手。
“叫什么都无所谓,再不走你就要迟到,别说找马,连投胎都赶不及了。”夕颜把手抽出来,“一路顺风,别管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孟爽的脚步声一点点远去的时候,歌唱变成了说唱,开头的单词是个重重的,清晰的“Damn”。
“操!”夕颜也骂了一句,然后,她顺手抄起一把吧椅,用力抡起来,哗啦一声,狠狠地砸在了那满墙的酒瓶子上。
酒精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在那浓重的血腥气里。
韩露
那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伴着一股肉香,在潮湿的风里弥散开。
池边,那个短头发女孩显得比以往更瘦,上身只穿了内衣,下身是条牛仔筒裤,赤着脚,抱着膝,猫儿一般蜷缩着,痴痴地盯着池里那片绚烂的红。身边,是一大堆抽剩的烟蒂。
“岚岚……”韩露走过去,把手轻轻搭在谢一岚瘦削的肩上,女孩抬头的时候,韩露诧异地发现她通红的眼睛,有些塌陷的眼窝和嘴边的血。
她的嘴在动,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你嘴里的……是……”韩露扶了扶眼镜。
“萍萍……”谢一岚似乎没回答,只是念着这个名字,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她站起身,看着血红的游泳池里那具躯体已经彻底残破的胸,朝韩露苦笑,“她说话不算话,我们明明说话的,可是最后她还是不忍心让我动手……她以为我睡了,其实……我是醒着的,只是不想打搅她而已,所以……”
她说着,眼圈又有些发红,娇弱的身躯在风里晃了两晃。
“谢一岚,跟我走吧。”一直伫立在游泳池边的兰雪也走过来,拉住了谢一岚的手,“我想,你还没忘了我。”
“嗯,忘不了的。”谢一岚点了点头,拿起身边那件粉红色的衬衫,默默地穿上,然后是她的白袜子和旅游鞋,“兰雪,好久不见,萍萍知道你回来了,可是……”
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我想,这是她想要的。“兰雪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满是血红的池子。
“嗯,我知道。”谢一岚站起身,把身边的那个小小的双肩背包背在背上,纤细的身体似乎随时都可以被风吹走。她默默地走到韩露身边,然后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
“韩露,我老公就拜托你了,还有默儿,和琳子。”韩露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轻地说,“记着,一直开心地活下去。”
“交给我就好,傻瓜,一路顺风,去做你自己吧,试着开心一点,哪怕一天也好。”她拍了拍怀里短头发女孩瘦削的背脊,忽然觉得自己的眼镜片有点模糊,“再去陪陪萍萍吧,一会你就要出发了,一路平安。”
高梦
“你还不走?不是还要去接人?”夕颜说话的时候并没看身边的一袭黄色长裙的高梦,只是站在那一片狼藉里,低头看着血泊里依旧恬睡的柳婷婷,“伍凌和我说过,你是这次的导游。”
“我喜欢这首歌,所以想多听一会,每次租车自驾旅行,还车的时候我都听这首歌然后抹眼泪来着。”一身黄衣的高梦站在夕颜身边,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话说夕颜,你很适合这里,看来我替茉莉做的这个撮合很成功。”
“谁知道呢?你们满意了是吧?反正我是有点后悔的。”夕颜苦笑,“真觉得我还不错的话,拜托……”
她的话没说完,高梦已经扬起一记手刀,重重的劈在她修长的后颈上。
“干脆点,让你的睡相好一点,而且,别用我的宠物,对吗?”她轻笑,看着睡倒在柳婷婷尸体旁边的夕颜,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她穿的是一双金色的露趾高跟凉鞋,脚面上缀了一串串无花果的图案,把那双赤足衬托得纤细而妖娆——这双脚,就在血里踩过去,不经意间,稍高的鞋跟插入了地上某个男人的眼眶。
高梦厌恶地皱了皱眉,用力把串在鞋跟上的那个残破的眼珠甩下去。绕在她脚腕上的金麟小蛇似乎觉得受到了惊扰,丝丝的吐着鲜红的蛇信,有些愠怒地盘着她修长的腿向上绕行了一段距离才安分下来。
走出门,她抬起眼,看到一身白衣的江馨月正倚着车门,怔怔地朝这个小酒吧看。于是,高梦回手掩上了酒吧的门,走过去,拍了拍呆立在金色考斯特车门口的那个白衣女人的肩。
“月儿,该出发了,”她说。
江馨月
直到走上车,坐在大家特意为她空出来的那个能够最清楚直视莺燕轩的独坐上,江馨月眼睛却依然隔着车窗,怔怔地盯着二楼的某扇窗口。
她似乎看到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女孩正坐在那,双手撑着窗台,两只脚垂下来,一勾一勾地,看着下面的这辆考斯特微笑。
车发动的时候,月儿看见她的嘴在动。
她忽然知道崔滢在说什么了。
“月儿,Bon voyage。”
……
车走远时,蓦然吹来一阵大风。
酒吧的招牌一下子落下来,上面的那只白燕,连同那只黄莺一起,跌在地上,一下子摔成粉碎。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