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二幕 为妳而舞II

　　众人来到最后一间，那是进入舞台前的最后一处。

　　 同样是化妆间，但风格截然不同。

　　 这里曾经的布置似乎也很简洁，东西都十分有条理。

　　 墙上挂著一本已被时间涂鸦了的日历，但即便如此，也能想象上面曾填写著各个剧组与安排得很满的演出时间。

　　 房间里放满了插著鲜红色康乃馨的花瓶——至少那些康乃馨曾经一眼望去尽是炫目的红色。

　　 这里有著一张化妆桌，而桌上同样摆放著花瓶——却是正在绽放的。

　　 人偶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东西，目光被那鲜艳的纯红所吸引。

　　 「蝶姐姐……这个是？」

　　 希尔薇好奇的询问著，和“Simple”一起投来渴望的目光——那是天然的、对美丽事物的向往。

　　 「这是……康乃馨。」

　　 蝶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在她的认知中，如此鲜艳之物早已凋零于前日谈的终结才是。

　　 而记忆中的康乃馨，也如此的……艳丽、且独一无二。

　　 那个人，告诉过她这样的康乃馨代表——热烈的爱。

　　 【送给妳，我的挚爱——】

　　 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印象”愈发深刻。

　　 鲜红的、赤红的、深红的……『爱』。

　　 但是为什么——苦涩而又甜蜜呢？

　　 蝶确实不明白，也不理解。自己不明白这份情感从何而来，大概皆因自己作为已死之人被拉回现世时，许多记忆便都破碎消逝了。但是这份情感还残存在内心之中。

　　 而现在，她又相比之前回忆起了许多。

　　 ——即便只是轻轻拂过心尖，那份酸楚也会令她颤抖。

　　 蝶不懂。她有著被温暖的手拥抱过的记忆，而且清楚地记得那个手，但无论是面容、名字……都无法想起。

　　 那个拥抱似乎也还残留著，但是……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想要那个拥抱……而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人。

　　 蝶不清楚。自己在其他人偶面前的从容与理解，在涉及到自己与那个人时，似乎连思考都因为这种怪异的感觉停滞不前。

　　 这是某种『诅咒』吗？其实蝶如是猜测著。

　　 那个人对自己说「我爱妳」。

　　 那么，蝶清楚何为“我”、“妳”……

　　 ——『爱』，又是什么？

　　 蝶开始回忆她所见所闻，包括那些记载前日谈世界的书，却根本没有这个答案。

　　 「什么是……『爱』？」

　　 蝶不禁低语思索著。

　　 「爱？」

　　 薇尔康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是的，我突然想到这个字，我想知道……什么是“爱”？」

　　 「啊，竟然还有蝶姐姐不知道的东西啊。」

　　 希尔薇对此表示惊讶。

　　 「……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呢。」

　　 「“Simple”也想知道……“爱”？那是……温暖。」

　　 一向沉默的“Simple”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这个话题触及了她记忆的碎片吧。

　　 「“爱”……吗。」

　　 薇尔康姆小声轻喃一声，不著痕迹地扫了下希尔薇。

　　 化妆桌上随意地摆放著许多舞台策划本，《红舞鞋》、《吉赛尔的鬼魂》、《天鹅湖》……在那些随意摆放的策划本下面，是一个被扣住的相框。

　　 翻过来的里面，装著一张朴素的照片。

　　 注意到相片上的内容，让蝶眼神一凝。

　　 那个是——

　　 一个拿著红舞鞋、自称舞女的“少女”，和一个穿著黑纱裙、带著黑鹤面具的女人。

　　 ……

　　 『纳贝里士』早已忘却自己的名字，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个代号。

　　 在现世中名字又能有什么意义呢？那说不定是比所谓的“代号”还要无用的事物。

　　 人类，或称“科学之兽”。

　　 从生命的萌芽开始，历史的进程开始永不停息地前进。

　　 古文明的兴盛衰落，到如今的传奇时代。时间似乎总是一个圆环，更是永无止境。

　　 人类的文明是这样的，在不尽的更迭中，时代始终在变易；在毁灭与新生的循环中，保持着辉煌，这个过程本身就是辉煌。人类的文明本身就是永远写不尽的一篇史诗。它的历史，回望它会发现是一直进步的，即使反过来看，它也是在不断退步的，但这都无法否定“文明”的意义。

　　 ——即使是这个时代中。

　　 人类始终都在进步，而在这个时代，更迭最初的契机是普通的科学进步，信息时代、计算机的发达促进了演算能力的发展。

　　 随着量子计算机与新领域黏菌技术的实用化，人类的演算能力取得了革命性的进步。

　　 而这项技术的飞跃，将无数的不可能化为了可能。

　　 人类向着科学伸出的思维之手，以惊人的速度伸展着。

　　 各种各样的理论先后诞生，崭新的技术不断开发并融入生活。细枝末节的发现已经无法计数，同时……也愈发脱离常轨。

　　 直到那一天，一位物理学者发表了革命性的“自我次元理论”，从物理上证明了『自我』的产生，同时也引发了生命观和道德观的颠覆。该理论自最初发表开始就引起了众多科学家与宗教学家的一致反对。

　　 不久之后，或许是由于某种宗教恐怖主义，这一理论的创始者被杀害了。

　　 不仅如此，纳米技术与机械技术的发展也不容小觑，毫微机械……或称纳米机械技术开始实用化。尽管最初由于技术的不成熟引发了一些悲剧性的事故，但是纳米技术确实地革新了医疗科学，被曾经视为不可能的医疗技术化为了可能，更有甚者，甚至说是复活死者般的奇迹技术。

　　 停滞已久的既存科学不断发现新的领域，并且取得惊人的发展和成果。过去的历史再度上演，魔术、奇迹，文学领域的虚构设想被科学技术逐一再现并掌控的时代再度来临。

　　 然而……

　　 在技术背后的进步，与之同比例剧增的是异常气候、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沙漠化、人口过密、空气污染、水质污染……更有潜在的危机，革新技术的隐患，这个全新时代将要踏过的未知荆棘……就这样，漆黑的阴影悄然地覆盖了整个世界。

　　 而且人类总是不会满足于现状，这是一个两面性的本质。善用它，人们的好奇心会带领文明开拓更广阔的视野；而如果并非如此……

　　 『纳贝里士』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个不幸时代的根本之一。

　　 代表“终结”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被人类亲手铸造。

　　 所谓的死灵术、ESP技术，这些“平凡无法触及之力”，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被人类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