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古城中,天色昏暗。
青石板的老城街道,白色帆布鞋踩在上面发出“啪啪”的声音,回荡在空挡稀落的城市里,带给我一丝丝的安全感。
我并不急着赶路,而是将目光扫向两旁充满上世纪感觉的老旧店铺,寻找着此行的目标。
一家玻璃门上用白纸黑字写着“新鲜美肉”,“现宰现售”的门市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个商铺躲在两家相近老旧的店铺中间,很容易就被忽视过去。我目光一凝,停下了脚步。
站在布满尘土的门前,我仰头去看上面的招牌。
塑料招牌因年头久了,晒得发白,布上还破了几个洞,依稀可见“姜氏”“肉”“十三”几个字,让我确定我的终点站就是这里。
我盈盈一笑,拉开泛黄的玻璃门,走了进去。屋子看着不大,深处有一道铁门。
左手边是一个黄色实木的柜台,上面放着一沓名片,一般的商务蓝白风,上面印着电话、地址和名字。
“姜……修……性”。我念叨着三个字,有些熟悉的名字。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男子,面貌平淡无奇,国字脸,身材魁梧,[[rb:手里拿着一本 > 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正在阅读,桌前泡着一杯清茗,热气升腾。屋里似乎有着唱经器,正放着拗口的佛经。
蛮有意思的老板。
我走到柜台前,皓腕搭在柜台上,俯身问道:
“老板,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人!”
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全神贯注看书的姜修性视线一抖,从书的内容中脱离出来。这地方俊俏的小女生自己来的可不多,让我看看是谁?他在心里嘀咕着,把书合上放在桌子上,由下向上的看向了柜台前站着的少女。
少女白嫩的手腕搭在自家脏兮兮的柜台上,他不觉有些赧颜。藕节般的小臂舒柔的向外伸展,隐约可以看见白衬衫浮靠在凹凸有致的美好上。端庄修长的鹅颈之上,秀首青春洋溢,精致秀气的五官仿佛会说话,朱唇微张,螓首峨眉,安然内秀,一双有神的双眸正认真的看着自己,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眼前无限绽放。
“你找谁?我这应该没有你要找的人,我这只有客户,和……”,姜修性顿了顿,思量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了当的说,但想到少女能来肉店找人,怕也是知道这里的真实勾当,就坦荡的说了,“……肉畜。”
听见他的话语,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我的脸依旧不可控制的红了,秀眉一挑,假装强硬的说,“那,那我找肉畜。这是距离她最近的肉铺,她被非法劫持了,我怀疑她有很大的可能被送到了这里。”
看着少女羞赧的脸庞,姜修性心里已经认定她是一个雏儿。
想了想自己的仓库,姜修性如实回答:“可是,我这已经已经没有活着的肉畜了。我刚把今天的货处理完,你来晚了。”他以习惯了的平淡口吻说着人命关天的大事,没有刻意去掩饰寻常话语中的血腥,就好像谈论今天杀了几只猪一般毫不在意。而且,他也想以此来测试一下这位俏佳人接下来是什么反应。
我如遭雷击,摸了一下鼻子,喃喃道:“是吗?已经死了嘛……”,身体有些颓软,两手放下垂在身边,勉强笑道:“也好,这家伙死了就死了吧,也算遂了她的心意了,省的以后再喊着我寻死觅活的……没有人再打扰我了……”最后,我的眼圈有些红了,有些哽咽。
姜修性仔仔细细的看着少女的一举一动,“摸鼻子”意味着她对这个环境感到不适应,“两手下垂放在身边”说明她有没找到人的失败感,“强颜欢笑”意味着并不是像她说的那么嫌弃她的朋友,而是十分在意。只是因为环境不适宜,她故意假装毫不在意。所以,还是有可能发展一下,达成订单的。
眼圈泛红的女孩楚楚动人,他主动上去帮助,说:“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一查她有没有在这登记过。你也不用太伤心,她或许没来过这里,只是一时和你联系不上了。”
“名字?名字是什么?”我皱着眉头开始想,结果发现名字就在脑海里,但就是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了。”
话一出口,一直阴郁着脸的姜修性忍不住笑起来。“小姐姐,连名字都忘了,那你这样可就没有办法了呀!”
我看着微微笑着的他,还没从悲恸中收拾心境的我,感觉他很讨厌,强压住想要发泄的欲望,“那你能不能给我看一看最近的名单?”
“不能,根据相关规定,这个信息属于保密信息,不能对公司员工以外的人员展示。不过,如果你买了谁的… …”,他顿了顿,“肉,这个肉的主人的信息你是可以看见的”。
我站在原地,沉吟了半天。我害怕她真的直接将自己卖了,或者被坏人骗来卖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来了,那就在这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她,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那行吧,老板,你让我看看你这边有什么人……什么货之类的。”我发觉说人似乎不太准确,便强行改口,“什么货”从嘴里说出来,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耳根刷的红了。
这家伙真的变成了\u0027二“货”\u0027,可以被用钱来交易了,也算实现了她的梦想了吧。“找到了我就带她走,买走,找不到那我就先谢谢您的无偿帮助了。”
“好嘞,你稍等,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库,稍等我拿钥匙。”
他低下头找起钥匙,趁着这个机会我打量起周围的布局。
柜台对面是一张黑色的桌子与两张沙发,真皮沙发已经被坐得磨破了皮,上面乌黑油腻。沙发上面贴这些写得密密麻麻的规章制度之类的东西。天花板不是现在常用的铝扣板吊顶,而是简单的刮了一层大白,有些地方被水洇透了,有的地方连墙皮都掉了。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吊扇,“吱呀吱呀”的转,我站在下面没有感到一丝风。
我现在深切的怀疑我为什么会来这么破败的地方,该再往前走走的。她那么一个优雅高贵的大小姐怎么会降尊纡贵来这么一个脏乱小店。
这一瞬间,自认为走错店的我,突然想要转身离开。
“哎,咱们进去吧。”转了半身的我被他喊住了,我僵硬的停下身子,自然的转回来,慢慢的跟着他走过去。肉店老板嘴里哼着小曲,转着一把钥匙走在前面。
尽头是一扇大铁门,将整个上下左右的墙面都严丝合缝的封住了。尽管隔着铁门,也依旧能感受得到其之后的森森寒气
走到铁门前,姜修性把钥匙插进锁孔。并没有着急把铁门打开,而是先从一边的墙壁粘钩上拿下来两件绿色加厚长款军大衣。
“穿上吧,”他对身后的少女说。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他就看见了女孩下身只穿着一件卡其色短裙,刚到大腿,露出了洁白的膝盖与小腿,小腿袜与帆布鞋不足以帮助她御寒。
“有些脏,别嫌弃”。看见了少女的犹豫,他补充道。心里偷偷想着如果女孩穿了,以后别人再穿这件衣服就该收钱了。少女穿过的能一样吗!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像是从来没洗过的军大衣,有些迟疑。脖领乌黑,衣服上满是男人的汗渍味与烟味。
我拿在手里,向他微笑点头,示意我知道了。这么脏的大衣,我就是冷死、冻死也不会穿!穿一次一个月身上都是这种臭味,心里想着去里面看看就抓紧走。
姜修性拧开锁,带头走进了铁门内。
现在内心深处浓烈的好奇,也在驱动着我前往深处一探究竟。耳熟能详却讳莫如深的肉铺,听她说极为可怕却又极为美妙,是这样的吗?
我紧跟其后,走进这像一只怪兽的大嘴的黑洞洞的大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