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可靠的人……将来,是否能够不作为你们的累赘,殊难确知。胡德卿……我自是知道身为常人,在智计,战术上,恐怕均不能和胡德卿相提并论。若我将来犯下任何错误,请务必直言纠正,我无有不从。只是交战应敌之时,军令如山……不可稍有违背,届时如有违逆之处,多有得罪。”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最为亲近,心心念念的,指挥官的声音。
金发的少女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白色微光里男人的背影。穿戴着全套整齐的提督服,身姿纤瘦挺拔,容颜也足以称为清秀俊朗,只是,行事之间,往往拘谨多过自信,大约,这也是新人提督难以避免的通病。
那个时候…….自己回答了什么呢?
……无论现在还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回答都不会变。
“请别说这样的话,能够与您共事是一种荣幸。要来一杯红茶吗,指挥官?”
……那之后,他就真的带着拘谨的微笑,和自己共同享用了两杯红茶。
能够和他共事,对于任何舰娘而言都是一种荣幸吧。
毕竟,即便从天生丽质的舰娘们的眼光来说,都是优秀到足以让人凭空感觉“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的程度。
而他在遇见自己……遇见他建造出的第一个舰娘的时候,说出的话语,自然,其中也全部都是自谦之词。
只是,似乎直到现在为止,他也认为这份自谦是合情合理的,这甚至让胡德稍微有些恼火。
又有哪个舰娘会不为自己的提督而骄傲呢,更何况他本就是足以让任何心仪于他的女子都感到骄傲的青年人。
心仪于他……
想到这里,本就脸皮较薄的少女,脸颊又泛起了红晕。
“指挥官阁下……他给了我戒指呢。”
意识到此刻自己正处于梦中,胡德无声地抚摸着自己的无名指。
那是很久以前,在某一场战役胜利之后,自己向他提出的要求。他翻来覆去地告诉自己,如果是因为“激动”的话,可以再考虑一下也没问题…...可是,最终,自己还是略带点强硬地要到了这枚戒指。
誓约更多的是种仪式。在自己之前,提督的初始舰萤火虫早已得到过誓约之戒,那之后其他的不少姐妹也因为战功而拿到了戒指…….只是,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提督都没有进行过逾距之举;大约,是意识到自己无疑不能同时和两个舰娘有暧昧之情吧。
可是,舰娘本就不同于人类……莫说两女共侍一夫,便是再多数倍,她也自是心甘情愿。但知道指挥官心中如此重视她们,若说不感到心情愉快,是不可能的。
但在这份心情愉快之中,还潜藏着些恐惧。
若是他便一直这样,不来触碰自己……那自己又要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尽管知道此时自己仍旧身处梦中,眼前的男人也不过是幻影,还是忍不住向着他伸出手去。
“喵……”
不可思议的是,男人却回过头,熟悉的面孔里,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在这份违和感中,胡德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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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姜正趴在自己的脸颊上,猫拳轻轻拍打着金发少女的脑袋,就像是在抱怨着自己睡过头了一般,鱼饼则蹲坐在床头柜上,见到胡德睁开眼睛,便用猫爪将床头柜上的眼镜推落在床。
胡德戴上眼镜,周遭模糊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这时,她方才想起,今天是格外重要的日子。
便在昨日,自己,密苏里小姐,还有另外的几位姐妹,共同出击,击溃了盘踞在海峡之中的深海舰队。那些深海舰娘舰装格外强大,论起单打独斗,绝不比几位久经战阵的舰娘更弱,但提督指挥精妙,更兼舰娘们作战长久,配合如臂指使,一举便得成功。
而后提督在海峡对侧又设置了一支以列克星敦太太为首的航空队,在深海舰队溃散后,以一轮完美的制空打击,给这条重要的商路带来了短暂的安宁。
如若天长日久,深海之中自然会再生出强敌…….只是此刻,她们也终于可以享受不少时日的安宁时光了。
但今天,最为重要的无疑是和姐妹们一起举行的庆功会。按照之前的约定,指挥官在胜利之后也会发表演讲——想到这里,胡德那优美的脸颊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旋即,又为了要挑选怎样的衣装而稍稍困扰起来。
庆功宴上,不知道指挥官会不会喝酒呢?如果会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饮至微醺之后,向着指挥官提出在外面稍稍逛一逛的邀约……
只是想到这里,那眼镜片下的优美瞳孔,已然多了三分期待,她一向沉静,舰娘天生丽质之下,也无需涂脂抹粉,此刻在认真梳妆打扮一番后,对镜自视,想到接下来或许能和提督共处,脸颊泛起微红,眼神与镜子中的自己微一相视,旋即挪开,顾盼之间,别有一番俏丽的风味。
“这样子一定没问题了——”
最后,指尖滑过在清洗之后仍旧微微湿润的秀发,文学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若说表达爱意前的化妆是准备决斗用的武器,那她已然甲仗齐备。
——只是,就像是那句“胡德的实力不含水分”的调侃言辞一般,胡德的幸运程度,则是实打实的没有半分干货,全是水分。
换句话说,就是格外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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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在下一次的战斗之前,还请尽情享受闲暇时光。”
就像是“享受闲暇时光”的人们之中,并不包括提督自己一般,在进行了格外详尽的报告,夸奖了出战的所有人之后,又隐晦地批评了一些过于弄险的舰娘们之后,提督微微颔首,便从庆功宴上转了开去。
他就连一点都没有参加庆功宴的想法,明明这已经是镇守府建立的数年来最为完美的一场胜利。
“主人他……唉。”
带着忧虑神色的舰娘,并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倒不如说,在座几乎所有的舰娘,都因提督并不与她们共同参加宴席而有些不满。
可是,她们又都未能伸手阻拦住提督,毕竟,他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我做些茶点去看看主人吧,他把自己逼得有些过分了。”
但舰娘们总归多数是乐天派,更兼胜利之喜,很快便又玩闹起来。
在英系舰娘的坐席上,仍旧穿着一身维多利亚式女仆装的声望略带些忧虑地对胡德出声,胡德只是伸出一只纤手,按住了女仆长的手臂。
“没关系,交给我。”
金发少女扶了一下眼镜。
作为下午茶的一部分,她懂得如何制作茶点,但自然不能做得如同女仆长那样完美无缺,与逸仙等精擅厨艺的舰娘相较,更是大有不及。可是,她却觉得,如果只是找些现成的茶点送去,便在最为重要的地方有了缺失。
就像是她的实力不含水分一样,她的爱意也绝不应该含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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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官,我进来了哦。”
用手肘勉为其难地按响门铃。只是托着装有奶油松饼的红茶茶盘而已,少女的动作却晃晃悠悠,毕竟过往并没有做过女仆相关的事情。
然而,她还是一直等到房间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回答了“请进”,方才托着茶盘小心翼翼地走入。
办公室如同自己上一次到来时那样,一丝不苟,除了衣帽架上挂着的军装外套和军帽之外,几乎完全没有人生活的气息,无论文件夹还是书籍,均码放得格外整齐,仿佛如同尺子量过一般,男人的腰际也是笔挺的,衬衫的风纪扣扣得规规矩矩。
君子慎独,无疑眼前的男人做得比绝大多数自称君子的人要好得多,想到这里,金发少女的心中再度涌上了一份暖意,将那放着红茶茶壶,茶杯与一盘刚刚烤制好,仍旧温热的松饼的托盘放在了整洁的桌面上。
“指挥官,大家都很担心你。虽然有不少重要的工作,但现在和大家一起欢庆,分享大家的喜悦更重要吧?即便是螺丝有时也要放松呢。”
男人看向自己,又看向松饼,眼神中带着不解和感谢的情绪,努力控制住自己想向他倾吐爱意的心情,金发少女开口,却是无可辩驳的正论。
“我觉得……女性之间玩乐,恐怕提督呆在身边,总会觉得不太对劲吧。”男人苦笑了一下,“正好,向总督府提交的报告,现在还没有写完,还需要再过一会,才能传真到加纳里亚斯小姐那里打印出来,胡德卿,拜托你之后回宴席上时,让加纳里亚斯小姐在宴会结束后去趟打印室。那之后,因为明天要和桑提女士见面商量通过镇守府的油船航线的缘故,今天晚上有必要写些接待时的套词……”
讲到这里,男人的眼神渐渐低下,显得有些落寞。
一时之间,胡德想要说什么,却难以说出口,只得点点头。
“对不起,胡德卿。我不是那种能随心所欲地做出慷慨激昂的演说的提督,多数演说,我都需要先准备套词,有时还要圈画出停顿和顿挫来……大概作为提督我还远不称职吧。”
这样讲着,提督转回头向电脑屏幕,飞快地敲击出几行文字,又仿佛觉得不满意而删节了几个词。
“不,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的指挥官了。”
——无形的压力,在此刻如同黏稠的泥沼一般,令胡德的情绪也逐渐低沉起来。大约是因为签订了誓约的缘故吧,尽管只有一点点,那份比起自谦更近似于自卑的情感,也稍稍传递到了胡德的脑海中。
就像是要将这份负面情感猛地甩出脑袋一般,胡德捏紧拳头,修长的指甲陷入柔软的手心之中,仅仅是那份远超常人的教养让她没有大喊出声。
“是吗……?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提督苦笑了一下,既不反驳也不认可,“我能尝尝那个吗?”
“那个……请尽情享用。”
因为刚刚的声音太过激烈,胡德低下头,不敢直视指挥官,只是从垂落的金色刘海里看着男人啃咬松饼的姿态,此刻,男人已经把松饼拿了过去。
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评价……
看起来似乎的确稍微有些饿了,青年人专注地将那涂着奶油的松饼用叉子叉起送进口中,眼神也暂且从电脑屏幕上挪了开去。
人总是不会拒绝甜食的——看着提督苍白的脸上弯起一丝笑意,胡德只感觉自己被那个笑容治愈了。
“胡德卿,是你手制的松饼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片刻,将第一块松饼吃完,提督喝了一口红茶。对如何搭配红茶,胡德还是稍有自信的——只是,生怕提督会因为不合口味而感到不满,在准备松饼的时候缠着仍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没有立刻参加宴会的反击,问了老半天。
不过,看到提督嘴角露出的笑意,胡德总算感觉这一切都有了回报。
“我吃饱了。”
提督短暂地合起手掌,将装着松饼的盘子放在桌上,此刻盘子里只剩下一些残存的奶油与饼皮,而一旁的红茶杯里仍旧冒着淡淡的热气。
青年人吃得很仔细,但即便如此,因为松饼上沾满了奶油,完全不沾上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点点的程度,因此即便是提督这样细致的人也没有发觉。
“谢谢你,胡德卿,接下来应该还能再继续工作一段时间……回去的时候请帮我通知声望小姐,晚上没必要为我送餐了,难得的胜利日,接下来的假期里她也应该早些休息或者去和朋友们玩玩。”
那,指挥官你呢——
胡德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可是,随即,她的声音变得轻且温柔,就像是抓住了某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又像是在梦中终于鼓起了勇气。
“指挥官,嘴角沾上奶油了。”
声音很轻。
青年人伸出一只手向旁边的抽纸盒子,却被胡德轻轻按住,另一只手则扶住了提督的脸颊。
然后,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胡德闭上眼睛,嘴唇飞快地向着青年人的嘴唇吻了下去,仅仅是瞬间的接触之后,唇分。
并非嘴唇对嘴唇的亲吻,而是轻啄唇角的程度,可是无疑,是对上下级,战友,亦或者友人而言,都过分亲近了的距离。
提督似乎也显得有些尴尬,飞快地转过了脸,不去看胡德,而金发少女的脑袋垂得更低,就像是要钻进办公室的地板中——如此尴尬的情景持续了近乎一个呼吸的时间,提督的手仍旧抓着那张纸巾,而胡德的手则慌慌张张地从提督的身上挪开,拘谨地交叠在小腹上。
“…....指挥官?”
过了片刻,胡德方才出声,声音紧张到几乎变了调。
“出去走走吧,指挥官不该一直闷在房间里……就算是讨厌聚会的喧闹也好,指挥官也该趁着这种难得的时机放松一下。”
“可是——”
提督还想说些什么,但胡德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气,牵起提督仍旧放在桌上的手,尽管如此,一向恬静沉默的文学少女,毕竟没有如同书中的主角般,握住恋人的手一起飞跑的勇气,两人便维持着这种十指相扣的姿态,直到提督安慰般出声。
“既然胡德卿这么说了,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他松开了胡德的手,拿起外套扣在身上,然后扣上外套的每一颗纽扣,穿衣镜中男人的神态显得庄重而严肃,就像他每一次在舰娘们面前讲话般。
在镜子的死角处,提督所没有看见的是,戴着眼镜的金发少女如同收藏珍贵的宝物一般,用另一只纤手包裹住仍旧汗津津的,刚刚与提督相牵的手掌,仿佛仍旧贪恋着那份温暖。
“要去哪里呢?”
——过了片刻,两人站在了门外,房间的门自动锁闭。
提督的眼神里有些歉意,如果提前提出邀约,他大概会事先做好计划……可是,那就变成另一项必须执行下去的任务了。
他很关心姐妹们的生活,如果是“必须由他来做才能让姐妹们开心的任务”的话,他会努力做,甚至会做的很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胡德一点也不喜欢那样。
“去山里看看吧?”胡德笑了笑。“指挥官以前去过吗?”
过去港区尚且没有建立的时候,为了防御深海的攻势,山中建立了防空洞和岸炮,为了防备深海舰娘们对陆地的入侵,这些设施都埋藏在厚厚的山体里。
只不过,港区建立已有数年之久,深海舰队不再能够踏入港区领海半步,自然这些设施也都废弃了,作为驱逐舰们玩耍踏青的地方和城里的孩子出门远足的地方,倒是正合适。
提督摇了摇头。
“那,就带着提督去看看好了——”
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胡德轻轻牵了一下提督的衣角。可是,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接触,本就羞涩的文学少女,脸颊便又更加红了三分。
——必须,鼓起勇气才行。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保持着大约两步的距离,向着港区外围走去,顺着港区的东大门,可以从翻修过的山路一直走到山上。只是,这次胡德偏偏不想这么做。
想要让指挥官留下回忆。
就算有一点也好,想要分散掉指挥官的压力。
哪怕仅有渺茫的期望,想要以恋人的身份,和指挥官一起度过……
很快,两人来到了港区的一处侧门,这是港区扩建前的一处残迹,一直都锁闭着,现在整扇钢铁制造的栅栏门都有些生锈,周遭的小路上也蔓生了野草。
“从这么偏的地方上山比较难吧。”
提督微微眯起眼睛,他对于港区周围的地势相当熟悉。
“——只管跟我来就好了,指挥官。”
脑海中满溢着各式各样的感情,胡德只是对青年人低声说。
小路走起来并不算轻松,当两人终于爬上山顶时,最后一缕阳光也刚好从地平线上消失,远处港区的灯塔亮起灯光,一片安稳静寂的姿态。
穿过一片树林,便能够到达另一侧的山顶——如果从东大门沿路向上走去,则能够很轻松的抵达那里。
大多数舰娘都从未来过此地。此刻,明月从另一侧的地平线上已升至半空中,映衬出无数璀璨的星点,在山顶上的小池塘中折射出破碎的星光。
很难想象此地竟然还有着一小片池塘。池水被围绕在树林之中,并顺着石缝向下蜿蜒流淌而去,发出悦耳的轻声,与周遭的蝉鸣声汇成一体。
都说建筑的技巧足以巧夺天工,然而,自然的精工又岂是人手所能巧夺的?
“真是漂亮的地方。”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美景,也未能让提督的拘谨放松下来。
“天很热呢。您也是这么感觉的吧?”
此刻不过是春夏之交,尚且没有热到不愿行动的地步,但一路爬山上来,两人的身体都已经微微见汗。
胡德找到了一处岩石,整理了一下裙摆,方才慢慢坐下。
旋即,如同变魔术般,少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在地下展开铺平,旋即向着提督拍了拍,男人便也坐在了胡德旁边。
从岩石之上传来了轻微的凉意,可是在肩膀相碰,感到了身侧男人的体温时,胡德感受到自己的体温,甚至比起坐下之前,还要更加升高起来。
为了将这份反常的温度降低,胡德慢慢地脱掉了鞋子,然后,是那一直穿着的白色丝袜,旋即,伸直足趾。
呆在如此贴近自然的位置,文学少女感到仿佛自己的那份羞耻感也稍稍减轻了,在空气中,少女的足弓绷直,拇指与其他脚趾轻巧地弹动出美好的姿态。
随即,她的足趾慢慢没入水中,清凉却并不刺骨的温度令她稍微皱起眉头,然后,一双脚终于全部探入了进去,池塘中的小鱼涌动着,轻轻啄着少女的足趾与没入水中的柔嫩脚掌,带来轻微的麻痒感。
“指挥官也来试试吧?清凉的感觉很舒服哦。”
旋即,胡德的嘴角勾起笑容,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肩膀。
“.…..不会感到奇怪吗?”
提督低声吐槽了一句,可是,在胡德的眼神下,男人还是将那双毛线袜和那双鞋子规规整整地放在岩石边沿,然后,将裤腿卷高,脚掌没入清凉的水中,很快,同样众多的鱼群包裹了男人的足趾,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触的提督露出吃惊的神色,看着提督吃惊的神态,金发少女的脸上不禁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保持着片刻的沉默,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也被这份清凉的泉水所暂且冷却了一般,提督双手放在膝头,低头看着水面,而胡德在水面上稍稍滑动着一双玉足,端详着自己的无名指末端,钻石戒指倒映出清冷的月光。
“By night on my bed I sought him whom my soul loveth: I sought him, but I found him not.(我夜间躺卧在床,思念我心中所爱,然则心中所爱不见踪影。)①”
片刻之后,用如同歌唱的语调,胡德轻声吟诵起诗歌,据说是所罗门王所创作的,诗篇之中的雅歌。
“.…..”
无疑,提督听出了这如同歌唱般的语调,青年人的眼神短暂地投向胡德的方向,旋即局促地挪开。
“指挥官,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和我们说说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度过时光吗?”
“If he be a wall, we will build upon his a palace of silver: and if he be a door, we will inclose his with boards of cedar.(他若是墙,当在他之上建造银塔;他若是门,当用香柏木板围护他。)②”
——男人同样用雅歌对答。
那是对“尚未长成”的女孩所说出的话语,是指“即便是这些舰娘,在他的眼里,也仍旧是尚未长成”的吗——
“我认为,我们已经……指挥官。”
一时之间,胡德稍微有些恼火,但旋即又反应了过来。
他说的并不是胡德或者其他舰娘们……而是在说他自己。
胡德伸出手,她的手掌并不像身侧的青年人那样修长而有力,但仍旧足以作为依靠,她能够感觉到那双手上传来的热度,此刻,除了那份热度之外,手指微微地颤抖,显然并非因为水太凉的缘故。
“我很害怕。”
提督停滞了片刻,就像是被少女的手指给予了勇气那样,他发出很低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是否正在被迁就着。”提督思考了片刻,出声说。“大家都是很优秀的女孩……胡德卿,你甚至比其他人都还更加优秀。如果在其他地方,在港区之外,遇到你这样的女性,大概我永远没机会同你在一起,甚至连和你共事都未必能做到吧。”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在心中大声喊道,能够成为提督的人本就是人中之俊杰,更何况,舰娘们的坏习惯远远比看起来更多。
她也不免俗。
偶尔她也会在脑海里想,如果提督不是提督,而是正常人,他们在港区之外相遇——那个时候,她是否仍旧会喜欢提督?
但很快,她便告诉自己,这样的举动是没有意义的。
舰娘将永远是舰娘,而舰娘也只会有一个提督。重要的并非她是否在其他情况下也会喜欢上提督,而是在这一分,这一秒,在此地,她真真切切地眷恋着眼前的青年人。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出现失误。大家都很信任我,哪怕我让某个人去断后,截击深海,最后放任她沉入海中,大概你们也会同意。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犯下任何失误,因为任何失误都会让我失去你们的信任……更加重要的是,会失去我对自己的信任。”提督双手握紧,胡德感受到那双手上的温度逐渐退去。“......所以,我不敢和你们更深入的接触。像我这样不会说话的人,哪怕和大家一同玩乐,大概比起宾主尽欢,更大的可能是闹得不欢而散吧。”
“作为舰娘,你们远远比普通人优秀。带领你们的人,应该是比你们更加优秀的人。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比普通人多看了点书,多花了些时间在工作上,所以姑且表现得好些,但未来我的表现也许会变糟糕,那之后,你们就会开始怀疑,是否我真的适合作为你们的提督……”
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金发的少女忽然侧过身体,大大地张开双臂,就如同要令两人合为一体般,双手紧紧抱上提督的肩膀。
舰娘的力量,即便不凭借舰装也相当强大,提督试探性地挣脱了一下,在知道自己不可能挣脱之后,他放松了身体,而胡德也稍稍放松了怀抱的用力程度。
“谢谢你,胡德卿。”提督苦笑,“这作为安慰是相当足够了……也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景色很美。不过,现在是时候回去工作了。”
“您认为我是为了安慰……才拥抱您的吗?”
金发少女忽然略微抬高了声音,过往的时光中,她曾经读过很多书,其中不乏充满诗意的优美章句——可是此刻,没有任何一行文字能够将此刻她的心情完整地展现出来。
所以,她按照自己的本心,用干涩,热烈的语调出声。
“我不在乎。您作为提督是否卓越,作为指挥官是否充满智慧,这些我都不在乎……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姐妹在乎。”
胡德提高了声音,用力环住提督的脖颈,贴在提督的脸颊上,贪婪地嗅着那份气息,混杂着沐浴露和洗发水气味的,只属于提督的气息。
“我们想要的是指挥官……指挥官哪怕还很稚嫩,还很不成熟,只要有指挥官就够了。不仅是我这样想,大家也都是这样想。”
胡德的声音里带上微微的哭腔,提督想要扭过脸颊说些什么,可是,胡德用力扳住青年人的脸,强迫他的眼神直视着自己,在足以清晰感觉到两人的气息的距离,少女毫不退缩地出声。
“所以……指挥官,没有必要压抑自己,觉得自己是‘不配和舰娘呆在一起的提督’……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只要指挥官呆在身边,就会感到开心的存在。指挥官变得卓越了我们会更开心,但哪怕指挥官比平均水平更低,只要身边有指挥官,我们都能继续过下去,并且能过得很快乐。”
“可是……哪怕舰娘是呆在提督旁边就会快乐起来的存在,我还是害怕自己无法做得比其他的提督更好。”
看着少女那灼灼的眼神,提督的视线慌乱地游移着。
就连这种像个大男孩的部分,也让胡德格外喜欢。
对不起……姐妹们,我要抢跑了。比起姐妹们,要更早的亲吻指挥官,享受指挥官的温暖了。
“是吗?原来指挥官是这么想的啊。”
让自己的口气冷静下来,胡德的眼神仍旧毫不犹疑地直视着自己喜欢着的青年人。
“那——指挥官,哪怕我之后递交辞呈,您也觉得没问题吗?”
——一瞬间,指挥官的身体仿佛遭到电击般剧烈的缩紧,原本放在胡德肩膀上的双手忽然捏紧了,令她感到微微的疼痛。
“胡德,不,再想想……这个……”
看着陷入慌乱之中,甚至到了语无伦次地步的提督,胡德的双眼微微眯起,旋即,整理着用作最后一击的语言。
“……那么,指挥官。您的回答呢?您觉得因为您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所以我们大家,都应该离开您,去另谋高就吗?还是说,哪怕您作为指挥官还不完美,也希望大家都留在您身边呢?”
回答甚至没有犹豫,这一次,提督的眼神显得格外笃定。
“我……想留在你们身边,一直到……一直到我能够昂首挺胸地站在你们面前的时候……”
青年人低声说。
“现在就可以了哦。来,指挥官,昂首挺胸。”
纤细的手腕绕过青年人的腋下,轻轻捋着提督的后背,让身材纤细的青年人坐直。
就像是长姐面对弟弟的感觉……只不过,如果世上的哪个地方有会做接下来的事情的长姐的话,大概她作为家人一点也不合格吧。
不过,她,还有港区中的所有舰娘……想要的,都不仅仅是和提督作为【家人】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也许这是舰娘们无法避免的特质吧。
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少女从岩石上撑起身体,亲吻上身姿挺拔的青年人那抿紧的嘴唇。
“咕啾……啾……啾噜…...”
——第一次亲吻如同蜻蜓点水,第二次的吻则是长久的嘴唇相触。
然后是第三次的吻,舌尖试探性地描绘着男人的唇线,就连胡德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大胆……可是,就像是身体自作主张地,为自己有多么大胆做出证明一般,仅仅是稍稍离开嘴唇吸取空气之后,第四次的吻,那带着红茶香气的舌尖,便一口气侵入了男人的嘴唇。
瞬间的愣神之后,提督做出了热烈的回应。两人都向着对方侧过身体——持续的交吻逐渐变得更加热烈,然后,是手指的相互抚摸,直到十指相扣。
“指挥官……啾……就这样…...再多亲一下……”
——甚至,连自己也没有料到,仅仅是初吻便如此热烈。
大概,指挥官一直积攒着吧。
他是个正常的青年,倒不如说,正是血气方刚,欲望强烈的年纪。但因为畏惧舰娘们讨厌自己,便一直一直地这样压抑着…...大概对于提督来说,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酷刑了吧。
感受到提督的手指放上自己的肩膀,然后,隔着自己的衣装描绘着那份优美的曲线,胡德因为那份刺激,而轻轻活动着娇躯……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的身体倾侧向对方的方向,然后,距离岩石的边沿越来越近,而胡德最后的扭动打破了两人身躯的平衡,伴随着两声惊叫,提督下意识地将胡德向岸上推去,而瞬间的慌乱之中,金发少女也没能具现出自己的舰装……
一阵挣扎之后,两人站在接近胸口的深水中,无论是金色的发丝,还是提督的黑发,此刻都沾满了水珠,两人原本笔挺的衣装,也变得水淋淋的。
“对不起……得意忘形了。”
“抱歉,胡德卿……那个,不该随便乱摸的……”
两人的眼光望向彼此那狼狈不堪的姿态,胡德也不顾此刻衣装上早已被水浸透,勾勒出其中胸罩系带的颜色,便忙不迭地道歉,却在同时听到了提督那格外尴尬的道歉声。
两人的目光望向彼此,过了仿佛永恒漫长般的瞬间,那份尴尬的气氛崩溃,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遭,那些小巧的鱼不住地碰撞着在水中站直的一对恋人,就像是被他们的笑声所吓到了一般,不断跃出水面。
只是,这一切都暂且被两人抛到了脑后,
就在水中,两人的嘴唇再一次,再一次地相互贴合,每一次贴合都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可是,那一双不住亲吻交缠的唇,却迟迟没有分开。
Love’s fire heats water, water cools not love.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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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先去我的宿舍那里吧……衬衫什么的,提督的尺寸以前也曾经记过,姑且还准备了一件…...其他的衣物只好努力快些烘干了。”
——两人走在港区里。此刻天色已晚,大多数的舰娘们已经结束了庆祝活动,三三两两回家,享受接下来直到下一次战役为止的长假,而少数轮值的舰娘,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此刻,万籁俱寂,衣衫上仍旧滴着水的两人,就像是不忍破坏这份寂静一般,用只有彼此能够听清的声音对谈。
“真细心啊……能为我准备这件衬衫真是太好了。”
提督低声说,胡德的脸颊微微一红。
“我……我一直期待着,会有这样的一个时候。”
刚刚那一通激烈的表白,已然穷尽了她的勇气,此刻,她又恢复到了过去那个矜持,略微有些胆怯的文学少女的模样。
“是吗?那希望接下来这样的时候能多一点。”
就像是总算解开了心结一般,提督在胡德的面前,也少了几分拘谨。
即便还没有到正常的恋人相处的地步,但相较于过往,金发少女已然感到了近乎心花怒放的幸福,甚至连踏着的步子都仿佛漂浮在云端。
“不……不是说那种事!指挥官,色……”
尽管发出嗔怪的声音,但就算是榆木脑袋也能看出胡德实际上早已心旌神摇,丝毫没有任何动怒的表示。
“那,今天不行?”
——面对下一个玩笑,胡德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蒸干,连湿透的衣服在夜风中微微发冷的感受,也一时之间被忽略了。
“不行……总之先去洗澡……会,会感冒的——”
胡德的声音慌乱,就像是为了从青年人面前逃开那样,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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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踏入女孩子的闺房,提督感到有些慌乱。
就如同任何一位文学少女一样,闺房之中有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以及放着华丽的台灯的书桌,书桌周围则被书架所包围,书房之外的客房中则放置着茶具与简单的茶点,那是胡德的另一个爱好。生姜和鱼饼就像是家庭的主人一般蹲坐在茶几上,见到提督和胡德走近,只有生姜的鼻头动了动,喵了一声,仿佛从两人身上闻到了鱼的味道。
“那个,指挥官,就先去洗澡吧……我去找下衣服和烘干用的东西……”
少女的脸颊泛起红晕,推着仍旧湿淋淋的提督走进浴室。
“还是胡德先洗比较好,我是男性,稍微冷一点没什么——”
尽管如此,但提督本就不是格外强壮的类型,身体也稍微抖了一下,所以使得这句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帅气。
“指挥官是男性没错,可我是舰娘啊——”
胡德看起来情况倒是要好不少。毕竟在海上被风浪打湿的情况总归是有的,舰娘的身体强于人类,也鲜少会感冒。
总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胡德将提督推进了浴室的门,随后将浴室门虚掩着,直到提督听话地将一件件衣物递出来,其上仍旧残留着体温。
除了体温之外,大概还残留着提督的气味……一瞬间,认真地想着该不该闻一闻那套衣装,旋即收起这份心态。
伴随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胡德将这些衣服整理好,放进了烘干机里,万幸的是水质格外清澈,不至于沾上水草和藻类。
其实,相较于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在此地等待而言,她还是更想要走进浴室里,就这样…...就像这样,去和提督一起度过。
看起来,提督一直压抑着欲望,压抑得相当辛苦……既然如此,作为他的婚舰,帮他解决,并不能算是一种罪恶吧?
可是,还不行,至少不是现在。
胡德将衣装放进烘干机里,然后将自己湿淋淋,勾勒出曲线的裙装也脱掉,放在烘干机的旁边,感受着机器中散发出的热度。
指挥官,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婚舰。
让指挥官改变这件事,也不能只依靠自己一个人。
尽管自己也有想要独占指挥官的念头……可如果依靠这种偷跑的办法战胜其他姐妹们,独占指挥官,那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大家……都绝不会感到甘心。
所以,趁着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让指挥官去晚宴上好了——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散场的时候,可是,大概还是会有几位姐妹留在那里,想让提督敞开心扉,大概,那会是最好的时机……
“胡德,我洗好了。”
青年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除了内裤之外,仅仅只穿着一件衬衫,胡德飞快地挪开了眼神。
“我……我是在这里等,还是…...”
一瞬间想要说出“就在这里等”的胡德,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提高了声音。
“指挥官,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旋即,她一口气冲进了浴室里,关上了门,所以,连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姐妹们……她们都在等待着指挥官哦。”
胡德低声说道,但提督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因为指挥官一直和她们保持着距离,不知道有多难过……虽然庆祝会已经结束了,但她们大概还是会等在那里,等提督出来见她们,和她们一起度过庆祝活动的可能性。指挥官应该去见她们,然后至少也要对她们表示感谢……用对我一样的方式。”
“.……那如果没有人呢?”
“如果……如果姐妹们真的都走了,那……那个时候,指挥官就,就来我这里……”
——最后,仍旧矜持且犹疑的声线,变得温柔了起来,大概,这才是她的真正心情吧。
“赶快去吧,指挥官,女孩子洗澡要很久的!”
旋即,因为自己刚刚的话语感到羞耻,胡德提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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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司令官还是没来参加庆祝会呢。”
列克星敦将亚麻色的长发简单地系成马尾,帮助声望收拾着桌上的茶杯和碗。此外,还有小口小口啃咬着作为果盘的西瓜的赤城,不可思议的是旁边还放着一个完全没动过的果盘。
一个说着要给声望帮忙,一个说着要把剩下的果盘吃完,两位拥有提督的婚戒的少女留在了此刻已经结束了庆祝会的大厅里。
其实,以声望的清理效率,早就该清理完了——但她只是慢慢地晃动着扫帚,将果皮与瓜子壳清扫成小小的一堆,却迟迟没有拿来簸箕。
尽管嘴上不说,但仍旧停留在大厅里的三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如果提督也要来参加庆祝会的话......
哪怕他因为工作而忙到再晚,她们也该留在这里,为提督做最低限度的庆祝。
尽管知道去工作不过是借口,他只是在单方面地拒绝着和舰娘的深入交往,但婚舰们的心,远远不会因为这份疏远就改变。
只不过,还是会感到难过,小小的,带着几分酸楚的情绪。
“.…..也不知道胡德卿有没有送茶点给他……之后我再送些给主人吧。”
声望低语着,双手拄着扫帚,过了片刻,方才将这最后的一堆垃圾收进簸箕,而与此同时,列克星敦也将最后的一摞盘子叠了起来。
“大概提督不会来了……结果,总是这样。”
有些寂寞地看了一眼那仍旧放满了的果盘,赤城拿起牙签,伸向了一片菠萝。
正在这时,大门响了一声,三位女性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门口。
“提……提督……?”
已经拿起了那根牙签的赤城,最先注意到房门处的动静,然后,提督的脚步便走了过来,站在赤城的面前,弯下腰将那片菠萝吃了下去,然后在狐耳少女震惊的眼神中,一口气抱住了她,轻轻蹭了蹭少女的脸颊,丝毫不顾她瞬间涨红的脸颊。
“等一下,那个是间,间,间接——”
——并没有意识到提督实际上已经跟某人亲过了相当多的次数的赤城,因为间接接吻而语无伦次。而提督只是露出一个微笑,便站起身,走向了一旁已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的列克星敦。
“居然给我留了果盘…….真是太感谢了,赤城。还有太太……这种称呼叫起来还真是一点不习惯。总之…....让你们一直等到这个时候,非常抱歉。”
列克星敦在和自己的妹妹一起拿到婚戒的时候,用那份惯常的温柔告诉提督,作为妻子,就像是港区的大多数人那样,称呼她为太太就好……毕竟,即便是没有婚戒,她也总是以提督的左右手自居,作为秘书舰而做出了很多贡献。
可是提督连一次也没这么叫过,叫来叫去都还是那冷漠而生硬的“列克星敦小姐”。
此刻听见提督的这一声太太,即便是一向温婉大方的少女,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这种事情,如果司令官愿意,当然等待多久都没问题。”
她伸出手,回抱了一下提督。尽管格外期待着能够再多拥抱一段时间…….但在用力揽住少女的腰际,埋头在亚麻色长发之中呼吸了一会那份芬芳之后,提督便也同样满脸通红地放开了她,这不禁让她有些遗憾。
最后他转向声望,女仆长握着扫把的薄手套里,隐约可以看见那闪光的戒指。
“还有声望……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这次的胜利,还有平常的很多事情……”
伸手环住少女的头颈,一瞬间,女仆长的异色瞳中甚至有了几分湿润,而回应的声调,也因为欣喜和激动而稍稍变调,这对于完美而潇洒的女仆长而言,几乎算得上是罕见的奇迹。
“为了主人,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后,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做了多么羞耻的事情一样,提督缩回了手,格外尴尬地退了几步。
只是,想要在三个舰娘面前逃跑的想法,似乎并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性。
“那个……就是忽然觉得,只是通过口头感谢你们,是不行的。”
提督尴尬地挠着头,不知不觉地,赤城捧着果盘,列克星敦如同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而声望悄无声息地堵住了自己向大门的退路。
“我们也要感谢司令官一直以来的照顾呢——所以,趁着现在,庆祝会应该还可以办下去哦。”
“不,这个还是……”
司令官急忙阻止试图打电话给大家的列克星敦,但随即,声望已经伸出手,将刚刚还开着的大门关上。
“不,是只有我们给主人做的庆祝会哦——列太太也来帮忙吧?庆祝会没有茶点可不行呢。”
——少女们的眼神中洋溢着喜悦。
如果一直以来都仅仅是在疏离之中度过,那么,就此习惯疏离也是自然而然的。可是,当眷恋的瓶中流出第一滴水时,其他的液体也会随之涌出,这远远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既然如此,再多期待一点,也没问题吧?
——三位少女的脑海中,闪过了不约而同的念头。
而自然,这份磕磕绊绊的恋爱故事,在未来也还会继续下去。
注释:
①②:均出自《圣经.雅歌》,后者为化用,原句为“If she be a wall, we will build upon her a palace of silver: and if she be a door, we will inclose her with boards of cedar.(原本是描述未成熟的少女,提督以此句表明自己尚不成熟。)”
③:出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Soonet 154),标题也化用自此诗中的一句。“爱烧热冷泉之水,泉水难冷却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