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在一夜胡天胡地之后,博士和安洁莉娜在早餐时间全程被霜星的白眼洗礼。
这弄得两人连说话都底气不足。
但是,一句话不说好像又太尴尬。
“博……博士,和银灰先生的见面时间……”
安洁莉娜手里面包的蓝莓酱已经很厚,她还在无意识地机械动作。
“十一点半——我们十一点十五分到。”
博士的早餐是龙门米粉。
虽然已经离开炎国很远了,但在这种地方不会吃不到。
“他这次搞得也太神秘了。”
“谁知道他想谈什么——但我能确信肯定不是下周的赤金订单。”
“同样是冰雪之地,他跟我们的区别着实不小。”
原本是很高傲的台词,但在霜星嘴边沾着红菜汤的情况下说出来,就多了一份荒诞的喜剧感。
“如果身边的人都有很多在不惜一切想搞死你,那这深不可测似是而非的手段总也得用上那么一星半点。”博士笑道,“快点吃吧……吃完还需要点时间化妆。”
博士无法理解的事之一,就是少女的化妆包里到底能塞多少东西。
五种色号的口红,三四支眼线笔,大得不像话的粉底盒,小刷子小夹子,还有些她叫不上名字的指甲油一类玩意。
“……你怎么搞来这么多的?”博士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喝着香槟。
“毕竟信使会去很多地方嘛。”
少女首先拿出的是一个小瓶子,第一个化妆的是霜星。
先在手背上抹开粉底液,然后一点一点往对方脸上涂。
下一步是定妆粉,看起来是哑光效果。
再然后是眼线——
——“橙色?”
博士感觉自己应该找点话题。
“蜜光橘啦。”
“这些术语好复杂。”
“那么复杂的论文都能看懂却看不懂色号,博士真是个奇怪的笨蛋。”
眼线已经涂完了,少女拿出卷发棒和梳子,开始将霜星的长发分成几股。
后脑还是像昨天一样,提起一半头发扎成公主头,而刘海分成三股,一点一点编成短麻花辫。
而霜星的表情看起来还是不太适应。
“……有这个必要吗?”
“叶莲娜小姐的眼睛这么好看,不要被头发挡住嘛。”
“这似乎并不重要,至少完全不影响战斗——你们真是幸福,还有精力去关心这些。”
霜星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但安洁莉娜稍微僵硬了一下。
然而过了不到两秒,她就开始继续编霜星的头发。
“确实呢。那天被矿石病感染,从家里逃出去的时候,我确实觉得糟糕透了,自己真是这片大地上最不幸的人。”
辫子已经编好一半了。
“但是后来去了那么多地方,看到那么多人,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他们……”
“行了行了,这一大早怎么就变成比惨大会了。”博士一口把香槟喝完了,又倒了一杯,“叶莲娜……看起来你对这个挺排斥的。”
“不能说排斥……只是不习惯。也没想到这个会属于我。”霜星苦笑道,“你知道的。”
“‘但把自己收拾的漂亮体面也不是少数人的特权。”博士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化妆台边,“或者说,越困难的时候越需要保持一点尊严和体面,提醒自己还是个人,不是思想麻木到牧群都不如的畜生。”
“你意有所指。”
“这样的人太多了。”
“我同意。”
小狐狸手中的辫子已经编完。
而在眉头紧锁了半天之后,她终于笑了出来。
“诶嘿~大功告成!”
而霜星看向镜中之时,自己已经不像自己。
原本脸上的伤疤被粉底盖住,透着不羁和肃杀的银色长发也被挽起。
这个时候,雪怪的公主是真有几分像公主了。
然而她那张僵硬的脸又似乎跟公主没什么关系。
“——太奇怪了。”
“就当是作战需要——别愣着了安洁,下一个轮到我了。”
博士把酒杯放到了一边。
一个小时之后,三人离开了酒店。
然而看着地图,越往前走离大路越远。
商业区和竞技场的喧哗逐渐远去,建筑也随着接近城邦边缘逐渐开始陈旧。
顶着黑眼圈的女人从三个女人身边路过,行色匆匆。
“——有点面熟。”博士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好像……是昨天商场的导购员。”安洁莉娜也看了一眼。
“看起来她刚下班。”
“她并不是感染者,但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幸福。”霜星沉吟道。
“她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但不幸远不止矿石病一种。”博士重新迈开了脚步,“以及无数个她撑起了这座城市的光鲜,这点毋庸置疑——更隐秘的街区也许有更格格不入的东西,所幸我们今天不用去。”
“所以我们去的到底是哪?”
“就在前面,右拐便是。”
然而拐过街角之后,除了墙上毫不起眼的铁门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而三个人也就在那大眼瞪小眼。
“……请柬写的真的是这里吗。”安洁莉娜左顾右盼,但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地址确实没错,虽然我觉得这不是不能理解……”博士从内侧口袋掏出请柬,细细读着里面的花体字,“路牌拼写……”
“没错,罗德岛的博士,就是这里。”
门突然打开了。
一身漆黑的卡普里尼女性在门的另一侧行了个骑士礼。
“你们搞得也太神秘了。”博士抬起头。
“情况特殊,自然要以防万一。”
“那就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特殊,又是什么样的万一。带路吧。”
与外面的陈旧凋敝不同,门后的走廊则是别有洞天。
极简的现代风装修,萨尔贡的针织地毯和木雕,莱塔尼亚的油画,无一不是在略显破败的门外所想不到的。
一路走到餐厅,黑衣女人微微欠身,消失在了暗处。
而一身笔挺正装的银灰已经从餐桌旁走了过来。
“我实在是想不到你来早了一些。”
“你想不到么?”博士也快步走了过去。
“没有想到。”
“我可不信。”
博士伸出了右手。
银灰也伸出了右手。
两人的手并没握在一起,而是互相握住了对方的右手腕。
“看起来今天的午餐并不是谢拉格风味。”
“毕竟谢拉格最好的厨师还在为罗德岛忙前忙后。当然了,身在外乡,也不免尝尝其他风味,今天的主厨出身在叙拉古。”银灰微笑道,“——为何不入座呢。”
“你好像并不惊讶不止他一个人来了。”霜星踌躇了一下,拉开了一把椅子。
“既然在罗德岛日日相见,那么不管谁来我都没有惊讶的道理。”
银灰并没做什么特殊动作,只是坐下没多久,暗处的侍者便端着醒酒器出来,里面是宝石红的半透明液体。
安洁莉娜的脸有点僵。
“我们有未成年人在这,额外上一份果汁吧。”博士也微笑着。
“我想这个理由说服力不是很高。”银灰道。
“但这里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喝酒御寒的雪境。”
“倒也不错。”
仍然是没有下命令,侍者自动端上了一杯苹果汁。
与此同时端上桌子的是餐前面包,以及橄榄油和调味醋。
“这地方位置不错。”举杯之后,博士又开了腔。
“我曾经考虑过市中心。”银灰脸上的微笑还是没变过。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也不赖。”
“我没什么反驳的必要。”
“不过既然说到市中心了,”博士又喝了口酒,“这里有电视吧?”
“怎么?”
“你没看赛事报告么?竞技场的新星玛丽娅·临光,对手是什么双子骑士……”
“我确实没关注这一点。”
“别告诉我你只有挑选保镖的时候才关心这个。直说了,赛场上有一出好戏,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看,恩希欧迪斯。朋友之间喝酒放点体育赛事助助兴,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博士盯着银灰。
“这么急切的与我分享,那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银灰轻轻拍了拍手,不出五分钟一台电视就被推进了餐厅。
这边厢是推杯换盏,而电视里的内容就不那么文雅了。
赛场上有三个人,一白两黑。
金发白甲的少女骑士下盘刚刚站稳,不祥的风便吹起了她的长发。
下意识的举盾一挡,盾牌立刻就被一人多高的巨锤来了个亲密接触。
连退了好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后方的暗紫箭矢便直射她咽喉。
她的剑不是吃素的。
所以她能斩落那一支箭。
然而弓手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射向咽喉的那一支箭只是诱饵。
第一支箭被斩落的同时,另外三支箭已经离弦。
双臂,左腿,箭矢击碎铠甲,将少女骑士射倒在地。
另一边的大锤骑士缓步上前,武器高举过头。
“等一下啊,博士!这应该只是比赛的吧!”
安洁莉娜不知不觉,已经站了起来。
“比赛是人举办的,而举办比赛的人似乎跟这个小姑娘的目的并不一致。”
博士还是喝着红酒,旁边佐酒的奶酪被他吃得只剩下了一半。
“可是——”
“我们来不及救她了,当然本来也不需要我们救她。”
“哎?”
“仔细想想谁在我们之前来的。”
话音未落,几个人都偏开了视线。
场中的炫目闪光哪怕是电视转播都让人难以直视。
竞技场内厮杀激烈,场外也上演着全武行。
当然这个说法是不严谨的。
某一伙围在竞技场外的家伙刚一照面就被打了个人仰马翻,眩目的闪光过后,出现的一黑一白两个萨卡兹更是让人呼吸停止。
虽然只是直觉,但只要有战斗经验就会感受到,与她们为敌则断无活路。
真是糟糕的一天,在场的某位白色库兰塔想着。
场内隐隐约约的解说声让她意识到,该拦住的耀骑士谁都没有拦住。
看起来只能撤退了——
漆黑的战锤将地面砸出大坑。
同一时间,闪耀光芒的另一把战锤将它死死压住,无法抬起一分一毫。
接着,耀骑士的肩甲撞在腐败骑士胸口,脚下轻描淡写的一勾。
漆黑的傻大个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一秒之后,没有盔甲保护的喉咙吃了一记肘击。
他并没有失去意识。
咽喉要害吃到这种力量的直击而不昏倒,已经不是一般人。
攻守逆转,已经无法考虑如何完全胜利了。
“——凋零!”
话音未落,五支紫箭同时射向两人。
——无一命中。
之前被围殴的少女骑士伤势已经恢复,盾牌精准挡下了射向耀骑士的所有箭矢。
耀骑士没放过这个机会,一脚把战锤从地上踢起来,猛的抡飞了凋零骑士。
“——不用盾的时候,临光小姐怎么会这么厉害……”
电视的另一头,安洁莉娜张大了嘴。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慢慢体会吧。”博士笑道,“你一定押注了吧,恩希欧迪斯?”
“如此错综复杂的利益,十赌九输,除非你是庄家。”银灰举起酒杯,跟博士轻轻一碰。
“所以我是棋手,而不是赌徒。”博士轻啜了口红酒,“博弈而非赌博的重要一步,展示你自己的力量……我想征战骑士们看到了。希望他们能懂得一点东西。”
“远见。只可惜另一群人不懂。”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你聊天的吧?”
“你同意了?”
“你很急啊。”
“果然,这里的气氛让人浮躁。”
“现在你不想把据点搬到市中心了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总是有人心怀鬼胎。”
“我懂,罗德岛有很多人都戴着面具说谎。”
“喀兰贸易也是。当然了,另一边也是。”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
“后面有什么安排?”
“逛一逛,然后跟阿米娅她们会合。我想玛嘉烈现在有很多话想跟我们说。”
“果然——每个有妹妹的人都会变得十分冲动。”
银灰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以外的表情。
他轻叹了口气。
“冲动是分时段的,我的盟友。”
博士的笑容捉摸不透。
“所以说,博士,你和银灰先生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一点都听不懂。”
离开银灰的据点之后,安洁莉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当然是为了他妹妹,请我们出手帮忙推翻谢拉格的那群老古董。”博士伸了个懒腰,“你再长大点就明白了……在这种场合,谁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那就等于是输了。而我们离那个让他放下身段不说暗语的级别还差了一些。”
“我还以为他会找很高级和有名的地方呢。”
“你又外行了。这种没有请柬根本进不去的私人据点本身就是重视的象征,高级餐馆哪里都有,这种私人订制才是天下无二。”
博士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
“在我的印象里谢拉格的人都很直爽。”霜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
“坐在这个位置直爽等于自杀。”
“你知道这话让我想起谁么?”
“黑蛇。”
“但你没他那么讨厌。”
“至少我到现在也没背叛过任何人。”
“希望你永远不会。”
太阳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城市天际线,而这种小巷子更是暗得看不清东西。
灯红酒绿并不属于这里,在比赛的兴奋中醉生梦死的人都在市中心。
不夜城的范围并不大。
三个街区之外还是灯火通明,而这条小巷子却只有一两盏路灯。
对面,夹着公文包的正装男人正一脸疲倦的快步向前。
这座城市并没有中间地带,只有狂热和疲劳,博士想着。
他最近时不时就会陷入这种想得太多的状态。
然而接下来的声音容不得他想太多了。
那是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猛地回头,首先看到的是滚到脚下的一个圆柱体。
他还没反应过来,剧烈的闪光和极高分贝的噪音就吞没了他。
即使意识到是震撼弹,视觉听觉全被剥夺的他也没有什么反制能力。
“安洁!叶莲娜!能听见吗!”
——好像没什么用。
扔震撼弹偷袭的人绝不会怀着什么好意。
绑架抑或杀人,都不能排除。
如果只是他自己倒也罢了,只是从这件事开始,他就不只是他自己。
——不能栽在这里。
——不能让她们两个人有差错。
还不能——
白衣的库兰塔少女原本认为今天已经很糟了。
结果现实告诉白金大位,糟糕的一天这种事是毫无下限的。
在竞技场外围拦截耀骑士,失败。
被商业联合会要求处理某个骑士的家人,随便打发某个手下去了,至于给了他哪种药她也没有注意。
大概那家人会拉几天肚子,毕竟白金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毒药。
既然对弓术有自信,那么就不需要下毒。
最后则是这一次任务。
不刺杀,不对抗,而只是监视。
白金不太清楚情报是怎么来的,但无胄盟已经明白了那个人的来历。
罗德岛的博士,数年前那个让人闻风丧胆又莫名失踪的恶灵。
那个制药公司来跟征战骑士接触,商业联合会态度不明,但大概是另有所图。
当然白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提供了博士的情报。明明投鼠忌器却要全时监控,实在有点浪费人力。
这个时候她又有点后悔当了这个晋升守门员,跟自己同等位阶的多那么几个,也许自己还能多点休假,不至于最简单的监视任务都要她来压阵。
她不喜欢卡西米尔的小巷子。
大部分的目标处理都在这些没有阳光的角落,以至于她看见这种场景就觉得自己在上班。
——当然严格来说她现在确实在上班。
明天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去喝个咖啡,有时间最好去一趟游乐场,甚至也不需要排队去玩,只是坐在长椅上看看来往人流也好——
“你可不像是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
听到背后的声音,白金猛的转了身。
是个高大的菲林男子,面无表情,双手撑着手杖。
把这张脸和这种地方联系起来稍微耗费了白金的一部分脑细胞。
谢拉格的大人物银灰在小巷子里,实在是有点诡异。
白金的右手慢慢伸向背后。
“所以呢,难道我从哪里经过都需要管么,我们并不认识吧。”
“这一带混进了几只老鼠我还是清楚的,你们想干什么?”
“大概与你无关。”
“倘若我说有关呢?”
“真是麻烦……”
白金还没想好下一句话说什么,意外就先发生了。
从另一条巷子传来超高分贝的爆鸣。
——不可能。
原本只是监视任务,没有道理突然动武。
趁着银灰分神,白金瞄准旁边的路灯杆就是一箭。
对抗骑士的特制穿甲箭将路灯一击打断,接着,白金转身就跑。
银灰自然而然追了上去,手杖向半空中随意一挥。
——那根本就不是手杖,而是伪装成穿搭装饰的利剑。
灯杆被干脆利索的分成了三段,甚至连阻碍他前进的作用都没起到。
白金的第二箭瞄准的是头顶,这一次遭殃的是空调室外机。
——无效。
她听见了鹰的嘶吼。
为什么这里会有鹰,她根本不明白。
她只看到自己的箭被一只鸟凌空叼住了。
——真是该死,白金想着。
越往那个方向接近,能见度就越低。
成分不明的白烟弥漫在附近,让人难以呼吸。
白金停下了。
而银灰也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剑刃一下架住了她的脖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首先得驱散这些烟,这东西能干扰源石技艺,情况超出预测了。”白金屏着气低声说道。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我们根本没有杀他的打算——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同一个人的话。”
“别耍什么花样。”
剑刃从她脖子上离开了。
银灰只挥了一剑。
一秒钟后,风刮了起来。
并不是多么强大的风暴,但吹散这些烟雾已经足够。
——白金后悔了。
并不是所有真相都能被轻易直视。
最开始看到的是一个人。
或许一个人的说法是不准确的,因为他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了。
那个伪装成上班族的家伙右臂齐肩而断,但是并没有血。
黑红的光芒在断面上忽明忽灭。
他半张着嘴,仅剩的左手伸向前方,一点一点冲着白金挪动着。
“白金……大位。”
白金认识这个人。
虽然只是一名下位刺客,但也跟着她出过几次任务。
她甚至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卡琴斯基。”
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回应她。
她也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死相会是这样。
不祥的光芒仍然在卡琴斯基的手臂断面扩散。
就像是蝗虫啃食庄稼,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怪光侵蚀着。
胸口。
心脏。
脖颈。
腰腹。
右臂。
先是像打碎的玻璃一样撕裂成一片一片,碎片有分解成了更小的碎片。
不出十秒,小巷子里再没有卡琴斯基存在过的痕迹。
白金后退了两步。
看看旁边的银灰,他没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抽搐。
一个人在眼前就这么尸骨无存,如果看客毫无反应,只能说他们的心态也许并不是人。
烟雾散的更淡了。
下一个出现的是跪在地上不住咳嗽的沃尔珀和震昏在地的卡特斯,以及——
一名倒退了好几步的刺客,还有另一个人。
一身皮衣的女人大臂后撤,接着一拳打在刺客胸口。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打的离地将近半米。
然后他就再没回到地面上。
女人的手上同样缠绕着代表死亡的黑红色,刺客落地之前整个人就化为了粒子。
——还剩下一个人。
那家伙反手握着匕首,整个人靠在墙上。
虽然已经没有退路,但他的腿还在机械运动着。
女人没再说什么。两步走上去,左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头顶。
“你到底……是什么!”
“Danger. Devil. Destruction. Death.”
四个单词念完,黑红色由女人手掌而出,覆盖了刺客全身。
他痛苦结束的速度比几位同僚都快。
而女人的脸又转向了白金这边。
白金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
不是其中隐约闪烁的红光,而是那双眼睛里她无法读出任何感情。
这家伙会做什么——
“……盟友。”
一旁的银灰开了口。
原本往这个方向走来的女人停下了。
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她就像个抽空的面口袋,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newpage]
谁说暴力场面和不说人话的博弈就不是R18的,未成年人他看得懂这个吗。
明明老子真正擅长的就是打斗场面,憋了几章终于写到战斗戏了那真是大便通畅一样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