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谢拉格越远,万里晴空就越淡。
空气逐渐变得潮湿,而维多利亚更是无征兆的会下起蒙蒙细雨。
压抑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但博士明显是不能睡的。
罗德岛被盯上了,始作俑者自然是老仇人特雷西斯。
对于卡兹戴尔的亲王怎么成了维多利亚摄政王,博士对其中的奥秘不是很明白。
但似乎看起来原本作为维多利亚王族的德拉克与阿斯兰起了权力之争,在某些血腥场面之后,双方两败俱伤,德拉克后裔消失,而阿斯兰的唯一末裔流落民间。特雷西斯就在权力真空期浑水摸鱼了。
——准确的说,目前已知的唯一阿斯兰维娜,就在罗德岛作为攻坚手之一,代号推进之王。
至于船上那位德拉克的后裔,现在明显是个麻烦。
这一次,牢房的气氛确实比较像牢房了。
除了塔露拉和博士,还有霜星和刚外派回来的陈。
别人还好说,陈和霜星两人四目相对瞪着对方的架势实在尴尬。
“我这是在什么修罗场里吗?”博士摊了摊手。
“别在这么严肃的话题上开玩笑。”陈冷着脸,“即使我知道是黑蛇的策动,但我也不会原谅当初对龙门的伤害。”
“没关系,我也不是当初做的时候号称逼不得已,事后还去请人原谅的人。”霜星也皱着眉头,“何况……雪怪们一个都没回来。”
“行啦,别苦着个脸了,先喝一杯吧。”博士拿起一边的热水壶,给自己冲了杯茶。
“我也同意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塔露拉扫了一眼另外三人,“那家伙……他很恐慌。再继续留在这里,恐怕横生事端。”
“原来你的意志根本无法抵抗那个所谓的黑蛇。”霜星转头看着墙。
“我最没资格跟你说这个就是了。”塔露拉苦笑道,“但还是说……看到你还活着真好。”
“只有我还活着。”
“没时间给你们怀古伤今了。”陈盯着塔露拉,“姐姐……如果真的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
塔露拉看向了窗外。
“晖洁……你可知道有关我父亲的只言片语?”
陈愣了一下。
“你指的……不,是爱德华舅舅吧。”
“是这样的称呼么。”塔露拉脸上若有若无的多了些笑容,“现在我们怕是已经到了维多利亚。”
“可是如果就这么走——”
“哪有这么简单,想走当然可以,不过这事儿得交给我。”博士道,“最近麻烦有点多,但也是个机会。”
“怎么讲?”霜星问道。
“最近维多利亚的小丘郡不太安分。”博士喝了口茶,“据那边办事处的消息,又是什么鬼魂部队又是驻军跟伦蒂尼姆的派遣部队起了冲突,没准正好可以浑水摸鱼。”
荒野的树林中,白发人穿过薄雾正慢慢向前走着。
他有些灰头土脸,因为他来的路上遭遇过天灾。
而他的口袋看起来颇有些分量,里面塞了不少金币。
他随手抛起一块源石,又十分轻巧的接住。
“总算有点硬通货了,只可惜好像没有能开户的银行。”
踩到了一点烂泥,白发人收回了脚,绕过那个坑继续向前。
远处,罗德岛的轮廓在地平线上影影绰绰。
“亚空间的波动……就是那里面的人。陆行舰,就这么叫吧。还有……”
白发人停下了自言自语。
他的身形已经消隐无踪。
清脆的树叶相碰之声由远而近。
红衣的兜帽少女从树上一跃而下。
嘴里叼着匕首,左右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明明刚才感觉这里有什么危险气息来着。”
“好了,弑君者,我们还要赶路。”
林中若隐若现的是个斐迪亚女子的身影。
弑君者又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之后,才转身又进了树林。
“你知道塔露拉离开之后不可能受我们控制。”
“她现在受我们控制吗?”
“你如何确定黑蛇还在潜伏,而塔露拉的想法完全是自己的意志?”
“我有三套后备预案。”
办公室里,博士和凯尔希正冷脸相对。
对视了好一会儿,凯尔希先拉了一把椅子过来。
“你的目标不只是防止黑蛇对罗德岛不利。”
“卡西米尔就说过了,我们是做生意的医疗公司,不是么。”博士笑道。
“你打算吃掉现在的整合运动残部。”
“这是合理投资。”
“你如何认定他们会跟罗德岛合作?”
“难道他们不需要医疗援助?直到死都用源石虫的体液来止疼?”博士冷笑道,“整合运动的穷苦人同样希望自己能多活些时日……你最同意这一点了。”
“而他们被收为干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们快到伦蒂尼姆了。”博士道,“罗德岛有罗德岛能做的事,而整合运动这些贫苦的农民和矿工也有他们能做的事。我只是……不想再闹出谢拉格那种结果了。”
凯尔希的表情舒缓了。
“好,那就调配行动吧。”
“你没有疑问了?”
“从最开始就没有。”
大雨毫无规律的拍打着舷窗。
对精英干员的作战指令表在屏幕上循环了好几圈。
Outcast,小丘郡调查,Stormeye,前往落实谢拉格办事处,Logos,莱塔尼亚跟踪泥岩小队,阿斯卡纶,深入维多利亚,煌,迷迭香,本舰驻守,以及……
“都派出去,你就不打算让人保护这里了吗?”W靠在博士背后的墙上。
“不揍我了?”博士没有回头。
“下次再说。”
“这是精英干员的作战指令,但能打的又不只是精英干员。”博士道,“跟雇佣兵的拼杀不一样……不能突兀,也不能显得太不尊重人,我们得做个局。”
“原来你还懂得什么叫‘尊重’啊”。
“不然呢?”
“算了,告诉你一条信息。”W托着下巴,“我刚刚收到的。有个家伙横扫了乌萨斯东部的佣兵市场,一个人收走了半数的高难委托,然后又神秘失踪了,现在几个佣兵团都在找他。”
“……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有效信息么?”
“之前在谢拉格不是听说有个老女人都打不过的怪物来着?”
博士差点把水喷出来。
“你能不能看看这才几天啊?从谢拉格跑到乌萨斯东部,银枪天马的急行军能这么快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真的有那么多不可能吗?”W冷笑道。
“你别来烦我了,今天卡西米尔那边来人,我还有事要谈。”
说着,博士走出了控制中枢。
气氛是有几分凝重的。
去会客室的路上,迎面过来的预备队员看着博士一言不发的走过来,都假装没看见。
直到推开会客室的门,博士才有了点笑容。
来的人是马克维茨。
这小子摘了眼镜,挺直了腰板,表情也自信了几分。
“你还是第一次来罗德岛吧,朋友。”博士笑道,“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白兰地?”
“咖啡就可以了,博士阁下。”马克维茨也笑了,“我还是第一次上陆行舰。”
“以后不管什么原因你会来很多次的,我们是朋友嘛。”博士从抽屉摸出咖啡胶囊,“让我猜猜……商业联合会关于地块的合同,没错吧。”
“瞒不过您。”马克维茨打开了公文包。
“比我想象的慢一些,不过能成就是好事。”博士把咖啡递了过去,“我多句嘴……联合会在这事儿上的投票比例是多少?”
“六十八比三十二,博士。”
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临光。
“欢迎归队,玛嘉烈,想喝什么自己调吧。”博士给自己又冲了一杯咖啡,“再猜一下……三十二里有五成是医疗企业。”
“其实是六成。”马克维茨的笑容消失了。
“以及跟他们深度合作的其他企业。”博士笑道,“你就多费心了……如果你搞不定的话我去跟他们谈。”
“博士,我有个想法。”临光坐到了博士旁边。
“我知道,不是现在。”博士往沙发靠背一靠,“在你回卡西米尔之前,我们还有点前置工作。喂饱那帮家伙……或者让他们不承认自己饿。”
“说到这里,其实还有一份提案。”马克维茨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有关红松骑士团的医疗援助。”博士随手翻了两页,“因为感染者骑士的长期战斗导致病灶加速扩散,出于人道考虑——全是官话,我不想看了。跟他们说罗德岛同意。”
“您似乎总能知道人下一步想说什么。”
“经验。”博士合上文件夹,“这一点上监正会和商业联合会的利益倒是一致……不过,马克维茨,又得麻烦你当传话筒了。”
“毕竟是我的本职工作。”
“那就告诉他们这个意思——把红松的孩子们送来,未必是一种保护。而就算送走了这群刺头,卡瓦莱利亚基的贫富矛盾也至多减少半分。”
“——”
马克维茨刚要张嘴,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接着,深红的应急灯亮起,将博士的脸照的格外阴沉。
警报回荡在舱室的每一处。
“——他们来了。”
“……什么来了?”马克维茨一瞬间有点慌。
“没时间解释了,玛嘉烈,保护好马克维茨,我这就去现场。”
临光点点头,第一个站了起来。
“不用……不必这样。”马克维茨深吸了口气,“如果真是什么紧急事态……我想耀骑士比起保护我还是去解决事件更稳妥。”
“看不出你还有几分胆色。”博士也站了起来,“好吧……在我回来之前,不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这个房间。玛嘉烈,走了。”
说着,博士和临光冲出了门。
而马克维茨用颤抖的手又端起了咖啡杯。
“——这话真是耳熟的不想再听一次了。”
“十二点钟,九点钟和六点钟方向有小股部队强攻!”
“那么行动组和预备组全员出动,杜宾鞭刃坚雷三位教官各自指挥一个方向,一个人也别漏进来,可露希尔,启动近防炮——”
“不成功!有人黑了我们的系统!”
“——这帮家伙人才济济啊。”博士还是在冷笑。
通讯里的声音十分嘈杂。
外面还在下大雨。
“阿米娅在宿舍,凯尔希在手术,大部分精英干员我已经派出去了,而如果我是指挥,最有效的突击地点是——”
爆炸声从楼梯底部一直传到博士的耳朵。
“船底。”博士笑道,“玛嘉烈……一会儿别急着出手。”
“您真的打算放走塔露拉?”临光问道。
“没错,但是等这事儿过去再跟你解释。”
“——告诉煌,破坏一些舰体也无妨。”
凯尔希的声音在通讯中有些失真。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临光抿着嘴唇。
“你在骑士竞技的赛场上又不是没见过,打假赛也是要做戏做全套的。”
两个人已经跑到了底层。
电梯被黑,从顶层一路跑下来,博士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刚打开舱门,一阵烟雾就腾空而起。
临光什么都没说,闭上眼再睁开,对着旁边就是一拳。
相对铠甲和肉体的接触,惨叫声倒是十分清脆。
扑上来的弑君者倒飞出去好几米,撞上了立柱才慢慢滑下来。
而不远处的舱壁开了一个大洞,整合运动的成员还在往里冲。
博士在那么一瞬间有把这帮家伙全轰成原子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停下吧,诸位……老朋友。”
为首的红发斐迪亚转向了他。
“初次见面,罗德岛的博士。”
“您可不是老朋友了,初次见面,如何称呼?”
“可以叫我九。”斐迪亚笑道,“请不要阻拦我们。”
“哈,你在开玩笑吧。”博士冷笑道,“——就凭你们?”
“而整合运动更无法原谅塔露拉的背叛。”九冷眼看着博士,“最有权审判她的自然是我们。多少感染者因为整合运动而被点燃了反抗的信念,而我们又如何对他们作出交代?我们有什么面目……去告慰被卷入漩涡的枉死之人?”
“那么,告诉我,你们想的是审判,还是处刑?”
“跟他有什么可废话的!时间来不及了!”
一旁的蒙面萨卡兹佣兵咬牙切齿。
“没有来不及。塔露拉,你得跟我们走。”九扫了一眼牢房。
“的确没有来不及——这种情况下说话还这么啰嗦,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在拖延时间。所以你在掩盖什么?”博士歪头笑着。
九向后退了一步。
而塔露拉已经走出了门。
临光胳膊动了一下,但被博士的小动作又按住了。
砰的一声巨响,内部舱壁又打开一个大洞。
这次出现的是阿米娅。
“你们不能离开这里——博士?”
“你们的部队正在减员,而凯尔希和被困住的精英干员马上就会到场——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你们没来过。”
博士在面罩之下看了一眼塔露拉。
而塔露拉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并不打算说服任何人,也不打算强迫任何人接受我的想法。”
“你以为我们拦不住你。”博士冷笑道。
“事情未了。我会等着那个时刻来临——不论是审判,还是处刑。但是在那之前——”
怪物的尖啸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又是一扇门四分五裂,飞出来的是两个惨叫的整合运动。
——还有Mon3tr。
塔露拉抬起了手。
两道烈焰横亘在整合运动和夹击的罗德岛之间。
“等一下,塔露拉!你不能这么离开!”
看着阿米娅的样子,博士有些后悔没把计划告诉她,但又有些庆幸。
塔露拉轻叹了口气。
“——还不到我死的时候。”
“就这样,加快速度,飞行器马上就——什么?!”
博士听不到九的通讯里说了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一定不是好事。
有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九!我们的后方有人袭击!”
“怎么可能?!哪里来的伏击部队?!”
“不是部队!他……他只有一个人!”
博士和临光对视了一眼。
接着,赤红的闪电缠上了博士的手,外侧舱壁被侵蚀出一个大口子。
大雨中的景色看不真切,只能隐约听到远处的整合运动呼叫支援。
闪耀的光之枪已经在临光手中成型。
手臂绷紧,前进一步,长枪飞掷而出。
然而光之枪没击中预期的落点。
从另一边飞过来的是一把长剑。
剑与枪相撞的巨大光芒,就像是暴雨中的太阳。
而对方的攻势不仅如此。
临光已经冲入雨中,手中剑枪向面前一架。
同时,光球中已经跃出了一个人。
空中含胸缩腰,明显是飞踢的准备动作。
靴子和剑枪交错的瞬间,临光因为冲击力后退了两步。
现在他们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了。
白发赤眼,一身黑衣,宛若鬼神。
“——是他。”凯尔希的声音波澜不惊。
“来者何人?”临光剑指前方,调匀了呼吸。
“别挡路,我找那个女人。”白发人微笑着看了一眼塔露拉。
“这不是你能随便介入的战场。”
“那就别怪我了!”
皮靴踩过地面,水花四散崩落。
剑刃撕破雨幕,直取临光咽喉。
只是横枪一挡,临光双手虎口都有些发麻。
而白发人半空转了个身,又是一剑横斩而来——
马克维茨已经喝不下咖啡了。
刚才窗外太阳般的光芒已经让他确定,耀骑士在跟人动武。
而当他双眼恢复视觉之后,舱外的东西就不那么让人安心了。
——他不曾见过这样的以命相搏。
一个是耀骑士,而另一个白发人像是一位剑客。
直刺,上挑,劈砍,横扫。
都是剑枪的基础招式,但马克维茨能感觉到,这跟赛场上不一样。
大骑士规则下的决斗,无人会用如此凶狠的气势,招招取人性命。
而那个白发剑客也是。
马克维茨在骑士间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
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就好像完全不在乎性命。
而且,那速度是他无法理解的快。
看着兵刃相交的火花,两人已经打了十几回合。
但考虑到那速度,也许是几十。
马克维茨决定再喝一杯咖啡压压惊。
然而他怎么也挪不开腿。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临光的枪尖被踩进地里,白发剑客借势而起,立在枪杆之上,剑指住了临光面门。
而临光的反应是放开了武器。
光芒再次绽放,耀骑士的双手各凝结出一杆光之枪,再次攻向白发剑客。
“趁这个机会快走!”
“不演了!能打的都出来,全力击退那个白毛!”
九和博士同时下了命令。
每个人都看得出,耀骑士并不能长时间使用双枪作战。
攻势仍然凶猛,但白发剑客面色如常。
双枪时而伸长,时而投掷,时而射出光雨。没有人见过临光这般使出全力。
然而白发人仍然只有那一把剑。
“收手吧,没了那把剑枪做媒介,你支撑不了多久。”
临光的回应是双枪同时横扫。
塔露拉和九已经越跑越远。
然后两人停住了脚步。
白发人正立在她们身前,左手长剑已经架上了九的脖子。
“内卫被我斩杀的时候,我感到有人很害怕。恐惧的波动像是你,又不太像你……等等,我好像看出来了。”
“而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就是你。”塔露拉沉吟道。
“那么——”
白发人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太阳的光芒。
那是临光的决胜一枪。
然而白发人现在的位置在她身后。
他没有出剑,只是右手一记直拳。
光之枪化为粒子消散,临光被一拳击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然而白发人还没停下。
赤红的利刃从他身后斩来。
是赤霄。
雨滴从陈的发梢末端和赤霄剑锋上纷纷滴落。
“塔露拉不是你能动的。”
“所以,这是她的名字。”白发人冷笑道,“本来还想多活动活动……看来援军越来越多了。”
“少来!”
陈又一次冲了上来。
两把剑的交锋甚至连雨滴都难以突破。
前胸。
肘关节。
侧腹。
膝盖。
一息之间,陈已经挡下了四剑。
而她判断离对方下一招还有零点五秒。
赤霄,回鞘——
“刀是这样拔的。”
陈的呼吸停滞了。
一只手按住了赤霄刀柄,将出鞘一半的利刃按回了刀鞘。
而她看到白发人腰间还有一把太刀——
——那把刀的刀柄击中了她的胸口,将她向后击飞出去。
以这种无法回避的境地会被他直接斩杀——
——白发人却没有完全拔刀。
“我为真相,不为杀人。”
白发人又走向塔露拉。
然后他和另外两人同时向后跳开。
半空中凭空多出十几把冰剑,一股脑对着白发人砸下。
他想再后退一步,右脚却没拔起来。
地上的泥水已经冻住了他的脚。
气温正在急速下降,一个白影从舰中直冲而出。
“等等……那个人不是……”
一旁的整合士兵有些骚动。
“——叶莲娜!”
霜星并没回应他们。
这种生死一线的战斗不会有人想分心的。
周围的地面已经尽数结冰。
霜星掠过白发人,接着,重心放低,右腿后撤,在冰面上划了个半圆,又直冲上去。
匕首和长剑撞击了几次,她就再次后撤,同时雨水再次凝结成冰剑。
“你说了你有三套后备预案。”凯尔希瞪了一眼博士。
“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怎么可能被写进预案里!谁知道只有几个人见过的怪物会上来找麻烦,刚才W还跟我说有个类似的厉害家伙在乌萨斯东部,怎么可能……”
博士咬牙切齿。
“那我们——”
阿米娅有些踌躇。
“按兵不动,先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以他的实力开杀戒,恐怕这儿没人能活。”博士深呼吸着。
霜星和白发人已经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彼此的试探,对抗,就像是冰上的舞蹈。
白兔子又一次跳了起来。
空中转体四百五十度,同时身上甩出的水珠全部化为尖针,飞刺向白发人。
落地之后,又是高速滑行拉开距离。
而白发人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风衣顺手一脱,裹住袭来的暗器,顺便一脚踢起刺入地面的冰剑,转瞬之间便闪到了霜星面前。
冰剑侧面撞上高速移动的白兔子,四散破碎的同时,霜星也仰面摔倒。
同时她咽喉已经吃了一记手刀。
力道不轻不重,不至于让她再次丢了性命,但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了。
“——够了,我跟你走。不必有更多牺牲了。”塔露拉盯着白发人,“如果身边是你的话,那个家伙想是没有胆量胡作非为。”
“我没有杀任何一个人,何来牺牲?”白发人冷笑道,“不过……你做了个聪明的决定。”
“等等!”
拦下不安的阿米娅,博士先走上前去。
而白发人似乎不想看他。
“天海计划,嗯?也让我看看……你何德何能顶着他的名字。”
“什——”
好像有桶冰块从博士头顶一直淋到脚底。
天海计划。
明明只有自己想起来,但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说出了口。
难不成——
“抓紧了。”
白发人右臂卡住塔露拉的腰,左手抓住九的领子将她扔到一边。
爆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挡住了脸。
视野恢复的时候,地面只剩一个直径巨大的浅坑,塔露拉和白发人都不见了。
博士全身都因为肌肉紧绷而颤抖。
“不演了!演不下去了!来都来了,就都别走了!”
说着,四块巨型钢板砸在整合运动的撤退路线上。
内部更多的人冲了出来。
煌,赫拉格,操纵钢板的菲林少女迷迭香,逐渐包围了整合运动残部。
站不起来的九一拳砸在地上。
两公里外的小树林,塔露拉正扶着树咳嗽。
外面的雨已经不那么大,树林中更是挡下了不少雨滴。
“咳……刚才这一下如果我不是德拉克,只怕已经是粉身碎骨了。”
“能承受这么大的瞬间加速度,这世界人的身体素质着实有趣。”
白发人正靠在树上,抱着双臂。
“……为什么盯上了我?”塔露拉狠狠甩了甩头。
“当然是你身上的另一部分。”
“那好,就这么定了。”塔露拉深呼吸了几下,“做个交易吧。”
“可以。”
“那好。……我该怎么称呼你?我是塔露拉·雅特利亚斯。”
“名字啊。我最讨厌想名字了。”
白发人不再靠着树了。
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过了一分钟才抬起头。
“你可以叫我……恩特罗菲。虽然这不是我的真名。”
PS:霜星的战斗风格采用了一点花滑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