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撞开。
三个卫兵——两个持盾卫士和一位术师——两步冲进了卧室。
然而卧室中却只有公爵一人。
他活着,甚至毫发无伤。
这对于一个刚刚被不明人士侵入卧室导致惊呼的人来说,有些不同寻常。
跟之前的惊慌相比,他的脸已经冷静了太多。
或者说,是某种意义的平静。
“公爵大人……”
“我没事,那个人从窗户走了,不必再追。”
公爵慢慢走到桌边,拿起烟斗,开始往里面塞烟叶。
他的双手还有些颤抖。
“那么……来的究竟是谁?”术师问道。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红龙的末裔终究没有灭绝,在这一天,他们……”
“红龙……可雅特利亚斯明明已经——”
“那张脸我不会认错。他结婚了,他有一个女儿,我不知该说是庆幸还是害怕。”
“真的不需要再追?”
“胡闹。”公爵划亮了火柴,“就凭你们几个,哪里来的自信能够战胜红龙?回去吧。”
“……是。”
卫兵退出了卧室。
公爵深深吸了口烟,又吐了出来。
看起来就像是叹息。
窗帘动了。
走出来的是银发的女子。
“您做了正确的选择,公爵先生。”
塔露拉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他们走了,那么现在,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塔露拉微笑道。
“嗯,是的,是的……当初爱德华……你父亲如何离开了维多利亚……”
灯光中的烟雾扭动着,没人说得清那到底是什么形状。
“走廊上不要跑!——哦,陈小姐啊。”
“啊,对不起,是我太性急了。”
这里是罗德岛的走廊。
陈正一路狂奔出去,差一点撞到了旁边的人事部干员。
早上的时候,她还只是有这种感觉,直到从舷窗看到荒野上走来的人,她才确定这是真的。
她已经跑到了主入口。
几乎同一时间,塔露拉也走出了电梯。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口。随后,又几乎同时笑了出来。
“所以找到什么了吗?”陈笑道。
“找到了。有关父亲被赶出维多利亚的真相,和教父的信息合起来事情就完整了。”塔露拉向前走了两步,“现在讲给你么?”
“先等一等吧,病房还有个人。她可是给你收拾烂摊子操碎了心。”
“……我知道是谁了。我也听到了风声,伦蒂尼姆——”
“你先去见一见她比较好,真相这东西不那么急,即使是复仇也需要计划。”
恩特罗菲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他没有停下,径直走向电梯。
“好久不见,恩特。”塔露拉看向他。
“好久不见。”恩特罗菲道,“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去查阅一下资料。”
“那我们先去吧,晖洁。”塔露拉也动了起来。
有时候目标明确是种好事。
只要目标可以达到,这样能少很多无用功。
但有的时候目标明确也是种坏事。
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目标再怎么努力也是浪费时间。
恩特罗菲认为自己属于前一种。
搞清楚一些真相,也许再看心情帮助几个人,事情并不复杂。
但他还是做了无用功。
无论怎么输入密码,他都没有权力调用PRTS数据库。
“关键词,天海计划,普瑞赛斯,地球。”
“警告,权限不足,数据库将自动关闭。”
“好吧。”
恩特罗菲一摊手,转身发现可露希尔就在他背后。
“你就不用再费力啦,我们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可露希尔喝着手里的饮料,一下坐到了旁边的箱子上。
“这好像是上个世代的产物。”
“对嘛,自从殿下找到这东西,我们就一直在研究它。只不过搞清楚它的秘密就好像是要用尽血魔的人生。虽然我不讨厌——”
“血魔,人生,对我来说这有点语病。”恩特罗菲道,“这真的是泰拉的科学吗?我很怀疑……可以认为这是个老头子的废话。如果是你们的科学,我佩服你们的可能性。如果是上个世代的科学,我仍然好奇他们为什么离开了地球。”
“也许Logos那家伙会跟你有共同语言吧。一套又一套,让人听不懂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修辞。”
可露希尔双脚的鞋跟轻轻敲着箱子。
“那也许证明你活的还不够长。”恩特罗菲笑道。
“你总不会活得比凯尔希还长吧。”
“跟她确认了一下,是的。”恩特罗菲伸了个懒腰,“我放弃了——去一下病房,塔露拉她们好像在那儿开会。”
《感染者工人示威引发暴乱,局面已基本得到控制》
《为正常人筑起生活防线》
《伦蒂尼姆市民:保护我们的老人和孩子!》
《专访威尔逊·爱德华兹教授:感染者相关法规真的僵化过时吗?》
……
“果然,这几天报纸上都是这些。”
病房里,九把第十六份报纸放到了床头柜上。
她仍然穿着病号服。
霜星,塔露拉和陈都坐在旁边。
“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可以支持,可以反对,可以看热闹,但就是不能无视,这时候一个问题才真正被叫做问题,我好像看出来了。”霜星也翻着报纸,“信使送来的还真是快……”
“有些人不愿意去看,现在这个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所谓的正常安定生活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塔露拉道,“也许当时也应该这么做……如果阿丽娜还在的话。”
“没有那么多如果,不然谁都希望很多事根本就不发生。”陈冷着脸,“下一步恐怕博士会继续放任舆论发酵,让伦蒂尼姆的市民保持这个话题。”
“但那位摄政王真的会坐视这一切么?如果首都再次陷入混乱,那正好是八大公爵再次发难的借口。”九沉思道。
“伤员就少说点话。”恩特罗菲推门进来,“这个问题很简单。他一个外来户怎么可能就这么服众,所谓相互利用,必然是这个体系中某些人有求于他,他也希望利用这些不得志的家伙达成什么,急的不是他,是另外那群人。他们的利益才是跟本地切身相关的。”
“嗯,话都被你说了。”塔露拉瞟了他一眼。
“难道我不说,你们就没人明白这个道理么,我不觉得。”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越来越好奇博士到底想做什么了。手段像是魏彦吾,又不太一样。”陈也托着下巴。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去哪儿了?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他的人影。”
恩特罗菲一脸的不屑。
有一个疑问是贯穿在人类社会之中的。
酒到底是成瘾品还是社交工具。
对于帕丁森男爵来说,是后者。
他的爱好并不是酒,但不论是谈生意还是其他,有那么一杯含酒精的东西总能让人打开话匣子。
就好比说现在。
他觉得自己已经微醺了,看着对面的黑发美人也有几分晃动。
自己见过各种女人,有千娇百媚,也有故作冷淡。
毕竟,她们还要从这个男爵身上得到什么。
但这个女人不太一样。
她不只是在听。
而且帕丁森看得出来,这个女人见多识广,至少去过很多地方。
说到自己在卡西米尔的经历,她马上做出了反应。
“有繁华也有阴影,既然他们不愿意固步自封想要发展,那也是没有办法。”
一般的女人似乎不会这么想。
今天嘴这么没有把门,大概是自己喝的有点多。
“——当然,暴发户都是这个样子,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还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甚至连武器都可以不问买家,哪怕是恐怖分子——”
帕丁森顿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
一定是喝太多了。
幸运的是,对面的美女脸色潮红,似乎也喝多了。
不能再失言了,现在也许……
“不想谈这些了,倦了。”黑发女人眼眸半闭,“还好……我楼上还有房间,你想要一起来吗?夜晚还很长……”
听到这句话,帕丁森心里只剩下了庆幸。
说的再多,终究只是个想满足肉欲的女人。
没什么比一瞬间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更舒畅了。
“——那么,也请小姐容许我送您回房间,您有些不胜酒力。”
不知是自信还是掩饰的台词说完,帕丁森扶着黑发女子离开酒廊。
这也让他没有看到角落中的两位女性,其中一位像是卡特斯。
阿米娅的鞋跟一下一下的碰着。
面前插着小伞的橙汁她并没喝下去多少。
脱下平时有点大的制服,换上一身黑晚礼裙,再化上点淡妆,现在没人会将她跟罗德岛幼小的领袖联系起来。
尤其是她体表的结晶也被饰品遮掩的情况下。
“……博士带着那个人上去了。”
“是我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同意这项任务。”
对面同样是个女人。
酒红的长发,化着偏紫的妆容,一看就不好惹,即使她穿的也是晚礼服。
“没关系,阿斯卡纶姐姐,我信任博士。”
阿米娅似乎在看着杯子上的水珠。
“他要你不断给那个家伙精神暗示,在混乱之下骗去开房,这么下流的点子,你还要信任他?”
“可罗德岛一路走过来,已经有太多牺牲了。殿下,Ace,Scout,Outcast,安托……跟他们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呢。如果只需要我——”
“——你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懂的多了太多,但……真不知道殿下如果还在,会怎么看他让你干这些。”
阿斯卡纶并没有什么表情。
对于一个刺客来说,这是基本素质。
但她还是表露了情绪。
“其实……也不是那么一无所知啦。最开始能力控制不好的时候,其他干员的想法也会涌进我脑子里,这也包括……嗯。”阿米娅的脸有点红,“再说啦……如果真是要牺牲,那博士的牺牲可比我大多了。”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阿斯卡纶板着脸,喝了一口面前的饮料。
这是个被欲望支配的女人,还是精于此道?
帕丁森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一关上房门就吻住了他。
两人的衣服一件一件落到地上。
“先……先洗个澡……”
“不需要……”
女人话音未落,舌头顺着帕丁森的胸膛一直向下舔。
舌头划过腹肌之后,她已经含住了男人要害的尖端。
只是舌尖挑逗了几下,她又转换了目标。
温暖柔滑从尖端移到了下面。
帕丁森想到了一点东西。
有一次去龙门办事,被当地人拉去夜市,吃了某个长相凶恶的年轻人卖的丸子汤。
那丸子嚼劲非同一般的好,他不由得含在嘴里用舌尖好好感受了一番弹性。
而现在那个在他身下口舌侍奉的女人给他一种感觉,那就是那天在吃丸子的自己。
“——”
他受不了了。
然而那个女人只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
“现在不行。等我尽兴了,我会让你释放个够。”
口腔的内壁整个挤压了上来。
舌头轻轻抽搐着,把他的整根东西继续拉向里面。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练过,帕丁森想不出来。
他只知道,龟头正在被喉头的蠕动抚摸——
“啊!!!”
他终于忍不住了。
似乎是被呛到,黑发美人也离开他,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喷射并没有结束。
带着点知性的美人被白浊玷污,很多男人就想看到这些。
也许,他们追寻所谓清纯知性,就是为了把它撕碎的这一刻。
还不够。
他还想要——
“卡西米尔的走私武器是否最后流向了深池?”
“那当然,一群见钱眼开的——”
帕丁森愣住了。
他们应该进一步上床极尽缠绵,然而女人却问出了这个问题。
更可怕的是,因为射精以后的脑子短路,他竟然答了出来。
但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女人靠近了一步,她没擦掉挂在脸上和头发的白浊。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你到底是——”
“——跟你弟弟说再见吧。”
接下来的事情,是帕丁森不能理解的。
女人的双手闪着红光。
而且,她胸前的弧度正在慢慢缩小——
“Danger,Devil,Destruction,Death!”
这没有什么痛感。
但他的阳具已经被女人扯了下来。
然后是侧腹和声带。
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落到地上的玻璃雕像,一点一点破碎——
“口交,深喉,还颜射我,你他妈……呕!”
每骂一句,博士就砸下一拳。
现在帕丁森被侵蚀的只剩头颅。
当然,这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连漱了几遍口,又用湿毛巾狠狠擦了两把脸,博士穿上帕丁森的衣服溜出了房间。
当然,他的表情还是咬牙切齿的。
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了一楼酒吧。
“阿米娅,该回去了。”
阿米娅还没说话,博士先换来了阿斯卡纶看垃圾的眼神。
“你身上这什么味道?”
“脱氧核糖核酸。”博士一撇嘴,“护卫任务结束,你该回伦蒂尼姆了。”
“好吧,随你的便。”
“走了。”
博士牵起了阿米娅的手。
她手上遮掩结晶的饰品有点硌人。
“所以,还顺利吧,博士。”
“挺顺利的。”
“我就不问博士在上面做了什么啦。”
“你最好别知道。”
罗德岛的电梯今天换了新灯管。
这也让博士看阿米娅促狭的笑容分外清楚。
首先,一会儿要先洗个澡。
如果有必要,让凯尔希帮忙洗个胃,她一定很乐意。
但只可惜,这个计划被暂缓搁置了。
凯尔希的声音在通讯中打断了他的思绪。
“如果你回来了,那马上来会客室。”
博士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随时都有突发情况,这就是指挥官的生活。
当进入会客室之后,他认为自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主要是里面多了不认识的人。
凯尔希,塔露拉,恩特罗菲,达格达都是他熟悉的。
问题在于沙发上昏过去的小姑娘。
紫发,娃娃脸,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耳朵和尾巴看起来像是库兰塔的特征。
但问题在她额头上。
一根独角将刘海一分为二,这不像是一般库兰塔的种族特征。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血脉非常稀有。
“谁给我解释一下情况?”
博士拉上了兜帽,他并不希望有人在气味这个麻烦上问出不必要的问题。
“如果看外貌,我想这是公爵克洛维斯的独女,克洛维西亚。”
达格达看了一眼小女孩。
“独角兽公爵,好,我知道了,为什么她在这儿。”
“伦蒂尼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是被人送来的,送她的人受了重伤,还在病房躺着。”塔露拉道,“他们在被追杀,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那边没有情报传回来?希望这不是我调走阿斯卡纶的后果。” 博士看向凯尔希。
“你如果希望我说是的话,我很乐意告诉你。”凯尔希道。
“多余。”
“你说的也挺多余的。”恩特罗菲活动着脖子,“不管出了什么事,他们还真是丢了个烫手山芋过来。”
“一个昏迷,一个重伤,看来想问出什么怎么也得过几个小时了,那么在这期间强化布防,进入战斗配置,然后我得先洗个澡……”
博士在怀疑,是不是洗澡这件事上有人跟他过不去。
因为这个时候全舰警报骚扰着每个人的耳朵。
“警报,雷达侦测到高速战舰接近,目标就是本舰。警报……”
“博士,凯尔希医生,侦查干员发回情报,可疑高速战舰上的人员制服就是深池。”
接替了警报声的是Misery。
“来得正好,省的我专门去找他们了。”博士咬牙切齿,“去指挥室——这里是博士,全舰干员,一级战斗配置!”
[newpage]
博士色诱套情报那段才是本书设计的第一个情节。
我就是为了这瓶醋包的这顿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