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京城里面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的对联,家里上下都要仔仔细细的打扫一番。
肃王府目前只有两位主子,不如别的府热闹,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整个王府都被仆人们上下打扫得干净,管家还置办了不少年货,那些平日里出不了几次王府的小丫鬟们一个个都兴奋极了,就连笙笙都不免被这样的氛围感染。
问柳作为大丫鬟能进场出入王府,今年是她跟管家一起去置办年货。
除夕那天,问柳就送了些时下云京流行的糕点和一些小玩意。
笙笙露出一个笑容,她接下了问柳给她的礼物,道:“问柳姐,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问柳惊讶道:“什么礼物?我看你那模样,还以为你连哪天除夕都记不得。”
笙笙被问柳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绣花香囊。
“这是我亲手绣的。”深红色的香囊上绣着绽放的梅花,深深浅浅,层层迭迭,乍一看普通,仔细一看暗藏玄机。
问柳看着那香囊突然蹙起了眉头:“我前些日子就看到你在绣香囊,原来是送给我的。”
笙笙点头,“嗯,是送给问柳姐的,因为从进入王府开始,你就很照顾我。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只好绣个香囊,聊表心意。”
问柳接过了香囊,她道:“我还以为是送给少爷的……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觉得你以后该多笑笑。刚刚见你笑,我才发现你居然还有梨涡。”
笙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道:“好像是有的。”
问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着笙笙的眼神中带上了点心疼。
“笙笙你平时别把那些丫头的话放在心上,我悄悄跟你说。”问柳附到笙笙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春生少爷其实只是性子别扭些,他对你还是好的。你的吃穿用度都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你多讨讨少爷欢心,日后少爷定会给你个名分。至于正妻……春生少爷那种性子你觉得他可能让人帮他管教自己的人吗?”
笙笙点了点头,“问柳姐,这些我是知道的。”
问柳退后一点,她放松一笑,“你能明白就好。这些话我平时是不敢说的,但是见你日日那副模样实在是不忍心。”
笙笙道:“问柳姐,我真的很感谢你。”
问柳笑着摇头:“没什么好谢的。”
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笙笙跟着问柳去忙活。
今天是除夕,平时忙碌的王爷也会回王府跟姜春生聚一聚。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身份太低微,又或者是姜春生刻意安排,笙笙没有在场伺候的份。
不过这也让笙笙松了口气,她不能出现在姜云成的面前。
笙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姜云成时的画面,那时的姜云成还不过十七岁,和此刻的姜春生一般大。
但他和姜春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说姜春生将一切都写在脸上,那姜云成就是将一切都藏在心里。
少年凝视着她,她戴着面纱,却像是所有都被看穿一般。
笙笙知道,他是厌恶她的。
笙笙有些心神不宁,她躲在屋子里烤火,暖炉里烘着些芋头红薯,发出香甜的气味。旁边的姑娘们说说笑笑,房内热闹非凡。
笙笙盯着发红的炉火,吐出一口气,觉得再糟糕也不会像四年前那样坏。
另一边,姜春生跟姜云成同桌用餐。
姜春生从小就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在亲哥哥面前也不会变得乖巧,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
姜云成道:“近些日子来过得怎么样。”
“王爷也知道关心我?”
一桌子菜,姜春生就没动几口,姜云成这一开口,姜春生就更没胃口了。
姜云成道:“我最近是忙了些,但我是你兄长,关心你是自然的。”
姜春生却是冷哼了一声,“王爷总有更重要的事情。”
姜云成被自己这个弟弟呛得无奈,他跟姜春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长相上自是有五六分相识。
和姜春生比较起来,姜云成的五官虽然也俊美精致,但更加沉稳内敛。尤其是那双墨黑的眼眸,就像是见不到底的深潭。
姜云成通身一派贵气,这种不是从衣着打扮上体现的,而是他的容貌和气质。
这股高不可攀的贵气让这位年轻的王爷看起来不近人情,难以接近。
但在亲弟弟的面前,姜云成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看着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兄长。
“时候未到,有些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能知道的。”姜云成端起酒杯,啄饮了一口酒水。
姜春生一双凌厉的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时候未到?那什么时候才到?你是根本没有去查,还是觉得不必去查?我从来不相信当年父亲的死是个意外!”
偌大一个王府,一大桌子好菜,却只有兄弟两个人坐在一起。
冷清又可悲,姜春生每每想到当年的事情心里就烧着一把火。
姜云成沉默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仍旧没有回答姜春生的问题。
其实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僵也不过是从去年开始的。随着姜春生的长大,发现了许多曾经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正值壮年的姜行慎不过才四十,即使身体比不得年轻,但也没有身患疾病,怎么可能会突发恶疾而亡?
姜云成因为不想让弟弟太过深入了解当年的事情,便隐瞒了一些细节。姜云成隐瞒的越多,姜春生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越是愤怒。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姜云成终于再次开口了,“我知道不是意外。”
姜春生猛然看向姜云成,紧接着他问道:“那查出凶手到底是谁吗?别跟我说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我亲眼看到她死了,我说的是幕后主使。”
姜云成看着自己这个年轻气盛的弟弟,他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姜春生的怒气重新升起,他质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把一切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时机没有成熟。”
姜春生怒气上头,他根本就听不进姜云成的话,只觉得姜云成在敷衍自己。
“好了,不用说了!既然不需要我知道,那你就一个人慢慢吃!”姜春生一袖子将自己的碗筷茶盏扫到地上,大步就跨出了门。
瓷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几滴茶水溅落在姜云成的袖子上,他微垂眼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