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暗潮湿的地牢内,一个人脖子以下的部分被漆黑冰冷的水浸泡着,他的四肢被特质的锁链禁锢。男人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水牢前。
穿着一身月白衣袍的年轻男子看向水中之人,他道:“这段日子以来过得如何?”
对着一个被关在水牢里的人说这样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在强行将人的伤疤揭开,非要看到血淋淋的伤口不可。
水中的人忽然低笑一声,粗哑的声音回荡在水牢中,听着阴森可怖。
“你来这里,该不会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我死没死吧?”
公孙如道:“一个月前姜云成奉皇帝之命去捉拿太子,但自己却失去下落。但你知道吗?你一心一意想要护着的人却救了姜云成。姜云成当时目不能视,不知笙笙相貌,但姜春生偏偏又将笙笙带回来了。”
“你说,要是姜云成看到了笙笙的脸,他会怎么做?”公孙如脸上虽笑着,但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林轻云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片刻后他才开口道:“灵族人生来左肩胛上都会带有火焰形状的胎记。”
公孙如见过笙笙的身体,自然知道笙笙那一身雪白无暇的肌肤,左肩胛上没有任何痕迹。
公孙如道:“那又如何?没有胎记证明笙笙是灵族人,但姜云成不会因此就放弃怀疑她的身份。你就不担心笙笙会不会被姜云成杀了吗。”
林轻云又闷笑两声:“担心的是我,还是你?”
公孙如的心口微微发疼,不可否认,他的心确实因笙笙而牵动。
不过公孙如此行也并非一无所获,看林轻云如此表现,说明笙笙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
“希望以后你也能这么嘴硬。”公孙如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死寂的水没有任何波动,就如同林轻云的眼神一般。
要是换做一般人被这样对待,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肯定早就受不了,但林轻云却像是毫无知觉。
林轻云活了三百多年,他见证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去。凡人的生命短暂而脆弱,即使再天资绝艳,也是人死灯灭一场空。
他因为笙笙而拥有了不同于常人的生命,笙笙的每一次死亡他都能提前个感知到。
笙笙死了之后只需要睡上几年就能再次醒来就又是最初的模样,但他不行,每一次死亡他的身体都会衰弱一分。
他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能见证更多。
几日之后姜春生都带着笙笙回到了云京,王程才安抚好了自己的妻子去见笙笙,然而当王程到了院子却发现这里早就没了人。
王程不明白笙笙怎么会突然不见,他四处打听寻找,却没能得到任何线索。
笙笙没有留下任何音信,王程失魂落魄,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和自己的妻子说清楚,这样他就能将笙笙迎进府内当二夫人。
但他太懦弱了,他不敢与妻子合离,也怕自己被妻子的家人报复。
但王程没有轻易放弃寻找笙笙,只是一直都没有结果。
对于笙笙来说,王程这样的人不过只是生命中的过客。相遇,然后离别,不留下任何痕迹。
笙笙再次回到了肃王府,这次回来笙笙有了不一样的心境。大概是因为知道姜云成就算怀疑她的身份也不会杀了她,所以没那么害怕了。
姜春生落下了不少课业,一回来便去了国子监,笙笙就被一个人留在他的院子里。
问柳得知笙笙回来喜极而泣,因为她以为笙笙再也不会回来了。
问柳拉着笙笙说了不少话,内容大多都是担心笙笙在外面过得不好。笙笙不想让问柳难过,就说自己在外面过得还不错。
问柳情绪稳定下来注意到了笙笙被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手,她皱着眉问道:“笙笙你的手怎么了?”
笙笙抬了抬自己的手,她道:“少爷给我包扎的,其实没什么事的。”
问柳却着急道:“怎么可能没事呢?你看看裹得这么严实,一定流了不少血吧?”
“真的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少爷是想让我好得快些才这样的。”笙笙对此也很无奈,但姜春生觉得自己包扎得很好,不许笙笙自己摘下来。
手被裹成这样,笙笙平时一些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本来是可以让下人帮忙的,但姜春生又不愿意,最后就换成姜春生照顾她。
可姜春生一个少爷,哪里会照顾人?
所以笙笙说是被照顾,实际上却很累。
穿个衣服都要花上半个时辰,吃个饭笙笙的下巴经常都会被蹭脏,吃完之后姜春生帮她洗脸洗着洗着又要亲她。
现在姜春生终于不在身边了,笙笙真的是松了口气。
不过这样的轻松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傍晚姜春生回来了。
笙笙说可以让问柳照顾自己,但姜春生还非要坚持自己来。
姜春生又要给笙笙洗脸了,看着姜春生手里拿着的脸帕,笙笙的脸都皱起来了。
“少爷,这种事不用麻烦你的。”笙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姜春生却是闹了脾气,他把脸帕扔回了盥洗盆里。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习惯那就慢慢习惯。等我以后娶了你,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还有,别总是叫我少爷,难不成我没名字吗?”姜春生越说越气,语气凶凶巴巴,但就像是纸做的老虎,张牙舞爪却不会真的伤害到笙笙。
笙笙道:“但王爷不会答应的……”
姜春生直接打断了笙笙的话,他道:“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笙笙觉得姜春生把一切想得太过美好,但她也知道她就算说再多姜春生也是听不进去的,所以她便不再提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