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他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听到爸爸温和的声音，女孩在愣了一下神之后，就灿烂地笑了出来，满脸开心地回应道：
“嗯，哥哥好！”
“你好……暖暖……”
站在爸爸身后的男孩生着和妈妈像极了的眉眼，明明很好看，却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向对自己表达善意的女孩挤出了一个勉强地笑，但那副别扭的样子还不如不笑。
女孩一直观察着男孩，这个自己的“哥哥”。
妈妈是因为没有孩子才收养自己的，所以这个男孩也应该是被爸爸收养的，不过他真的好像妈妈，就连颜色也好像。
可他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被收养，获得家人不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吗？在孤儿院的时候确实会有孩子讲一些被坏人收养的哥哥姐姐的不幸遭遇，但爸爸妈妈都是好人，能成为这个家的一员，他应该高兴才对。
抱着这些疑问，女孩走到男孩身前，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哥哥，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男孩僵硬地将头转向她，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莫名地让女孩心生寒意。
“我……我很高兴……”
男孩的眼圈肉眼可见地红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从他空洞的眸子里涌出，这根本就不是高兴的样子。
“哥哥……你不要哭……”
女孩见男孩这幅难过的样子，也有些慌了，她的小手无措地挥舞了几下，急得小脸涨红，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就一溜烟跑开。
男孩也趁着女孩跑开的档口，将几乎不受控制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他环视着这个和记忆中已然不同的家，那个女孩填补上了本该属于他的空隙。
他是不是……抢走了本该属于女孩的幸福？
可这些是本该属于他的啊！
明明这里是他的家，他的爸爸妈妈……他的……
“暖暖是被司叔叔和杨姨收养的，杨姨身体不好，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就在两个月前收养了暖暖。”
“你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如果他们有了你，为什么还要收养暖暖呢？”
明明只是个孩子，却跟个小大人似得绷着精致的小脸，装作一副冷静样子的女孩站着他的身后，软软的童声却锋利如被摔碎的全家福相框迸溅出的玻璃碎片，将男孩的心划得鲜血淋漓。
“哥哥，给！吃根雪糕吧！我最喜欢这个了……吃了就开心啦！甜甜的！”
女孩递给男孩的雪糕是她自己最喜欢的口味，小小的温暖从冰凉的载体传递给了男孩。
男孩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在女孩期待的眼神中吃了一口，见他的表情松动，女孩由衷地笑了出来。
“好甜……”
男孩呢喃着，不知是指雪糕还是身边女孩的笑颜。
冬天终于来了，城市挂满银霜的景象曾经是妈妈最喜欢的，即使身体不好她也总是要陪孩子出来玩一会，平时安静温婉的女人会在雪地里玩得比孩子还吵闹。
但今年的雪格外安静，平时活泼的女孩虽然对外面跃跃欲试，但想起爸爸临走前的嘱咐，还是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痴痴地看着外面的雪景。
“暖暖，想出去玩雪吗？”
哥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已经不复一个月前的低沉，和妈妈一样，是很温暖的颜色和温度。
“想……但是爸爸不让。”
圆滚滚的大眼睛里闪过兴奋，但很快就被委屈取代。
“没事，就到时候就说，都是我弄得就行了。”
男孩自信地笑了笑，这样笑容让女孩的眸子愈发明亮。
“走，穿好衣服，咱们在院子里堆雪人！”
女孩把自己裹成小粽子也没有耽误她好动的心，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院子里，在纯白无暇的雪壁上留下了自己小小的足印。
“哥，向日葵明年还能长好吗？我想让你看看。”
“会长好的。”
男孩瞥了一眼角落处被雪覆盖的那一角铃兰花，眼神不由得一暗。
“所有的花都会长好的……来来，咱们堆雪人！”
两个孩子忙活了半天，却也只笨拙地推出了一个丑陋的雪球，见男孩还在皱着眉头琢磨怎么把雪球弄圆，女孩坏笑着捏出了一个滚圆的小雪球，直接拍到了男孩的脸上。
很快堆雪人的任务就被两个孩子忘记，雪球你来我往，欢声笑语间把整个院子糟蹋得一地狼藉，各自的小脸也都冻得通红，但狼狈不堪的两个孩子彼此对视一眼，依然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简陋的雪人还是被男孩费了半天劲堆好，女孩则用地上捡的散落花枝以及瓶盖雪糕棍等杂物帮忙装饰，最终的成品虽然称不上好看，但两个孩子看着这个丑陋却不简陋的雪人，心里还是满满的成就感。
玩得筋疲力尽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起欣赏着作品，女孩突然向前一指说：
“这是妈妈。”
男孩一怔，问道：
“为什么？”
“因为……因为妈妈说过……她想看雪……她说……”
女孩哽咽起来，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她想……看过雪再走……”
病床上的女人望着窗外泛黄的叶片，对她的爱人和孩子说：
“如果我能在一个漂亮的下雪天离开就好了……一定很浪漫吧……”
那年冬天的雪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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