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宠物少女雪姬-05 「雪」

　　不带降落伞从500米高空跳下，如果想要存活下来的话，必须要有过人的心肺能力，柔韧的身体，强大的意志力，以及，非常多的运气。不过幸好，这些雪姬都具备。

　　 在万籁俱寂的雪原上，一只手缓缓地从积雪中爬了起来。这是一只纤细可爱的小手，它的颜色几乎和周围的雪一样白。这只手一下一下，缓慢地在厚厚的雪层上挖掘着，终于，它挖出了一个小洞，雪姬的鼻子和嘴巴从小洞里露了出来。雪本身是很轻盈的，但几十公分厚的积雪压在身上仍然带来巨大的压力，在积雪的重力下，雪姬的身体还是无法移动。雪姬甚至觉得自己的肋骨可能受伤了，每一次呼吸都会扯动着横膈膜，带来一阵剧痛。不过空气一点点地进入了雪姬的肺部，缺氧带来的窒息感也逐渐在消失，雪姬只能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痛苦是活着的证据，雪姬如此宽慰自己。她继续用唯一能动的手挖掘着堆在身上的积雪。

　　 在积雪下面，雪姬的四肢都折向了奇怪的方向。尽管雪姬的身体很柔软——她的后脑勺甚至可以弯曲下去碰到臀部，然而这种远远超出人类肢体自然活动能做到的扭曲姿态还是严重地压迫了她的血管和神经，她的手脚都麻木得厉害。雪姬在尽可能忍耐着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疼痛，但她更担心自己的精神可能先一步崩溃掉。恐惧不断地涌上少女的大脑，她的头也开始感到发麻，在高空坠落后保证自己不死仅仅只是第一步，她还需要靠着疼痛的身躯从这里走回家中才能存活下来。

　　 雪姬的双膝折向了相反的方向，身子也扭曲着，下半身是俯卧的姿态，脸却对着天空——也幸亏如此，否则雪姬就会窒息了。雪姬开始尝试移动自己的另一只手，但关节处立马传来撕裂的剧痛。没有办法，雪姬只好继续用一只手工作。胸腹之间仍然在每一次呼吸时都传来痛感，她猜想可能是自己的某根肋骨折断了，然后刺穿了横膈膜，把自己的胸腔和腹腔连通在一起。这样的伤大概是冲击力使得上半身前后翻转时造成的，但也正是这次翻转让自己活了下来。感恩痛苦，已经成了雪姬的某种习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雪姬的上半身终于从雪堆中全部露了出来。胸口上没有积雪的重量了，雪姬终于可以全力呼吸，她的泪水溢出，将脸上薄薄的霜冲开了一条小溪。雪姬咬紧牙关，慢慢翻过身子，然后一口气把自己的下半身拉了出来。剧烈的疼痛像电流一样在她的全身游走，折断的肋骨，脱落的肩关节，以及全身被压迫的神经，身体像被撕碎一般疼得尖锐。

　　 蓝天下，雪山上，雪姬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尖啸。她扑倒在积雪中，哭了起来。

　　 “主……人……”

　　 从积雪下脱困，雪姬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她一度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她在从直升机上跳下的那一刻，绝望就开始占据着她的全部情绪。

　　 雪姬慢慢站起来，一边哭着但也一边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一侧的脚踝疼得厉害，髋关节似乎也受了伤，但这对于现在的雪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连衣裙也破破烂烂，不过还挂在雪姬身上，她就穿着这唯一的衣服，赤着脚，沿着冰冷的雪山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