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折叁秋桂,心疑犹难通;
托根虽得所,未肯即随风。
这四句诗,单说苏状元改门归宗的故事。话说苏太太让了窦氏太太坐下,茶罢,又酒,窦夫人问道:“太太年庚几何,送身体这么康健。”
老太太答曰:“今午七十叁岁了。”
窦夫人又挑曰:“府中几位太太。”
老太太此时说话,乃不留意,遂答曰:“自幼就是一夫一妻。”
窦夫人说:“好,现下公子几位?”
老太太答道:“就是这一个儿子,无命得多的。”
二人正然说话,状元回后堂,来与窦氏夫人叩头。
夫人立起身来,看着公子拜罢,便说道:“我儿,此处并无他人,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公子闻言,近前作揖,尊道:“二位母亲尊坐。”
老太太见他儿子这等称呼,便问道:“我儿因何这等称呼?”
夫人未及答言,公子说:“母亲不知,这原是孩子认过的母子。”
窦夫人闻言,叫道:“我儿,我今穷了,他为亲母了,你还是做什么呀?”
公子说:“小儿实不知情。”
老太太在旁答道:“你这夫人好无来由,我的亲生儿子,谁说你是他本生母?”
窦夫人说道:“你且莫要强辩,我且问你,你今多少年纪,他是何年何日的所生,你今日一一说来。”
老太太呀了几呀,甚难应对,遂说道:“你说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还有什么的为凭?”
窦夫人说道:“这个自然。”
窦夫人心急欲要小娇生,酒席上朱颜忽变怒气生,他本是有爹有娘张门子,你今日欲带强霸万不能,你本是倚官压劳强相买,想当日了为娘不如情,现如今水落石出事情见,你还要心昧己将人蒙,我跟前现有王婆作见证,还有他生身母亲作凭证,窦夫人酒筵之前大发话,前厅内惊动知府老苏公。
话说窦夫人在后堂与老太太吵嚷,苏大人在前应陪客,听得后堂吵闹,连忙起身告别,来至后堂。
见一夫人与他妻子吵闹,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亲儿,急忙近前,打躬尊道:“夫人息怒,请坐,下官有话相问。”
窦夫人见他以礼相劝,遂说道:“大人请坐。”
两人告坐,坐下,苏老爷说道:“夫人今日来与下官道喜,为因下官官礼不周,望乞恕罪。”
夫人答曰:“今来取扰。”
苏老爷说:“好说好说,下官一进内堂,听得夫人口中说是我的亲儿,但不知谁是你的亲儿?”
夫人说:“就是这新科状元是我的亲儿。”
苏大人闻言说道:“夫人说的差了。”
苏大人未曾开口自沉吟,但见他开口又把夫人称,俺二老一生无有第二个,这一子就是苏门后代根,至今日金榜题名有身价,无故的你来我府将儿寻,你那儿何年何月何处去,两家并无来往无姻亲,你这是想儿想的花了眼,你这是想儿想的迷了心,苏老爷说长道短一番话,酒席上气坏一个窦夫人。
话说苏老爷言罢,窦夫人说道:“大人你说状元是你的儿子,我且问你是何人所生?”
老爷答曰:“是我的夫人所生。”
窦夫人问道:“你的夫人当今多少年纪?”
老爷答曰:“七十叁岁。”
窦夫人又问:“状元多少岁数?”
老爷答曰:“一十五岁。”
夫人说道:“你夫人七十叁岁,状元一十五岁,这七十叁岁去过一十五岁,你的夫人五十八岁,送能生男养女不成,未闻天地间还有这等奇事!”
明公,这几句话,说得那苏老爷,也是无言对答,遂说道:“你这位夫人,俺的孩子,俺有来历,你说是你的自儿子,你还有什么凭证不成?”
窦夫人说:“自然,我有凭证。”
遂吩咐随身的使女,吩咐出去将你陈氏太太与王婆子俱皆叫来,使女不敢怠慢,出了府衙,吩咐家人,家人去不多时,将妙姑与王婆叫至后堂,夫人叫道:“王婆,你今说那新状元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可从实说来。”
王婆闻言,双膝跪下,尊道:“老爷,老身与大老爷叩头。”
苏大人一见王婆吃了一惊,说道:“王婆,你还未死么?”
王婆答道:“此事不明白,我还死不了。”
苏老爷说道:“王婆,听说你在家难以度日,孤身一人,自今日将你留在我府,坐吃请穿,实要你今日说话,长个心眼,这状元爷到怎是谁家的儿子?”
窦夫人叫道:“王婆,自用你实说,这状元爷到底是谁家的儿子?”
王婆说道:“太太与大老爷,你们不用争,也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原是俺这位陈师父的。”
苏大人闻言,大怒说:“!好王婆,我的儿子因何又成了他人的,是你说,是你道。”
王婆说:“老爷莫要烦恼,听我道来。”
王婆开言道,老爷息雷霆。说起状元郎,惟我如其情。本是桃花,师父将他身。叫我抱出来,送进苏州城。张门进士第,太太养他生。遇着大老爷,叫我说实情。师父嘱咐我,不肯透了风。因此说谎言,要把老爷蒙。说是找主顾,老爷即忙应。与我银十两,将儿抱怀中。老身难回答,免有这事情。
小夫人不知他是谁人子,可知道妙姑师父他亲生,这就是起根发实情话,若说状元爷是谁家的子,陈师父他的亲儿他自生,王叁思从头至尾说一遍,要把那来笼去脉说分明,苏大人又要说话把儿争,不知道大人怎么讲情理,且等等下一回里说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