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就像下降的重力，也许你背生双翼，但它会告诉你，你曾在彩虹桥上走了多远。
黑色的橱柜，黑色的天花板，黑色衣柜上挂着的黑西装。
黑色的瓷砖地板被金色条纹切割成数块完整的正方形。
一切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就像是天生如此。
只用走一步路就可以煮开咖啡，真是方便。
望着蒸腾的水蒸气，我像往常一样把它浇在那滩人不人鬼不鬼的棕色粉末上。
拿起马克杯，陶瓷刚好触碰到唇边。
滚烫的液体被一撒而尽，染脏了这黑色空间中，唯一属于白色的厨房壁砖。
忍不住地想起，忍不住地回忆。
灼热的浅棕色液体滴落在脚上，却感受不到痛觉。
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只传来微弱的温度，完全不像人类。
“完全不像人类......”
胳膊挡住眼睛，他大声发笑，癫狂至极，似哭似笑，似怒似狂。
——啪嚓
崩裂的陶瓷碎片飞舞在空气之中，回旋闪亮。
那蹩脚的小棺材盒子里，唯一透明的东西上闪过一串文字，伴随着的，还有贴心的语音。
“约尔德先生，检测到您的心跳骤增——”
——砰。
玻璃绽开了一片美丽的花纹，上面道道血迹顺着花瓣流淌，被重力带着蜿蜒而下。
我看到——
一个人类跪在地上，扒着闭锁的栏杆苦苦哀求。
可哀求毫无意义，他们只是让他退后。
他们应用着同样的语言，却没有一方听到对方的声音。
手腕处黑色的标记亮起。
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你看，有的时候，威胁比哀求有用。”
他咧开了嘴，我扬起了唇角。
......
我看到——
蒙在被子里的人，
刚哭出声，就呜咽在了喉咙里。
她像一条受伤的狼，
连哭都不敢大声，
直到迷茫和疑惑布满了眼睛，
连记忆都被沉于海底。
手腕处黑色的标记亮起。
“你已经失去心了，那我就给你一个东西，来填补这个伽蓝之洞。”
她抬起头望着我。
看着我掏出一样黑色的东西，上面还正散落着残渣。
“这叫仇恨，记好了。”
她欣喜地接下，和我露出如出一辙的浮夸笑容。
......
我看到——
暧昧的两人相拥。
她们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眸含星辰。
她们张嘴说了些什么。
嗡嗡作响的空气却记录不下来这海誓山盟。
言语就像一朵漂亮的花，现实亦是如此。
我看着虫豸自狮子身中生出，
看着玻璃制成的花朵生出枝芽，
看着一切归于泥土。
手腕处黑色的标记亮起。
我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
递过一只燃着的香烟，
滤嘴处还是洁白一片。
她接过香烟抽的直咳嗽，
还边咳嗽边笑，
我装作没看到她脸上的眼泪，适时地扭过头去，
“我那么喜欢她，原来这一切也不过如此。”
“真心也好，爱情也好，被嚼烂了才吐出来的东西，就已经毫无用处了。”
“怎么样，你们公司还缺人吗？”
......
我听说有个新人业绩不错，
就算我替她高兴吧。
我看到——
冰冷的锋刃划过皮肤，
露出下面银灰色的机械结构。
黑色的能量自顺着血管泵出，像是清澈纯粹的墨水。
我看到——
那个戴着猎鹿帽的人，站在街角。
我看到——
洁白被子下的赤红长发。
看着阳光下似羽毛般融化的微笑。
五毛一板的止痛药就放在床头柜上，
崭新的药盒上好像被谁用水性黑笔，在右上角画上了卡通简笔画。
那是一个属于她的，吐舌头傻笑的头像。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笑意淹没了我，
还有我的视线。
——啪嗒，啪嗒
温热润湿的液体软化了纸盒，
却单单缺少墨色的痕迹晕染开来。
数不清的胶囊胡乱塞进嘴里，就着滚烫的咖啡粘连在口腔粘膜上。
抚了下被揉皱的黑衬衫，重新正了正有些黯淡的领带。
我看到——
那个人的能力好像是“血液榨取”。
——咔啪
骨裂的清脆声音响起，黑色的荆棘铁枪自地面肆意生长。
我看到——
燃烧的大楼沉默着，
赫尔墨斯事务所的招牌被踢了下去。
劲风之下，
远处乌云依旧密布。
要，下雨了。
彩虹铺就的桥向前延伸而去，
赤红色的发丝微微摇晃，
她微笑着伸出手，像是正在邀舞一曲。
洁白的羽翼自我背后生出，我踏上彩虹桥，拉住了她的手。
来自天空的雨滴坠落至地面，
无论清澈还是浑浊，都流进了那黑色的网状竖孔之中。
漫长的雨啊，正在缓缓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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