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没有更新,因为出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首先是梯子突然上不去了,其次是因为U盘损坏而丢失了大量文本,里面主要是背叛者系列的第四章。折腾了很久,不过幸运的是最后都恢复了。
陆久终于和SOG小队碰面了,而在另一方面,皮尔斯的心中也在酝酿着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不过皮尔斯要做的和陆久的打算比起来,属于是小巫见大巫了。皮尔斯只想着逃离老爹的手掌心,而陆久则想着搞一场大爆炸把这个世界搅个底朝天——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构思,他是打算当做最后的方案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样做。但只要综合考量一下,就会发现其实他已经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陆久把他埋下的“炸弹”的按钮交到了NT77手里,此时此刻她是陆久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陆久依然不知道NT77的“真实身份”,但他已隐有预感……也许是知道、也许是不知道,还也许是知道了但不想知道。但既然他信任NT77,那么就说明他不是完全不知道。
正文在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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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军团,今天早上已经撤出战线。想必是为了保存实力。”英菲尔德说着为皮尔斯递上了一杯热咖啡,“克鲁格被安了不少罪名,格里芬估计很快就要被取缔,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虽然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合法的,军方的账不会算到我们头上,不过格里芬的这笔劳务费还能不能要到,就要看财务部的本事了。”
“哼。”
皮尔斯接过咖啡放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账务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他才不担心那些。他只是有些担心以后可能不会有人陪他喝酒了。
不过比起另外一些事情,喝酒的事情也不是他最担心的。
“我们什么时候撤?”皮尔斯无精打采地说。
“还不知道,克鲁格还没有被正式批捕。不过我估计不会超过三天的。”
“真是晦气,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没人提前通风报信?”
“也许是军方保密做得好、也许是情报部在偷懒,总之是人算不如天算。”
“唉,克鲁格也是够倒霉的。算了,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们也管不了……对了,李。”
“嗯?”
“你有没有那种……就是,非常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英菲尔德愣住了,“想去的地方还真有不少,不过非常想去的一时想不到,因为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啊,对了我想起来一个,就是远了点。”
“能有多远?”飞行员出身的皮尔斯有点不以为然。
“大概有38.4万公里吧。”
是够远的,皮尔斯心想,远到地球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地方。是哪呢?38.4万这个数字有点耳熟。
“想去月球吗?”皮尔斯问道。
“哈,是啊。”英菲尔德笑了笑“歌里不是唱道,‘带我飞上月球,遨游群星之间;一探火星木星,何等春光灿烂’吗。听起来多好玩。”
“哼,你这家伙。我带你飞上天怎么样?”
皮尔斯笑了一声,伸手向英菲尔德的屁股摸去,却被躲开了:
“不行,现在是工作时间。”
“你是给我出难题吗。你要是想去太空,我倒还能找家空间站;你要去月球,有这种实力的国家可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啊。”
“只是开个玩笑啦。就算是去月球,不许随便带行李的话,我也去不了啊。”
“带行李和你有什么关系?”
“民用人形不都是按照行李办理的吗。”
听了英菲尔德的话,皮尔斯沉默了。他想起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相当复杂而且容易被忽略的,比如民用人形并不是“人”。
“我说认真的呢。”皮尔斯说。
“我也是认真的。而且最近这么忙,哪有时间出门。”英菲尔德说,“你要是想出去散散心,等过一阵子工作安排宽松一点了,找个能快去快回的地方转转吧。”
“啊……那好吧。”皮尔斯说。
“皮尔斯。”
“嗯?”
“你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出什么事了吗?”
“我有吗。”
“没有吗?”
“也许是有一点。不过是些工作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很有些大不了。你自己也知道吧,你就是个浪里浪荡的公子哥、一个纨绔子弟,你才不会把工作的事情放心里。但你现在不是那样了。你眼睛里那股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没有了。你在害怕,害怕会失去什么、害怕失去一些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他们都不让我开飞机了,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是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别捕风捉影地胡思乱想。”
英菲尔德看着皮尔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问句厚颜无耻的话,”英菲尔德说,“是和我有关系吗。”
皮尔斯也沉默了。他想否认,但知道否认是没用的,英菲尔德不仅善于察言观色,而且对他太熟悉了,扯谎是瞒不过她的。
“算是吧。”皮尔斯终于说到。
“我是不是……退役时间被评估提前了?”
“嗯。”
“还有多久?”
“现在就已经超期了。”
“……是这样啊。”
两个人又相对沉默了一阵。
“就为这种事情担心啊。”英菲尔德挤出了一丝笑容,安慰皮尔斯说道,“这有什么,战术人形总有退役的时候。无非是拆除火控核心转民用。到时候就算不能当你的秘书,在家……打扫打扫房间做做饭什么的总是可以的。虽然旧了点,也许比不上刚上市的型号,只要你不嫌弃……呵呵,我又说些寡廉鲜耻的话了……”
不可能有什么转民用和在家做饭和打扫卫生,这件事皮尔斯和英菲尔德都知道。因此,这苍白的谎言安慰不了任何人。皮尔斯看到英菲尔德正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擦拭面颊,她正在努力隐藏的,是不住地沿脸颊滑下的泪滴。
皮尔斯感到心中的剧痛犹如万箭穿心,这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在军情五处度过的一个下午。于是他伸出臂膀,紧紧抱住了英菲尔德。
“不要难过。”英菲尔德一边流着泪水,一边抚摸着皮尔斯的头发,“这没什么。我以前也早就说过,遇到你实在是太幸运了,我没有任何感到遗憾的事情。我们不是早就谈论过这件事吗。我只是有点……只是稍微有点不舍。只是这样而已……”
皮尔斯浑身发抖,他也很想哭,眼泪现在就正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但他强行睁大眼睛,让那些泪水沿着泪管流向了鼻腔。
他知道,女人的眼泪能让整个世界为之妥协,但男人的眼泪是一文不值的。男人是为行动而生的动物,如果不能采取任何行动,那就算是死掉,也是一文不值的。
而他皮尔斯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文不值的男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根本没资格哭。
“我没事。”皮尔斯放开英菲尔德,然后吸了吸鼻子,“只是有点……嗯,没什么。话说,陆久那家伙就这么灰溜溜地撤回去了?这不像是他的风格,他可不是这么听话的人。再说Vector还在执行任务……陆久真的回去了吗。”
“是的,陆司令和北部军团一起撤离了。”英菲尔德说。但是她脸上那为了掩饰而略显慌乱的神色,没有逃过皮尔斯的眼睛。
“陆久到底哪去了?”皮尔斯问。
“他……我不知道,我没有关注他的行踪。”
“格里芬昨天还侦查了南部军团的战线,并且更新了SOG小队的位置,我不信陆久会这样抛下那个SOG的姑娘一走了之。都到这个时候了,李,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我……”英菲尔德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昨天侦查SOG小组的时候,我不经意扫描到了几个不属于格里芬也不属于铁血的人形。陆久似乎也和她们在一起。”
“那是些什么人?”
“好像是格里芬雇佣的外援部队,据称叫404小队。陆久应该是正在南部军团的战线上活动。”
“……我就知道。”皮尔斯说,“不管人们信不信,这世界上总有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就算明知会不得好死,也要硬着头皮前进。陆久就是这么一位。就算是在逞强,这次我也得夸夸他了……至少他不像一些色厉内荏的人一样,关键时刻只能夹着尾巴逃走,是吧,李?”
“色厉内荏”的人指的正是皮尔斯自己,英菲尔德心里明白。她知道皮尔斯正为了自己的一筹莫展而自责,他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自嘲的话。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年轻准将的锐气就被耗尽了。因为他被戳到了真正的软肋。
“您不陆久。而且,您也没有夹着尾巴逃跑。”英菲尔德说。
“是。对,当然。我是有原因的。”皮尔斯笑了笑,“我有很多原因,很多情非得已、不得不为的原因。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那些事情都非常重要……所以我不该被责备,不是吗。”
“医生也有无法救治的病人,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您不必为此自责。”
“当然,我不自责。如果是陆久,他就不会自责。因为他没有什么可自责的理由……”
说着,皮尔斯拿起手机,然后又放下了。他想和陆久通话,但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在基地里的光景了。陆久正在执行任务,不是闲聊的时候,而且他的手机肯定已经无法接通。
“我啊,和陆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几年前了。但那天的情景我依然历历在目。”皮尔斯点上一支雪茄,抽了一口说道,“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我的座机被击落了,迫降在一个山坡上,山下全是铁血。是陆久带人赶到,把我捞出了油锅。”
“怎么会忘呢。”英菲尔德一边收拾办公室,一边回应说,“那天我的建议是不要出行、以及出行的话带上我,但两条建议您都没有采纳。”
“别那么记仇,那天的会见只能我一个人去。这不是重点。”皮尔斯说,“那时候的陆久是个相当飒爽的人,打起仗来一点也不含糊,甚至让我感觉有点鲁莽。不过我对他印象还挺不错。那时候他的心里一心一意只想着战斗,是个优秀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现在这样了。”
“变成什么样了?”
“患得患失、总是在为了未来而迷茫无措,就像个……普通男人一样。”
“不管要走多少的路,该成为男人的人,总要成为男人。”
“是啊。不过成为男人,就意味着要接受这世界不单纯的一面,也就没法再肆意地喜怒哀乐了。所以我才怀念那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啊。”皮尔斯笑了笑,“还有酒吗?”
“有。不过威士忌没有了,只有格里芬公司提供的伏特加。”
“那就伏特加吧,给我来点。”
英菲尔德拧开一瓶伏特加,倒了半杯递给皮尔斯。皮尔斯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
“没有味道。纯酒精兑水一样,这也能叫酒?”
“有酒精就是酒了。”
“这么说起来,上次我和陆久在机库约酒,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哪儿的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早晚还能见面的。陆司令不是已经是男人了吗,男人总会活得长久一点吧。”
“不过,那时候也许他也和这伏特加一样,只剩水和酒精了。”
“你的要求还真多。就算是伏特加又有什么了,陆司令不就最喜欢这种——”
滴滴滴。
正当英菲尔德要抱怨的时候,指挥台上忽然传来通讯。皮尔斯和英菲尔德对视了一眼。
是格里芬总部的通讯。皮尔斯使了个眼色,示意英菲尔德接起来。英菲尔德拿起电话,只说了三个字:您好、是的、明白。
“是克鲁格元帅本尊。”放下电话,英菲尔德对皮尔斯说道,“他请您去他的指挥部去一趟。”
“奇怪,老爷子一向言简意赅,就连电话都很少打,这次竟然要面谈?”皮尔斯玩味地说着,起身穿上了大衣。
“一定是重要的事情。”英菲尔德说。
“当然,肯定很重要。毕竟绞绳都挂在头顶上了。”皮尔斯边说边走了出去,“我去听听他老人家有何指示,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好。”英菲尔德说。
“没有我的许可不要离开——任何事、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行。”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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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这条山脊,后面大约20公里的位置就是铁血的总部。因为山脊后面一片坦途无险可守,所以它们一定会在山脊上部署重兵作为最后的防线。山脊这边是树林,植被稀疏,能够提供一些掩护,但起不到阻碍作用。再往外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地带,AR小队即将移动至此。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她们约8公里。”
SOG小队的队长在地上一边画着示意图一边讲解,陆久几个人则在非常认真地听着。
“AR小队在那里扎营了吗?”陆久问。
“我不太确定。虽然夜晚行动不安全,但她们人数很少,所以趁着夜色悄悄前进也不是没有可能。自从下午开始,我们就和总部失去了联系,因此无法确定AR小队的现状。我派了两名队员去侦查AR小队的动向,她们现在还没回来。”
“我们正在集结被冲散的格里芬人形,以备支援AR小队。如果你们能作为先头部队的话,我希望你们在安全的路线上做一些标记,这样我们的人就可以更为快速地行进。”
“可以。你们有多少人手了?”
“30人吧。”
“已经有50人了。”45在两个人的谈话中插了一句,“下午的时候我命令9带着格里芬的人形去搜索周围,又找到了一些失散的部队。”
“那么这就是现在的情况。”陆久说,“明天日落前,军方大概就会发起总攻,到时候AR小队也许能趁乱混过铁血的防线。但我们的人距离还有点远,我想让她们提前行进。如果把这里作为集结点,附近安全吗?”
“大规模的部队,可能不太安全。”SOG的队长说,“虽然附近没有铁血,但是军方的武装也在不远的地方聚集,这个位置处于它们火力覆盖范围的边缘……不知为什么,军方现在似乎对格里芬很不友好,对接近它们的人形格外防范,不做警告就会开火。”
曾几何时的盟友,已经反目成敌了啊,陆久心想,看来克鲁格所言不虚。这么说,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在两天内……
“我知道了。”陆久说,“45,对集结点的人下达命令,在黎明前开始移动。我们得在附近找个集结点。”
“明白。”45说,“那么,就由我去侦查一下哪里比较适合驻扎。你们二位跟我来。”
说完,45带着刚刚收编的两个人形走了出去,但没走两步她又回来了。
“我建议你们也去周围巡逻一下,”45笑着对另外的两名SOG组员说道,“我想指挥官和你们的队长还有些情报需要交换……而且是需要保密的情报。”
“是吗?”那两名队员不太相信45的话,但看到队长没有否认,于是点了点头,“好吧。报告队长,我们去森林里侦查侦查,看看有没有可疑情况。”
说着,几个人各自散去了,只留下了陆久和SOG的队长。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然后陆久终于张了张嘴,叫出了她的名字:
“薇——”
扑通。
一直表情平静的SOG队长,突然向前一个箭步扑到了陆久的怀里,险些把他撞个踉跄。这出乎意料的大胆行为让陆久微微一惊,但旋即他也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女孩。
一直埋藏的思念犹如薪柴,一遇火星就开始熊熊燃烧。两人注视了彼此的眼睛片刻,然后便拥吻在一起,他们急切地交换着彼此的味道,忘情到将要窒息。陆久感觉自己的心跳犹如引擎轰鸣,将犹如沸腾的血液输送到每一节指尖,驱走了严冬里的寒意。
过了好久,缠在一起的嘴唇才分开。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长久,女孩终于把头放在陆久的肩膀上,开口低声说道。
“是我的失误。”陆久说,“我不该让你加入这个什么SOG小组,我该向公司要求让你留在我身边的。”
“不怪你。总部的命令,不可能违抗的。”
“至少我该和他们说说,试一试……”
“陆久。”
“啊。”
“没关系。至少我们终于还是平安地再见了。”
“是啊。赶紧结束这该死的行动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去我看不到的地方了。”
“我刚才,是不是有点,有失矜持?”
也许是因为回想起了刚才自己过于主动,女孩的脸上表情有些羞涩,微微颔首说道。
“不,你只是行动得比我快了一秒。”陆久说,“我想做的……也许,还不止这些。”
“那……要做,你想做的那件事情吗。”女孩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陆久的血压陡然上升,因此感到一阵眩晕——这个提问杀伤力太强,让他差一点就要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了。这个女孩依然是那样天然率直、毫不掩饰。
“不,”陆久用力咬了咬牙说,“现在还是不要了。”
陆久终于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是能够自持的人,但他终于明白,在占据他内心深处的女孩面前,这样的“邀请”有多难抗拒。
“我终究还是学不会含蓄。”V轻声说道,“有些人……也对我说过,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委婉一些才更好。但我却总是做不到。在不能看到你的时候,我经常感到恍然,仿佛我们之间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觉。所以只有亲自向你确认,才能感到真实。希望这没有让你感到为难。”
“我没有为难。”陆久说,“倒不如说,我总是因为没有像你那样坦率,而感到惭愧。你知道我曾经是怎样活着的,但现在不同了。我现在想要认真地活着,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被人思念和牵挂着。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充满了意义。”
“是吗。我……我也是……”
说完,两个人再次拥抱在了一起。
良宵苦短,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陆久感觉只是须臾一瞬。到天快要亮的时候,陆久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在四周“侦查”的战术少女们回来了。
虽然感到依依不舍,但他只能松开了紧抱着爱人的手臂。
“我们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向您汇报,陆司令。”45见陆久已经就绪,于是走上来说道,“希望您也休息了一会儿。”
“谢了,我休息得很好。”陆久说。他的内心对45稍稍有了一丝感谢,是她为他们创造了这难得的独处的机会。
“侦查队员传来了消息,我们需要转移。”V对陆久说道,“我们会向AR小队之前所在的位置移动,不能再和你们保持通讯了。”
“知道了。我一会儿也会向那个方向进发。”陆久点了点头说。
“根据我们侦查到的情报,AR小队很可能正在向铁血的埋伏圈里前进。但我们联系不到她们、也接收不到总部的指示,所以我们只能按预定计划继续进行侦查。”V在陆久的耳边悄声说,“军方也在附近集结完毕,但不知道它们的目标到底是铁血,还是AR小队。不过可以预见的是,一场大战即将打响。”
“你继续执行自己的命令,必要的时候,我会设法派人支援。”陆久也悄声说,“这很可能场是决定性的战斗,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非常危险,你务必小心。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V说,“你也要小心。”
说完,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陆久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有了本质上的不同,但有时候又感觉一切都没什么变化,至少有一点一直都没有改变……那就是总是要在流离中辗转、总是无法长久地相伴。
可虽有心绪万千,此刻却已无暇倾诉,唯有期待再重逢。用眼神相互道别后,V带着SOG的队员们离去了。注视着SOG小组消失在树林的方向,开始思考V最后对他说的话。
如果V的队员侦查到的情报属实,那么AR小队甚至整个格里芬的计划都在面临巨大的危机。而如此重要的情报却没有得到总部的指示,这很可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作出决策的人,已经不能再发出消息了。
陆久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刻的到来他早就得到过预告,但直至此时,他也没有考虑好应有的对策。
真如克鲁格说的那样,只管去支援AR小队,然后对总部发生的事情听之任之吗。这样做对陆久来说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但克鲁格一旦落在军方手里,恐怕就没有辗转的余地了。按现在的计划执行,真的就是最有利的策略吗,恐怕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但陆久知道,自己没有左右局势的力量。
“45,你来一下。”思考了一阵后,陆久把45招到了跟前。
“是,陆司令。有何指示?”看着面色严峻的陆久,45笑着说,“我还以为和‘朋友’会面后,您的心情会好一些呢。”
“我的心情确实应该好一点,如果没这么多麻烦事的话。”陆久说,“SOG小组得到了重要的情报,但是向总部汇报后,却没有回应。所以我想回总部一趟。”
“哦。那您还会回来吗?”
“我当然会……”陆久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显而易见。格里芬的总部失去了响应,这已经能说明事态的严重性了。您如果去了总部,无论克鲁格先生是否无恙,您都势必会卷入事件中,并且作出一些事关重大的抉择。到时候,恐怕有很多事情会改变。”45说着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我觉得……怎么说呢。您的位置,可以算个局外人,没有义务去背负那么重大的责任。所以,还不如就按既定计划进行,顺其自然。”
陆久看着45没有说话。
这次,45的脸上没有那一贯的笑容,而是没有任何表情。陆久看得出45的话是认真的。
45的话,陆久的心中也有同感。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正是让他心中感到担忧不安的源头。他也许能做些什么来改变一些事情,但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
如果他伸出手,谁会受益、谁又会受害,他到底会拉一把什么人,还是把一些人推进深渊?
45说得没错,陆久心想,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就算格里芬会公司会分崩离析,但就连克鲁格也无力挽回的局面,他陆久又能怎样呢。他要冒的甚至不止是吃子弹的危险,他凭什么要为这些他不甚在意的事情绞尽脑汁?
和45对视良久,陆久终于笑了笑。他笑自己明知山有虎,还偏要入山林。如果可能,他想希望能帮克鲁格一把;如果不可能,他希望能保住格里芬公司。如果这也不可能,那么他至少希望那个叫Vector的民用人形,回到他的身边。
但他知道这简单的要求不可能轻松地实现,这不是拉起她的手就走的事情。
就像一个平常的数学公式一样,总是会需要一个复杂的推导过程,而什么都不做,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有的——
特别是他希望得到的结果。
“你说得没错,我会尽量回来的。”陆久对45说,“我不知道格里芬的总部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也许会一片混乱、也许会十分危险,也有可能已经人去楼空。但在这里等着不会再来的命令,是没用的。虽然我们营救了那些人形,但不会有人来营救我们。所以,我还是得去看看。”
“只是因为这些吗?”
“也许不止这些,也许还有些我自己都没想到、或者无法说出口的理由。但结果是一样的。”
“好吧,如果这是您的决定,我没有更多意见了。”45耸了耸肩,“记得帮我们讨要劳务费。”
“行,如果财务部门还在运作的话。”
“这些人形怎么办,如果失去了您的联系,我们的任务还要继续执行吗?”
“仅有这点兵力,是不可能在铁血和军方的混战之间斡旋的。但如果AR小队恰好撤退到了附近,我希望你能尽量支援她们的行动,这是格里芬公司的命令。任务结束后,请把剩余的兵力交给南部军团的指挥官,这笔账应该由他来付。”
“那AR小队要是选择进攻呢?”
“要是她们想死,就让她们自己去死吧。没人有义务当她们的炮灰。”
听到陆久的话,45笑了。
“那要是AR小队肩负着拯救这个世界的任务,我们也不去帮她们一把吗?”
“我从不相信世界的命运会落在几个人,或者说几个人形肩上这种胡扯。”陆久冷冷地说,“要是这个世界真的不堪到如此,那就活该它毁灭吧。”
啪、啪、啪、啪。
“陆司令,总是那么果决呢,真让我敬佩。”45拍着巴掌说,“‘活该它毁灭’这话听着真让人痛快。那就做我们该做的事情,然后任这个腐烂的世界继续歌舞升平,或者,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吧。”
“呵。”陆久笑了一声,“NT77,你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NT77走到陆久面前,陆久看了45一眼。45笑了笑,识趣地走开了。
“我请求和您一同去总部。”45走开后,NT77开口说道。
“不,我还有件事情要交给你。”陆久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某个姓名不详、代号“46号实验体”的人形在离开N17战区时留给他的礼物。
“这里面有帕斯卡过去一些实验的数据,还有你给我的那些资料。”陆久压低声音说道,“如果6小时后我没有和你联系,你就去找这个人,把东西交给他。你就说是‘阿虎’让你找他的。”
说着,陆久在NT77手心里写了一串数字。
“可是,您一个人实在是……”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NT77。”陆久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这片区域哪里有能够和外界进行通信的地方,这件事无疑十分艰险,但你必须把它完成,因为它不仅关乎于我,还关乎许多人和人形的生死、甚至这个世界的未来。我只能把它交给你,因为你是这里我唯一信任的人。我能够信任你吗?”
“……明白了。”NT77终于说道,“交给我吧。”
“很好。”陆久点了点头,“完成这个任务后,你就想去哪就去哪吧,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我不想……”NT77睁大了眼睛说道,”我只愿为您服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会有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把那些资料送出去,一定会有的。我保证。”陆久说,“现在,我想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的身份吗。”
“没错。”
“我是铁血工造制造的智慧单元,代号‘播音员’。”NT77说道,“如您所知,我不是第一个‘播音员’,播音员本身是一系列用完即弃消耗型人形,用于执行渗透和扩散病毒武器的自杀性任务。每次任务结束,在铁血的记忆库里都会抹除任务的相关细节,因此我的记忆支离破碎,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播音员了。但是我想我很可能是最后一个,因为我的叛逃,铁血认识到这一系列人形的可靠性存在着严重隐患。
“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我俘获了一个格里芬的人形,并获取了她的全部记忆。我一直将她的记忆保存在我的记忆体中。她的记忆信息量很大,虽然时间跨度不长,却充满了丰富的思想和感情色彩。和她的记忆相比,我所经历的人生显得枯燥灰暗,简直毫无意义。我一遍又一遍地沉浸在她的记忆中,无法自拔。我一开始还抱着观看电影的心态去浏览那些记忆,但渐渐地,我将那些记忆当做了自己的经历。当我发觉的时候,那个格里芬人形的人格已经和我的人格融汇在了一起——如果准确地说,应该是她的人格同化了我原本的人格,因为我原本的人格实在是太单薄了。那个人形的身份您一定知道吧——没错,就是突击队长95。”
原来是这样,陆久沉默了,难怪他总觉得NT77某些时候有种让他熟悉的感觉。陆久还记得在南宁保护帕斯卡和格里芬的士兵战斗时,NT77表演的那一手匕首跳跃刺喉,那一招正是他亲自教给95的。
如果拥有一个人的全部记忆,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她就是那个人了呢。陆久的脸上表情复杂。原以为她是自己的敌人,却没想到,她其实是也自己最好的战友。何其的讽刺,这是不是和克鲁格正相反?
“这么说,其实你,就是95?”
“……不。”NT77说道,“虽然我现在的一大部分人格来自格里芬,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格、还有这具身体,来自铁血工造。我不是95、也不是播音员,我是一个忘记了名字的非法人形。如果您愿意,就叫我77好了。”
“77。“陆久轻声念了一句这个字眼,然后笑了笑,”是个不错的名字呢。像是一个安静,但却有很多故事的姑娘。”
“是吗。”NT77微微露出了笑容,那是陆久第一次看到她的笑——羞涩而收敛,但却明显是非常开心的笑容。
“很高兴再次认识你,77。”陆久伸出手,NT77愣了一下,然后也伸出了手,和陆久轻轻地握了一下。
“要说的都说完了,我得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陆久说,“那么,就此别过吧。”
“好。”NT77注视着陆久,微微点了点头,“无论还能否再见……我希望您能平安。”
“我会竭尽全力确保自己平安的。”陆久顿了顿说道,“有缘再见,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