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妍瞟了眼被挡板隔开的前排驾驶座,恐怕司机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挡板与车门将后座打造成密不透风的牢笼,密闭的空间里一呼一吸都暴露在监视下,而在这仰人鼻息的环境里,她觉得做什么都是错的。
落在蛛网的蝴蝶,砧板上的鱼肉,都是别无选择。
他向她看的地方瞄着,“在期待?也对,有压迫感的场景会使你浮想联翩。这么小的空间,够做什么呢?”谢景渊颇具玩味地逗弄她,调戏受惊的兔子远比粗暴地长驱直入有趣。
黄昏之际,长街的风景一如既往地绚烂,沈寂的暮色在初亮的霓虹灯晕染下化作瑰丽的紫红落在她脸庞,倒是真像抹着胭脂。
匆匆一瞥的日落,竟珍稀得令他不忍多看几眼。
“那是你选的,不是我。说什么想象的话,只有脑子里黄色废料的你才会遐想做爱什么样子吧。”她受够他那故意慢悠悠的语调。
“无妨啊。我本来就是肮脏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去拍情色片。从你做出决定的时刻,你被我染上肮脏的色彩就是迟早的事。无论影视作品用多少手法美化,文学作品用多少华美词汇,原始的性始终是伴随着污垢和堕落,而我只是简单描出无聊的本性就有无数人为之买单。是啊,正是因为足够堕落,我才爬到这个地位……才会光明正大地跟你做性交易。”他在她耳边说着冗长细碎的话,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汽车行驶的声音压倒。
妍只说:“说那么些浪费时间,你要做什么就快点吧。”
“乏味的女士,不觉得在密闭空间里体感的时间会被无限拉长吗?”他看了眼腕表的指针,“只用了五分钟就急不可耐了啊,急性子该改改了。我们之间一味地贴近没有一丝暧昧,空有体热的温度,原来人与人之间能冷淡到这种程度。如果是虚情假意的敷衍也好,连个拥抱都不愿给我,你对金主的态度真差。”抱怨到置气,由浅入深的话语,最终都成为调风戏月。
“啊?”
接下来的吻绵长平淡,和电影里的摆拍似的,尝不到欲望的味道,仅有贴合的温度。
世人描摹的沦陷于爱欲的场景,此刻全无风情。
他抱怨了句她连女演员的自我修养都没做到,伸舌头交缠的出界举动也就被迫放弃。
入夏的晚间燥热与微凉并行,要看清哪还得等游移的灯光飘到哪处。照耀到茶褐色的双眼,美丽的瞳孔溢出无感情的色彩。
少女只叹息声,解开衬衫。
胸罩代表最后的倔强。
美丽的躯体。他由衷赞道。
半遮半掩更为诱人。当局者迷,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刻意避开那些可能被无情留痕的地方,隔着棉布去吻那新雪般的肌肤。
“喂,能戴套做吗?”
他边说边拆包装,“嗯,意外是很烦人的,而且女孩子吃那么多药对身体不好。”
轻车熟路地将安全套戴在全然勃起的阴茎,忍耐的时效一到,往那潮湿的秘处伸去,腿间润红的地带有一层水渍,阴蒂被他勾挑后忍不住瑟缩。
不一会儿,池泽泛滥,溢出春水。
若有春情,夫复何求。
少女皱着眉头,思绪成空。
“坐上来。”
她犹疑了一下,摇摇头。
“难道你想被听到?”
微弱但鸣蝉似的声音惊醒她,她认命一样坐到他大腿上。
近距离的凝眸,妍发现谢景渊的眼睛又细又长,眼尾微微上挑,美得炫目,格外妖媚。
若是长在女人的脸上会觉得风情万种,可换成男人会觉得他放浪形骸,自私自利。
她甚至阴暗地揣测他的糜烂:借着潜规则之名玩着爱情游戏。
动情,勃发的性欲,交交合合的男女,AV站和色情片里随处可见。
然而视觉艺术是不会告诉男人,做爱在情感里甚至称不上催化剂。
做爱的理由可谓千奇百怪,为何偏偏赋予情的意义?
今日的事,他们都习以为常,有目的地接近、相识、上床在当下时代的男女中寻寻常常。
因金钱邂逅,肉体点燃刹那激情,顺理成章地赤身裸体面对面,再到最后捅破窗户纸做爱做个不停。
现在她意识到那些少女漫画、青春文学、女性向游戏像蜘蛛般负责编织幻梦,执着于品尝恋爱的滋味,而被忽视的荒诞现实则是人们往往给性赋予各种意义。
实际上抛掉心理、社会层面的桎梏,要上个床太简单了。
欲蛇钻入花丛诱惑她堕落,横冲直撞带来铺天盖地的快感。
紧绷的肌体被感官刺激弄得软化,她只当经了场疾风骤雨,是荡漾水面上的浮萍,风中凌乱。
突然的颠簸,她勾着他的领带才不至于碰到前座。
抱紧我,否则你会摔下去的。他说。
臂弯逐渐勒紧,肢体近乎紧密相贴,片刻前疏远的饮食男女交融一体。
褪去冰冷的防备,转瞬即逝的娇柔媚态显得难能可贵,秀气的眉梢展露流转的情韵。
短暂对视,妍只对满怀花香怨念尤深,没开窗通风的车内被暖香搞得晕晕发醉。
香无形,却凿出情欲激流。
她朝谢景渊看去,吃惊地发现漆黑的眼眸幽幽然地望着她。
“看够了?”
“没有。”
“没有?”他询问的声音向上一扬,她都感觉会被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的外貌很吸引人,就这样。”她忙解释道。
倘若对美丽的迷恋源自性的渴望,那么逐渐热烈的情愫都解释得通。
谢景渊有着赏心悦目的皮囊,甚至可以使人忽略恶心感的美。
“这样啊。”他三下五除二卸掉领带,领口敞开,对于女人来讲即是明晃晃的引诱。
果然还是情色片导演更懂色情,半露不露的衣襟,衬托肌肉的曲线。
以往她人品爆发抽卡抽到动态互动卡,里面的男主只要脱点衣服,说几句擦边的台词就能让她心动不已,跟他这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不同于二次元夸张的和不切实际的肌肉,有生命力的鲜活的躯干摆在眼前是很养眼的事。
皮肤光洁无瑕,摸起来的感觉柔滑得不真切,这次她没有羞得钻入地缝的感觉,抱着欣赏的心理吻了又吻,试探性地舔舐着锁骨窝,贪婪地吸食淫靡的香蜜。
没了最初的小心翼翼,行为变得大胆起来,既非生涩的初尝禁果的女孩,又非混迹情场的老手,她处于失控的悬崖边缘,以自己的方式释放欲火。
妍指尖在吻过的已湿淋淋的地方剐蹭,“输给你了,你好诱。”
禁不住诱惑的一味索取,坦然面对欲望和内心,就像莎乐美。
“舔了那么久,我以为你会再主动点。”
“哎?”
“但吻得很爽,这次就不收你利息了。”
“你还要利息?”
“肯定。”彼此心照不宣地索求,她做的事会平等地回报到自己身上。
黎妍故意夹了他,嫌弃道:“真吝啬,还以为你跟谁都这样。”
“跟谁都这样?”一阵冷笑,突然从冰河世纪吹来的寒气冰冷刺骨。“那个谁是指哪位?”
“……”她后悔没查过他的过往。
“原来妍眼中的我是这样啊。”
前面的司机忽地咳了声,哪怕只是嗓子不舒服清清嗓,也让车内的温度跌破零度。
“抱歉。”她那该死的求生欲拉满,认错态度良好。
“利息不得不收了。”
抱着腰臀的手直接发力把她放到后座上,车辆行驶很平稳,可她却觉得一颤一颤。
“别,再这样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好呀,”唇瓣悬在耳边,“正好换个姿势叫世人看看我们的……”时间紧迫,少作无谓纠缠,他不再逗她,拄着座椅的边缘,重重捣弄,发出浑身的狠劲侵占她,叫痛和呻吟一概忽略不计。
这次换她揽他的腰,闹别扭的烦恼发泄到他的腰线。
“连咬带掐,再上点强度,估计要两败俱伤。”他帮她整理被弄乱的发丝,漾出餍足的笑,“但我喜欢。”
情绪的表露令情势峰回路转。他的举动和缓些,为这场称不上酣畅淋漓的性爱收尾。
没有时间缠缠绵绵,迅速收拾好烂摊子。
除了擦净以外,还喷了点淡香水。
她对谢景渊的品位保持怀疑,居然会有男人喜欢喷玫瑰麝香混杂的香水,但她没有审判资格,内心腹诽几句而已。
日已落,熟悉街道的街灯空有黯淡光芒。
“快到了,啊,回去还要写好多东西。”她在脑海里过了遍自己该写的条目,无奈摇摇头,而害她熬夜的罪魁祸首还幸灾乐祸地说加油。
“给我送到美食街那里吧。”
司机停在美食街对面,她跟谢导简单道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