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珍珍在梦里胡乱走着。

　　这里是日落大道，如果一直朝日落的方向走，就像一条人生路：在唐人街附近出生，看着中下层人在城市中心流浪、打拼，习惯了无家可归者的帐篷并且当作了都市一景；然后是成长，在公立学校里打架、在回音湖边的医院治耳朵，辍学在东好莱坞餐厅端盘子；然后期待被星探挖掘，追逐着太阳向西奔跑——在派拉蒙自费参观追梦，到潘太吉斯试镜彼得潘；或许就这么成功了呢？

　　就在最好的年纪当了大明星，在星光大道留了名、睡了贝弗利山庄的床，把孩子送进了洛杉矶大学；然后就突然过气了，被遗忘了，像下午的太阳一般继续向西滑落，来不及告别，一路西沉，日落，消失在海面上。

　　珍珍她不敢离开这条日落的大道，她一旦钻到旁边的狭窄街巷，就会变成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朝西走了！

　　那是一条不归路。

　　她害怕了，急忙转身，往来的方向奔跑起来。

　　“嘿！贱货，你又跑回来了！”路边的流浪汉朝她挥手。“忘了带走嫖客的钱吗？”

　　珍珍很不爽被这样的社会渣滓骚扰。但是这是第一个看起来对她造不成伤害的人，她停了下来，打算问路。

　　“车站？你得给我点钱，我三天没吃东西了。”流浪汉露出猥琐且肮脏的脸，他的下巴翘向一侧，就像是被重拳打歪的桩子。

　　“我给你五块钱，快点告诉我。”

　　“呸，五块你打发叫花子吗？我可是职业的信息提供师，我的雇主都是狗来坞有名的名誉恢复师，他的团队帮助克林顿和川普都恢复过名誉。你必须，给我十块钱！”

　　被抢劫了一顿饭钱的珍珍，朝着那个方向坚定地跑去，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流浪汉漏出不该属于他的深邃神情、嘴角微微带笑。

　　现在整座城市都被瓢泼大雨颠倒了，珍珍很庆幸自己这一身打扮——哪怕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她也可以变成一条橡皮鱼。

　　她抬头，在雨幕中寻找Capitol唱片大楼——那是她一下车就看到的地标。

　　然而这里的道路弯曲，根本看不到远方，她现在后悔了，刚刚还不如不问路，就那么一直沿着星光大道走下去。

　　终于从居民区绕回来到了商业区，这里虽然不是星光大道，但周围都是汽车旅馆和快餐店的招牌。

　　为刚刚白花了十块钱而后悔，珍珍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Dennys吃个早餐顺便问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路边报纸箱上的头版消息：“一部新的超级母狗电影——迷糊大波波，正在招演员！”

　　什么？迷糊大波波？我不就是迷糊大波波吗！

　　被身份震惊到的珍珍甚至没有机会去吐槽，报纸上写的不是超级女英雄，而是超级母狗。

　　“珍珍！珍珍！”被唤醒，西西睁开眼，摸了一下，发觉自己是赤身裸体的，由另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抱着，香气和语气让她判断出，抱着自己的也是个女孩子。

　　“我怎么？？”西西感到的不是害羞，不是愤怒，而是疑惑。

　　她甚至怀疑，刚刚在大雨中寻找车站，看到好莱坞要侵犯自己的版权拍摄自己的电影——那才是真实的，而现在被女孩子抱着呵护，是一场梦。

　　身后搂着她的人力气很大，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肩头让她无法挣扎。

　　这是她新的主人吗？

　　她忽然想起来那一天豹豹和她做了约定，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男性的主人了，她一辈子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体属于达达。

　　这也不是豹豹……豹豹的身上有骚味。何况豹豹并不是喜欢她，人家喜欢的是神奇女侠。

　　她啊，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做着别人的替身已经太久了。

　　她早就不相信爱情了，不相信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女孩，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属于别人的女孩。

　　直到现在，被身后的家伙牢牢地搂住，只能伸出手，以攻击的姿势抚摸身后家伙的阴部——光溜溜的。

　　珍珍一愣，猜到对方是谁了……自己的女儿。

　　这就……不奇怪了，可以把自己精心打扮包裹的一身皮衣都剥下去，这屠宰母猪一般的手法，真的是豹豹、达达和自己的女儿。

　　“你怎么在这里！”珍珍愤怒了，你怎么跟我一样，跳到火坑里了。

　　查理……查理·克里斯蒂把鼻子深深埋在珍珍的头发里，摘掉了头绳，让她一头乌发飘散开，这么闻，真的治愈。

　　“说话，洛洛！”珍珍喊女儿的小名，而不是大名——夏洛特。

　　“好莱坞是火坑！”珍珍真的怒了。“好女孩谁会来当演员，你知道男人们都是怎么称呼这个地方的——狗来坞！母狗才来的狗来坞。”

　　“好了好了，母狗不要叫！”查理烦躁了。她容易么！

　　查理用两条腿勾住了珍珍的腰，这两只脚很灵巧，脚跟就像两根超级尺寸的大拇指，把珍珍当作了芭比娃娃一般，两根拇指一按，一掰，让珍珍这芭比娃娃两腿分开，展露出了健康的阴毛。

　　四十多了，还是这么茂密。四十多了，还是带着倔强的卷曲。四十多了，皱褶之间细嫩的地方……

　　“不要一再提我的年纪！”珍珍真的怒了，这什么熊孩子啊，是来蹂躏我的心态的么。

　　“蠢狗！你知道如果你刚刚进入了那家试影棚，会发生什么么？”

　　珍珍想打孩子一顿，我是成年人，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想真正去试镜！

　　我特么是准备去卖身的！

　　“你看看你，自作聪明，为什么把靴子的式样换了？变成妓女靴了！”

　　如果是神奇女侠，穿的肯定是至多及膝的皮靴，而且顶多是靴子的正面高一截，刚刚到膝盖——那是她的战靴，是防止敌人攻击脚部的，同时也要考虑运动方便。

　　事实是，查理早就发现了，神奇女侠恐怕并不是靴控，她在有意慢慢改皮靴的式样，从最初的高跟尖头慢慢变成粗跟圆头——也就是接近了女超人的式样。

　　查理甚至大胆猜想，神奇女侠在早年恐怕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那个人才是恋靴癖，然后换成了现在这个，真的追求肌肉和健美，与SM式样皮靴自然背道而驰。

　　换成她，她也要这样，她就喜欢粗跟圆头！

　　平底的最好。

　　珍珍？

　　反对女儿这种解释。

　　只有高跟才可以让皮靴体现出质感和力量感。

　　平底靴没有连贯的力量线，只适合幼童，或者让女孩子显得年龄低，装可爱。

　　神奇女侠的高跟靴子渐渐成了妓女靴，这不是她的错，是太多妓女想让自己跟女侠一样高高在上，而不是被随意呼来喝去的奴隶。

　　靴子高一点，立场独立一点，交易才可能公平。

　　一句话，珍珍瞪着眼，仿佛女儿不是在背后，而是在面前——“不要看不起妓女！”

　　妓女怎么了？

　　妓女是正经的交易，比起街头唱歌的要饭有啥本质差别？

　　当妓女吃亏？

　　有行规就不存在吃亏，你我睡了你还给我钱。

　　相比之下，演艺圈什么玩意儿，一个二个女人倒贴着换取功名。

　　把查理彻底气乐了，你还以为妓女比演员高级了？你是在找机会抬高自己吧——成不了专业演员所以走了色情影业的你自己。

　　她盯着地上那双妓女靴看了一会儿，靴筒很高，直接穿到了珍珍大腿一半的高度，靴管很紧，胶皮不像一般的皮，是会拉出皱褶的，这双靴子的质地让她想到了一皱一皱的大阴唇，色泽也更像黏糊糊反光的小阴唇。

　　查理吞了口口水，屁！

　　狡辩！

　　你就是想穿着勾引人！

　　根那么高，让你的脚跟悬空，小腿肌肉紧绷充血，虽然膝盖看不到，但是那么一包裹，凌波微步，动态让他人足够联想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神奇女侠那个婊子了！”查理一口一个脏字，听到自己的女神被侮辱，珍珍扭动起来“不许你侮辱她！”

　　论起坑妈，查理是专业的。

　　她两手一起揪住珍珍的乳头，然后脚跟一抠，脚掌抵在一起奋力。

　　珍珍的挣扎渐渐变成了呜咽着扭动。

　　查理趁机腾出手，按了床边的遥控器。

　　“你看看你的女神，是怎么样的骚货吧。”

　　整整一面墙变成了投影屏幕，现在，在展示的是特写——一双皮靴的特写。

　　镜头看来是要从下往上慢慢摇。

　　这是一双黑色的漆皮长靴，超长，两只都泛着光。

　　镜头还没摇，两只皮靴就自己扭了一下，就像是靴子的主人站不稳，脚在里面晃啊晃。

　　镜头往上摇，膝盖的位置，皮靴又扭了一扭。

　　“怎么样？骚不骚？”查理恶意讽刺道。

　　珍珍眼睛看得直直，虽然到目前为止，就看到了一双皮靴，但是三分骚弄，三分犹豫，那一分庄重，是她的女神——还要加上诱人脑补的三分空白感。

　　查理用手扇珍珍的脸，“骚得让你都流口水吧”

　　“这是什么？”珍珍心脏砰砰跳，你别暂停啊，我要看大腿！这靴子这么长，等了这么久，最后露出来的那截大腿一定很香。

　　“色狗，你这个女同性恋，简直没治了！”查理扭着她的乳头。

　　心想，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说虽然也是吓得差点射精……但那种冲动也就是一瞬间，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沉沦。

　　珍珍的悲剧，就是她太容易被女人的身体所挑逗得骚动，但是别的女人反过来，却对于她没有兴趣。

　　她只模仿到了神奇女侠的飒，没有领略到黛安娜这名女子骨子里的骚。

　　口中空谈什么女性身体自由，其实是胆小鬼，没有真正释放身体魅力的勇气。

　　如果说男人凭着体力征服世界，那么女人真的可以用身体魅力征服男人，进而间接征服世界的话，查理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当然，全世界的女权主义者都会骂她这是歪理。

　　可是她也想跟珍珍那副义正严辞的表情一样，回全世界：“别看不起母狗！”

　　别看不起母狗，母猫，也别看不起母猪。

　　多年后，当征服了世界的这只母猫——洛神在哈里大神怀里打滚，笑看芸芸众生的时候，或许她会想起跟母猪共度的这一个下午吧。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发生很多事。也就不可能完全如某些人的意。

　　海王把办公桌快捶烂了！

　　好你个神奇女侠，居然识破了我的计谋，居然没有被骗上导演的床。

　　他起步太晚了，而且之前站错了队，一次一次讽刺那个万斯是伪装成乡巴佬的投机分子。

　　大家都知道他追捧的是佛罗里达的州长。

　　现在好了，人家万斯要当副总统了，他反而成了投机失败的那个跳梁小丑。

　　明年正义联盟里，他还能不能坐稳老二的位置呢？

　　赶紧制造丑闻，把这些臭娘们搞下去，然后找个机会让他在川普面前立功，才是绝境逢生之法。

　　海王眯了眯眼，你不仁，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