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妊娠反应,祂相较于之前会有些嗜睡,Rhea也对祂表现得温柔许多,反而令祂感知到无端的心悸和刺痛。
它解开了祂身上作为束缚的枷锁,将其安置在祂不知道在何处的别院。
房间里安装着巨大的落地窗,每当清晨第一缕微光照到祂身上,祂知道Rhea想由此让祂忘掉之前阴冷潮湿的一丝不快,可祂看着窗外细腻的鸟鸣——如同无数个和万缠绵着悠悠转醒的清晨,祂讨厌这个房间,讨厌几乎是完全相同的陈设。
祂第一次见到万时把祂的神殿彻头彻尾改造过,无论如何这是属于祂和万的记忆,Rhea应该是趁祂虚弱时一并窃取了。
每次想到这点祂便会难以遏制地呕吐,Rhea柔嫩又尖利的手帮助祂顺背,然后告诉祂不过是妊娠反应,不需要担心。
祂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还尚平坦,并没有显怀的迹象。
祂在夜市游历时有听到过关于人类的传言:如果母亲不想让腹中的胎儿示人,孩子也会遵从母亲的意愿掩藏起来。
祂从未想过这么多,祂按照人类的模样和机能来模拟自身,祂从未想过这么多。
该吃早饭了,你现在需要摄取能量。
Rhea顺着祂的视线,一同抚摸睡衣之下平坦的小腹。
金光流甚至难以确定Rhea温情的话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它的子嗣。
多少吃一点吧,亲爱的。
Rhea吻一吻祂的额头,端上一盘盈亮亮的松饼。
蜂蜜,还有顶端切到四方的黄油块。
祂张张嘴,想说祂不需要补充,祂的力量源泉就是Color本身——但是祂不能,之前祂拒绝过,换来的是另一番折磨。
祂曾经很喜欢用进食来消磨时间,祂的味蕾能体会到不同味道带来的快乐。
祂也喜欢逼迫着万和自己一起——即便万的味觉并非多么灵敏,吃什么对祂而言都是一样的,但是祂们仍旧会一起吃点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有意义的事会因为对面是万而让祂高兴。
然后祂的思绪又被Rhea没头没尾的话打断,Rhea询问祂待在房间时会不会无聊,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金光流偏头,不知道作何回答。
我们可以从坎特林出发,就是,嗯,你可以想象到的那种丰饶的森林。
沿着溪水就可以走向城镇,类似于克里牧奇亚那种。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你在家里待着一定会感到烦闷的,倒不如跟我出去走一走,光流。
你害怕途径这些地方会伤到你脆弱的脚踝吗?
无需担心,亲爱的,我们可以乘坐列车,你只需要靠在我身上休息片刻就可以。
金光流无奈地点头,随即问出一个祂思索片刻仍不觉僭越的问题:我现在……不,我们家。
我们家在哪?
就是现在我们在的家,我们去你说的那些地方要有多远?
祂在心中祈祷,希望Rhea不要听出来更深层次的意思。
好在Rhea只是柔情万分地望着祂,亲爱的,我们正处凡间,这里很安静不是吗?
鸟语花香,你能闻到土地的泥潮味道和温暖的日光,最重要的是已经没人能够打扰我们了——我们三个,我亲爱的。
凡间。
金光流轻轻倚靠在床背上咀嚼这两个字。
随着神界日益崩坏,万已经没有办法窥视凡间的情况了,但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祂却可以在人界行走自如。
Rhea有意去隔绝万的影响,美其名曰所谓安静,祂只觉得头昏脑涨。
祂希望没有祂万也能振作起来,最起码像祂们未曾相遇时那般,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就连祂自己也做不到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祂好像被万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如果祂们没有相遇,万似乎做不到多么快乐,但是最起码不会因为金光流而崩溃悲伤。
或许一切都是错误?
祂对Rhea说祂感到疲惫,想一个人静一静。
Rhea安慰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交给它去办——明明是你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金光流独自一人掩面而泣。
金光流发现祂和Rhea暂时的居所应该是远离城镇的郊野,同它所说的坎特林地区并未距多远。
坎特林车站还保留着较为原始的面貌和结构,木质指示牌上的油漆剥落,显露出颓败的景象。
不知不觉间这个世界也迎来一场初冬,检票员身披一件裘衣,也可能是伪造的,他看起来困顿潦倒。
金光流推测Rhea在凡界使用了假身份,因为那人喊它小姐,却转又称呼祂为夫人。
夫人,他讲。
那人是个烟嗓,抽的应当是最便宜的纸烟。
他眼窝凹陷下去,神色枯槁,金光流想起来万抽烟的样子,最后带给祂一个淡淡的带着烟味儿的吻,祂很想万,祂从未乘坐过雪国列车之类。
夫人,祝您旅途愉快。
他向金光流鞠上一躬,回到自己窄小的房间内,用铝杯盛满热茶,水蒸气为遍布脏痕的窗户镀一层白雾,祂渐渐看不明晰那个男人,只觉得他兴许比自己要幸福太多。
Rhea牵着祂的手走向月台,它讲那些一直闪烁的灯是靠魔法来维持的,即便这个小站几乎无人光顾,也有谁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金光流有时候不明白它话里的意思,只是表达赞同或遵从。
不多时祂便看见蒸汽穿过密密麻麻的冬季针林,列车到了,仍可以说是古旧的,有些年代感。
祂的身份不允许祂说年代之类的话,人类的生命太短暂,可祂确实感觉到了年代,祂可能在和某个人类的残魂共情。
Rhea领着祂坐到窗边,列车上还没有多少人,对面坐着一对同样旅行的母女。
那女孩儿第一次出远门,对着窗外的景致赞叹连连。
她对母亲说要用眼睛看遍所有东西,这样回到家里就可以让爸爸也看到自己眼里的好景色了。
Rhea被她的话逗笑了,递给小姑娘一颗糖块。
女孩儿稚气未脱地道了谢,姊姊,她抬着头,哈出一口白气。
您身边的是您的姊妹吗?
她长得可真漂亮。
孩子的母亲掩住双唇,低笑起来:傻孩子,你应当先夸赞给你好东西的人呀。
她不是我的姊妹,她是我的夫人。
Rhea向小女孩解释道,金光流也顺从地点点头,回报给女孩儿一个微笑。
人人都说你漂亮,光流,我都快要嫉妒了。
Rhea抚摸祂有些冰凉的侧脸。
你冷吗?
靠在我身边会暖和一些。
祂小声地回应,靠在Rhea肩头睡着了。
隐隐约约祂听到那女孩儿和她的母亲同Rhea告别,她的声音很甜,像蜜糖,提醒金光流包括祂在内的所有人都曾拥有一段懵懂的时光,祂不知道Rhea有没有。
待到祂醒来时,列车已然绕过伫立着的针林,只留下漂浮着碎冰的河流和一块块被风卷起的草甸。
祂睁开眼,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
我们马上就要到克里牧奇亚了。
Rhea的声音停靠在耳边,祂颤抖一下,又落到Rhea的臂弯里。
看看你脖子上挂着什么吧,光流。
祂低下头,是一块猩红璀璨的吊坠,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攥在手里可以感知到其中魔力和能量的流动。金光流通过那个颜色联想到了万。
我喜欢被抹在大师级诗人的长衫上,与一群漂亮男孩及诗人们一起郊游踏青,聆听音乐,饮酒作乐;我喜欢被抹在天使的翅膀上、 少女的嘴唇上、 尸体的致命伤口上和血迹斑斑的断头上。
真好看……祂沉吟片刻: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常常把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
我不害怕别的颜色、 阴影、 拥挤,甚至是孤寂。
能够用我战无不胜的火焰,涂盖一张期待着我的画纸,是多么地美妙!
任何地方只要有我,就会看见眼睛发亮、 热情奔腾、 眉毛扬起、 心跳加速。
看啊,活着是多么地美妙!
看啊,能够看见是多么地美妙!
活着就等于能够看见。
我无所不在。
相信我:生命从我开始,又回归于我。
是那个女孩儿送你的。
Rhea讲,她眼见你睡着,问我你是不是生病需要休息——我告诉她你怀孕了,你的肚子里怀了个可爱的孩子,再过几年它也会出落得和你一样活泼的,小姑娘。
她听到后非常高兴,连忙把自己的项链摘下来送给你,那是几年前她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竟然就这样给你了。
光流,你不也正喜欢红色吗?
好好收下吧,这东西对她太重要了,所以她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平安长大,你也一定是这么想吧。
那一刻起列车上的人便都有意无意望着你,我亲爱的,我是否该为你准备一只面具?
你走到哪儿都光彩照人,我嫉妒得都快疯了。
俊美的学徒细腻地把我蘸点入马匹的马鞍布上。
这种感觉何其美妙,把饱满、 强劲、 有活力的我涂入精美描绘的黑白图画:当猫毛笔把我抹散在期待已久的书页上时,我开心得浑身发痒。
就这样,一旦我把自己的颜色呈现于纸上,仿佛我正命令这个世界:“变红!”而世界也就真的变成了我的血红色。
没错,那些看不见的人会否认,然而事实却是,到处都有我的存在。
祂浅笑片刻,不去理会Rhea冰冷的殷勤。
吊坠镶刻的宝石内部流动着温和可爱的魔力,祂还在猜测这份爱意是出自女孩儿的父母还是女孩本身。
我的名字叫红。
把它握起来,你会感觉到爱在流动,我亲爱的光流。
这是因为它被某种生物的心脏附魔了,虽然我也无从知晓是什么样的生物,可能只是普通的人类,也可能更奇怪一些。
但那可是心脏——你懂吗,光流,所有的血液都被它牵动着运作涌流,这可是承载着爱意的器官,因此原主的爱也会被附了魔的东西展现出来。
我的名字叫红,我的名字叫红。
金光流突然想到一点,那孩子的父亲是否已不在人世,祂无法共情,却禁不住去想。
万送给过祂不少礼物,其中不乏精美昂贵的宝石,大多数出自神界精工巧匠之手,除了一开始收到过的闪烁的萤石和干花,祂就没怎么见识过人界的创造了。
万送给祂的饰品几乎都在Rhea的眼前被祂亲自扯断破坏,除了那个戒指,应该算对戒,因为万也有一模一样的。
万说戒指里加了一点金光流自己的头发,因此对祂而言何其重要,只是因为里面有一点爱人的头发——只不过是头发而已。
祂笑了,手也去抚弄自己的发丝,万亲亲祂不言语。
现在祂沉湎在Rhea的臂弯,祂又想吐了。
光流,我们该下车了,打起精神来,你会喜欢克里牧奇亚的,我们旅行的第一站。
克里牧奇亚站显然比坎特林气派许多,人潮拥挤,就连全知全能的祂在其中也显得极尽渺小。
卖花的精灵小童站在祂和Rhea脚边:小姐们,买束花吧,送给你们的爱人。
他捧着不少含苞待放的玫瑰,Rhea从中挑选出几支最为鲜红的递给金光流。
收下吧,可人儿。
它吻一下祂微低下去的下巴,递给卖花童一把钱。
那孩子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朝着祂们深鞠一躬跑远了。
金光流觉得Rhea可能在揭开祂的伤疤,也可能是无意的。
万送给祂的玫瑰远比那孩子出售的要娇艳,而且花期更持久。
祂会用魔法把所有红玫瑰变成蓝的,等着祂像孩子般雀跃时将祂揽入怀中——Color有天然的蓝玫瑰,搞得我有些想家了。
祂在万怀里咯咯笑起来,双臂虚虚奄奄地卡在万的胸前,生怕压坏任何一株玫瑰。
光流,你又走神了。
Rhea朝祂孩子气地吐吐舌头,继续向前走。
克里牧奇亚站看起来更加现代,就连祂也很惊讶这种发展的差距,或许这就是将权力全部转交给人类的后果。
祂们在车站内的连锁餐厅吃了简餐,招待是个离异了的中年女人,在如此脆弱的关口,无论她遇见了谁都会倾诉衷肠。
千万不要相信爱情——爱情的伤害永远是血淋淋的,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张牙舞爪,连带着盘子上的三明治都跟着摇摇欲坠。
你们二位是朋友吧,啊,真好,朋友可比爱人要坚牢多了。
小姐,把那束玫瑰放下吧,放下吧,它们太鲜红太刺眼了。
玫瑰是我送的,她是我的夫人。
Rhea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人,随即耸耸肩,走开了。
金光流拍拍那女人的背,祝您和您的孩子幸福,祂为她折一枝玫瑰。
没关系的——这玫瑰对祂而言比泥土还要低贱。
似乎让你感到不悦了,光流,我真的很抱歉。
在祂们寻找旅店居住时,Rhea仍持续不断地向祂表示歉意。
没事的,Rhea,我……我不在乎,你也不要因此感到抱歉。
祂垂下茂密的睫毛,谁看了都会爱,Rhea也会去怜惜。
亲爱的,别为了我露出那种表情,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这样做我只会心疼。
它牵起金光流的右手,吻吻祂细白的手背和纤纤玉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的旅行才刚刚开始呢。
对,就是这样……祂挣脱Rhea的手,双臂支撑在地上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旅店的伙计搀扶着祂,将祂送到最大的房间——祂模模糊糊听到老板娘关切的询问,表示会为她们送上肉桂姜茶暖暖身子。
祂还听到Rhea令人窒息的、 轻快的嗓音:她还怀着孕,辛苦你们多多照拂。
Rhea对祂讲,林立的宫殿和高耸的建筑固然壮丽,可对你而言却平淡无常,不如去些喧嚷的集市和乡村,看看你没见过的东西。
Rhea喂祂一口姜茶,肉桂的味道有些怪异的苦涩,入夜,旅店窗户外已经沸腾起热烈的人声。
祂们挑选了几乎是位于旅游区的集市作为落脚点,Rhea牵着祂走下去。
木质楼梯吱嘎作响,老板娘朝着祂鞠躬示意:再次感谢您光临寒舍,夫人,祝您旅途愉快。
祂笑语盈盈,逃也似不回头地离去。
你用了什么假身份?
祂问Rhea,一路上所有人都对祂们敬爱有加。
我是凯瑟琳魔法世家的独女,你是我夫人,仅此而已。
当然并没有凯瑟琳,不过改变他们脑中的思维太简单了,万不是也经常用这种权限么。
它又提到了万,金光流心里掉下几滴眼泪,完美的面容却永恒不变。
你是我夫人,该有点夫人的自觉,你懂吧?
Rhea朝祂挑挑眉,于是祂温婉顺从地笑起来,揽着它一同走。
旅途中见到的河流在克里牧奇亚缩小成一道小溪,支付钱币便可以乘坐一叶小舟欣赏沿途的景色。
很久很久的曾经,Rhea沉思,在一切都很古老的时候,那时候这里并非城镇,河流也要宽广许多,现在一切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人类总喜欢竭尽全力去寻找任何可以休憩的去处,毕竟他们随时有可能死去,光流,差点忘记你同我一样几乎是永恒的了,亲爱的,别再想总萦绕你心的那个人,看着我,这是命令。
金光流吻上它的唇:我挚爱的Rhea,你想太多了。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
很抱歉……但是借过,我急着有事情去干。
蓝色头发的女孩穿行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怀中紧紧抱着一捆干鼠尾草和羊皮纸卷,还有动物的血的气味,她要去祭祀。
她跌跌撞撞扎进金光流的怀中,又被Rhea拉出来:小心一点儿,冒失的姑娘,你撞到的人还怀着孕呢。
非常抱歉!
她瞬间羞红了脸,借着月色打量面前的两人。
年轻可爱的粉发女性和庄重漂亮的金发丽人,她几乎瞬间就被金光流透蓝的眼眸所吸引。
祂的双眼在黑夜中仍然恰若一池秋水,被纤长的金色睫毛遮掩住,她觉得这位夫人几乎要因此而落泪。
请见谅,我叫亚特蕾娅……她喃喃自语,视线完全落在金光流身上。
她真美……这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美的女人,她看自己一眼就要把魂魄都给勾了去了,恍惚间她甚至觉得祭祀也没多么重要,她全知全能的伟大神明会理解的,毕竟谁能够拒绝这般绝代佳人。
亚特蕾娅,你好。
金光流护住小腹,对她打了个招呼,随即瞪大了双眼——亚特蕾娅的身上有万的气味,但是很微弱,说明这女孩只不过是万的某个信徒。
但是这竟然和万有关,在这人间,祂原本以为万的气息不会存在了。
祂揽住呆呆站着的亚特蕾娅,低下头来,鼻尖抵在她蓝色的发上——那里也有微弱的万的味道,就像一滴水沉入大海,很快就消失不见,因此祂更应该紧紧拥留住。
别为我道歉,亚特蕾娅,遇见你真高兴。
Rhea也察觉到了万的气息,它饶有兴致地看着金光流,祂没有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
它咧起嘴,走进亚特蕾娅,示意她是时候放开金光流了:小姑娘,你拥抱我的夫人太久了,我可是很嫉妒哟。
亚特蕾娅羞涩地点点头,这位夫人的怀抱好温暖。
你要去哪里呢,小姑娘,看你怀里抱着不少东西。
Rhea明知故问,眼神扫到羊皮卷纸上。
我要去祭祀,去祈祷,为了我伟大的神明。
亚特蕾娅如实作答,在提到信仰的神明时她的双眼也是明亮的,但是和盯着金光流时并不相同,她年纪尚小,却已能区分开崇拜与暧昧。
祝贺你,小姑娘,你的神明必定是强大又可靠的,我相信祂能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Rhea对亚特蕾娅说道,眼神却扭过去盯着金光流看。
我们也打扰了你的行程,真的很抱歉,快去吧,正好我也给我夫人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于是亚特蕾娅颇为欣喜地点点头,还不忘对着光流喊,我也会为您祈祷的,亲爱的夫人!
即便她们只见过一面,即便她们一生可能仅有一面之缘,但亚特蕾娅的胸腔中仍旧满溢着几乎是憧憬的爱意,她的脸又红又烫,只因那位夫人的怀抱。
你要送我什么?金光流揽住自己的胳膊,祂有些冷了。
Rhea摊开手掌,露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像是蓝宝石打造的,和金光流的眼睛十分相似。
一个嗅瓶,被我的头发附了魔,你想我的时候可以闻一下,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东西。
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东西——万不是这样对祂说的。
万对祂说那个戒指因为有了祂的头发而万分重要。
祂禁不住抽噎起来,用手背拭去泪水:谢谢你,这多么重要啊。
Rhea也孩子气地笑起来,紧紧搂住金光流不放,却在祂耳边说:你刚才越界了,我的光流,你不该去抱她的。
记得给我一些补偿,我会看情况原谅你的,毕竟我们的旅途才刚开始。
祂吻Rhea的唇,吻的好深。
亚特蕾娅走了好久,神殿在热闹的集市边缘,除她之外也几乎无人参拜。
她向驻守在此的老神父打个招呼,气喘吁吁地走进去,双膝齐跪在软垫上。
抬头望去,看得见她的神明的塑像,她难以辨认,毕竟神明是她触碰不到的存在。
尊敬的神,我向您祈祷。
她的面容红扑扑的,说话的口气也颤抖着:和往常一样,希望我们一家永远幸福,希望我的哥哥们一直都能快快乐乐的。
和往常一样,希望我能实现我的梦想,希望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和往常一样,希望能见您一面,啊,我的神明,只是见一面我便满足了。
——稍有不同的是,希望那对爱人也永远幸福下去,金发和粉发的相互尊重亲密的同性爱人。
我的神明,那位夫人着实是太过美丽,一切绚丽的宝石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她只是抱了我,我便要爱上她。
啊,那般模样,谁看了都会爱!
这是我的罪过吗,神啊,替我消灭这低贱的想法吧,在此我希望她永远幸福,她会是一位温柔的母亲,我已经能够预见了。
只要她在,庭院的玫瑰就会永恒盛开,我希望她的东西南北,她的正午和夜半,她的话语和低吟都能够幸福……我希望她们的爱不朽,希望那爱足以裹挟月亮,倾倒太阳!
*
她的声音真挚又单纯,她觉得她的祈祷足以感动神明。
她高兴极了,期待着神明能和平时一样传递给她神启。
可神什么都没说,她感觉神殿在震动,像她的兄长落泪时肩头的颤抖。
几片碎瓦跌落下来,也只是几片碎瓦,随即一切寂静无声,只剩下花窗外窸窣的鸦鸣。
她抬起头,一滴带着温度的液体落在她的面颊。
她借着烛光去看——浅褐色的,是松香。
您也为她们而感动落泪了,我的神明——您果然温柔又强大,我在此交付我全部的祈祷和忠诚!
那位夫人,美丽的夫人啊,我的神明,请让她在我今夜的梦中吻我一次吧。
Fin.
*引用部分出自《我的名字叫红》
*化用《葬礼蓝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