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吉尔伽美什转过视线，打量着金一行，而他身边的一名女性近臣则先开口了。
“您平安回来了啊，魔术师梅林……辛苦了，王也十分高兴。”
金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吉尔伽美什“不，本王并不开心”的眼神，稍许打量了一下这名女臣——刹那间大失所望。
倒不是说不漂亮，这名女性散发着成熟而艳丽光芒，即使戴有遮住下半脸的面纱以及头巾，金也一眼就能看出她完全算得上是个美人儿。
问题在于……装束。
说实话，比起伊什塔尔那仿佛放飞自我的内衣外穿来，这个女人只露了半张脸、一个肩膀和一条胳膊而已，其它部位都被碧绿底色的祭司袍和纯白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当金注意到她是一名祭司的时候，立刻就凝神探查了一下她的气息。
——呀咧呀咧，不出所料的驳杂，看来是伊什塔尔的祭司无误。
是的，伊什塔尔的祭司。
虽然不知为何凭依于凛的伊什塔尔女神依旧纯洁，但是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史实资料表明，“神妓”正是伊什塔尔神庙的产物，女祭司们兼职卖淫——正如金之前所说，爱神只是文明的说法，其本质是“性爱与生育之神”。
当然，在那个远古时代，本来就没有“卖淫”这个说法，对于祭司们而言，她们是“代神布施”，性行为是沟通“上界”、迸发灵感的神圣仪式。
事实上，当时的风气以现代的眼光来看也属于极其奔放的类型了——贞操不是重要的东西，看重的是性方面的能力……
——该说是母系社会的残留呢？还是远古人类太容易早夭，所以特别看重繁衍后代的能力呢？
而且，出土文物进一步表明，伊什塔尔的女祭司往往十分美艳，个个精通淫技，同时卖淫——错了，是“神圣仪式”所得的嫖资——又错了，是“香火钱”多用于维持神职人员的生活乃至翻修神庙，并且她们在战场上负责鼓舞男子士气，宛如军妓的雏形。
简而言之，这名女祭司确实漂亮，然则金看一眼之后便没什么想法了，甚至懒得打听她的名字。
“那么成果如何？您把‘天命泥板’带回来了吗？”
女祭司继续向梅林发问，她提到的“天命泥板”后者也稍微向金一行说起过，那正是他受吉尔伽美什的命令出来东奔西跑的主要原因所在。
在相关的神话中，“天命泥板”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据说倘若使用方法正确的话，甚至可以“一句话就把神灵变成泥巴”——不过嘛，因为是美索不达米亚神系的宝物，所以如此逆天的能力也只对自家的神明有效。
——唔……难怪吉尔伽美什要找这个东西啊？就是不知道型月世界有没有产生变化。
“没有，那边也扑了个空，那东西不在西侧的杉木林里。”
梅林面色平静地微微摇头，显然并没有任务失败的沮丧感。
“……真是的，王您要是还记得自己放在哪里的话，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太不敬了，马上住嘴。”
女祭司立刻眉毛一竖，充分显示了“臣子必须维护君王颜面”的通用准则。
“在撰写泥板的时候，王正好疲倦了，因为极度疲劳而失去了记忆……虽然我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事，但既然王是这么说的，那准没错——您只要服从命令，认真探索就行了。”
——哦呀哦呀？
果然古往今来的“领导”和“领导助手”都是大同小异的呢！
领导永远没错，错的永远是负责执行的人，然后“助手”负责拍马屁和煽风点火……
吐槽归吐槽，金至少还是看得出眼前这个吉尔伽美什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了，而那名女祭司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干事儿的人，否则绝对不会取得距离英雄王如此接近的地位。
毕竟吉尔伽美什“暴君”是一回事，作为王的时候智勇双全也是出了名的，不至于随便被小人蒙蔽。
“比起这个问题……这几位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乌鲁克的市民啊？”
女祭司终于把话题转到了金一行的身上，不过吉尔伽美什也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儿，当即轻轻抬手，打住了女祭司的话头。
“不用了，本王大致知道情况了，你就退下吧，西杜丽。”
“吉尔伽美什王？竟然展开了神权印章（Dingir），难道……？”
女祭司——西杜丽微微瞪大了眼睛，却并未显露出非常震惊以至于必须劝谏对方的表情，仿佛对于各种突如其来的发展已经习以为常了。
“正是你猜想的难道，本王要稍许玷污一下这王座了！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是把这几个异乡人送回天上罢了！本王忙得很！连耗费时间去了解正与本王对话的你们都舍不得！所以，只能通过战斗来辨识你们的真伪！”
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鲜红的眼眸冷静而认真地盯住了金。
“如果真的是‘你’，那么一定不会让本王失望才对！哦对了，梅林你可别出手，滚远一点！”
“那真是太好了，动粗可是很麻烦的！还有安娜，这一回你就不用进行额外的战斗啦，跟我一起围观就好。”
梅林摆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色，急匆匆地招呼安娜让到了王座之间的角落里，就差掏出汽水和瓜子来了。
“呀咧呀咧……”
金并不清楚吉尔伽美什为什么会露出那种他所无法理解的眼神，不过内心还是能稍微揣测一二。
不过，保险起见，金还是问了声贞德。
〝贞德，这个吉尔伽美什不是从者吧？〞
〝嗯，并不是，我看不到他的任何信息，也没有类似于受到其它力量干扰的迹象。〞
“好吧，开打是没问题，见识救世主的能耐也算是中立单位成为同伴的传统套路了，不过我可不想把太多力量耗费在这里呢……”
金无奈地摇了摇头，真心不想打这一场看起来无利可图的战斗，不过他也了解吉尔伽美什的性格，他既然已经摆出了开战的架势，那么自己就绝对不能示弱。
“所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认识我的样子，但是至少我现在并不会亲自出手哦——再一次拜托你啦，师匠，去陪这位王练练！”
“喔……英雄王吗？看上去很有试枪的价值呢！”
斯卡哈从阴影的波纹中一步踏出，随意地耍了个枪花。
“听说你跟恩奇都一样强，我就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吧！”
“……”
吉尔伽美什并不答话，他从斯卡哈身上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立即眼神沉凝，庞大的魔力从他持书的手上散发出来。
被西杜丽称作“神权印章”的魔导书样物品闪烁着华丽的光芒，扩散出去的波动让地面上眨眼间长出了一只只粗壮的、金光闪闪的手臂。
“先陪本王的使魔‘阿勃祖之腕’玩玩吧！”
每一只巨手都充盈着神秘与神力，各自向金一行的方向射出光弹或者光束来。
“魔术师？唔，这些东西……！”
斯卡哈从“阿勃祖之腕”们的身上“看到”了浓烈的神性，虽说“弑神”是她的专长，但正如水火互克的道理一样，当神性过于高端的时候，即使是弑神的专家也不可能轻易将其击溃。
不得不提一句的是，“阿勃祖”这个名字，其实相当有来头。
这个词汇在苏美尔语中是“Abzu（阿勃祖）”，而在阿卡德语中是“Apsu（阿普苏）”——是不是有点耳熟了呢？
没错，《圣斗士星矢Ω》中第一季的最终BOSS“阿普斯”之名就是来源于此，他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地位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初代神王乌拉诺斯——同样是“最初”，同样被子女推翻……
不过希腊神话其实更复杂一些，毕竟推翻了乌拉诺斯的克洛诺斯后来又被宙斯推翻了……真不知道古时候编故事的希腊人为什么会这样编。
当然，吉尔伽美什召唤出来的这些“阿勃祖之腕”，肯定不可能是真正的“阿勃祖之腕”，充其量只是附带有一丝初代神王的神性而已。
因此，斯卡哈纵然稍微惊愕了一下，还是马上兴奋起来，愉悦地向前扑去。
“不错不错！看你拿着魔导书，差点提不起精神来，真是抱歉了！”
“哼……本王好像被小看了啊？”
吉尔伽美什面上不动声色，实则目光中已然透出了怒意。
“真是稀奇的体验呢——！”
暴喝一声，不再金闪闪的吉尔伽美什毫不犹豫地操着战斧迎向了斯卡哈，双方乒乒乓乓地打了个不亦乐乎。
——啊……师匠又来了，好吧，是我让她“练练”的。
金无奈地撇了撇嘴，考虑到破坏了这个宫殿的话实在不好看，于是只指挥身边两人进行战斗。
“玛修，继续专注防御；凛，试试你的新力量，配合玛修的反射拆了那些‘手’。”
“是，御主！”
“了解。”
——省略的分割线——
若是从者之身的吉尔伽美什，认真起来或许真能跟斯卡哈打个旗鼓相当，毕竟“王之财宝”和“天地乖离开辟之星”都是相当作弊的宝具，仅仅是“能够随时取出应对当前局面的道具”这一条，就足以让绝大多数敌人感到棘手了。
即便是进化后的斯卡哈，在固有结界“影之国”很可能被一发“EA”破坏的情况下，也唯有仗着吉尔伽美什相对而言身法不够灵巧的“弱点”，在对方还没习惯自己的速度与能力之前，采取“唯快不破”的战术先发制人一击决胜——毕竟能够抵抗因果即死的物品，“王之财宝”里多半应该存在。
不过嘛，这些假设毫无意义。
因为，眼前这个吉尔伽美什毕竟还是活人。
另一方面，当吉尔伽美什必须集中注意力抵挡斯卡哈的攻势之际，那些失去人工控制的“阿勃祖之腕”很快就被玛修配合凛一扫而空了。
“咳哼，本王承认，你们确实是身负天命的有能之人。”
意识到自己败相已生后，吉尔伽美什马上在更加狼狈之前停止了战斗，而没有金的命令，斯卡哈也不会继续追击已经停手的目标。
“虽然本王并没有处在全盛期的完美状态，但是败了就是败了，那么……本王就姑且挤出一点时间来听听你们的言语吧——不过在那之前，有一点你们必须清楚，本王既能成就万事，自然无所不知，换言之，没有本王看不透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一如既往地吹着弥天大牛——他或许真的拥有那样的能力，然则世间万物切忌绝对，假使与其同等甚至更强的存在试图屏蔽某些信息，那么“无所不知”也就不攻自破了。
理所当然，金并不介意刚刚吃了一场败仗的吉尔伽美什用给自己脸上添光彩的方式平衡一下心理状态，于是默默地听他继续吹。
“迦勒底的御主，本王跟你在未来的宿怨不过是命运使然的一种可能性而已，此刻的本王并不在意，你也不必有所介怀，接下来就谈谈更有建设性的问题的吧！”
“——！”
这一下子，金真的惊讶了，当即微微挑眉，诧异地望向吉尔伽美什。
“唔……难道是最高等级的‘千里眼’吗？”
“哼，这就是你想讨论的问题吗？”
“好吧……是我失态了。”
金自嘲地轻笑着耸了耸肩。
“那么，第一个重点，关于圣杯……”
“圣杯？”
吉尔伽美什收起战斧，掌心光华闪动，一只漂亮的“圣杯”缓缓浮现出来。
“是圣杯的反应！难道圣杯已经被吉尔伽美什王收集到了吗？”
通讯器里传来罗曼的惊呼，吉尔伽美什对其嗤之以鼻。
“那当然，这世界的财宝全为本王所有，实现愿望的许愿机之类的早已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估计‘三女神同盟’那群家伙的目的也是这个圣杯吧——否则她们也没有进攻乌鲁克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就向圣杯许愿来消除‘三女神同盟’的威胁如何呢？”
金当即提出了一个看似很美妙的想法，实际上他只是想看看吉尔伽美什的反应，以此判断对方是否真的“贤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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