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南里在学校的卫生间多待了一会,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捧着水冲了几把脸,抹了几下唇才用力地扣上水龙头。
直到现在,她更愿意相信夏泽琰是吃饱了没事干,才找上她。
回到教室后有同学朝她投来几瞥好奇带着审视的目光,都被她通通忽略掉,宋嘉唰的拉开她旁边的座位咣当入座:“夏泽琰送你来的?”
熙南里没什么反应的嗯了一声,她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不明事理的前座转头聊八卦:“班长,你和夏泽琰怎么认识的啊,今天他喊你名字后还引起了一阵轰动呢。”
熙南里旋开笔,笔帽掉到桌上她扣着手篡着,拉低视线研究早课。
“你不那么八卦会死啊,成绩最后一名脑子也是最后一名吗?”宋嘉开炮一样的语气把前座吓得一愣一愣的,他转过头嘀咕着说着不让说就不让说嘛,总不会被包养……
唰拉一声,黑笔划破薄薄的纸张,锋利的尖端触过后留下不规则的撕裂页。
熙南里颤着眼,沉默不语的将书本换成化学,她的家庭班级里或多或少都知道,平日里不会怎么拿出来说,只是这次被拿到和夏泽琰一块做噱头,难免会让人多想。
但她除了一副皮囊,无趣的要死的性格,夏泽琰看上她什么,她也真的很想知道,大不了她就改。毕竟脑子有病的人也不止她自己。
手机在口袋里颤,昨天被某人强硬加上去的置顶静悄悄地躺着一条消息。
“好学生一到教室就做作业?”
熙南里随手回了个别打扰我的表情包,他是要她秒回,但也没说回什么。
“这么敷衍?”
“还是和我接吻被膈应到了,嗯?”
“所以要去卫生间洗脸还抹唇?”
熙南里写着写着的手一顿,在宋嘉看过时摁着屏幕,心下一惊。
“你监视我?”
“你猜猜看呀。”
熙南里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四周,背脊缩着,现在已经早自习快上课了,大部分熙熙攘攘闹在一起补作业,还能听见你不写我也不写的插科打诨声,走廊有值日生在吭哧吭哧的打扫着,唯独她这一块,像是被隔绝了起来,很安静。
在宋嘉极度疑惑的视线投过来时,熙南里绷着神经,只觉得全身冰冷,她讨厌被监视的感觉,像是对方对她的了解渗透进她的生活。
搅和着泥浆在草地上蔓延至胸腔,再由密不透风的大网编织着收紧,勒着血肉,倾出些许点点滴滴的血迹,不能呼吸。
“夏泽琰,不公平。”
看到公平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出来时,夏泽琰嘴角的笑就没下来,那张清隽的脸偏移了下,透亮的眸子盯着旁边主台上的液晶显示屏,熙南里有些慌乱的环顾着四周,不知所措又不甘愿放弃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目光短暂的滑过每一个人,偶尔隔空和夏泽琰对上,澄澈的眼睛彰显着不安,而在高顶角落闪烁着红光的,是班级里的区域监控。
等视线在回到手机消息栏,他扒拉了一下,简洁的躺着。
——她刚才进卫生间,很用力的擦了下嘴。
真是有意思。
凌珩刚推门进来就看见夏泽琰有些倦松的神色。
他还没来得及走近,就听见显示屏被啪嗒一声被关上的声音。
“那么宝贝,看都不舍得给我看?”他打趣道。
“嗯,喜欢得紧呢。”夏泽琰故意用着温温柔柔的声调,凌珩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努力严肃道,“北方来消息了,那几个人确实跑了出去,可能随身携带着硬货,他们通过地下手脏的人想和我们谈判……”
“谈判?基地待久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夏泽琰面相依旧是游刃有余的笑,随意地道,“把地址给他们,让他们来,唔——”他装思索状,“你的房子怎么样?”
凌珩有些纳闷:“你这么快就要动手?”
“喂喂别这么快说出来啊,多没意思,我们玩个游戏,我到时候会再带一个人过去。”夏泽琰的眸光又重新落回那暗了的显示屏,眼底流淌着的是温和无害。
凌珩咋舌:“道上人喊你玉面阎王还真是没有错。”
“错了,绝对就是错了。”
几个学霸趁着下课围在熙南里的身边,指着她分析的一道题,聊得头头是道,纤长的眼睫颤动着,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可偏偏她怎么专注,那道题都像和她作对一样,怎么解都解不出来。
就像夏泽琰没回她那条不公平的消息,惹得她焦灼难耐。
那种抓不住又猜不透,触手可及又仿若很遥远的感觉让她心里很慌。
熙南里唰拉一下推开桌子站起来,太过用力导致站不稳猛地向前栽去。
她的手臂被同学扶住,灼热像混着柴火的风一样,让熙南里几乎是瞬间甩开。
“抱歉,谢谢。”熙南里花了不到三秒浏览着人群,刚才明显有道刺眼的目光投来,难道她看错了?
不管有没有看错,她被夏泽琰监视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两个大会开过夏泽琰已经觉得烦躁,偏偏凌珩这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都下午四点了还拉着他讨论,他可没那心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熙南里下意识撇开的手,像惴惴不安的小兽一样,环顾四周的目光。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想让他拉着她做些逾矩的事情。
“喂——”凌珩朝他背影喊道,“你去哪啊,公司不管了?”
“思考这些问题有些费脑子,去接个吻冷静一下。”夏泽琰划过分屏的屏幕,唇线一下子绷直,又懒洋洋的回。
凌珩:“……”
今天由于领导突击检查没有晚自习,熙南里磨磨蹭蹭出了校门,脚步抬着想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又徒然想到某个人,叹了口气刚要回头,就撞进了一双睨着她,瞳底有着稀碎的光的眸子。
熙南里抿着唇,打算先发制人:“你不能监视我。”
夏泽琰昂了一声有些散漫,没放心上。
“尽管我觉得不可能,但是夏泽琰,你不会是因为喜欢我喜欢到不看我不行,才监视我的?”熙南里被他扯过手腕塞进车里,开头就往枪杆子上撞。
气氛凝结了几秒,夏泽琰慢慢地对上她的目光。
熙南里的眼瞳清丽恬静,唇畔由于紧张而悄悄绷直了些,夏泽琰喉结轻滚了下。
“你想多了。”他啪的一声利索地关上车门,隔绝掉外面想往里面看的视线,他凑近熙南里,使得彼此呼吸轻柔地搅和在一起,薄唇离熙南里的唇角不过几寸。
他的嗓音低沉蛊惑,像咽下喉咙的清爽薄荷糖,在喉间蔓延着凉意。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你关在我身边,让你明白,除了我你谁也依附不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