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芝本来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又唯恐崔灵花刨根问底昨晚的事情,恨不能立刻就把她给打发走了,便说:“我还巴不得没男人呢,没有男人睡觉安稳,没人打扰!”
“就怕你没有了男人后,就整夜睡不着呢!”
崔灵花也如同是在回敬她一般,有些针砭的味道,她奇怪今晚马兰芝有些反常。
但哪里反常却说不清。
“我可没你那么大的需求,一夜没有男人也受不了!”
马兰芝在这样刺着崔灵花,觉得有些顾忌地偷看了一眼女儿魏春蕊。
这句话让崔灵花脸唰地红起来。
本来马兰芝这话只是想直接顶撞崔灵花,的并没有其他的含义,可心惊的崔灵花却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来。
她惊讶:难道自己最近和魏老大发生的私情被她知道了?
怎么会呢?
一共也就和魏老大发生过两次那种事儿,都是很隐秘的勾当,她怎么会知道呢?
想到魏老大还是自己的大伯哥呢,魏老四刚出事的第二天自己就被大伯哥给染指了,就更加脸红。
为了掩饰这样的心境尴尬,崔灵花便开始避开马兰芝有些带刺儿的话,又转移了话题说:“二嫂,就算你可以没有男人,可是有一天我二哥把那个小狐狸领家里来,直接把你撵出去可咋办?”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卷着铺盖走人呗!天下男人有的是,我到哪里还讨不到一口饭吃呢?”马兰芝直截了当,那话儿硬的直带响儿。
“二嫂,你啥时候想的这么开了?看来你还真很知趣呢,懂得随时给别人腾地方!”
崔灵花悻悻地说着这样的话,她觉得再呆下去也没啥意思,就起身告辞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马兰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崔灵花是个善于刨根问底地方女人,万一面对她的不断发问,一时说走了嘴露出啥马脚,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以后也要和这个女人少接触,免得祸从口出。
马兰芝赶忙吩咐魏春蕊跟出去把院门和房门都插严了。
魏春蕊要不然也是要送一送崔灵花的。
魏春蕊从外面回来,见马兰芝已经又躺回到被窝里,眼睛痴呆呆地望着棚顶,便想起了娘刚才和四婶子的那种不友好的态度,忍不住开口责怪说:“妈,你到底咋回事呀?你看你刚才和我四婶子说话的态度,句句话带刺儿。人家黑灯瞎火好心来打听打听咱家的事儿,你倒好,硬是把人家给顶撞走了。我发现你今天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
马兰芝看着女儿,说:“丫头,你还小你不懂得大人的心思,你以为她是好心好意来关心咱们呀?她那是别有用心,她那是想知道我把银凤儿怎么样了,她巴不得我把银凤儿给弄死了呢!”
“那有啥不对呀?难道你真的不恨那个银凤儿?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好像你一点也不恨她似地呢!你咋变得这样没心没肺了呢,人家都夺走了你的男人,你还说出给人家腾地方的窝囊话来!”
魏春蕊简直感觉到娘变的太快了,有些不可思议。
一提到银凤儿,马兰芝的神经就立刻绷紧了,脑海里会浮现银凤儿最后进到那个院子里的身影,就会联想到几个饿狼会扒光她的衣服,像糟蹋自己那样惨无人道地轮番兽性,然后她还会被装进布袋子里,被卖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
那样的情景简直就要把她的神经给压垮了,她满心满脑子都焦躁起来,歇斯底里地冲着女儿叫喊道:“不要再提那些事儿了,我受不了。睡觉!”
魏春蕊凝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也气呼呼地钻进被窝里蒙住头不吭声了。
她感觉娘自打回来后就有些变态。
但她转念一想:也难怪,谁经历那样的兽性耻辱都会神经崩溃的。
这样的耻辱连她这个间接的感受者都要崩溃了。
马兰芝身心疲惫,意识混乱,很想尽快进入到一个安静的睡眠中。
可她躺在被窝里却是久久不能合上眼。
一闭上眼睛,就会轮番浮现两种可怕的情形:自己身体上饿狼贪婪的眼神,以及孽根霸满自己身体的苦痛感觉。
之后还有另一番景象:那就是银凤儿走进那扇门最后的身影。
她清晰记得,银凤儿一只脚迈进那两扇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她。
那是这个女孩最后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马兰芝似乎又听到了有朦胧的敲门声。
她披衣下地,迷迷糊糊地来到了房门前。
还没等她伸手开门,那房门却哐地一声开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子从门外向她扑过来……
马兰芝吓得魂飞魄散。
飘进来的女孩竟然是王家银凤儿。
银凤儿头发披散着,娇美的脸上遍布着累累伤痕,有的地方血迹还清晰可见。
她上衣敞着怀儿,脖颈上也有血印的痕迹。
银凤儿眼睛里喷射着怒火,两道利剑一般威慑着马兰芝。
马兰芝惊恐地连连后退着,嘴里叫道:“银凤儿,你咋回来了?啊?”
银凤儿似乎从牙缝里挤出阴森的声音:“我当然要回来了,老天不会那样不公平,它不会绝我们王家的后路的。我们王家已经被你们魏家欺负得无路可走了,老天爷会保护我们的。我回来了,我要找你报仇!”
马兰芝吓得腿都软了,竭尽全力往后退,可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半天也退不出一步。
她惊恐地问:“银凤儿,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明明看见你已经进了那个门的呀!”
“我是进那个门了,那是你把我引进去的。可我把那些男人都给杀了,一个不剩地给杀了!你看看这把刀……”
银凤儿说着,噌地从怀里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刀来,那是一把过去杀猪用的钦刀,刀刃上竟然还沾着湿漉漉的血迹。
银凤儿猛地把刀逼近马兰芝的脖颈,说:“你看见了吧,我就是用这把刀把那些野兽都统统杀死的。现在,我再用这把刀杀了你!”
马兰芝明显地感觉到,那寒光闪闪的刀尖儿已经凉飕飕地逼近了自己的喉咙。
她惊恐万状地向后退着,可是还是双腿不听使唤。
她看着那把刀尖,语无伦次地说:“银凤儿,我求求你,把刀收起来,有话慢慢说!”
银凤儿继续向她逼近着,一步一步地逼近着。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和你无话可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银凤儿,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想害你,都是那个大驴种逼着我这样做的!”
马兰芝瞳孔放大地望着那刀尖,一声跌一声地哀求着。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丧尽天良,把我骗到那个地方……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马兰芝感觉后背已经靠到什么地方,已经无路可退,而那把刀已经明晃晃地嫁到自己的脖子上。
她绝望地大叫着:“银凤儿,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想害你,都是那个大驴种逼着我这样做的!”
马兰芝被女儿魏春蕊从噩梦中唤醒的时候,正是半夜时光,屋子里有月光透进来,朦胧一片。
那是魏春蕊听到娘声嘶力竭的喊声,急忙坐起身,忙不迭地把娘推醒。
但马兰芝梦里说的那句话,魏春蕊听得真真切切。
马兰芝被女儿推醒那一刻,也忽地坐起身。
屋内的月色是朦胧的,马兰芝还处在半梦半醒间,见女儿的面孔在自己的眼前,还以为是梦中的银凤儿呢,恐怖地向后退着,嘴里叫着:“银凤儿,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想害你,都是那个大驴种逼着我这样做的!”
魏春蕊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晃动着,叫着:“妈,你醒醒,是我。我是春蕊!”
魏春蕊无奈之下按亮了电灯,屋内一片辉煌,所有的梦境惊愕幻觉都消失了。
但马兰芝还是半天才彻底醒过来,额头上已经是豆大的汗珠子。
“妈,你梦见那个银凤儿了?”
魏春蕊也眼神惊慌地看着娘。刚才也把她给吓坏了。
马兰芝惊魂未定,说道:“是啊,我……梦见那个银凤儿了……太可怕了!”
但她又警觉地不想述说这个可怕却敏感的梦境了。
只是惊愣着眼神发呆。
“你倒是说呀?到底梦见啥了?”
魏春蕊着急地催促着。她似乎预感到了那个梦境的蹊跷性。
另一种惊慌弥漫在马兰芝的眼睛里,急忙说:“记不清,记不清了。没事的……睡觉吧!”
说着就要躺下。
魏春蕊一把拉住马兰芝的胳膊,说:“你不说就别想睡……妈,你为啥不止一遍地喊着相同一句话?你是不是还有啥事瞒着我?”
“我在梦里喊啥了?”
马兰芝惊愕地问。
魏春蕊告诉她梦里喊的那句话,便满腹疑惑地追问:“妈,你为啥一门喊:不是我想害你,是都是那个大驴种逼着我这样做的?妈,你到底做了什么呀,会这样惊慌。
马兰芝更加惊乱,说:“只是一个梦嘛,梦总是……荒诞的呀。梦见什么与现实不发生关系的……”
“不是,妈,你一定还有事瞒着,从你的神态上就可以看得出,你心里还有更大的事没有说……”
面对女儿的追问,马兰芝彻底崩溃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承受隐藏秘密的那份煎熬和痛苦。
她决定向女儿袒露那个让她惶惶不可终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