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心爱的娇妻等死的滋味,实在难以言述……不知过了多久,月儿的头从我肩上擡起,道:“木将军,把干粮和水分给大家吃一些吧。不用算我的份,我的内功可以辟谷。”
“也不用算我这份。我打坐就可以抗饿了。”
段正淳跟着说道。
“你们其他没有武功的人分吧。”
好歹我也有一重功力了。
我不会打坐,但我只要能偎着月儿,就彷佛有生命的支柱。
只是对恶毒之人的愤恨愈加令我藏气如涛,我那一重功力估计也快化为乌有了。
“你们不吃干粮,我也不好劝,但是水得喝,喝完了水,这水袋有用。”
阿通木说的有道理,谁也没再反驳。
……漫长的一天在黑暗中又熬了过去,被饥渴灼烧的虚弱身体再次从连续不断的噩梦中醒来时,我听到了细微的嘤嘤低泣,不是依偎在身边的两位娇妻……应该是小苗妹伏在她姐姐身上发出的。
我有点担心这会把公主也带哭起来,眼泪也是身体水分的浪费啊!
但是谁能怪她的不够坚强呢?
一个含苞待放的无辜女孩,刚刚情窦初开就面临死亡……“姓段的醒了没有?”
兰姐的声音沙哑。
“段某在此。”
“你过来哄哄她应该比我管用。”
挪动身体的声音传来,却没有言语……“喂,你到底喜不喜欢凤儿?要不要娶她?说话呀!”
还是魔女式的语言,却没有了霸道的气力。
“白凤小姐,我……喜欢你,等出去后,我就娶你。”
少女的抽泣反而更严重了:“呜……肯定没有那一天了!”
公主的娇躯颤抖了一下,看来这个大宝贝也醒了,将她的头又向我的身体拱了拱。
不知道是因压的还是怒气没停歇地流转,我的身体一直处于麻木状态。
“小妹别哭了!姓段的,你现在就娶她!”
兰姐语气激动。
“现在~~”段正淳讶道。
月儿忽然翻身道:“好呀!我们现在就给段兄和凤妹妹办婚礼!”
也许,这是我们虚弱到昏迷前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了!
火再次带来光明,笑容回到了人们衰败的脸上,月儿和兰姐一起给新娘梳妆整鬓,阿通木教公主用稻草编草把,我帮一脸苦笑的段兄拍掉身上的草屑,惨!
新郎穿着我那并不合身的土布褂子太显贫寒了!
我解下蛮王佩刀作为贺礼挂到新郎的腰间,银鞘与饰在刀柄上宝石的光芒终于帮衬了些新郎的英武。
点燃两只草把代红烛,月儿随身的嫦娥奔月粉手帕成了新娘的盖头,阿通木当上司仪。
“一拜天地──”唉,全是地,哪有天啊!
“二拜高堂──”以姐代母的蛇魔女含泪的笑容只让场面更加悲壮。
夫妻对拜时,新娘忽然伏在新郎胸前哭起来……“段郎,你真的喜欢我吗?我可不想勉强你的”“我真的喜欢你,我愿意娶你为妻。”
段兄英俊的脸上已不带一丝苦笑,很认真、很幸福、很明朗,浑身散发出也许只有皇家贵胄才具有的气概,比初次见到一身华服的他更令人心生敬仰。
也许,男人只有结婚了,承担起丈夫的责任,才能叫男子汉、大丈夫!
可以抛却任何失败造成的落寞。
酒宴──最后一小块糍粑和小半袋虎尿,糍粑一定让给新娘吃了,水袋传到每个人手里,都是一副豪饮的样子,却几乎不见少,都想着各种贺词劝着二位新人喝了。
三天,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饥渴感最强烈的时候,简直觉得那尿是醇香甘露一样。
草把很快燃烬了,送入洞房是唯一办不到的事,我们旁人只有让出一半的地方,挤到另外一边去。
“段郎,你真的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虽然声音细微,但仍能听出新娘在得到些许饮食后声音透出娇羞。
“嗯……以前喜欢我的女子,虽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但我当时毕竟是亲王贵胄。如此美丽的凤儿却爱现在的我——被褫夺了一切,一个朝不保夕的人质。男人得此奇缘真爱,夫复何求?敢不永世珍惜?”
“段郎……凤儿永远爱你。嗯……”
声音显示,新人在死亡的黑暗中亲吻着……所有的真爱都不会是黑暗或死亡能够吞噬、泯灭的吧?
沧悲凄苦中,我忽然也忍不住抱过公主在她耳边低问道:“芙儿,你真的爱我吗?我和他们比,既不够英雄也不够英武,你会爱我什么?”
“我真不知道!”
这回答让我虚弱的身体有点发凉,她手指在我的胸前划了半天圈,才又伏耳低道:“开始,只是觉得你还算可爱,和你在一起后,每一天都越来越爱你,到底爱你什么我说不上来,现在,我喜欢……永远不离开你。”
也许这就是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
也许就如我和月儿一样属于日久生情。
我用手臂告诉我的爱妻们──我们永远不分离!
……“喂……妹夫,你不会不知道入洞房后该干什么吧?难不成还要教你?”
兰姐的吆喝给死一般的黑暗带来尴尬又可乐的异样。
终于,对面隐隐传来动静,亲吻……喘息……稻草的碾压、呻吟、闷哼……喘息与呻吟……也许,连一贯不懂事的公主都和大家一样,竭力劝着把最后的饮食让两个速成眷属吃下时,我们的意识里就在希望纯洁、美丽、无辜的女孩完成这个人生美好的经历。
可在她实现这个心愿时,我们不是兴奋,而是无比的悲愤!
或许,两个新人的心情也未见得比我们好,爱如碳火般缠绵不熄。
公主换了一下依靠的姿势,让我的思绪落到她的身上……我是不是该在虚脱之前,也完成这个小妻子……那个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