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鸣虚提着一袋包含食物的日用品,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开罗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虽然使用的主体物品都有魔法,但有非元素的大功率基站的情况下他还是能上网查看世界局势消磨时光的。
新闻就是这点好,无论谁看了都能品头论足一番消磨难熬的时光,畅游世界大局之风起云涌,忘记忧愁,不会想到自己再怎么看待也不会对这世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该咋过咋过。
【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国在安纳托利亚无人区的人道主义拓荒计划遭受挫折,原因是该地治安混乱,匪帮横行,同时因为矿产业务纠纷导致了大量的失业者流失到安纳托利亚无人区,更进一步加剧了大牧首国的边境动荡,大牧首国当局表示已与罗德岛制药公司签订合约,为安纳托利亚无人区的混乱现状加强治理管辖……】
【共和国的东海沿岸不明失控智械的袭击事件次数同比去年增多34%,共和国当局表示,人民红海军仍会持续对东海海域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时合众国遗留在东海的失控智械工厂进行搜寻调查工作……】
“捕鱼期到了呀。”提着两大包的葛鸣虚无聊地翻阅手机新闻软件,看手机的时候能放空她的脑袋,什么都不用想,偶尔能笑一下,也不会伤心,就像一具被手机寄生了脑袋的行尸走肉一般,“好想吃家乡的螃蟹啊……”
她生活在海边,从小海鲜吃到大,一直在内地念书,很难吃到海鲜,满难过的。
蟹肉鲜美,沾酱油更佳,就是剥壳麻烦,一不留神就要被横行大将军的铠甲伤到手,葛鸣虚有时候就在想要是世上有能自动剥蟹肉的机器就好了,将来开个蟹肉工厂,不用辛苦麻烦地剥壳就能轻松吃到好吃的蟹肉,多好……听说世上有这种流水线,可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兴许是工艺问题,也可能是理念问题,对蟹肉很浪费就是了。
为什么会想到蟹肉呢?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海边的家乡,为什么会想到家乡呢……还不都怪卡比拉那家伙,居然敢提自己的家乡,真是……都害自己流眼泪了……
【你逃不掉的,24601!无论你到天涯海角,你都永远是公司的财产!】
【你只是个商品!】
过往的回忆历历在目,刺耳的叫嚣在脑海清晰回荡,令她怒气上涌。
我不是24601,才不是什么狗屁的财产商品!我叫葛鸣虚,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家住白鲸市渔龙区,是个共和国人,是华夏儿女,高贵的炎黄子孙!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有我的父母!我的……我的……父……母……
“呜……呜呜……”
那种可恶的家,把自己害成现在这样的破地方,有什么好回去的……可是……好想吃家乡的海鲜啊……
她忍不住流泪。
到头来一切都是虚假的,她没有真正的亲人,所谓的家人跟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没爹没妈,反而是卡比拉·派西亚这个没头没脑的大兔子笨蛋是她唯一拥有的朋友……咳咳,有趣的东西、区区玩物而已罢了。
从非洲的大草原上认识了这个没头没脑没常识的天真笨蛋,闲着也是没事,就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跟她一路北上冒险到埃及,却要碰上异端裁判所什么的,那可是神圣王国的情报机关!我才不想去送死!
可是……可是卡比拉她……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葛鸣虚自认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明明只是相处了这一阵子,现在却发现,卡比拉·派西亚这只活泼的大兔子竟然在自己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地位——去弥补她被父母,被亲人,被这个社会痛苦撕开的心洞。
要是再失去她,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唉,还是……再陪陪这只笨兔子几天吧,不看着点她搞不好被谁卖了……再想想她剑的问题,真是的,都啥年代了,能用枪的事儿就不要动刀子啊……”借口出去买日用品也是她为了平复自己心情找的理由,葛鸣虚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这个决定会面对的一切就感到恐惧,“还有异端裁判所什么的……魔女,这些事情我才不想乱参和啊……奇怪,卡比拉那家伙又跑哪儿去了,明明跟她说了在这等自己了。”
葛鸣虚走着低头碎碎念,忽然发现前面前面明显拥挤起来了。
“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们在跳舞哎!”
“我们也加入吧。”
葛鸣虚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突然跳起舞来了,人山人海的,她连卡比拉的人影都见不到,早知道就想办法给她配个手机方便联系了。
只不过……
“奇……怪。”
走近了舞蹈的人群时,葛鸣虚皱起眉头,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些人的心灵怎么如此的一致?”葛鸣虚困惑,加大了感知的力度,“他们的心灵就好像一具具被牵线的傀儡一般……线,线……这些人心中的线,究竟是谁……”
黑色柔顺短发的东方少女睁开黑曜石的眼眸,乖巧地歪了下脑袋,望向了这些舞蹈群众心灵之线汇聚的方向,穿过肤色、性别、年龄皆不同的游客居民,她看到了,在这繁多的舞者所围绕的中心。
“哈哈哈……”
她听到了精灵少女银铃般的快乐笑声。
“再来呀,再快点!”
不知何时,卡比拉·派西亚换上了一身一字肩雪白礼裙,让身形挺拔的绑腿高跟鞋,贵妇般的露指白丝长手套,舞蹈的精灵少女快乐活泼,像是一位下凡与世俗同欢的女神。
好……好可爱!
明明只是只长耳朵大兔子,为什么,穿起衣服跳舞这么好看……
看见穿着从未穿过的礼服,尽情舞蹈的精灵,将葛鸣虚的视线吸引了,不禁失神,芳心萌动。
“等等……她这身衣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嗯!?”
她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怎么感觉像是那个女流氓装在箱子里送她的那套?
那套衣服葛鸣虚只是打开箱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并没看见卡比拉穿它,因此一见面没想起来——可这套衣服不是之前她带着箱子一起烧掉了么!这大兔子哪儿搞来这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啊!
还有她到底是在跟谁跳舞!?
葛鸣虚震惊的视线穿过繁杂的人群,终于看清了那个穿着上世纪西装大衣头戴礼帽,简直像个男人似的家伙,看清了她的侧脸,竟然是……那个可恶的女,流,氓!玛格丽特·罗斯·温莎!
那个可恶的女流氓!
那个给了葛鸣虚很不好的印象的女流氓,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游刃有余地跟着卡比拉·派西亚灵敏多变的舞步,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尽情地跳吧,开心地舞蹈吧,只要是和你跳舞,我什么动作都跟得上哦。”
“那就试试这个吧~嘿!”卡比拉做了一个幅度很大的高难度动作,她应该是没学过舞蹈的,但她很快从生涩到熟练,在音乐中尽情地绽放自己,温莎小姐完美地接住了她的动作,将她搂在怀里,下凡与世俗同欢的羞涩精灵女神与上世纪的浪漫女绅士的舞步定格在一个大胆的动作里,两人的视线极其接近,意识到双方距离的卡比拉看着温莎小姐那含情脉脉、热情似火的眼神,愣了愣,抿紧嘴唇,脸颊泛红,羞涩地闭上眼睛,却没发现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这个可恨至极的女流氓趁其不备嘟起嘴巴开始偷袭卡比拉的邪恶举动!
温莎小姐的狼唇与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偷袭的卡比拉的小嘴愈发接近……
“不!!给我停下!”
葛鸣虚怒了,慌了,怕了!奋力地推开这些人群,冲向舞会的中央,然而这些舞蹈的人群却仿佛有意识般地在阻拦、挤压她,“可恶,你们这些家伙,快个给我……让开……哇啊!”
不知道谁绊了她一脚,她跌倒在人群里。
“哎呦,别踩,别踩……哇啊啊啊!”
“唔!”灵敏尖长的耳朵轻轻颤动,卡比拉被卷入践踏事件的葛鸣虚的惨叫声惊醒了,猛然睁开眼睛,向声音的方向望去,“鸣虚?鸣虚!”
“救命——救命!别踩我……哇……”
卡比拉·派西亚连忙别开温莎小姐的手,惊讶的温莎小姐向她伸手挽留,却没能做到:“诶,卡比拉……”
那牵引着露天舞会众人的心灵之线,断了。
“呼……跳舞跳得好累哦,买冷饮去了。”
“这次跳得真舒服呢,我们约会去吧。”
“我们走吧,去看电影!”
“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没了中心心灵之线的牵引,紧密的人群渐渐分散,有的人还在跳舞,但已经有不少人不想跳,去忙别的好玩的去了。
幸好没被人踩到的葛鸣虚惊险地活了下来,卡比拉找到了她,把她搀扶起来。
“我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的吗?你、你这身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差点就被这个臭流氓偷袭了!
然后,她又想到了从那个上级裁判官脑海中攫取的机密情报。
玛格丽特·罗斯·温莎,魔女。
“还有……”葛鸣虚很生气,指着远处的温莎小姐对卡比拉怒道,“你为什么会跟这个可恶的家伙在一起啊!这个、这个臭流氓……这个……危险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