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呵呵,死罪。
唐碧冷笑地摇了摇头,抓过丝绢粗鲁而胡乱地擦了擦沿腿流下的液汁,漠然而放肆地扫过满脸通红的龙胤墨,“你好样的,在我的人生里,公然背叛我的男人,你是第二个。我告诉你,第一个我是没机会了结他,可你,身体背叛我,也就算了,但敢用婚姻来背叛我,我嫌恶得很。”
说着,丝绢狠狠地甩在龙胤墨的脸上,丝绢滑下,是一张扭曲的俊脸。
“我怎么背叛你了,我哪里做错了。”
龙胤墨终于忍不住咆哮如雷地将唐碧甩上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捧着她的脸逼她正视着自己,痛苦地喘息叫道:“姐姐,你不是会灵术吗,你看看我的心!你不是会灵术吗?你摸摸我的噬情蛊,你看看它是为谁痛的。”
唐碧眼圈陡然红了,她咬紧嘴唇,偏过头去任由泪水滑落。
“苏公公死了,你痛苦,我愿意帮你承受你的痛苦,所以你骂我,误会我,我不必用解释来逼你正视我。可你……来到军营就为了跟他在我面前表演,你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我……”
龙胤墨一口气喘不过来,只痛得两眼一翻,浑身抽搐地晕厥了过去。
望着他那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额前汗如雨下,唇角的血丝流泄而出,唐碧只觉得心如刀绞。
噬情蛊的痛还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他说得没错,苏含给予她的痛,她麻木自己,要别人来承担,可她来找吴少南,却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就算有,也就仅仅只是刚刚……
“我痴,他傻,你比我更傻!”吴少南倚靠着撑柱,抿了拒唇,苦笑道:“不管是你是出于什么用心,我都很开心利用我。”
唐碧抚摸着他憔悴的面容,泪水止不住地流泄,却终于忍不住地失然浅笑了,望着她为他而哭,为他而笑。
吴少南恍然感觉到昨夜今晨,那欢爱不过是一场华美而不实的大餐,而这样的情至深触的涌动,才是最美最刻骨的。
蓝光乍现,轻易便疗好了龙胤墨的伤。
“你玩也玩过了,现在可以帮我系下吊带了吧。”
吴少南解去心中的不快,破涕为笑般嘻嘻地上前替唐碧系着内衣,“这玩意设计得可真漂亮,只是若总要男人帮你系,有点不够完美。“
“其实这后面本来是三排铁扣的啦,只是你们这儿哪能做出那么坚硬又细的丝来。”
“哦?”吴少南倒有些兴趣了,墨青色的衣裙包裹着瘦小的娇躯,比昨日那一身的红更显清凡脱俗的美。“目前战况怎么样?”
吴少南搂着她的纤腰,替她系好最后的腰带,吸了吸她身子的幽香,“放心,没事的。”
“唐泽在哪呢?”唐碧随意地问,吴少南顿时脸色一变,“怎么了?我昨夜灵识扫遍整个军区,没感觉到他的踪影?”
“你的眸光,很吓人。”吴少南不敢看唐碧幽深得如黑洞般的眼瞳,不安地吻了吻她的脸颊,“你别急,我带你去看看。”
驱马朝前方十里外,是绵延不断的沙漠,天地一线间,映入眼中的是一望无边的浩渺宫殿,在金色的沙子里,仿佛如金子打造而成。
而在面前约三丈有余的城墙,站满了各种手持弓驽的哨兵,并且还有来来往往巡逻的人。
而唐碧的意识瞬间凝聚,射向了厚重的城墙大门外,挂着的小小的黑点上。
“漠狼王的铁骑很厉害,昨日两军交战,我们被击溃包抄,为保存实力,我负责突围,你哥带领精锐负责断后,所以……”吴少南难过地叫道:“他们为败我们士风,故意将他吊在城门前,并把我们被抓的残存士兵全数拉到城门上砍头示众。”
唐碧没有如期中的愤怒或恐慌,仅眸光一蓝,黯然暗淡几分,“领兵的漠狼王吗?”
“不,漠狼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团结厉害得多,他的手下有八大狠将,仅一天你哥便灭掉了三个,算是很大的胜利了,所以他们抓起他,并没有直接杀掉,也是在报仇。大漠白天很热,晚上极冷,他们是想将他活活折磨……至死。”
吴少南咬牙切齿地怒叫。
“我看不仅仅如此,他们恐怕是在引我们去营救。”
“这我也知道,可是那满满的弓箭,冲上去的人恐怕连城墙都没碰到就已经被射死了。”
“呵呵,这又有何难?”
“你有办法?”吴少南欣喜地看着她,很快又垮下脸来,“他们说你很厉害了,可我舍不得你去冒险,如果非要去,我宁愿自己去。”
“傻孩子。”
唐碧忍不住点了下他的鼻尖,恍然感觉自己冰冷的心渐渐被他捂热了般。
吴少南趁机抓过她的纤手吻了吻,痴笑道:“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息。”
“我的男人,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命即可。”
唐碧傲然一笑,不顾他的惊讶,轻轻推开了他,“我们不必急着救他,有我在,他死不了。拿下西漠苍狼,还需要一个人。”
“谁?”
“云王。”唐碧吐出了两个字,“我在这儿看着,你且打马回去叫龙胤墨过来。”
“龙胤墨,好,我讨厌你叫他小墨。”吴少南也不问原因,欣喜地从一处高崖上跃下了马,“千万别乱来,等我。”说罢绝尘而去。
不消片刻,龙胤墨身形轻巧地落在了她的身边,间隔一段距离,许久才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呼唤她好,仿佛一夕间,两人的亲密已毁之殆尽,心已相隔千万里。
“去南水渭城把云王找过来,你有黑凤凰,希望能十日之内赶回。”
“好!”应声平淡无波。
“你怪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现在说吧。”
龙胤墨眼圈陡然红了,清泪滚动,动了动唇,“不必了。”
说罢身影掠去,杳若黄鹤瞬间消失在沙尘间。
唐碧没有回头,只觉得心陡然被硬生生撕裂般,令她忍不住地摇摇欲坠。
原来那一声姐姐,不过是表面的软弱,骨子的骄傲果然才是暗帝的本色啊。
男人,这些个男人,一个个看似宠她,却一个个高傲极了。
山有峰顶,海有彼岸;漫漫时光,终于回转;昔日得欢,今日尝苦。
所有的溺爱臣服,不过是征服她的热身前奏。
所有的完美宠爱,不过是为了将她撕得支离破碎的开端。
放弃吧,放手吧。
唐碧跪倒在地上,四周没有一丝生机,唯有天地间浩瀚的沧桑。
孤寂就像无孔不入的风一般,瞬间流遍了她的浑身,乃至灵魂深处,唐碧只觉得自己仿若坠入了无边的孤独深渊。
我爱你……
我爱你……
是他们的声音,回响的也是她的声音。
她上辈子掏心窝地爱一个男人,却是以死来结束。
而这辈子,她把心切成了很多份,每一份都真真切切地装上了一个男人,却被他们的欺骗、污辱、遗弃、伤害……
一个个撕扯得支离破碎。
“娘娘……娘娘……”
脑海的呼唤声再次响起,唐碧痛苦地按住了头,哭叫道:“不,别想了,唐碧,你别想了,苏含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苏含没有死。”洛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搂着狂乱的人儿万分揪心地摇晃着,“小碧,你醒醒,苏含没有死,真的没有死,他……”
“放屁。”唐碧愤怒地推开了他,指着他哭叫道:“他死了,他死了,他被龙胤风害死了,不,他被我害死了,就在月湖心,就在船上……”
“够了。”
洛羽大声地喝叫道,这一声从未有过的怒喝,叫唐碧怔然失措地停止哭闹,颤抖着唇瓣,隐含着泪,美眸无神地看着洛羽,如被吓坏的小孩般。
洛羽心疼地将她狠狠地拉入怀中,直到她开始颤抖,他才捧起她的脸,急切而忍耐地解释,“小碧,听我说,他确实是死了,可他的灵魂,还真的在你体内。”
“你说什么?”唐碧仿佛幻听般瞪着他。
“昨夜……昨夜你跟我说了什么?你记得吗?”洛羽不敢确信,只能再验证一次。
“我知道你和小墨跟着我,我甚至知道,你们点了一种奇怪的香让我晕睡过去,可是,昨夜我半夜醒来,便知你们和那批人对话,我便早早赶过来了!”
唐碧的话叫洛羽脸色既喜又忧,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昨夜跟他说话的,可能真是另一个灵魂在操纵着身体,苏含,真是他!
“你听我说,现在,你静下心来,仔细听我一点一滴地跟你说。”
洛羽的娓娓道来,叫唐碧惊魂未定,不敢相信这样的天荒夜谈,却听他说得有根有据而不由得不信,“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
原来在她脑海里一直叫的人,果真是他,而且是真实存在的她。
这是鬼魂附体吗?她纵然不敢相信,可她自己算也起不也正是如此吗?
“只可惜,现在你和他就如同令牌的正反面,你自己永远没办法看到。”
洛羽把艳妃的事情说完,唐碧冷笑两声,“这确实像龙胤风那混蛋的作风。”
“所以你别太伤心了,现在你中有他,他中有你,他才是最幸福的男人。”
“可惜天底下最近的距离,却是他在我身体里,我却再也看不到他了。”唐碧听罢越发的痛苦失落。
“别担心,相信自己,终于有一天你能感受到他,终有一天,你可以将他送回自己的身体去。”
洛羽鼓励地劝道,见唐碧渐渐地露出了久违的笑颜,他终于松了口气,“小碧,关于我和洛雪,我想慎重地跟你解释清楚。”
“不必了。”唐碧随口而出,洛羽愕然不解,她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们没什么,只是那日苏含去了,而你们那么的幸福,所以……”
“对不起。”
洛羽按住了她的唇,眯眼忍着重新燃起热血的心,真真挚挚地道歉,“小碧,是洛哥哥不好,不该独自离开云王,更不该别的女孩子一起吃饭出去玩。”
“即使她是你的徒弟也不准?”
“对,今生今世,除了小碧,即使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可以。”洛羽举手发誓。
唐碧沈封冰冷的心终于开始有了颤栗的知觉,“洛羽……”
“我喜欢你唤我洛哥哥。”
“羽!”唐碧自己埋入他的怀中,固执地唤着,虽然这一声羽,更温柔更亲蜜了,但洛羽却不安地感觉到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武。
回营,唐碧吩咐吴少南让所有的兵马全部稍息,养精蓄锐。
吴少南和洛羽皆不懂她的意图,问她为何要龙胤墨回去请云王,唐碧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
期间,在吴少南的领导下,唐碧巡视军营,令吴少南将士兵重新编排,将老弱病残再度提取一遍,并按士兵按同乡分排一起,且又将强、中、弱三层三层地分成了六股,每一股都由一个先锋带领。
让一个女人在场指指点点,将士们难免有些不免。
对于不听指令的,吴少南欲拔剑行军令,唐碧挥挥手制止了他,“不服吗?你们无论一个个人,还是十个,一起上吧。”
吴少南越发惊讶,以前看她时刻流露出智慧精明,而现在举手投足间,却是不容置凝的威严,这样的气势,天下还有几个?
别说,还真有那么几个背景来历有点地位,一向只服唐泽,且嚣张跋扈惯了的人物,傲慢地将唐碧围在其中。
“娘们,长得水灵灵,爷真怕动手伤了你,不如给爷们做做军妓,来日爷问鼎全军,封赏大将军,保证给你个妾位。”
“放屁。”
吴少南骤然抽了长剑,快如闪电般掠了过去,眼看剑尖已挑至了脖颈,下一秒,吴少南却落入了唐碧的怀中。
“没听到人家要娶我吗?”
“杀了他,我娶你。”
吴少南直言不讳地挑衅她的戏言,一旁的军兵们哈哈大笑了起来,平日里他们只服唐泽,从来都不服吴少南的,因雪公主他的懦弱可真是全天下无人不知了,这会看他被女人轻易抱住,更是蔑视不已。
“他日我娶你时,留着他让他给你做陪嫁的公……”公公已成她心底忌讳的痛,唐碧环顾四周十来条如狼似虎般淫笑的男人,泛起了阴冷噬血的笑,“少南,你退下,让他们上吧,谁能碰到我的衣角,今晚我便属于他。”
夜阴王见势兴奋地眯起了双眸,他感觉到了一股蠢蠢欲动的杀气,这个女人,沉着,阴冷,狠戾……真鸡*太对他胃口了。
十来条男人一听此承诺,顿时如被打鸡血般,挥舞着手上的长剑,骤然冲了上去。
唐碧负手闭上了双眸,面朝太阳微微地露出了笑意。
最先上前的第一人刺出了长剑,直穿入了唐碧的胸口,他几乎有些后悔,然而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长剑刺入了对面的一人身上。
残影,天啊,刚刚看到的不过是残影。
前后左右,上上下下!
噗哧噗哧,啊啊呀呀!
眨眼功夫,十来具身体几乎是同时缓缓倒下,血溅了一地,却没有一滴洒在了唐碧身上,而唐碧,负手而立,优雅而威冷。
在场数百领兵精锐雅雀无声,一个个张大了瞳孔,忘了什么叫惊恐。
吴少南一脚踹开尸身扑了上去,紧紧地将唐碧搂在怀中,“坏女人,你吓死我了。”
“你抱到我了,今晚我归你了。”
唐碧望着吴少南抽搐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了淡然的笑,扫了眼充满讶异的夜阴王,顿时收敛了笑,冷冷道:“下一批。”
全军阅完,已是黄昏,三人回到营帐,洛羽端来了晚膳,四人一同入席,夜阴王忍不住问,“那一战斗,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分毫不差地让他们自相残杀!”
唐碧淡笑而不语,吃着洛羽和吴少南殷勤夹上的菜,望着如此冷漠傲然的女人,挫败感令夜阴王有点烦躁。
“走吧。”唐碧搁下碗,漫不经心地说,二人微微一愕,看夜阴王点了点头,才知道是跟他说话。
“你要去哪?”吴少南连忙放下碗,洛羽也有些不安。
“去救唐泽。”唐碧已身理了理衣衫,“你在帐里等我,或躺床上也行。”
吴少南面色一红,然而唐碧走两步,他也跟着走两步。
“你要干嘛?”
“我是你男人,我要去保护你。”
“不听话是不是?”唐碧冷眸一掀,“那你就别等了,给我安排一个营帐,晚上让洛羽去我帐里。”
“你……”吴少南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气鼓鼓地坐下,拿起今日军营重新布局的图,看来看去却是定不下心来,回头见寂然静坐的洛羽,“洛神师,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你还是不是她男人?”
“是她男人就应该相信她,有必要的时候,在背后默默支持就行了。”
洛羽淡然一笑,“别把她当成依附男人的女人,从今往后,恐怕我们都只能用爱来攀附她而活了。”
“她这次出来,变得不太可爱了。”
吴少南心有感叹,站起来在帐蓬里来回踱了几步,实在是焦虑不安,抓起剑对洛羽道:“我悄悄去看下,你别告诉她。”
洛羽神情微滞,叹了口气,“我也去,说实在的,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我也不放心。”
二人相视而笑了,连忙出营,一人一骑快速追去。
西漠苍狼位于西北边,此刻已入夜,草原已过,进入沙漠地带只觉得寒气比以往要强烈许多。
二人闪入沙尘窝里,眺望着远处的敌城,却见眼前尘土飞扬,隐约可听见城墙边一片混乱。
看来他们已经进去了,吴少南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你在这等我,我去瞧瞧。”
刚冲上沙丘,却猛见黑夜的沙尘中掠来两道人影。
吴少南霍地拔出了剑,却未见来人如何出手,剑已被推回了鞘内。
“你真不听话。”妩媚柔嫩的声音自沙尘中响起,叫吴少南惊讶不已,唐碧与一身与敌营士兵同样奇异装束的男人并肩而立,中间扛着一个生死垂危的男子,不是唐泽,又能是谁呢?“
“没想到你真的是料事如神。”
奇异装束的正是夜阴王,他将唐泽推给了吴少南,“来得正好,交给你了。”
说着阴笑几声,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沙尘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吴少南越发不懂唐碧的用意了。“回去!”唐碧淡然一笑,冰蓝的眸光收去,天地间寒气顿时缓缓散去。
清晨秋阳格外骄艳,唐泽在唐碧的照顾下,很快便恢复了。
只是吴少南实在是满腹疑团,问唐碧她总是神神秘秘笑而不语。
而敌营城外,照样还高高挂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