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春播之时,南边的物资也在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贺擎山和李天强所部,强攻拿下了扶风、京兆和万年三郡。大概到六月份,就可以向凉州进军了。”
蓉儿将半月以来的战报整理出来,对我说道。
我揉了揉有些涨的额头,心中衡量着眼前的局势。“哎,鸡肋啊!”
“什么鸡肋?”
蓉儿不知道鸡肋的典故,听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然后醒悟道:“食之如鲠在喉,但是弃之又可惜,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进退两难,很难权衡取舍。”
我心说你反应真快,至少证明蓉儿的急才至少是杨修那种妖精级的了。
我点头道:“是啊,凉州苦寒之地,又是不设防的一马平川,打下来如何守,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守住?马场对我们现阶段战争很重要,我们要加强火铳营的机动力,要编练火铳手士战车,就必须要拿下凉州这个马场。”
近年来,我军神机营在火枪技术改良方面又有了重大的突破。
撞针点火、复进机、能耐高温的冲压钢材的使用,让我可以实现重型机关枪的设计构想。
现在,每分钟射速达到一百五十发的仿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的设计原型正在实验当中。
一旦试验成功,并装置在原始的装甲战车上,在战争中绝对是颠覆性毁灭意义的大杀器,这又要求需要大量的战马来制造马拉战车,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已经锁定了凉州这个天然的绝佳马场。
当然,这个设在前沿的实验室,是一个只有我和蓉儿两人才能接触到的绝密机关。
蓉儿点头应道:“而且凉州是西北的咽喉,天山与昆仑中间这条天然通道,如果我们不夺下来,就始终不能根除蒙古人的威胁。”
我俩在沙盘上推演着,莫三凑在边上说道:“这里还是西北商路的屏障,我们现在西北的生意开展的不太理想,主要还是做一些走私的买卖,如果能控制凉州,我们新军的财政将会有很大的一段提高。”
蒋定邦原是军中工兵出身,当年主持新野城的建设工作,为新野城重建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也进入了我的视野,如今在我手下做了参议,主理关中农耕、水利灌溉的调度。
他走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大人,如今凉州控制了关中上游的水源,以及八百里秦川也都近乎于不设防,如果不解决这个威胁,等到了秋收之时,必然又是一场灾祸。”
我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而且从军、政、财、民生数个方面分析了凉州的重要性,那么下一步工作的重心,将围绕着凉州攻略展开,希望大家协调起来,通力配合。还有问题吗?”
我左右环视一眼,看大家都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就说了句:“散会!”
会后,我留下了大哥。“老四大婚之日是在四月十七,我们是不是该拾掇拾掇上路了?”
我问道。
“算算日子是该动身了,不过这个时候,三弟你实在不宜轻动啊,不然就让为兄替你跑一趟吧,你看如何?”
莫三知道现在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我身上,长安城更是新军政权的前沿,这时候确实需要我留下掌舵。
我摆摆手道:“无妨,襄阳有振源,这边有擎山他们压着,里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莫三一想也是,我这个做惯了甩手掌柜的,下面早就适应了各司其职,互相协调的工作制度。
虽然慢慢的,各部门有所串联,但是有我在军政界无人可以企及的声望和我恐怖的武功镇压,还没有谁敢站出来和我叫板的,所以确实是内外无忧。
“那我就去准备,宝月斋筹备的两套凤冠和兴悦的霞帔都准备好了,还有三弟你开出的三十车嫁妆。”
我点点头。虽然老四也不是外人,但是成亲这事情,也是要讲究个体面,毕竟这代表小妹娘家的态度,我不想铺张也不行的。
“不过这老四怎么这么急啊?我翻过黄历的了,五月十六是黄道正历的好日子,好几年都碰不到一个,他怎么非要赶个四月十七啊?”
这个老淫棍虽然是在问我,但是他脸上的淫荡笑容,已经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意。
“嘿嘿……只怕是人等得,肚子等不得了。”真不愧是我平生第一知己,居然又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咳咳……”蓉儿小声的咳嗽两声,提醒我们不要把口水滴到地上。
莫三哥笑着告退,去办他的差使去了。
蓉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点着我的额头笑骂道:“原以为你是被他带坏的,却原来你俩都是一路货色,两个思想腌臜的杀才。”
“哎,找个臭味相投的知己不容易啊,真小人比伪君子容易提防。”我笑着说道。
“哼,我看,他可不单单是一个真小人。”蓉儿从莫三的表现中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正色的跟我说道。
我也整肃颜色回道:“放心,玩心眼儿,他可不是我的对手。”
三日后,我们整饬齐备,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晴儿这个做师傅的必须出席,与我同行;芙妹也朝着要去,毕竟她和凌波感情也极深。
欧阳老爹说要散散心,于是也领着他的小妻完颜萍,跟着我们上路了。
太多工作需要蓉儿坐镇长安主持,三娘则主动请缨留下来相陪,替蓉儿打打下手。如是也乖巧,主动留下来在家看孩子。
最让我惊奇的倒是无双和瑛儿,她俩居然也被三娘劝着留下,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之外,不过看三娘紧着对我挤眼睛,我猜想这次江夏之行回来之后,恐怕又会有一些惊喜等着我。
敲定了随行人员的名单,众娇妻都对我恋恋不舍,走之前的一天半时间里,我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我的小弟弟也一直是处在打洞操作状态,除了要放水的时候,几乎没有出来呼吸过新鲜空气,就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被众娇妻缠着预支接下来一个多月的份额。
正因为这样的车轮大战,让我根本没法偷偷逃出来陪陪蓉儿,以至于在送别的当日,她也只能眼巴巴的送我东行,看她背地里那盈盈欲泣的失望神态,我都差点拨转马头回去不走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不走当然是不可能的。神雕也没跟着我来,不知道和它相好的钻秦岭哪个山头玩去了。
我、晴儿和芙妹过了函谷就脱离了大部队,约好了半个月之后江夏城碰头。
莫三哥和负责押送礼物的马光佐的骑兵团继续东行,老爹跟全真教有大梁子,也跟着大部队走了,他功力已然尽复,加上他老到的经验压阵,可保大部队无忧,我们三人则转向北往终南方向而去。
初晴和我并辔而行,一路上她都微笑着看我和芙妹逗没得消停。
婷婷留在了长安,没跟我们出来受这份奔波苦。
我们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外出游玩,也难得只有初晴在旁跟她分享我,所以芙妹见四野无人,就直接干脆跳到我怀里赖着对我说道:“哼,还是放不下你的龙姑娘吧?”
我牵着她小红马的缰绳,苦笑着说道:“既然路过了,自然应该去看一眼,拜望下几位师祖,顺道取回那龙象般若功的译本,还要看看能不能帮着龙姑娘打开封堵墓穴的断龙石,把满满丫头接回来。”
我掰着指头数此行的目的。
看看,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可不是只为看小龙女才来的……
过了山脚下的普光寺,我们由山门前的道童引着进了重阳宫。
眼见马钰真人一直缠连病榻,重阳宫内外的大小事,现在都是由我师祖丘处机主持的。
我偷偷的塞给老道们一些进补之物道:
“师祖,我知全真一脉讲求的是师法天地,不滞于外物牵挂而降低了道行,不过这株辽东野参王也算是难得的天材地宝了,如果弃之不用也是辜负了上天的一番厚德。说句不恭敬的话,您们几位老人家精神也不如当年了,就算你们都算定了飞升之期,但是徒子徒孙们都还希望能够多承膝前多听取几年教诲,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笑着送上了进驻洛阳之时,当地首富进献的一株千年辽东野山人参。
当然千年人参也是泛指多年生的山参,我想能刨到棵三五百年的人参就算了不得了。
不过这棵人参确实有神效,只用一根参须就能吊住将死之人的性命,效果是当初验证过的,所以我觉得此物还是拿得出手的。
丘处机接过,像个很慈祥的老人般说了句:“呵呵,其实也只有大师兄的道行才能将生死看的如此透彻,师祖我却还留恋尘世的美酒呢,呵呵……”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丘师祖更不是那种拘泥的人,当下命小童将药材小心妥善收好。
我看在眼里,笑道:“这好酒就要好喝,师祖这一说,等我们收复河北之地(泛指黄河以北,长城以南之地),重新将幽云十六州拿回来,弟子请您再去中都喝好酒。”
我知道老道士不是怕死,陆放翁诗曰:“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丘师祖也是一腔热血盼着幽云光复,当年带三十六弟子西行见成吉思汗,也是他合纵连横,想要借兵攻金之策。
只是从效果上来看,他的策划不理想,现在宋蒙关系紧张,他还落了个里通卖国的骂名,还真是委屈了他老人家。
在座的几位老道士,刘处玄、王处一、郝大通都点点头,他们也都密切的关注中原大战的战局,眼见我襄阳新军摧枯拉朽般的收复了江淮,以及关中的大片土地,他们也都兴奋地为我献言献策,并且为我讲起了祖逖、岳元帅当年北伐时候的一些经典战例,让我受益匪浅。
我微笑的等一干老头口沫四溅的显摆完知识,我才说道:“所以说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徒孙也巴望着众位长命百岁,看到华夏民族再次繁荣腾飞那一天。”
众老都点头,似乎他们觉得还真是有些盼头。
郝大通先前答应给我翻译的典籍已然完成,童子将一本书册呈给我,上面写着“龙象般若功”五个大字,我谢过诸老,珍而视之的将书卷收好在怀中。
我接着说道:“所以啊,您几位就别珍惜这药材,这天地之气一截断,灵性也会慢慢消散,照我说啊,等到了秋冬进补之际,就把它炖了,才是最好的收藏方法,像这样的材料,十车八车也拿的出来,也不用太珍而视之。”
我笑着说道。
“过儿,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于民为善,则百姓咸服;陷民于利,则百姓恶之。始终顾念天下苍生之计为己任,切不可为一己私利而损失自己的民望啊。”
丘处机厉声的教训我道。
我摸摸鼻子道:“师祖教训的是,不过,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过儿知道贪婪是万恶之源,每日也都早晚三省己身。平日里也没有添骄奢淫逸的恶习,就这一支参,也是反复做了多次思想斗争才收下来的,刚才这么说也不过是怕您老心疼东西,不舍得用掉才这么说的而已。”
“呵呵……”众老听我这么解释,才都释怀。
丘处机说道:“我知道你心思机敏,为人也极有分寸,但是你终归年轻,如果行差驶错,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哎……”老道士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心情一下子又有些低落,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下去。
我知道老人所担心的甚为有理,他所担忧的我也早就预见到了,并且都详加记录规范,当下将我随身携带的《军法要则》递了过去,让他们传阅。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新军中现在有严格的监督、纠察和军事法庭制度,在军队体系外也有立法、监督的职权部门。这些部门互相监督、互相约束,既不是形同虚设的摆设,不会担心他们权力过于集中,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众老看完都不由的点头,认为军则中对各种军纪违规的处理和刑罚,规范限定很有意义。
我心说:当然,这可是集成了无数智慧才凝结成的,自然比你们能看到的全面。
我这才发现,说了半天话,只有李志常侍坐在侧,却没见到平日相熟的尹志平和赵志敬。
“师祖,尹师叔呢?”
丘处机放下军册说道:
“不知道啊?刚才击钟唤他,童子回报说没见到他。”
老道还没说完,偏殿的门就被推开了,芙妹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进来。
“师父,你快去救救龙姑姑吧!”
满满丫头脏兮兮的小脸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中尽是泪珠在打转,她刚一进殿,就扑到了我身上哭道。
我心里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跟众老道赔礼,先问道:“满满别哭,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有一群穿斗篷的人,来到古墓,姑姑正在教我练功……那些人来了也不说话,就动手和姑姑打起来了。后来又见到一个女的,我没看清什么样子,她一下子就把姑姑打伤了,我害怕,就想到日常里经常见到有道士来送菜、送粮,就跑过来求助了。”
满满尽量保持平缓的说出事情的经过。
“夫君,我们快去看看吧。晴儿姐已经追出去了,让我们来叫你。”芙儿低声对我说道。
我皱皱眉,担心晴儿会出事,赶紧跟几个老道告了个罪,得到他们首肯,才出了殿向后山奔去。
一个照面就击败小龙女?
这份功力当真是惊世骇俗了,这世上我能想到的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冷芳魂,你是真的跟老子叫上板了?
我懊恼非常,就在这闲话家常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就在边上被人痛打……
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那么多忙,也因此结仇逍遥派,我岂能不觉得窝囊?
一边窝火着,一边心里嘀咕,晴儿啊,你也冒失,可别再给我出事啊!
当我们来到后山,除了打斗的痕迹,却没有见到人。
“人呢?”我回头问道。
满满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在的啊!”
我暗道一声不对,四下打量起周围的异常。“大哥,你看这里。”芙妹看到地上有一排很深的脚印,招手呼唤我道。
“是一个男人的脚印,可是一般成年男子的脚印也不会这么重,龙姑娘被一个男人抱走了。”
我脑袋里忽然闪现一个身影……
尹志平?
“走,看看他们去哪里了。”我一挥手,领着芙儿和满满顺着脚印追踪而去。
因为小龙女和满满丫头是在活死人墓门口搭的草庐,我们跟随脚印踪迹一路山行绕到了半山腰的山谷内,转过山坳,我们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丛宽达数丈的花丛。
这丛红花排开来长达数丈,有如一座大屏风,红瓣绿枝,煞是好看,花朵娇艳可爱,密密层层,奇香扑鼻,四下树荫垂盖,便似天然结成的一座花房树屋。
“这花丛真好看,满满你来过这里吗?”芙妹抱着满满问道。
“没……”满满还没答话,我手一挥说道:“噤声,有声响。”
这片树丛虽然不大,但是遮蔽效果极好,微风吹来,沙沙的树影花丛摆动,有什么声音也听不太真灼,但是我隐约的听到了晴儿金龙鞭破空之声。
“那边!”我一指东北方,率先的拨开草丛,赶了过去。
晴儿果然是和一个道人交上了手,那道人披头散发,看不清相貌。
我没工夫去理会,因为我看到他身形已经猜到他是谁了,小龙女落到他手里那真是凶多吉少,我不禁心急如焚,四下拨弄花丛寻找小龙女的下落。
芙儿和满满也帮着我到处寻找。
我眼尖,没搜寻多久就发现了一截白色的衣袖露在了花丛之外,我兴奋的喊了一声:“找到了!”
然后蹲下身来帮她解开穴道。
果然尹志平这畜生在她颜面上盖了一条手绢,我顺手将它抄起。
小龙女穴道刚解,睫毛感觉到挡在眼前的手帕被人拿开,睁开眼睛看到扶起她的人是我,忍不住热泪在眼中打转。
我心中怜意忽起,没办法谁让我是怜香惜玉的人呢,眼见美女受了委屈,忍不住就想把她搂在怀中哄哄。
我刚凑上前,小龙女忽然“啪”的给了我一嘴巴。
我当时就被打傻了,愣在当场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人!”
小龙女重伤之余,含愤出手,一掌打在我脸上之后,就失去平衡,身上的衣物滑落,我这才发现,原来她是半身赤裸着,那件衣服只是盖在她身上的……
更让我心惊胆战的是,我身后的草丛忽然分开,芙妹和满满无巧不巧的正好赶来,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我囧,我真的什么没做,但是我还是偷着瞟了一眼,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跟瑛儿一样,资源匮乏。
我赶紧替她遮掩上,辩解道:“不是我,我是来救你的!刚到!满满说你受伤了,正好我们到了重阳宫,就马上赶过来的。”
我心里窝了一肚子火,NMLGBD尹志平,你拉屎让我给你擦屁股,也不知道小龙女是因为伤势沉重,还是处女猪让人吃了才起不来身,我越想越狂躁,心里纠结得不得了,只是回身吩咐了一声:“我去把那个淫贼抓回来。”
准备去拿尹志平解解气。
“不用了,我已经把他拿下了。”
晴儿提着尹志平回来,扔在我们身前说道。
尹志平被晴儿用鞭子抽的鲜血淋淋,倒在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头贴在地上一言不发装死狗。
我摸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说道:“你说你,修行这么多年,不但做出这等欺凌妇孺的事情,还趁人之危,龙姑娘伤势如此沉重,你居然还有心做这等龌龊下流之事。”
尹志平被我骂得羞惭无比,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如果他有心犯案,也不会不注意清除踪迹。
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小龙女面前,梆梆的磕了三个头,小龙女见他已经默认其事,脸色惨白的抿着下唇不说话,但是我在她眼中第一次见到了凌厉的杀意。
尹志平磕完头,一下子扑身磕向旁边的一块尖石,我早有防备,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脖领子,顺手点了他的穴道,不让他乱动。
原本我还念他一片痴情,对他还算客气,但是没想到他自制力这么差,小龙女都这样了,他还只想着占便宜,可见其性行卑劣,这样的人做全真的掌教,绝对不是全真之福,也不是武林之福。
不过,这样让他这么死了没法跟师祖交待,而且,还没搞清楚他是不是沾到便宜之前,也不能这么便宜让他一死百了。
“你放开他。”
小龙女淡淡的说道。
我听出她语气中的森冷,看她眼睛一直盯着芙儿的清鸣剑,知道她有心要手刃尹志平,我赶紧劝道:“你伤势太重,不宜动怒,一定会还你个公道,我先扶你回重阳宫疗伤……”
“我不去那些臭道士的地方,你抱我回去吧。”小龙女低声对我说道。
我听了一阵晕眩,她这感情差别也太大了,这边是臭道士,这边要求“我”抱她回古墓,她什么时候这么依赖我了,这细节上的变化,倒是让我心中几分窃喜。
“我知道你心里气愤,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法支撑着走完水道……”我虽然有心帮她劈开断龙石,但是我没有真的见过这块石头有多厚,终归心里没底。
重阳宫各种丹药设备也都齐全,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多走冤枉路的好。
“我宁可死……”小龙女怨愤的说道,还没等说完她人就晕了过去。
见她这么执拗,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益,我只好吩咐满满,去重阳宫请丘师祖前来,毕竟尹志平是他的嫡传弟子,在家门口做出这等令人齿冷的无耻行径,总要向他讨个说法。
但是,大张旗鼓的不合适,老爷子一生最要脸面,我要这么拖着他回去,估计他直接能气得嗝屁了,所以让满满先去请他过来。
然后还是晴儿抱着她师妹,我拽着另一个,回到活死人墓的入口处。
小龙女重伤之余,加上羞愤攻心,又昏了过去,自然不能从水道进入古墓,我只好看看能不能顺利的打开断龙石。
“轰!”
断龙石打开,一阵尸臭扑鼻而来,门前躺着的尸身不用问,正是死去多时的孙婆婆。
我将尹志平交给芙儿,自己收拢了婆婆的尸骨……
或许真的将这位慈祥的老人当作自己的亲人,我除了伤感,并没有太多的不适。
将她的尸骨归葬在了中央墓室的石棺内,我们三个跪下来上了三炷香,恭敬的给婆婆磕了三个头。
晴儿自不必说,她就是孙婆婆带大的,刚才虽然神伤却还没太表现出来,但是她忽然回想起婆婆以前对她的好,忍不住也是泪沾衣裳;郭芙也在此呆过一个多月,眼见昔日的孙婆婆已然化为森森白骨,也是忍不住嗟叹,人生百年终要化尘土。
料理完婆婆的后事,晴儿忽然对我问起那通往密室的石棺,我给她指指,正是最后没人用的那口棺材,晴儿却忽然眼睛一亮……
我让她俩在卧房里照看昏迷的小龙女,自己到活死人墓门口去迎丘处机。
不多时,师祖牵着满满的手飘然而至,看老头来时急切的神情,想必满满路上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了。
“那孽障呢?”他铁青着脸问我道。
我见他是提着杀人的剑来的,却也不禁有些含糊了,忍不住劝道:“尹师叔也是一时蒙了心,才做下了这等丑事,只是……不知道有句话,不知道过儿当讲不当讲。”
“尹师叔所做虽然可耻,但是其情可泯,其实过儿早就知道他对龙姑娘一往情深,这次也是心魔入侵,才干下这种事情。如果他两个……不如放尹师叔还俗了,成全他们算了。”
我心想,要是能劝下小龙女,对于她来说,或许尹志平也是个不错的归宿,至少他能全心全意的去疼爱她。
“糊涂!这是一时道心失守做下的错事吗?”
老道看了我半天,他本以为我和小龙女关系不是一般亲密,却没想到我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自己徒弟犯了奸淫之罪,却被徒孙逮个正着,着实令他感到上火。
老道刚才找不见尹志平,就觉右眼皮跳,没想到他还真给自己惹祸了。
“欺凌妇孺已然不该,还是趁龙姑娘伤重恃强凌弱,全真一派的脸全让他丢尽了。”
老道飞沫四溅的说道。
“但是如果这件事闹得尽人皆知,全真教的声誉受损更大。”我不无担心的说道。
老道愣住了,他这才明白我是一心为了师门考虑,一肚子气却没法冲我发,哼了一声拂袖不再说话。
我看着他还是气鼓鼓的,只好引着他进了活死人墓,没再多说什么。
丘处机曾经参与建造此处,几十年后故地重游,只是此时他心情坏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时间感慨。
他拜过了王重阳和林朝英的画像,才跟着我进了小龙女休息的那间石室,室内已经点了数支火把,将石室里照得灯火通明。
我看晴儿没在屋里,还有些奇怪,眼神询问芙妹,她歪歪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我猜想她可能是去看玉女心经的心法去了,虽然她现在不一定想学,但是终归惦记了很多年,去看两眼也算是还了一个心愿。
我解开了尹志平的穴道,他看见丘处机就在眼前,瑟瑟的跪下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不住的叩首,额头上很快鲜血长流。
“龙姑娘,老道……是来,请罪的。”
丘处机小心的措辞,毕竟他还没完全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自己徒弟磕头如捣蒜,小龙女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心说这次梁子可是结大了。
小龙女根本不理他,眼睛还是死死的盯住尹志平,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
丘处机看在眼里,眼神望向我,那意思是询问,这就是你说的成全他俩?
看她眼神比我还狠呢,还成全个屁。
我读懂了老头的意思是:这事太棘手了,你小子点子多,想办法替师祖把这事摆平了……
我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咳!”我先按住了尹志平,不然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先磕死了。
“尹志平,你可认罪?”
“弟子、弟子认罪,甘愿领死。”尹志平颤声说道。
“你所犯何罪?”我代丘处机问道。
“弟子攀援爱念,忧愁思虑。对龙姑娘不敬,做出了淫邪无耻之事。”
“学道之人,要世人爱处不管,世人住处不住,去声色,以清静为娱;屏滋味,以恬淡为美。眼见乎色,耳听乎声,口嗜乎味,性逐乎情,则散其气。气散则体衰夭亡,死后沉于地下……”
“咳。”
我听老头越说越起劲儿,至少我听着,言下之意大有指责小龙女破坏了他徒弟几十年的修行一般。
而把小龙女、芙妹比作洪荒猛兽、红粉骷髅,这打击面扩大化,眼看就要引发一场全面战争,我看三女脸上都变颜变色,赶紧拉住他继续教育尹志平,心说他要早听你的,还用让我受这里外不是人的夹板气?
“尹师叔,我要问清楚你,你今日是意图犯戒未遂,还是已然犯戒?”这才是我真正关心的问题。
“我们来得及时,龙姑娘还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我瞥见是晴儿回来了,贴着边溜了进来,看我望向她,做个鬼脸没再理我,径直走向小龙女,将她右臂衣袖挽起,白璧上一点醒目的守宫砂犹在,让我们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丘处机是庆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则是庆幸龙姑娘的便宜还没被尹志平占光,我的气倒也消了一点。
只是这如何处置尹志平倒是个问题,判重了,他罪不至死;判轻了,我又心有不甘。
我猜想小龙女虽然嘴上喊打喊杀的厉害,但是那都是气话,真把她来了又怎样?
原着里她几次三番的有机会干掉尹志平,最后不都没有痛下决心下杀手吗?
不过,这真是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这一眼没看到,就差点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钻空子,谁能保证他在一不再二呢?
还有,小龙女这边怎么解释呢?
看样子,老东西是把我抛出来全权代言了,让我忍不住暗骂一声狡猾。
“龙姑娘,你看……他虽然罪孽深重,但是罪不至死,能不能交由我师祖发落……”我硬着头皮说道。
小龙女脸上色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那凄楚的神色,却是这么长久时间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忽然呕出一口血来,我和芙儿、初晴吓得赶紧扶住她。
她轻轻推开我道:“你们都走,我不想见你们,再也不想……”大有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我又岂能说走就走?
她身负重伤,又在重伤之后受到侮辱惊吓,然后又被我气得呕血,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事做得太过不地道。
“但是你的伤。”我现在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就算是对待朋友也不应该如此决绝,何况我们之间说不清的关系,我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伤害她。
“滚,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小龙女第一次情绪失控的撵我走,甚至用上了滚这个字。
初晴和芙妹都很为难,但是同时拽拽我,示意我留下好好道歉哄哄小龙女。
我则示意丘处机带着尹志平先走,他一辈子少和女人打交道,对这样的场面一筹莫展,叹了口气,提溜着尹志平先跑了,晴儿也拉着想看热闹的满满和有些不情不愿的芙妹走了出去。
古墓派女子的心态她最清楚,从师妹身上她还真是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屋里只剩下呆立的我和伏榻而泣的小龙女。
我当然早非不解风情的二愣子,就在当年她自己几百里南下到大胜关寻我,我就猜出了她对我别样的情愫。
这也自然,如果在过去的时空,杨过最落魄的时候,流落到活死人墓见留于此。
他一没好武功,二来还是半大小孩的天性,自然是两人相处六年,年岁渐长才互生爱慕之心。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冥冥中感觉到,仿佛真有月老在天宫手执红线,将我俩拴在了一起,只是我一直不愿接受她这沉闷的性格,以及确实想要收心,所以才一直对她的态度模棱两可,而正是我犹豫间的反复,让小龙女心里也倍受煎熬。
“龙……龙儿……”这时候再叫龙姑娘那可真是要出人命了,我鼓起勇气,轻轻的唤了一声,顺势将她搂入我的怀中。
小龙女在我怀中怔了一下,挣扎着要起来,但是她重伤之后又岂能挣得开我的怀抱。
“你放开我,你们全真教的弟子都不是好人,只会来欺负我这弱女子……”
烛火之下,我却见她双颊上飞出一抹红晕,心说有门。
“对不起,我……我让你害你受委屈了,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我真……”
我表现出来的种种态度,自己都感觉是在玩弄她对自己的感情,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从未明确,朦朦胧胧似有似无,让我很享受这份暧昧,但是却拖沓沉吟至今,害得人家姑娘蹉跎了青春。
看着昔日的姑姑,而今怀中流泪憔悴不堪的佳人,我忍不住爱意泛滥,替她拭去泪水道:“我一直都在挣扎,相逢之际,我已经有了六位知己……我不想辜负她们,也不想再连累别人为我伤心落泪。一直以来,我都在跟自己说,是我自己会错意了,龙姑娘只不过是因为我替她解过围,所以才屈居襄阳,助我一臂之力。”
我见她眼光暗淡了下去,接着说道:“只是我……我不知足,得陇望蜀,对你,喜欢……”我故意把自己装的纯情点,骗纯情小姑娘嘛,一上来就把人家推倒?
刚才不就挨了个嘴巴了……
小龙女听我有些羞涩,但是非常明确的表白,心里甜甜的,但是面上还是笼罩着寒霜。
“那你……他……呜呜……”小龙女想起自己受到的侮辱,顿时哭得泣不成声:“师傅说过的,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祖师婆婆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呜呜……”
“但是他终归是个人啊,我可以剁他手脚替你出气,但是说到底他又是我长辈,我爹的师弟……我就是再气,也要想到丘师祖对我的情分,还有我过世的爹的情分不是。我的宝贝龙儿吃亏了,大不了我脱光了让你看,算扯平了,你说好不好?”
我耍起无赖来。
“你、你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
小龙女终于忍不住乐了,娇嗔不依的道。
我的乖乖,这还是那块大冰陀吗?
我口水忍不住肚里吞,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代佳人嫣然一笑,简直比五万赫兹的高频振荡波还有杀伤力,我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忍不住呆呆的盯着她愣神,祸水啊祸水,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小龙女似乎很满意我这个痴呆的造型,甜甜的一笑,笑眼弯弯,嘴角微翘,双颊露出了两个迷人的酒窝。
我们无声凝望了许久,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我也知道不该喜欢你,你有这么多的爱人,我……我、我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把你忘掉,可是你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而孙婆婆……她还是想办法逼着我走出了古墓,给了我一个可以去见你的理由,然后……就再也不想离开你了……”她轻轻的靠在我怀中,悠悠的说道。
我这也是第一次听她主动说这么多的话,只能说她这一天里,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她说要走,就是想试探我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又怕我真的不来,所以才领着满满一起回了终南。
我这才发现,原来满满这鬼机灵早就看出了龙儿对我的情愫,不然她想要偷跑,十个小龙女也看不住她。
“你的伤……”我最担心的还是她的伤势,看她心情好些了,赶紧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
“没什么妨碍了,就是真气被打的有些涣散,将养几日,应该就能复原。”她微笑着摇头示意自己身体无妨。
我心说不对,逍遥派的武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虚竹当年得到了无崖子和天山童姥的武功精要,银川公主又带来了小无相功和白虹掌,可以说除了李沧海的无相神功,逍遥派三支重新整合,算起来也不过不到二百年的时间。
不知道这位灵鹫宫之主,是否将逍遥派的武学全部融会贯通了。
“龙儿,你仔细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被打伤的。”
“嗯……事情是这样的,午前,满满在山前跟我学基本功……”小龙女回忆道。
我认真的倾听,虽然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但是我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对方多大年纪?用的是掌法、指法,还是擒拿手?她的内力是什么样的?汹涌澎湃、至刚至阳,还是至阴至寒?”
我虽然不敢说畅晓逍遥派所有的武功,但是几大神功的基本特征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嗯……她戴着面纱,我被她一招击败了,没有看清……用的是掌法,劲力确是汹涌澎湃,但是似乎没有太明显的阴阳之分。”
龙儿苍白的脸庞有些发烧,多了一丝病态的红晕,我知道她是因为被一招击败,心有不甘。
我心中微微摇头,好大的魄力,好强的自尊心,难道灵鹫宫之主永远都要追求一招败敌吗?
不过不是说天山童姥从来不下天山吗?
为什么冷芳魂却要万里关山,到中原之地来寻我们的晦气?
但是转念一想我又明白了,天山童姥是因为她对自己相貌的诟病,所以不愿让外人得见她的真身,看来这个冷芳魂是对自己的相貌有几分自信才是。
我续问道:“她的掌法非常凌厉、刁钻吗?我猜想不到是什么样的武功让你避无可避,而且一招都接不下来。”
龙儿摇摇头道:“不是的,开始我本想避开她正面,先观察一下她的路数,但是她人到面前,我的身子就像是被她定住了一样,然后就觉得身子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下,凉丝丝的……”她回忆道。
我心中一惊,说道:“你先告诉我,还记得被她刺中哪里吗?穴道吗?”我很严肃的问道。
“左肩上的云门、中府,还有……天池。”
其他两处还好说,但是天池穴却是在腋下三寸、乳后一寸窝,位置十分敏感,龙儿以为我要为她处理伤口,红着脸小声说道。
我眉头紧锁,听小龙女如此描述,冷芳魂在一招之间,就用上了八荒六合惟我独尊神功锁定气机,生死符偷袭扰乱视线,然后无色无相的小无相功催动白虹掌,正面将龙儿击倒……
虽然一招败敌的做法张狂无比,但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自己想示弱钻空子的想法,似乎很难起作用,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回过神来,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晴儿、芙儿,你们进来吧。”
两个人送走了丘处机,和满满一起趴在门口听贼话儿,加上耳力都不错,听我唤她们,就推开石门进来。
“怎么样?师妹的伤重吗?”晴儿有些关心的问道。
“嗯,表面上看上去没事,但是龙儿中了非常阴毒的暗器,冷芳魂的『生死符』。”我牵着小龙女的手郑重的说道。
我的两位妻子和小徒弟听见我称呼上的变化,各自有不同的反应。
晴儿是了然大于醋意,芙儿是喜忧参半却没说什么,而满满则是一股子兴奋劲儿,虽然她还不是太懂男女之情,但是她也知道龙姑姑快要变成七师娘了。
“是生死符?”
芙妹下意识的望了初晴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也都是骇然之色。
虽然晴儿早就将银针废置不用,但是当年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冰魄银针,确实算的上带毒暗器里的表表者了。
可是与传说中的生死符相比,那冰魄银针却又落了下乘。
小龙女也被我吓的花容失色,我当年讲天龙八部的最后十章,是在古墓之前讲过的,所以当她知道自己有幸亲身体会这种高科技产品,她这才知道这次有难了,不自觉的轻微战栗起来。
我看龙儿被我吓得不轻,赶紧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一般人不了解其中内情,自然对这种玄之又玄,万里之外能控人生死的杀人暗器畏之如虎。但是,说穿了一点也不可怕,我至少就有三种办法驱除生死符的方法。”
“办法?难道是?”
晴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坏笑着看我一眼说道:“当年老公替人家解碧波深寒之毒的时候,那什么苏醒大法……”她一句话说的芙儿也是一愣,眼中都流露出“这可是很冠冕堂皇的好借口啊!”
的神色,二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小龙女看她俩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忍不住问道。
“那叫心脉复苏,不是你们想的那么龌龊的,这么多年了你们还都记得。”
我觉得本来就很冠冕堂皇,为了救人嘛,让她们一联系,好像我一直都是以耍流氓为目的而行动一样。
虽然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我都是以耍流氓为主要目的行事的。
“再说,我判断这种方法放在今天不合适,我也没说要用的,都是你们在胡乱猜测。”
“那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好办法?”芙妹忍不住跟我抬杠道。
“天下间有许多专治寒毒的药物,最近的可以数得上少林寺的六阳正气丹,我们去江夏正好要途径登封,那帮和尚看到我这大地主来了,还不赶紧着来巴结我呢。”
我笑着说道。
我心中模拟了好几种救治的可行方案,第一种,就是用药。
第二种,将逆转经脉的功夫教给她,让她将自己体内真气转化,自行化解寒毒。
第三种,我虽然不会天山六阳掌,但是我和蓉儿正好练成透视的本领,可以时刻监视生死符随血脉流动的走向,再靠我的功力和医学知识,想要化解它也不难。
还有一种理想状态嘛……
才是我最为向往的,我们双修连修十天半个月的,等到了水乳交融,进入先天境界之后,我就能直接替她消去威胁了,又能增进功力,不过估计晴儿和芙儿回去肯定会打我小报告,所以此议我提都没敢提就搁置了。
我们商量妥,小龙女不愿见重阳宫的人,我们决定即日动身。
打点好行囊,初晴背着小龙女、芙妹领着满满下山去雇马车,我则要回重阳宫辞行,更主要的是要把行李、马匹取回。
诸位老人家有些奇怪,都问我为何刚来就急着要走,我只推说是小龙女伤重,需要去洛阳寻医问药,众老也听说了小龙女受伤的事,纷纷献计献策。
有的说请她来重阳宫疗伤,有的说让我将人参取回给她治病,王处一医道造诣不凡,更是要亲自帮着看看。
对于老人家的热心肠,我也只能苦笑着婉拒,又稍稍聊了会儿,我才告辞。
转身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一旁愁眉不展的师祖丘处机,似乎还有未尽之言,就跟着他走了出来,他对我说道:“过儿,你说这件事我到底要不要禀报掌教师兄?”
我心里偷骂了句老滑头,嘴上却说:“龙姑娘已经答应不再追究尹师叔的过错,不过这次尹师叔心魔萌生,对受伤的妇孺妄动淫欲,弟子窃为之不齿,希望师祖罚他面壁思过,以赎前责。”
丘处机点点头,我的话却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意,此举看似责罚,但却对他的心性、道行提升都有莫大的好处。
“只是……龙姑娘那里……真的就此不再追究了?”
老头儿多问了句,毕竟小龙女的身份太过特殊,既是一派掌门,又是林朝英的再传弟子,万一哪天她找上门来,那他这张老脸可真的没地方搁了。
我白眼一翻,这不是明显的不信任我嘛,我摸摸鼻子说道:“怎么说呢,以后也算一家人了吧,过一阵儿,她气消了,大概这事儿也就算消了吧,只是别让她看到尹师叔就好,不然我可拦不住她。”
丘师祖瞠目结舌,被我一番话说的无语了,自己这小徒孙又追求到一个姑娘了,而且还是古墓派的嫡传弟子……
不过他也是豁达之人,心想这也算是先师在天保佑吧。
他从怀中取出两册书卷递给我道:“这是本门三花聚顶神功和全真剑法,皆是祖师爷亲自手书的精髓,你自己好生参悟吧,也算是全了我们两派的……情谊吧。”
我看看老头儿说“情谊”这两个字的时候,想必他自己都觉得亏心。
不过,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功秘笈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还记录了王重阳的心得。
我都有些好奇想借此窥探下,这位传奇的中神通到底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
心道这次上山好处还是不少,加上龙象般若功,一共得了三本秘笈。
我别了丘师祖,离了重阳宫,心中惦记着下一站的目标-少林寺。
虽然我很鄙视这帮缩头乌龟,但是他们在江湖与民间的声望颇大。
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口号已经喊了几百年,连号称玄门正宗的全真教,也是佛道儒三教合一的产物,而少林寺则号称禅宗第一,不但武道能人辈出,在佛学造诣上也非同小可。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新军改革派要掌握民心走向,就必须要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入手,所以天下的几大佛道宗派,就必须要掌握在手中。
等我牵着马到普光寺门口,晴儿雇好的马车已经到了,就等着汇合我登程上路。
我不喜有外人在侧,所以给了车夫五十两银子,将套车买下,然后将我们原先的马套在车辕上,自己赶车上路向东而去。
龙儿的伤势很重,傍晚生死符就发作起来,龙儿疼得在车内打滚,晴儿和芙妹两个人都按不住她。
我用内视和内力暂时镇压了生死符,龙儿已经被折磨的头上见了汗。
这时我才发现,我是小看了冷芳魂的深湛功力。
就我本身来说,欧阳老爹传授的十余年功力,我五年来的勤练不辍,苍山烙铁头的神效功能,外加已经可以调动天地运行之力的先天道体之身,都没有办法完全化解生死符,这表示我事先判断,可能是过于乐观了。
经此一变,不但龙儿被折磨怕了,就连芙妹和晴儿都被她那种状态吓到了,我心里虽然忧心忡忡,但是明面上我还是安慰她们,推说路上没法专心医治,出于对我的绝对信任,她们才渐渐放下心来。
这一番折腾过后天都黑了,我们错过了宿头索性纵马赶路,等马跑累了,就把我们的战马换上,换马不懈人的赶路,第三天的午后,我们就赶到了河南登封的少室山脚下。
“耶律兄?”我有些诧异,居然在河南境内遇到了耶律齐和耶律燕。
“杨兄!能在此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他兄妹俩显得十分落魄,连匹马都没有徒步前进,但是没想到偶遇我,他神情明显的一松。
我心有所悟,忍不住问道:“难道是……窝阔台死了?耶律老丞相也……”我记得窝阔台死于1240年秋,而现在才是春天。
不过,他既然身死后,其子由贵在皇太后脱列哥那支持下秘不发丧,来争夺汗位,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耶律齐暗淡的点点头道:“先父……已然被迫服毒身亡,我大哥也被关押,现在生死不知。”
他身后的耶律燕则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芙妹赶紧把耶律燕让到马车里,我也接了一匹马交给耶律齐。
说明了我们下一步的去向,为了躲避蒙古追杀而浪迹江湖的耶律氏兄妹也顺势加入了我们的旅程。
到了少林寺山门外,我不知道这时候少林寺有没有避讳,所以让众人留在马车里,自己上了十几蹬石阶,拍响了山门。
看这寺门关的严实,我心里不禁嘀咕:这封寺不出,是不是太彻底了些?难道少林寺平日里也不接待香客吗?
知客僧出门,见到我行了一礼,喧声阿弥陀佛,问道:
“不知施主有何指教?”
我说道:“在下襄阳杨过,前来拜见心禅方丈。”
知客僧听我报名,先是一惊,然后问了句:“可是丐帮黄帮主的徒弟,当今襄军主帅的那位杨施主?”
我答道:“正是不才……”我心说你把我出身背得比我自己还溜道,可见这清净之地也不是真的清净。
可是,我还没说完,那和尚赶紧躲入寺门,“砰”的将偏门关闭,居然给我吃了个闭门羹……NND这是什么意思?
我憋了一肚子火,回头看了看,初晴和芙妹也跟我一样莫名其妙,我正待再敲门,却听见院内鸣金击罄的金鼓大作,然后不久寺院中门大开,三十六棍僧分列两旁,为首一位干瘦的长眉老僧领衔出迎,他躬身对我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僧心澄,乃是戒律院首座,奉方丈师兄法旨,在此恭迎杨施主。”
我心说,这心禅老和尚架子还挺大,微微施礼回道:“大师请了,与我同来的还有我的三位妻子和一个女徒,不知道是否方便让她们入寺?”
“阿弥陀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施主不必介怀。”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我心说,这态度还不错。
我背着受伤的龙儿进了庙,晴儿和芙妹领着满满跟在我身后,跟随心澄老和尚到了一座偏殿前。
心澄老和尚推门请我入内,我回礼示意他先请,两个人推让间都进了屋。
我这时才瞧见室内有三个和尚正在迎候我们,却不知哪个才是少林寺的方丈心禅大师。
“心澄大师,不知这三位是?”我问道。
“贫僧乃是本寺达摩堂主持,心观。”中间的老和尚自我介绍道。
“贫僧心鉴,罗汉堂首座。”右手边的武僧说道。
“贫僧天鸣,般若堂执事弟子。”最后那个僧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比另外三僧年纪显得小了不少。
我听这第三个正是少林寺未来的住持,杨过的好友,天鸣禅师,不禁微微从心底生出一丝亲密之感。
我扶着小龙女坐下后,双方落座等寺里的小沙弥奉茶之后,我把我们这边人的身份都介绍了一遍,心澄和心观首先代表少林寺感谢我们捉拿并遣返了伙工头陀,我们又闲聊了几句,我才将求药的来意说了。
戒律院首座心澄和达摩堂的心观都是长老级的人物,他两个听我说完来意,互相对望一眼,心观微微一叹说道:“杨施主有所不知,我们住持师兄,昨日已然圆寂了……”
我心里一惊,怎么赶这么巧?
我们听他继续说道:“说来惭愧,昨日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来挑战,原本这些事情都是由贫僧执掌的达摩堂处理,只是贫僧昨日不在寺中,所以掌门师兄亲自应战其中一位女施主,被对方打伤,晚间就此圆寂了……”
心澄说道:“心禅师兄伤重,心慧师弟当场被废了武功。住持师兄临终前约束弟子不得再出手,并且将事前的赌注奉上,那女子抢走的,正是施主所求的六阳正气丹。她还留下话说,施主应当知道她是何人?”
心澄说完看着我,似乎要我就此事给他们一个解释。
我心说,怪不得我一来,你们就如临大敌一般,想来如果不是顾忌我代表的新军势力,现在已经把我抓起来吊起来打了。
我有些失望的回头看了看三女,龙儿还好一些,并没有因为出现这个结果而太过失望。
我轻声安慰道:“既然冷芳魂来抢夺丹药,就说明六阳正气丹是对症之药,也说明她的生死符并非无药可解,我们再想办法。”
三女听我这样说,也甚为有理,都点点头。
我转头对心澄说道:“那女子是逍遥派天山灵鹫宫之主,九天玄女冷芳魂。”
“冷芳魂?”心观显然知道少林寺与逍遥派的旧故事,但是却不知道这冷芳魂是何许人也,故而有此一问。
“说来,我也没有正面见到这个妖妇,可是每一步她都走在我前面,似乎是存心戏耍于我。”我简要的将如何在襄阳铲除了魔教的势力说了。
心澄叹了口气说道:“施主,你却不知,武林祸事近矣。”
“祸事?”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怔,心中有了一丝明悟,难道魔门与灵鹫宫有什么关系?
心澄叫了弟子取过偏殿内的一个盛放卷宗的锦盒,从内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看到信封上写的是:“告武林同仁书。下面的附表是少林寺方丈慧光禅师亲启,下面落款是天山灵鹫宫虚竹子。”
我取出信笺,见上面寥寥数语,但是却写道:“余自接管天山三十载,虽殚精竭虑严苛约束,但岛府洞天诸君,离行背德,日益思迁,实非我正道中人,然余性驽钝,难堪教化之任。每思及师门教诲,不能做出叛逆大义之事,故而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星宿海诸人所立摩门教断绝往来,立此为信,特此声明。天山虚竹子敬禀。”
“这岂不是说明逍遥派和魔门并无关系?”我心中大诧,却和我心中所想大有出入。
“嗯……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据我少林记载,这魔门正是原先三十六岛、七十二洞整合的力量,以摩尼教的教义传播吸纳教众,而形成的一大教派。但是他们背后的主使人,却直指灵鹫宫内部。”
心澄单掌行礼,接过我递过去的信笺说道。
“莫非是虚竹子前辈之妻,西夏国的银川公主?”我猜测道。
心澄一愣,说道:“这……贫僧却不知道,毕竟是百多年前之事,今日也无从查起。”
我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似乎事情有了些眉目了。
虚竹软弱无能,难以驾驭群雄,虽然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初时感激他解去生死符的恩德,但是日子久了,这帮人桀骜不驯的性子显露出来,必然和性格淳良的虚竹渐渐离心离德。
而虚竹的老婆,称作梦姑的银川公主李明月,也得了祖上逍遥派武功真传,她站在虚竹的背后,俨然就是灵鹫宫的太上皇,看来虚竹也是看到了这点,才想用一封信撇清灵鹫宫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星宿海的关系,却不想弄巧成拙,越描越黑,更加惹人怀疑。
如此说来,吸星大法乃是北冥神功与化功大法的结合的说法,倒是非常靠谱了。
这门功法或许正是魔门部分得自灵鹫宫,然后由星宿海的传人结合化功大法改编而成。
不过,如果逍遥派是魔教背后的那股势力,只怕真是一件天大的祸事,怪不得冷芳魂四处的跟我过不去……我心里筹划着该如何应对这一战。
揭过逍遥派这一篇,我们又聊起了当前局势,我试探了下他们的意见。
几个老和尚似乎都是比较老实持重之辈,对于我提出开寺的提议,只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想要站在墙头观望一阵,似乎是担心蒙古人的反扑,又担心冷芳魂再次突袭少林。
倒是天鸣颇有几分见地,知道想要捞政治资本就必须要冒险押注,极力主张支持我,可惜他资历不够,意见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我心中冷笑,等你们发现道观开到你们家门口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全真教是我在北方最有力的信仰后盾;而在南方,张天师和观妙先生张可大频频与我书信往来,希望我能和南宋朝廷安和,但是言词间也表现出了对我的重视,能让当代张天师亲函问候,对一般人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殊荣。
在这个时代,道教的信仰依然占主流地位,所以如果不能拉拢到少林一脉,我必须要加大扶植全真教的力度,不但要打压佛门,而且必须要让南边的龙虎宗感觉到压力。
午后,天鸣邀我们一行人参观达摩堂上院和般若堂的下院,听说天鸣主修的是七十二绝技中的金刚般若掌,我不免有些见猎心喜。
我降龙十八掌已然大成,有心试试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金刚般若掌的威力,也算是互相切磋一下的取长补短之意。
我提出比武的请求之后,天鸣还微微有些诧异,他在寺内也听过我偌大的名声,但是见我大概只有他一半的年纪,就算没有存轻视之心,也不觉我们两人功力之间有什么可比性。
他正想婉拒,但是转念一想:听闻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号称天下掌法第一,如今郭大侠不幸身亡,洪老帮主自恃身份也不会与自己拆掌,倒是可以和这杨过切磋一番。
一来,可以借鉴其中精妙之处,二来,如果能够胜他一招半式,也算是增了我少林的体面。
想到这里他行了一礼说道:
“如此,还叫杨施主见笑了,请!”
我们分左右站好,般若堂的众弟子也都放下晚课凑过来看热闹。
芙妹、初晴在两边挽着小龙女站在我下首,也是暂时忘记了身上的隐疾,饶有兴致的等着看我们比武。
连耶律氏兄妹也应邀前来观战,站到了三女和满满的下首。
“施主请!”
、“大师请!”
我们两个人互相行了礼,天鸣一招灵山礼佛,居然礼让我一先手,我也不和他客气,说打便打,再客气下去甭打就天黑了。
我一掌争先,大喝一声:“大师小心了。”紧跟着左手画了个半圆,正是降龙神掌中威力最大的亢龙有悔的起手式。
天鸣见我此招威力奇大,不禁有些见猎心喜,想要试试我掌法的威力,便道了一声:“来得好!”
即迈步而前,大袖飘动,看似闲庭信步,而袖底排山倒海的掌力却向我袭来。
他这门功夫乃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袖里乾坤”,衣袖拂起,掌劲却在袖底发出。
少林高僧自来以参禅学佛为本,练武习掌为末,嗔怒已然犯戒,何况出手打人?
但少林派数百年来,号称天下武学正宗,每天不知要应付多少上门切磋、寻衅之人,这路“袖里乾坤”掌藏袖底,形相便雅观得多。
大袖飘飘看似优雅却杀机四伏,使敌人无法看到掌法来路,攻人以措手不及。
而衣袖之上,更是灌注了极凌厉的劲力和变化的招式,要是我全神贯注的拆解他袖底所藏掌招,他便反客为主,直接以袖力伤人。
芙妹在边上观战,看到本属于峨冠博带的晋士乌衣的怡然优雅神态,却出现在一个秃头大和尚的脸上,忍着笑戳了戳初晴道:“姐姐,你看要是大哥这样耍两下那多好看,让这大和尚做这动作,总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晴儿和小龙女都忍着笑,但是也都脸色红红的微微点头,似乎在幻想着我优雅对敌的姿态。
就连一边观战的耶律氏两兄妹,也不禁被她说的莞尔一笑。
场中对战的我和天鸣都听见了芙妹的话,大和尚的脸上微微一笑,也不以为忤。
只是,我现在稍稍感觉到压力,又岂敢托大。
我见天鸣僧攻到,两只宽大的衣袖鼓风而前,当真与西游记里镇元大仙的袖里乾坤有几分形似,如果我不是知道破解之法,只怕这一下就要吃亏,但是心里还是不由赞道:袖里乾坤,确是了得,可以借鉴一下!
我微微侧身让过,天鸣得势不饶人,呼的一掌,再次向我袭来。
我一招或跃于渊,人在半空尚未落地,然后紧跟着变为一招飞龙在天,一掌印在了天鸣的衣袖上。
天鸣衣袖上的劲力均匀分布,而我这一掌却是力聚而凝,只听得嗤嗤声响,两股力道相互激荡,大厅上忽然有数十只灰蝶上下翻飞。
众僧都是一惊,都担心天鸣就此伤在我的手上,当即转眼向他身上看去,只见天鸣光了一双膀子,原来两人内力冲激,僧袍的衣袖如何经受得住?
登时被撕得粉碎。
只是此时天鸣虽然狼狈,但是他露出精壮的两条长臂,更见精壮威武。
这么一来,天鸣既无衣袖,袖里自然也就没有“乾坤”了。
他心中怒意乍升,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我只轻巧的一掌,便破了他得意的成名绝技,今日丢的脸实太大,双臂直上直下,猛攻而前。
众人尽皆识得,那是江湖上流传颇广的“罗汉拳”。
耶律燕拽着她二哥的衣袖问道:“二哥,这位大师傅打的是罗汉拳吗?”
耶律齐眼见天鸣大师拳法虽然简练,但是却隐含无数的变化后手,让他也渐渐领悟到什么是真正大繁至简的境界,他心里别有所悟,只是轻轻的唔了一声,算作答复小妹。
耶律燕觉得没意思,就转头拉着芙妹说话去了。
我眼见这位将来注定名满天下的高僧所使的,竟是这一路众所周知的拳法,不由为之一怔,待他三拳过后,在场的众人不自禁的发出赞叹:
“所谓拳不离手,天鸣大师能将一套枯燥乏味的开蒙拳法用至此等境界,如果没有二三十年的勤耕不辍的练习,是不可能达到的。”
众僧更是纷纷议论,在武学上有浮躁心态的个别弟子,也在无形中受到了教育。
眼见天鸣化繁为简,舍弃般若掌不用,我也蓦地心念一动,呼的一掌打出,一招“冲阵斩将”,正是军中流传极为广泛的“太祖长拳”中的招数。
这一招姿势潇洒大方已极,劲力更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武林高手毕生所盼望达到的拳术完美之境,竟在这一招中展露无遗。
围观的众僧看到我俩的对战,不禁在边上大声喝彩,少林门下众弟子,武功根基扎实,见识也必广博,无论是他们日常必修的“罗汉拳法”,或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太祖掌法”,其中的精要所在,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一招打出之后,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喝了一声采!
这满堂大采之后,随即有许多人觉得不妥,这声喝采,岂不是赞了外人,灭了首座的锐气?
但采声已然出口,再也缩不回来,眼见我第二招“河朔立威”一般的精极妙绝,连消带打,不仅化解了天鸣罗汉拳的杀招,更是借隙反攻。
大殿上仍有不少人大声喝采,只是有些人幡然惊觉,自知收敛,这喝彩声便不及第一招时那么响亮,但许多“哦,哦”、“呵,呵!”
的低声赞叹,钦服之忱,未必不及那大声叫好。
耶律齐看在眼里,也不禁暗自点头,暗暗计算着他和我的差距,才发现我比之两年前的进步更大,已经把他渐渐甩远,再难及我项背。
他偷偷的望了眼关注场中战局的芙妹,心底不禁哀叹一声……
但是他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态,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斗场中。
但见我和天鸣拆得七八招,高下已判。
我二人所使的拳招,都是一般平平无奇,但是天鸣步步争先,每拳打来总是占尽先手,攻向我必救之所,逼我应手。
但我每一招都是慢了一步,任由天鸣先发。
天鸣一出招,我跟着递招拆解,每一招都是后发先至,将天鸣凌厉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这“太祖长拳”本身只有六十四招,但涵盖的范畴极为广泛,宋太祖赵匡胤本是出身少林,这太祖长拳隐约有少林门武功的影子。
所以,不管天鸣如何变幻,由罗汉拳变到韦陀掌,再有韦陀掌变到伏虎拳,我只是以不变应万变,看准了对方的招式来路,再巧加破解,天鸣焉得不败?
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是要做到“后发先至”四字,尤其是对战天鸣这般若堂第一高手,众僧若非今日亲眼得见,以往连想也从未想到过。
此战甚至惊动了心澄和心观,他们也在殿外远远看着。“师弟,你看天鸣师侄胜算有多少?”心观问道。
“我看尚不足一成。”
心澄有些担忧的说道,他心里暗自责备天鸣冒失,少林初逢劫难,他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捅篓子,此战胜了还则罢了,要是一败再败,天下武功出少林只怕真的就之成为一句笑话了。
“那天鸣师侄为什么不用上般若掌对敌?”心观继续问道,他是禅宗大家,但是武功造诣和眼光却远远不如自己的师弟。
心澄摇摇头说道:“杨施主一样是游刃有余,窃闻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却又刚柔相济,变幻无方。师兄你看,天鸣的衣袖震碎,可见他的袖里乾坤已经被破,只怕单只般若掌怕是更讨不到好处去,到时候败得就更……”他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不再言语,不自觉的,他已经把天鸣摆到了败者的位置上。
此时场中局势又变,天鸣被我逼得走投无路,他每招得意之作都只能递出半式,往往就被我逼得变招,心里渐渐无名火起,他趁着我一拳打向他左肩,居然不避不闪,双掌一合,一式般若揭谛,直取我中宫前心。
心澄看天鸣被我激发了凶性,大叫一声:“不可!”但是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眼见我中了这一掌只怕是非死即伤。
芙妹关心则乱,正要提着宝剑上前助我,被初晴一把拉住。
“别去,没事的。”晴儿隐约猜到了我的心意,见我面上依然从容微笑,更是不担心我会有事。
果然,场中我心道一声来得好,一招青龙汲水,叼向天鸣手腕。
天鸣下意识,变招少林绝学龙爪手,近身短打与我拼了两记,然后没等我沾身就一下把我甩了出去。
我人在半空,拧身回旋一脚,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可以化作腿法的神龙摆尾。
天鸣一招弹腿,确实七十二绝学中如影随形腿中的上乘招式。
我们对了一记后,我借势后跃退出战圈,落在了三女、满满和耶律氏兄妹身前。
我们这几招鹊起鹞落,确是拼了个半斤八两,众僧看的心旷神怡,俱都大声喝彩起来。
心观松了一口气问道:“看样是结束了,没赢没输?”
心澄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却是人家给我们留了颜面……”他自然看出我是“求败”,而不是“争胜”。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看的热闹,只有区区数人看出了里面的门道。
“阿弥陀佛,施主……”天鸣自然心知肚明,是我给他留了颜面,但是他生性耿直,当即就要认输。
“大师功力深厚,应对敏捷,小子确是用了全力才维持了不败之局,倒是让大师见笑了。”
我抢先说道。
天鸣僧感激的望了我一眼,他并不是执着个人的荣辱,只是这场切磋比试某种意义上也关系到少林的声誉和少林、全真的声望,所以他听我这么说,心里非常的感激我的大度。
宾主尽欢,当晚我们留在少林寺用了一顿素斋。
但是,寺里不能留宿女客,我最后一个敲打众僧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正好借机告辞。
天鸣僧随着师门长辈送我出寺,他虽然是新任般若堂首座,但是毕竟辈分比心字辈三僧为低,只是有些神情郁郁的跟在众人后面,没有主动上前跟我搭话。
我心中喟叹,少林门虽然号称武林正宗,经常是不经意在蒲团底下能翻出本洗髓经,要不然就在古镜背后抄出本易筋经,就连藏经阁的杂役翻翻楞伽经,都能学会九阳神功,而余者碌碌,难道真的是在场的众僧机缘未到?
还是他们真的把佛法看的重于武学?
不过看他们这么执着于这个武林第一派的称号,又有些说不过去。
我当然不会给他们什么提示,倒是善意的对天鸣和尚笑了笑,他也觉察到我的好意,口宣佛号,躬身对我行了佛礼,算作还礼。
我扶他起来,对他说道:“大师性情中人,今日一别,自有他日再会之期,就让我们相望于江湖吧。”
“呵呵……施主所言甚是,朋友贵在交心,做那儿女之态,倒是贫僧着相了啊。”我们相视一笑,这份交情,算是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