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故事情节上接第29章“侠女仙踪”。
第1节:大肚子的女房客
通往椰林镇的路上,两个男人正赶着一辆驴车慢腾腾地走着,车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两人是父子。
父亲约莫四十来岁,流着一撮山羊胡子,看起来像是个教书先生。
儿子才二十出头,两眼很有神,长得也还算是英俊,唯一的缺点就是长了个鹰勾鼻子。
父亲名叫南怀仁,曾经当过大名鼎鼎的玉东县庞知县的师爷。
庞知县被朝廷抄家处斩后,他回到家乡椰林镇,靠做一点儿小生意维持生计。
这时的椰林镇还只是个不到两百户人口的小地方。
南怀仁为人勤谨又精于算计,几年之后竟然发了财,成了镇上的一个小财主。
可是好景不长,玉东县附近一带传出了流言,说南怀仁和当时的县丞李裕隆为了巴结巡抚张大人,密告巡抚的仇人庞知县谋反,是导致庞家惨案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的钱也不是做生意赚来的,而是当年趁官府抄没庞家时,侵吞了庞家的一部分家产。
这些流言越传越广,弄得方圆几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怀仁心里明白,这很可能是他生意上得罪了的人故意造他的谣,可是他对却此毫无办法。
后来竟有人自称是庞知县的后人去官府告他,因为查无实据,此案不了了之。
但是南怀仁在本地的名声是彻底地坏掉了。
他儿子名叫南德昌,因在叔伯兄弟中排行第三,小名叫三德子。
三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觉得父亲太软弱,因此才受人欺负。
他大概能猜到是哪些人在败坏他爹的名声,就给他爹出了一个主意:拼着花一大笔钱,去请黑道上的人来帮忙,将那几个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这样他们才能站稳脚跟,安安生生地做生意。
南怀仁坚决不同意这么做。
他说咱们家是读书识理的人,不能去干那些无法无天的事情。
再说谁也不敢肯定那些流言就一定是那几个人散布的,万一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南怀仁从小对三德子管教极严,他见父亲的不同意,只好自己叹了口气作罢,并不敢自做主张。
今天早晨他们父子本来装了一车从山区辛辛苦苦收购来的皮货和药材,准备运去县城里卖了,谁知半路上碰上了劫道的。
南怀仁一贯谨慎,他看见这伙向他们走来的家伙手里都拿着大刀长枪,不像是正经人,就赶紧叫三德子掉转驴车往回跑。
那些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还是三德子机灵。
他顺手抄起一包药材往车后面扔去。
跑在前面的几个人赶紧去抢地上的东西。
后面的人被前面的人绊倒了几个。
他们不甘心,爬起来继续向他们的驴车追来。
因为车上装着货物再加上两个人,这头驴子根本跑不快,眼看快要被追上了。
南怀仁顾不上心疼货物了,也学着儿子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扔。
就这么边跑边扔,等到后面没有追赶的人了,他车上的货物也全都扔完了。
那头拉车的驴子早已累得口吐白沫,跑不动了。
父子俩只好下了车自己走,垂头丧气地跟着驴车回到了椰林镇。
这下子可把南怀仁给坑惨了,那车货可是他花了不少钱好不容易才收来的,一眨眼就全没了。
他哀叹之余,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李裕隆。
他们当初都在庞知县手下做事。
李裕隆的家在乐海县。
他为人没有南怀仁这么精明,这么会算计。
可是他心狠手辣,不怕干一些出格的事情。
因此他的生意做得比南怀仁还要红火。
李裕隆学过武艺,他家里还养了一群打手,凶得要命,一般人都不敢去惹他。
李裕隆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他的大女儿李秋兰从小就许给了南德昌。
可是李秋兰今年都满十六岁了,直到现在李家还没有派人来和南怀仁商量婚事。
按照本地的习俗,十三岁的姑娘就可以嫁人了。
南怀仁猜想李家现在比他家富裕多了,可能想悔婚另攀高枝。
为此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南怀仁的家是个很不错的青砖小院子。
他的正房夫人,也就是三德子的生母,两年前就得病死了。
他家里只有一个去年从乡下买回来的小妾,名叫翠花。
另外还有一个守寡的姐姐跟他一起住。
翠花今年才十七岁。
她不识字,人也不怎么聪明,不会说话应酬,见了生人就特别害怕。
所以家里的事情是南怀仁的姐姐在管着。
南怀仁的大姐比他大了十多岁,没有儿女。
她人很能干,脾气也不错,镇子里的人都叫她南大姑。
南怀仁从小就是她带大的,三德子更是被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一家人在一起,倒也是其乐融融。
南怀仁父子回家后,南大姑迎了上来。
当她得知货物都被人抢走了,南怀仁父子还差一点被那帮匪徒逮住,就开口安慰他们,说“人没事就好”。
她招呼弟弟和侄子进屋坐下,让翠花给他们父子各倒一杯热茶压惊。
她自己去厨房里给他们做饭去了。
他们家虽说有些钱了,但还是保持着原来过日子的习惯,没有请佣人。
家务事都是南大姑和翠花操持的。
刚才南怀仁进门时,瞥见院子里凉着一些衣服。
那些衣服的颜色花花绿绿,式样有些怪怪的,不像是汉族女人穿的,倒像是黎族女人的衣服。
而且尺寸比较大,肯定不是翠花的,当然也不会是南大姑的。
他开口问翠花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些衣服是哪里来的。
翠花说那是今早刚来的一位女房客的。
“女房客?什么女房客?”南怀仁瞪大眼睛问道。他早上和三德子出门时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这会儿从哪里蹦出来一个房客,还是个女的?
可是翠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在南怀仁的催促下,急得脸上直冒汗,直到南大姑端着做好的饭菜进屋后,才把整个事情解释清楚。
南大姑一边招呼这父子俩吃饭,一边说:今早他们离家后不久,一位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来敲门,看样子她已经怀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她向南大姑打听镇上谁家有空屋子,她需要租房住下,等待生产。
南大姑是个热心肠的人,一看那女人就认定她是个好人。
南大姑觉得这么一个单身女人自己出来找房子,要是碰上了那些坏人就麻烦了。
于是她说我家正好有一间空屋,这位夫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住在我家,房租好说。
南怀仁听了,皱了皱眉头,继续低头吃饭,没有再多问。
南大姑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接着说道:“那位夫人说她姓吴,不是本地人。我原以为一个单身女人流落在外面,手里恐怕有些拮据,就没有打算多要她的房租,反正咱家的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拿出来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说是先付半年的房租。我说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可她非要塞在我手里不可。”
南怀仁和南德昌听了,心里一阵惊喜。他们的货物被抢了,正需要用钱。这下好了,起码这十辆银子可以拿来暂时支撑一下。
南大姑道:“吴夫人又拿出来五两银子,说是她的身子不便,恐怕没法自己做饭吃,想让咱家做饭时给她捎带着做一些送到她屋里,这五两银子权当饭钱。”
南德昌听了,不禁对这位吴夫人好奇起来。
他想知道更多的关于她的身世,就向南大姑问道:“她是什么人,婆家是哪里的?”
可惜南大姑也不清楚。
人家初来乍到,她也不好意思去刨根问底。
她叹了口气,道:“这年头不太平,像吴夫人这样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子,本来该嫁个有钱人在家享福。她一个人出来抛头露面,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真不容易啊。”
花容月貌?刚才大姑只说她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女房客,并没有提什么花容月貌啊?南德昌肚子里寻思着,他年轻的心却止不住怦怦直跳。
南德昌从父亲这一段时间说话的语气里,知道自己和李家姑娘定下的婚事大概是靠不住了。
那姑娘他也没见过,听说她读过书,长得很好看,只是脾气大了些。
一般的有钱人家是看不上南怀仁这种土财主的。
南德昌从小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下刻苦读书,学业在同龄的学子中出类拔萃。
只可惜科举被废除了,不然他去考个举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考上了举人就等于有了出身,哪怕是家里钱财不多,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们也会对他青眼相加的。
南德昌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心大得很。
翠花是他父亲的妾室,可是他看不起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从来不拿正眼瞧她。
这位吴夫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南德昌端着饭碗,盯着眼前的饭桌,不禁想入非非了。
知子莫若父。
南怀仁好像猜中了儿子的心思,没好气地对他道:“三德子,别瞎想了!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我们千万不能去招惹。说不定她是哪个大财主的宠妾,因为不守妇道被赶出家门了,或者她是从某个达官贵人家里逃出来的家奴。招惹了这种女人,以后麻烦大了!”
南德昌被父亲训得满脸通红,只好埋头吃饭,没有再提起那个女人。
他吃完饭就回自己的屋里歇息去了,翠花也去厨房里收拾锅碗瓢盆去了。
等他和翠花走后,南大姑就对南怀仁唠叨起来:“我说阿仁,三德子他娘已经去世两年了,你也该续弦了。我老了,翠花撑不起这个家,你得考虑考虑,再找个能干一点儿的女人。”
“可是,那也得有合适的人啊。”南怀仁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姐从小就对他好,他也一直把她当母亲那样尊重。
“我看这位吴夫人就不错。你今年已经是四十多的人了,不像三德子那样的年轻人,不用考虑什么门当户对。这个吴夫人我们虽然还不知底细,但是一看她就是个聪明人,长得也好,脾气也好,身体也强壮,娶过来肯定能再给你生儿育女,当你的贤内助的。你要是愿意,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探探她的意思。说不定你们还是天作地合的一对儿呢!”
南怀仁万万没想到大姐居然帮他做起媒来,对像竟是这位不知底细的女房客。
“大姐,你不是老糊涂了吧?这种不知底细的女人怎么能往家里娶?”
“阿仁,听大姐的没错,我看人很准的。这位吴夫人要么是死了丈夫,要么根本就没有嫁过人。她家里八成是出了事才……”南大姑回答道。
“那更不能……”南怀仁有些急了。
南大姑见他这样,竟开口笑了起来:“阿仁啊,你是还没有见过她。我敢保证,只要你一见她,肯定会被她迷住的。”
那她不成了个狐狸精吗?
南怀仁心里嘀咕着,闭上嘴不说话了。
南大姑知道弟弟的倔强性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南怀仁就见到了这位吴夫人,她在院子里收昨天晾在那里的衣服。
他大吃一惊。
没想到她的个子这么高,身体这么强壮,却偏偏美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南怀仁是这家的男主人,对他礼貌地笑了一下,问了一声好。
她收好衣服后就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南怀仁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错,大姐说得对,她确实不像是个坏女人。
他的心怦怦直跳,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没想到自己都快五十的人了,还被一个年轻女子迷得心神不定的。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怀着身孕!
相比之下,南德昌受到的震撼比他爹还要大。他一大早就被他爹支派出去忙生意上的事情,直到天黑后才回来。这时一家人都熄灯睡下了。
他自己去厨房吃了给他留好的饭菜,准备回屋里睡觉。
经过那间客房时,听见里面传出来“哗哗”的水声。
他鬼使神差地放轻了脚步,挪到窗子跟前往里一看。
哎呀,不得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心里就像敲鼓一样咚咚直响。
吴夫人正脱得光光的,用一块布沾了水擦身子。
南德昌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完美的身体。
她的皮肤晶莹如玉,挺拔的胸部,强壮有力的臂膀,圆润结实的屁股和健美的大腿,还有她胯间的那一蓬黑毛,总之没有哪一处不让他着迷。
南德昌不记得是怎么回到自己屋里的。躺倒在床上后他一直无法入睡,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吴夫人。
他两年前去一个堂兄家走亲戚,见到了一个个子很高的堂侄女。
他那年十六岁,个子在同龄男人中也不算矮了,堂侄女只有十三岁,却比他高了半个头。
他堂兄家里穷,舍不得买布给她做新衣服,她穿的是姐姐们的旧衣服,很不合身。
她发育早,隆起的胸部把一件有许多破洞的褂子撑得高高的,从破洞处能看见她深深的乳沟,粉色的乳头也时隐时现,她圆润结实的屁股把裤子也绷得紧紧的。
总之,南德昌一见到她就禁不住脸红心跳。
堂侄女下地干活时周围的男人们都忍不住会盯着她的身子看。
她长得不错,脾气也好,很招人喜欢。
南德昌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后来听说她怀上了同村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汉的孩子,她爹气得要死,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
到后来她遭人嫌弃找不到婆家,她爹只好把她嫁给了那个光棍。
南德昌知道后很是惋惜,虽然她是同族人又是晚辈,他们之间是不可能通婚的。
如今这个吴夫人,她比起他那个堂侄女可要漂亮多了,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南德昌心中不禁对她有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欲望。
第2节:女儿慧英
这个吴夫人就是吴雪梅。
自从离开王寨,离开相处了三年多的黎族乡亲们,她一直女扮男装,在玉东乐海两县到处打听那个姓徐的皮货商。
伊乌娜的阿爸临死前说,他把雪梅的女儿交给了这个徐老板。
两个多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却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叫苦:这孩子怀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可是转念一想:或许是老天爷见我正没日没夜地找自己的孩子,这不又给我送一个来啦?
我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为了能把孩子安全生下来,她是不是应该再回王寨,再回到敬她爱她的黎族人中去呢?
左思右想之后,她觉得既然离开了,还是不回去的好。
不然下次离开时又会让她和爱她的那些人痛苦不堪的,何苦呢?
她决定先找一个安稳的落脚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好在她这次既不是被官府追得到处躲藏,也不是被困在缺吃少穿的深山老林里。
她身上有足够银子,要租一间房子住下还是不难的。
说了也巧,她敲响的第一个门就南大姑家的。
聊了几句之后,雪梅觉得自己跟这位女主人很投缘,当场就决定住在她家了。
她可没有想到南家父子俩竟然都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她住在南家后很少出门。
现在的南怀仁因为那些流言,在镇上的名声不好,来他家串门的街坊邻居几乎没有。
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家新来了一个女房客。
南大姑本来是个嘴闲不住的女人,喜欢找镇上其他的女人们闲聊。
不过她看出来这位雪梅心里有事,不愿意惹人注目,她也就没有去外面说起有关雪梅的任何事情。
每天忙完了家事,她都会去雪梅屋里找她说话,主要是她在说,雪梅在听。
她说得最多的是自己家里的事情。
没过几天雪梅就知道了南家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包括南怀仁小时候的喜好,读的什么书,什么时候娶的妻,什么时候纳的妾,正房什么时候去世的,等等。
南大姑有意无意总是把话题往她弟弟南怀仁身上引,说他小时候如何聪明,读书如何好,等等。
可是雪梅听了并没有任何表示。
她在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毕竟这位吴夫人比她弟弟年轻了十五六岁,不太可能看得上他的。
雪梅的肚子越来越大,只好把寻找女儿的事情暂且放下,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准备。
她从前在家时被父亲逼着学过女红,虽不是什么巧手,给婴儿缝几件小褂小裤子,做几双鞋还是能对付过去的。
幸亏有南大姑陪着她,两人说说笑笑的赶走了不少寂寞。
翠花没事时也喜欢往雪梅的屋里跑。
虽然她嘴笨,半天插不上一句话,不过这挡不住她天生的好奇心。
这位吴夫人不但长得漂亮,身材高大,还带有一股子英武豪爽的气势,就像是……
对了,就像是戏台上演的那些巾帼英雄。
她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人。
翠花的家里很穷,他爹把她嫁给南怀仁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人做妾,主要是为了那笔彩礼。
南怀仁不怎么喜欢她,虽然没有动手打过她,但是平时喝骂训斥几句还是少不了的。
他晚上在床上跟她亲热像是走过场似的,没有多少激情。
可是自从家里住进了这位吴夫人后,南怀仁好像是换了一个人,和她行房的频率大大地增加了,连翠花自己都开始担心他的身子是不是撑得住了。
她隐隐约约地知道南大姑有意撮合,想让吴夫人给嫁她弟弟当正房太太。
不过她觉得南怀仁配不上吴夫人,吴夫人恐怕也看不上这个比她大了许多的男人。
当然,翠花只是心里这么想,这种事没有她插嘴的份儿。
有一次雪梅在院子里散步,想活动一下身子。
她见四周没人,就双手把地上的一块巨大的麻石托了起来,然后高高地举过头顶。
将麻石重新放在地上后,她转身看到了惊得目瞪口呆的翠花。
她对翠花笑了笑,嘱咐她别跟人提起这件事,就自己进屋去了。
翠花对雪梅的吩咐只是傻傻地点着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这块麻石是南怀仁为了给自己的父亲刻墓碑用的,差不多有两百来斤重。
是南怀仁父子和花钱雇来的两个强壮的帮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抬进院子里的。
吴夫人挺着个大肚子,竟然能把它举过头顶!
又过了几个月,雪梅终于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女婴。
俗话说“十个婴儿九个丑”。
这是因为小孩子的脸部还没有发育好的缘故,再加上婴儿出生前泡在母亲的羊水里,哪怕是西施貂蝉杨玉环也会给泡成个老母猪了。
雪梅的这个女儿却不同凡响。
她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特别惹人喜爱。
不用问,将来她一定是个不亚于她母亲的大美人儿。
雪梅看着正在自己怀里安静地吃奶的孩子,陷入了沉思。
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能吃到母亲的奶水,比她的第一个孩子幸运多了。
和第一个孩子一样,她不知道这个女儿的父亲到底是谁。
她盯着女儿的脸,想从那里看出王忠老土司的影子,他可以算是除了玉麟哥哥外又一个她爱慕过的男人。
不过算了算自己怀孕的日子,这孩子多半是她被关押在虎豹山庄时怀上的,不太可能是老土司的。
当时参与轮奸她的那几个人,现在恐怕全都做鬼投胎去了。
雪梅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真的是命不好,这辈子注定不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生儿育女了。
南家的人很为她高兴,南怀仁父子都来向她道了贺。
翠花主动包揽下了许多杂事,好让产后的雪梅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下。
雪梅挑出自己的几件金银首饰来要酬谢她,她坚决不肯要。
南怀仁得知后,竟破天荒地夸奖了翠花两句。
最高兴的要数南大姑了。
她很喜欢家里的这位女房客,觉得她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她心里甚至有了认个干妹妹的念头,不过她不知道对方的身世底细,不好意思贸然提起。
这位大妹子什么都好,就是城府比较深,她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世和经历。
南大姑甚至有些怀疑,她可能真的像她弟弟南怀仁说的那样,是某位有钱有势的人的宠妾,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她不想给雪梅和她自己招来麻烦,每当镇子里的一些人拐弯抹角地向她打听她家这位女房客的消息时,她都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说。
南德昌早就开始暗恋这位吴夫人了,只是他这人性子有点儿阴,其他人很难看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住在一个屋檐下,平时少不了见面接触,雪梅身上自然而生的那股子英武气势让他不敢直视,同时也让他自卑。
但是私下里,他却爱她爱得发狂。
他不知道的是,他爹南怀仁跟他的心思也差不了太多。
雪梅出于礼貌,请南怀仁父子给女儿起个名字。南德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叫慧芷如何?”
可是南大姑不太喜欢这个“芷”字。
南怀仁也接口道:“这个字听起来不太顺,不如叫慧英吧,小名可以叫做‘英儿’。”
南大姑连声说好,连翠花也跟着直点头儿。
于是雪梅就给女儿取名慧英了。
南德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有些失落。
慧芷其实就是他的小时候暗恋过的那个高个子堂侄女的名字,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忘记。
那女孩眼睛长得有些像吴夫人,不过其他的地方远不能跟她相比。
这时慧英饿了,张开小嘴哭了起来。
雪梅急忙把她抱在怀里,掀开衣服给她喂奶。
南德昌盯着她雪白丰满的乳房和红红的乳头,眼睛都看得发直了。
无奈南大姑用眼神示意屋里的两个男人,让他们出去。南怀仁咳嗽了一声,站起身告辞。南德昌只好跟着他爹一起退了出去。
南家住进了一个陌生的美貌女子,还生了一个孩子的事情终于在椰林镇传开了。镇上的人对此事议论纷纷,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她是乐海县城的一家妓院里的当红头牌,只因为被嫖客搞大了肚子,身价大跌。
南怀仁趁机花些钱帮她赎了身,准备娶她为正房太太。
说这话的不怀好意,多半是嫉妒南怀仁的人编出来的。
因为娶一个妓女当正房是很丢脸的事情,何况她还生下了一个野种。
还有的说她原是一位富豪家的千金,因为与家仆私通怀上了身孕,被她父亲赶出了家门。
南怀仁和南德昌捡了个便宜。
现在她钱花完了,只好卖身住进了南家,成了他们父子俩共同的玩物。
南家父子有口难辨。
那些人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难听的话,如果找他们去理论,那不是俗话说的那个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更何况,他们心里确实都在惦记着家里的这个女人,巴不得马上就和她成亲,成就好事呢。
南德昌后来又偷窥过两次吴夫人洗澡。
他每次都看得热血沸腾,只是白天当他面对吴夫人时,总觉得做了亏心事,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很想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当面对吴夫人提出,要娶她为妻。
可是他知道,自己绝对过不了他爹这一关。
他甚至想过和她一起私奔。
只是,她能同意吗?
还有,私奔以后靠什么过活?
晚上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些天吴夫人已经不再把洗好的衣裤晾在院子里了,他怀疑她知道了他偷窥的事,这让他心里既羞愧又兴奋。
有一次他吃饭时跟爹说,他想自己一个人去外省做生意。
当时雪梅也在场,她附和着南大姑夸奖了他几句,说三德子真有志气。
她带还着迷人的微笑着鼓励他道:“年轻人就是应该自己出去闯出一片天地来。”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好梦。
奇怪的是,梦中他并没有去做生意发大财,而是成了雄霸一方的黑道人物,有了自己立足的山头。
有一位大财主仗着有钱有势把吴夫人强抢到自己家里当侍妾,他听了怒不可遏,立刻带着一帮弟兄们冲进那人家中,把他一刀给砍了。
然后他把吴夫人抱到自己的马上,扬长而去。
回到山寨后,喽啰们大摆宴席庆贺,喝得大醉。
他和吴夫人被吹吹打打地送进了洞房。
他们终于宽衣解带,赤裸相见,成就了好事。
可惜这只是一场黄粱美梦。
南怀仁一贯以读书人自居,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并常常以此来教导他儿子。
可是他每当看到家中这位美得像天仙一般的年轻女人时,心里就扑腾扑腾直跳,变得跟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差不多了。
他盼望着大姐去向吴夫人正式提亲,可是南大姑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回事,好像是完全把它给忘了。
他自己从小就脸皮薄,又好面子,当然也不好意思改口去求大姐。
每天晚上睡觉时他都想着他心爱的女人,就连翠花这个脑子不是很灵光的人都看出端倪了。
有一次他正和她在被窝里兴致勃勃地“办事”,她忍不住小声地问道:“老……老爷,您是不是在……在想吴夫人?”
他被说中了心事,不由得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完全失去了兴致,那根插在翠花身体里的鸡巴也开始软了下来。
翠花被吓得够呛,一连几天在他跟前都战战兢兢地,绝不敢再提此事。
第3节:月黑风高夜
雪梅现在跟南大姑已经很熟了,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她们平时以姐妹相称。
她待翠花也像待自己的小妹妹一样。
她们对她也好得很,做了什么好吃的,首先想到的是雪梅。
南怀仁父子对她的女儿慧英喜欢得不得了,有空时常来逗她玩儿。
他们白天外出忙生意,回来时总是记着给小慧英带些吃食或者小玩物。
慧英还太小,没有牙齿,很多东西都咬不动。
她特别喜欢吃他们带回来的“胖老虎”,是一种软木头削成的棒槌一样的东西,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涂了黄褐色的饴糖和黑色的芝麻,弄成一道道的条纹,跟老虎皮一样。
慧英最喜欢把“胖老虎”放倒嘴里又啃又舔,每次她都把黑芝麻弄得满脸都是,活像个小妖精。
有时雪梅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自己从小就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
南怀仁排行老五,因此她管南怀仁叫五哥,管南德昌叫三德子。
其实南德昌很不愿意雪梅把他当晚辈,可是他毫无办法,家里的人都是他的长辈,都叫他三德子,只有翠花一人管他叫少爷。
他爹让他管雪梅叫梅姨,他心里不愿意,可是却不得不听他爹的。
生下慧英后,雪梅还是没有忘了寻找自己那个失踪了的女儿。
她已经向上百个陌生人打听过那个徐老板的踪迹。
最近她终于得到了一点儿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徐老板名叫徐福根,他五年前就死了。
他身后无儿无女,只有老婆一人。
一年前他老婆也病死了。
这下子雪梅寻找女儿的满腔热情被泼上了一盆冰冷的凉水。
她无人诉说,只能晚上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痛哭。
一连几个月她情绪低落,人也消瘦了许多,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幸亏还有女儿慧英需要照顾,她这才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南大姑知道雪梅到处打听徐老板的事情,但是雪梅自己不说,她并不清楚其中底细。
现在看见她这么难过,心里不禁产生了误解。
莫非这个徐老板是她的男人,慧英的亲爹?
她很心疼雪梅,于是就整天陪着她,想方设法开导安慰她。
慢慢地,雪梅终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迷人的微笑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雪梅开始认真地考虑嫁人的事情了。
她是个聪明人,南家父子的心思,她早就看出来了。
为了给女儿创造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她确实应该再次嫁人。
这父子俩对她女儿慧英很好,可惜他们都不是她倾心中意的人。
南怀仁一本正经,甚至有些迂腐,但是他的为人脾气都还不错。
他儿子三德子年纪小了点儿,不过性格狠辣,行事果断,这一点倒是比较对她的胃口。
她发现了三德子偷看她洗澡,不过并没有说破。
她到底是个女人,并不是太讨厌男人们对她的喜爱和追逐。
可是她还在犹豫,自己到底应该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还有,她习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若是嫁了人,她是不是受得了丈夫的管束呢?
她嫁给黎族人王德的日子是很快乐的,主要是因为王德不怎么来干涉她的自由。
汉族人对女人的约束太多,她最为痛恨的一件事就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偷香窃玉,女人却不能越雷池半步。
她母亲因为行侠仗义惨遭张一德那伙强盗的轮奸,还被打得半死,却要终生为此背上沉重的负担,以至于早早地就抛下年幼的女儿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雪梅自己吃尽了千辛万苦,总算杀死了张一德,为母亲报了大仇。
她不再是一个整天被父亲关在家里的无知少女,而是一个经历过不少男人的情欲旺盛的成熟女人了。
为了女儿的成长,她需要嫁人,可是她又不愿意依赖男人,更不愿意被男人禁锢在家中。
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一条她想走的路呢?
南家的生意最近又遇上了麻烦。
南怀仁从山里收来的一些贵重药材因为发了霉,亏了不少钱。
他们父子俩为此整天愁眉苦脸。
偏偏在这个时候,南大姑病倒了。
其实她去年就生了病,请了好几个郎中看了都不见好,她自己又很要强,不肯躺下休息。
这一次她在厨房做饭时就突然就昏倒了,不省人事。
幸亏雪梅发现了,才把她抱回房中。
南大姑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她这一倒下,整个家马上就乱了起来。翠花一个人忙了前边忘了后面,急得团团转。
雪梅见了,把袖子一卷,裤腿一扎,接过了南大姑平时干的许多活儿,这才把这个家给稳住。
从前南怀仁父子不在时,家里来客人都是南大姑出面接待的,因为翠花见了生人就紧张得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来。
现在这些都由雪梅包下来了,倒也没有出什么错儿。
她现在对外自称是南怀仁的表妹。
这天晚上,南大姑的病到了最后的关头,她已经好几天水米不进了。
南怀仁要去请郎中,虽然他知道请来了恐怕也没有用。
南大姑用干瘦的手抓住他的袖子,用力摇了摇头。
她用眼神告诉他,不用再麻烦了。
南怀仁叹了口气,转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他从小就是这个大姐带大的,对她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南德昌也在一旁守着。
他这人平时感情不怎么外露,这个时候也显得很悲伤。
南大姑没有儿女,一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雪梅知道该是向南大姑道别的时候了。
她走到她的窗前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她:“大姑,你心里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跟我说说吧。”
南大姑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看向南怀仁和南德昌父子。
他们知道她的意思,她这是想单独跟雪梅说话,就起身走了出去。
“大姑,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力的。”雪梅道。
南大姑长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不最放心的就是弟弟南怀仁和侄儿三德子两人。
可是,这个吴夫人跟她非亲非故,她怎么好意思把他们托付给她呢?
她已经看出来了,吴夫人和南怀仁相处的还好,但是她并没有喜欢上他。
她怎么能说出口,求她嫁给他呢?
“大姑,你的心思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考虑这件事的。你待我跟亲姐妹一样,你家的人就是我家的人,我会尽力帮着支撑这个家的。”
雪梅见她不说话,猜到了她的想法,于是主动开口安慰她。
南大姑听了这话,眼角里流出了一行热泪。
她原来抓住雪梅的手也松开了,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翠花见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门外的南怀仁和南德昌也赶紧推门进来,准备送她这最后一程。
他们惊奇地发现,南大姑虽然已经停止了呼吸,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南怀仁的生意经过他和三德子的努力,终于又有了一些起色,赚了大约有三千两银子了。
他觉得贩运货物这个行当风险太大,也太辛苦,不如自己开店划算。
于是他卖下了椰林镇的一家老旧客栈,开了一间药铺兼杂货铺,还雇了两个伙计帮忙照看。
谁知店铺刚开张不久,就出了大事。
椰林镇南边大约十里有一个村庄叫黄家村,村里的四五十户人家大部分都姓黄。
黄氏族长名叫黄熊,是个四十出头的彪形大汉。
他还有两个弟弟黄虎和黄豹,他们也是争强好斗之人。
黄熊的母亲生了病,浑身发热说胡话。
他请椰林镇的董姓老郎中开方子抓了药,谁知他拿回家后给母亲煎服了一次,当晚她就死了。
黄家老大黄熊闹到董郎中家,说他治死了自己的老母亲。
董郎中已经快七十岁了。
他被黄熊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坏了,争辩说自己开的方子毫无问题,要有问题也是药材上的问题。
黄熊想起这药是在南怀仁家新开的铺子里抓的,他前一阵听说过南怀仁的药材因为发霉而赔本的事情。
于是他们三兄弟就拖着董老头一起来到南怀仁的家里讨说法。
南怀仁跟他们说理,南德昌害怕他爹吃亏,悄悄地抄起一根木棒站在他身后,随时准备动手。
他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引来了许多旁观的人。雪梅当时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听到声音也出来了,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黄家兄弟们虽然嗓门大,论说理却不是南怀仁的对手。
雪梅瞥见人群里有一个穿着讲究的财主模样的人不时在跟黄家兄弟耳语,似乎是在给他们出主意,就对他留了心。
果然,黄家兄弟有了他的指点,更显得理直气壮了。
他们把南怀仁以前的许多“丑事”都抖了出来。
说远的,有他怎么忘恩负义陷害了自己的主人庞知县,又侵吞了庞家的财产。
说近的,则有他贩卖发了霉的药材,被买家追到家里,等等。
南怀仁最恨的就是自己被污蔑出卖旧主之事。
他气糊涂了,竟先动手打了黄熊一拳。
黄熊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抄起一根门闩就要来和南怀仁拼命,他的两个弟弟也要上前动手。
亏得左右邻舍都出来劝架,硬把他们给拽走了。
南怀仁后悔得不得了。
他知道黄熊这人不好惹,回去后肯定还会再找人来闹,这样即使不赔钱,生意也做不成了。
南德昌愤愤地道:“事到如今,怕也没用。他要打我们就跟他打,我这就去雇一些护院的人来,我就不信有钱会找不到帮手。”
南怀仁想不到好办法,只好由他去了。
他坐在那里唉声叹气,翠花做好的饭他也没有胃口吃。
雪梅见了,去给南怀仁端来一杯热茶。
他想起雪梅前一段时间料理南大姑的丧事,操了许多心。
而她只是一个房客,这些事根本就不该去麻烦她的。
要是没有她,这个家恐怕会散了架了。
他真该好好地谢谢她。
他开口道:“吴家大妹子,这些天劳你受累了。”
雪梅说五哥你不用客气。
她想起了刚才看见的事,问南怀仁道:“那个在一旁给黄熊出主意的财主模样的是什么人?”
南怀仁想了一下,道:“你问的是王三财吧?他住在镇东头,那个青砖大院就是他家的。原来他跟我一起做过生意,后来因为一些小事闹翻了,就散伙了。对了,黄熊污蔑我的那些事,八成是王三财教他的!”
雪梅见多识广,她凭直觉就知道王三财这个人很阴险。
她心想五哥这人太迂腐了,玩阴的肯定斗不过他们,三德子又比较冲动,看来我还得暗地里帮他们父子一把。
天黑后她把慧英托给翠花照顾,她换上一身黑衣,自己一个人出了门,直往镇东头的青砖大院奔去。
她在院子外面来回查看了几趟,没有听到狗叫,估计是没有养狗。
那墙是青砖砌的,约莫又七八尺高。
她走近墙跟前纵身一跳,用手攀住墙头翻了上去,然后俯下身子查看。
见院子里没人,她就扒着墙头下到了院子里。
她悄悄地走近亮着灯光的那间屋子,听到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两个人正在里面喝酒。
她很快就分辨出了其中一人就是黄熊,因为他的嗓门特别粗,很好辨别。
“王三哥,这南家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你说我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得罪了他,值得吗?”黄熊道。
“黄兄弟,这你放心。南怀仁这人怕事,肯定会出钱消灾的。”
另一个声音道。
“他要是不肯出钱,哥哥我出。妈的,老子刚刚看好的店铺却被他抢先买下了。这一次你要是能把他的店铺砸了,我出你一百两银子!”
“好!只是,虽然我在黄家村一呼百应,可我的那些本家们只敢在自己的村子里耍横,要他们带上家伙来椰林镇闹事,恐怕没有几个肯来的。”
“哎呀,我的黄兄弟!你怎么不开窍?干这种事得叫上几个黑道上的人来打头阵。你不是跟他们有来往吗?就跟他们说,南怀仁家里很有钱,还养了一个漂亮女人,她曾经是县城妓院里的头牌。你这么一说,还怕他们不肯来?”
“你说的是不是我今天看见的那个高个子女人?妈的,她的脸蛋儿不用说,那奶子和屁股又圆又结实,我恨不得把她骑在胯下狠狠地肏上一夜!”
“正是她,我们镇子里的人背地里都叫她大洋马。她在南家生了个女娃子,不知是谁的野种。”
那人又给黄熊出主意道:“到时候,你假装站出来制止大家动武,哪怕是以后官府的人来追究,我可以拉上几个乡亲帮你作证。怕什么?”
“哈哈,想不到王三哥是如此足智多谋的人哪。佩服,佩服!那我也不多耽搁了,这就回黄家村找弟弟们商量去。”黄熊道。
雪梅在屋外听到这些,心想:原来这个王三财和五哥有仇,这才撺掇黄熊来他家闹事的,现在他们竟然还要打我的主意!
看来我对这件事是不能不管了。
主意一定,她重新翻过院墙,躲进了外面的树丛里。
等黄熊从里面出来时,她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就这样一直跟到了黄家村。
黄熊一回到家中就把两个弟弟黄虎和黄豹从被窝里叫了起来,说是要商量大事儿。
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那人悄悄地爬到了屋顶上,揭开了一片瓦,把他们商量的事情全都听了去。
三兄弟商定,由黄熊去找他结识的那几个黑道人物,黄豹和黄虎则分头召集几个本家兄弟和村里的一些喜欢惹事生非的闲汉们,明天傍晚时分去椰林镇会齐,到时候再看情况动手。
若是南怀仁识相肯出钱消灾,一切都好说,否则就硬抢,把他家弄个底朝天。
他们选择傍晚时分动手,一是想趁天黑时好浑水摸鱼,二是天黑后南家人就算去附近叫帮手也很难找到人。
雪梅在屋顶上听了这些话,心里在琢磨着对策。
自己只有一个人,很难阻止他们闹事。
她想了一下,决定在黄熊去找黑道帮手时跟踪他,半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做掉。
这样就只剩下了黄虎和黄豹那一帮黄家村的人,应该好对付多了。
主意一定,她就从屋顶上溜下来,等在黄家大门外的黑影里。
过了一会儿,黄熊果然提着灯笼开门出来了。
他也许是又喝了两杯,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调。
黄熊生得虎背熊腰,看起来力气不小。
他哼的小调是本地流行的三娘思春。
一个粗野大汉,偏偏要捏着嗓子学女人唱小调,听着恶心极了。
跟了一段路,到了荒郊野外,雪梅觉得该动手了。
她这次出门时带了一把苗族人用的猎刀。
她抽出刀来,从后面扑上去,一脚踢在黄熊的屁股上,把他踢了个嘴啃泥。
然后她压在他背上,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猎刀搁在他脖子上,正要用力一勒。
“好……好汉……饶命,好汉饶……饶命!”
黄熊刚才那一跤跌得七晕八素,手脚都擦破了皮,痛得不得了,牙齿也崩掉了两颗。
他的脖子感觉到了猎刀的锋利,吓得结结巴巴地开始求饶。
雪梅已经试出这家伙空有一把子力气,本事却不大。
她也想多知道一些那伙黑道人物的情况,于是用膝盖顶住他的脊梁骨,把他的一条胳膊扭在身后,刀锋贴依然贴在他的脖子上。
她开口问道:“黄熊,你听好了!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是有半句瞎话,我马上就要了你的命!”
“是,是,女侠尽管问好了。”
听到说话的是个年轻女人,黄熊松了一口气。
他身子一动,雪梅立刻把贴着他脖子的那把刀稍微紧了一下,割得他的皮肉火辣辣地痛,他吓得马上老实了下来。
“你们刚才在屋里商量的勾当我都听到了。你半夜三更要去哪里帮手,请的是什么人?快说!”雪梅问道。
黄熊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多少,只好把他要去请的黑道人物一个个说了出来,还说了他们在何处落脚以及自己是怎么跟他们认识的。
他心想,这个女人八成是南怀仁请来的江湖人士。
他只能先把她哄住,然后再找机会脱身。
他要去找的人有两个,一个叫王同辉,一个叫武和尚。
他们原来都是虎豹山庄雇佣的打手。
黄熊和他们是酒肉朋友,平时跟他们称兄道弟。
他知道王同辉和武和尚手下还有几个喽啰,专门干一些坑蒙拐骗打闷棍的勾当,偶尔也收受钱财,替人行凶杀人。
他们因见黄熊是本地人,熟悉情况,就邀他入伙。
黄熊正在考虑。
雪梅一听,原来还是自己的仇人,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原以为王同辉和武和尚在虎豹山庄被攻破时就被杀死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活着,还在继续作恶。
她当初被他们抓住,受尽了侮辱和折磨,这一次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正想着,黄熊猛地抬身来,把她从背上掀了下来。
他拔腿就跑,没跑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娇斥“哪里跑!”
雪梅“嗖嗖嗖”地追上来伸腿一拌,黄熊扑通一声又跌倒在地上。
他见无法逃走,索性回身一扑,抱住了雪梅的腿,想把她摔倒。
没想到费了好大的劲儿,这个女人还是站着纹丝不动。
他抬头看见雪梅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眼里充满了对他的不屑和嘲弄。
他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准备朝她打去。
就听得“扑哧”一声,雪梅手里的那柄猎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黄熊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雪梅走过去伸手探了一下,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她把猎刀从他身体里拔出来,在路边的野草上擦了擦血迹,再把他的尸体拖到一条水沟里,用猎刀砍了些柴草盖在上面。
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因为这种人留着肯定会后患无穷的。
她很久没有杀人了,这时候心里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兴奋。
她觉得自己的大腿根部有些瘙痒,伸手摸了摸,那里不知怎么已经湿了。
她在地上坐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揉搓着自己的阴部,眼前浮现出自己被王同辉武和尚他们轮奸时的情形。
那次她刚经过一场殊死搏斗,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力气了,再加上肩膀被毒镖所伤,神智也有些不清。
鲁大锤正手忙脚乱地要把她绑起来。
因为她还在不停地挣扎,她胸前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结实的奶子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武和尚他们在一旁大声起哄,放肆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后来武和尚推开鲁大锤,亲自动手把她脱了个精光,然后拽住她的两条腿拖到了草丛里。
就这样她被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轮番奸淫了一个多时辰,当时她心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可她的身体却兴奋到了极点,产生了一种不可遏制的快感。
她后来在梦里多次重温过那次被强奸的经历,而且每一次都让她达到了高潮。
她为此羞愧不已,心里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的前世真的像那个张郎中说的那样,是个淫荡的狐狸精?
第4节:如意寺
再说王同辉和武和尚两人。
当年虎豹山庄被攻破时,黎族人和苗族人都杀红了眼,见了庄丁就用弓箭射木棒打猎刀砍,他们两个因为被萧姨娘关在牢里,这才躲过了一劫。
后来庄子里燃起了大火,把牢门也烧坏了,他们得以从牢里逃出来。
他们都被大火烧伤了,如今脸上身上还留有烧伤的疤痕。
逃出虎豹山庄后他们东躲西藏,为了生计又干起了杀人越货残害百姓的老本行。
王同辉学着武和尚剃了光头,弄来一件破袈裟披上。
他们自称是云游僧人,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寺庙里落脚。
这座寺庙名叫如意寺,住持慧如和尚好心地接纳了他们,他哪里晓得这两人简直就是恶魔转世?
慧如和尚与本地的一个女施主的关系有些暧昧。
那女施主的丈夫死了,给她留下了不少家产。
慧如出家前就和她要好,女施主丈夫死后经常来如意寺布施香油钱,一来二去,终于与慧如和尚旧情复燃了。
武和尚发现这个秘密后,就和王同辉一起要挟慧如,逼得他赶走了庙里的其他三个和尚,只剩下几个小沙弥。
他们还在夜里把一个妓女领进庙里,脱光了衣服送进慧如的屋里。
慧如忍不住诱惑,把她给睡了。
从此他就被王武两人完全控制了,上百亩地的庙产也全部都交给他们管理。
不过慧如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他们两人发毒誓,不能去祸害那个女施主,不然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答应受他们操纵。
王武二人真的发了毒誓:今生今世都不去给那个女施主找任何麻烦。
他们有地租的收入,不愁吃穿,平时有那几个小沙弥伺候着,日子过得很舒坦。
不过他们贼性不改,隔三岔五要出去干些打劫过往客商的勾当。
后来他们又收了几个徒弟做帮手,自然都是一些好勇斗狠之辈。
因为慧如老和尚在本地略有些名声,那些不知情的百姓们还时不时地来庙里烧香许愿,一点儿也不知道如意寺已经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贼窝子了。
王武两人知道,慧如的名声就是他们的保护伞。
因此他们对几个徒弟下了严令,要他们在表面上尊重住持慧如,绝不能让外人看出破绽来。
雪梅来到如意寺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因为如意寺里有一些进进出出的烧香的客人,她就去附近一个小镇里吃了些东西,然后找一家客栈住下,睡了一觉。
等到天快黑时,她从客栈里出来,再次来到如意寺。
远远地她听到了寺庙里面传出来打斗的声音,不禁心里奇怪:难道还有别的人来找王同辉和武和尚他们报仇,正巧被我赶上了?
如意寺的墙不高,她踮起脚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里舞着一根木棒在跟四个手持兵器的和尚拼命。
一个年纪大的和尚提着灯笼站在圈子外面急得团团转,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
那四个和尚都是练过武的,要拿下这个年轻人很容易,可是他们并不着急,好像是在逗他玩耍一样。
他们一边跟他打一边说些怪话气他。
其中两个年纪稍大的就是雪梅要找的仇人,王同辉和武和尚。
听了一会儿,雪梅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少年的母亲昨天上吊死了,起因是受到了村里人的辱骂。
她儿子打听到是如意寺的一个和尚破戒喝酒,喝醉后说他母亲和如意寺的老和尚慧如私通。
一个觊觎她的家产的本家弟兄听了,就去挑拨族人,骂他母亲不守妇道败坏家风。
他母亲羞愤难当,一时想不开才上了吊。
这少年跑来庙里找和尚们理论,说他们不该败坏他母亲的名声,然后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崔家小子,你娘她自己要偷和尚,被人辱骂后羞得上吊死了。你跑来找我们的晦气干什么?”
武和尚挡住了少年向他劈来的木棒,怪笑着说道。
“是啊,玩你娘的是慧如大师傅。他就在这里站着,你怎么不跟他去理论!”一个年轻一点儿的和尚接着道。
“你娘被鬼迷了心窍。她放着咱们这些年轻力壮的不要,偏偏要去勾搭慧如这么个老头儿。”另一个年轻的和尚跟着起哄道。
其他的人听了,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少年气得两眼通红,他趁和尚们大笑之时,猛地一木棒,敲在其中一人的头上,将他打倒在地上。
武和尚气得骂了一句,举起手里的铁叉对准这个少年胸口狠狠地扎去。
“如儿!”
那个老和尚大叫一声,扑过来挡在少年前面。
“噗”的一声,武和尚的铁叉正扎在老和尚的肚子上,他一边叫着“如儿”一边倒了下去,血流得满地都是。
这下子不光是那个少年,连武和尚等人都惊呆了。
雪梅见机不可失,从墙上翻进来,从背后悄悄地欺近前去。
她挥起手里的猎刀,一刀砍在武和尚的脖子上,把他砍翻在地。
紧接着她回手一刀,捅进了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的和尚的胸脯。
王同辉和另一个和尚回过神来,一起举起兵器朝她扑过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雪梅的猎刀却卡在那个和尚的身体里,拔不出来了。
她只好松了手,起身躲避。
王同辉看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武和尚,知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拼命地把兵器往雪梅身上招呼。
雪梅东躲西闪,身上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
她见那个少年还在发愣,就对他喊道:“傻瓜,发什么愣?快来帮我一把!”
话音没落,她脚下绊住了什么东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倒下的正是时候,恰巧躲过了王同辉砍来的一刀。
另一个和尚是王同辉新收的徒弟,他一下子收不住脚,也跟着倒下了,砸在雪梅身上。
他倒下后立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这时王同辉再次举起手里的大刀,对他徒弟喊道:“快闪开!”
他徒弟却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叫道:“师傅,这人是个娘儿们!”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的一只手正好抓在雪梅的奶子上。
王同辉听了一愣。“咚”的一声,他后脑勺上挨了一木棒。是那个少年干的,他终于清醒过来,偷偷地摸到王同辉的背后敲了他一木棒。
这时雪梅已经一拳打昏了王同辉的徒弟,从他的搂抱中挣脱出来。
她跳起身来,从地上拾起王同辉扔下的那把大刀,给地下躺着的四个和尚每人的脖子上都补了一刀。
那少年本来要向这位救了他命的女侠客致谢,却见她杀起人来如此干净利索,跟传说中的罗刹女一般。他吓得一时呆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雪梅杀了这几个人后,准备翻墙逃走。
她看见那个少年还站在那里,眼里盯着倒在地上的慧如老和尚发呆。
她走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拉了一把,道:“他已经死了!还不快走,想等在这里吃官司吗?”
那少年“哦”了一声,转身跟着她往墙边跑来,雪梅让他踩住自己的肩膀,帮这少年爬上墙头,然后她自己也翻了过去。
到了墙外,那个少年却坐在地上不动了。
雪梅催他快走,他很不好意思地对雪梅道:“刚才我跳下来的时候把脚崴了,现在不能动,一动就痛得厉害。这位女侠,谢谢你救了我。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大不了我把杀人的罪都认了就是。”
雪梅横了他一眼:“哼,你倒是个英雄好汉!”她走过去蹲在那个少年的前面,背对着他道:“快上来,我背你走!”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还是没动,她又喊道:“怎么还傻楞着?快过来趴在我背上!”
那少年只好俯下身子,双手轻轻地搭住她的肩膀上。
雪梅叫道:“抓紧了!”
那少年这才用力抱住她,立刻感受到了她结实的胸部。
他的脸红了,这时雪梅已经迈开大步飞奔起来。
少年的心咚咚地跳,呼吸也和她的融合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感觉就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
雪梅把少年背到她歇脚的那个客栈里。
这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客栈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客栈的伙计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这种偏僻的小镇子的客栈,晚上如果没有客人来,伙计就会回家睡觉或者是找个地方喝酒去。
雪梅把那个少年带到自己的房里,她转身出来到了厨房里,见灶台上的锅里有些剩饭。
她早饿了,盛了一碗饭站在那里吃了起来。
吃完后她又在水缸里舀水喝了几口。
她刚才背着那个少年一路奔跑,出了一身大汗,而且在如意寺杀人时她衣服上贱了不少血,穿着感觉很难受。
她出屋四下一看,见过道的木头栏杆上晾着一些男人的旧衣服和裤子,就把它们都收了进来。
然后她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脱光了,就从厨房大水缸里舀了一木盆水,飞快地把全身都擦洗了一遍,再换上那些旧衣裤。
她把换下来的沾满血迹的脏衣服裤子全都扔进灶台底下烧了。
雪梅回到屋里时,那个少年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她把他推醒,指着桌上她从厨房拿来的一碗饭对他道:“你饿了吧?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那少年揉了揉眼睛,听话地端起碗,很快就把那一碗剩饭都吃了。吃完后他不好意思地对她道:“多谢女侠姐姐。”
雪梅仔细端详着他,发现这个少年长得倒是很端正,皮肤白里透红,举手投足还有颇有一股子阳刚之气。
她问道:“你是本地人?为什么要跟那些和尚们拼命?”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大概。
那少年认定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把自己家的底细和发生的事情全都对她说出来了,连他母亲的“丑事”也没有隐瞒。
他姓崔,名叫崔庆如,小名如儿。
他父亲死得早,母亲带着他守寡十几年了。
她母亲常去如意寺烧香,和住持慧如和尚经常来往,关系很不一般。
几天前,他的一个本家婶婶当着村里人的面骂他母亲不守妇道,和慧如和尚通奸,辱没了崔家的祖先等等。
他母亲平时乐善好施,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名声很好。
她很要面子,听那女人骂了一通后,她当天晚上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大哭了一场,然后就上了吊。
崔庆如碰巧不在家,等他第二天回到家时,他母亲的身体早就凉透了。
崔庆如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脾气极为刚强,平时村里没有人敢欺负他母子二人。
他二话不说,提着一条木棒就找到他那个本家婶婶,质问她为什么要辱骂他母亲。
那女人见死了人,早吓瘫了,连忙把事情都推到如意寺的一个和尚头上,也就是王同辉的那个徒弟。
这才发生了雪梅看见的那一幕,以及后来的一切。
其实崔庆如只是悲伤过度,心里憋着一口恶气,他并没有想到要把那几个和尚都杀了。
他母亲和慧如之间的暧昧他早已看在眼里,他们并没有冤枉她。
谁知阴错阳差之下被雪梅这个前来报仇的撞见,这才连着老和尚慧如一起,一下子搭进去了五条人命。
雪梅听了,叹了一口气,暗道:“原来我不是救了他,而是害了他!”她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崔庆如答道:“杀了这么多人,官府迟早会追查到我身上的。我也不回家了,干脆逃去外乡,当兵去。反正我从小就不喜欢念书,老想着长大了要去当兵的。”
雪梅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连累了这个小伙子,可是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独自脱了衣服裤子,去床上掀开被子躺下,对他道:“咱们先歇息吧,天亮后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看到了雪梅赤裸的身体,崔庆如的脸又红了。
他见雪梅躺在床上靠里头的位置,那靠外面的地方显然是留给他的。
他想自己被这个女侠姐姐背着跑了那么远,身体已经有了接触,现在也用不着再害羞了。
于是他吹灭了桌子上的油灯,穿着衣服躺倒在床上。
雪梅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欲望。
她把被子一裹,将少年的身子裹了进去。
一股令人心荡神移的成熟女人的气息马上冲进了崔庆如的鼻孔。
他心里砰砰直跳,身体也跟着哆嗦起来。
“怎么啦?你从来没有和女人睡过吗?”耳边传来了女侠姐姐好听的声音。
“没……没有。”崔庆如低声答道。
她转了一下身子,面对着他,把手贴在他的胸脯上,用令人销魂的声音问道:“那你……想不想把姐姐给睡了?”
问完之后,她自己的脸也红了。
好在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
崔庆如答道:“想……”
雪梅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伸手往他胯下摸了摸。
不出所料,他鸡巴的已经硬邦邦地翘起来了。
她伸手解开他的裤带,把裤子退了下来。
然后张开健美的大腿,把他的身体夹住。
崔庆如满脸通红,他的头被雪梅紧紧地按在自己赤裸的胸脯上。
他张开嘴贪婪地吸允着她的奶头,同时他的下身本能地一挺,让鸡巴戳进了雪梅潮湿的肉穴里。
“啊……女侠姐姐……我……我好舒服 啊……”“姐姐我……也是……”屋子里淫声浪语此起彼伏。
等到狂风暴雨过后,雪梅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这个少年,一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五。”
“这……这不还是个小孩子嘛!”
雪梅在心里叫道。
她看崔庆如的个头,以为他至少有十七八岁了呢。
她的脸又红了,还热得有些发烫: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淫荡啦?
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崔庆如的个子虽然比雪梅矮了一些,但是不到十四岁的孩子能长这么高已经很不错了。
他的身材匀称结实,皮肤也很光滑。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那个方面也很强,刚才他把雪梅肏得舒服极了。
她回想着自己过去和别的男人睡时的许多细节,心中一荡,把头伸进他胯下,张嘴含住了他湿漉漉的鸡巴,那上面还带着她自己的淫水。
崔庆如舒服得叫了出来,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仙境一般。
不一会儿,他的鸡巴就再一次硬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大战又重新开始了。
“女侠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一觉醒来后,崔庆如搂住雪梅赤裸的身体,一边用手轻轻地玩弄着她的阴唇,一边问道。
“宝贝,你问吧。”雪梅闭上眼睛,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亲吻着。
“如意寺的那些和尚,他们……他们和你有杀父之仇吗?”
“没有……”她突然想起来,王同辉和武和尚两人,他们还有可能是女儿慧英的亲生父亲!
她把他们都杀了,慧英可能因此永远地失去了父亲!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一痛。
那一次她被他们几个轮奸的情形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女侠姐姐,女侠姐姐!你怎么啦?”
“没……没有什么。姐姐不是好人……姐姐是一个杀人的恶魔……姐姐杀过好多人……”
“不,姐姐是个好人!我喜欢姐姐!我……我还想和姐姐睡……”
“那你……还等什么?快……快来肏姐姐吧!用力……狠狠地肏……啊……啊!”
早上起床后,雪梅就和崔庆如分手,各奔东西了。
两人各自心里都明白,自己不会是对方的终生伴侣。
崔庆如要去海口,准备从那里坐船去省城从军。
雪梅对他道:“小兄弟,你我既有这么一场缘分,听姐姐一声忠告。你年轻,又识字明理,应该去学些有用的本事,将来做生意也好,替官府或者大户人家当差也好,总比整天的打打杀杀的要强。”
她说的这些话,背后蕴藏了许多她自己的血泪和悲伤。
可惜崔庆如太年轻太好强,听不进去。
他母亲也曾这么说过他,但是他就是静不下来,一心只想去从军。
第5节:喋血椰林镇
雪梅回到了椰林镇。
她离开时如意寺发生的惨案还没有传开来,可是她觉得那个客栈伙计的眼睛老是盯着她身上看。
后来她才意识到,她穿的那套破旧的男人衣服应该就是那个伙计的。
幸亏她多给了他五钱银子的房钱,不然他就不会放她走了。
雪梅没有料到,南怀仁家在她离开后也发生了一场大事。
原来黄虎黄豹带着本家弟兄和黄家村的村民们来到椰林镇的王三财的家中。
他们一共十个人,只等大哥黄熊一到,就去南怀仁的家里大闹一场。
他们要配合黄熊招来黑道人物,把南怀仁的家和他的药店都砸个稀巴烂,抢个精光。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黄熊的影子。
王三财比他们兄弟俩还要急,他对黄虎黄豹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听人说三德子今天一大早就去县城里请护店的帮手去了。若他真的请到了帮手,再动手咱们恐怕占不到便宜。咱们何不趁着天黑,用黑布蒙了面,分头去南怀仁的药店和他家中抢值钱的东西,能抢多少是多少?”
黄虎黄豹这两个家伙是粗人,哪里有什么好主意?听王三财这么一说,他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事发之前南怀仁正在家中坐立不安,他在等儿子回来。
三德子早上天不亮就出去,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感觉着要出事。
于是他来到自己的店铺里,吩咐几个伙计们都不要回家睡觉,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棒守在那里。
他自己也呆在药店里没有回家。
临近深夜时,果然听到有人在外面砸门。
南怀仁这时也豁出去了,他叫几个伙计不要吭声,只等门被砸开,就用木棒给我狠狠地打。
他说,今晚每个人都能领到三天的工钱。
要是打死了人,他南怀仁一个人担下来!
那几个伙计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听说能领到三天的工钱,都道:“南老爷放宽心,今天咱们几个就是把命给搭上,也绝不会叫他们占了半点儿便宜!”
黄虎叫弟弟黄豹领四个人去南怀仁家,他带着剩下的四个人来砸南怀仁的药店。
那药店的门是新装上的,很厚实。
他们砸了半天才把它砸开,正要一拥而入去里面抢东西,冷不防撞上南怀仁和几个伙计,他们一顿棍棒劈头打来,当场就打翻了两个。
南怀仁见对方脸上蒙着黑布手里还拿着家伙,就对他的伙计们大声喊道:“这帮人是土匪!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不用抵命!”
黄虎他们几个因为太轻敌,吃了大亏,一时间被打得头破血流,到处乱窜。
伙计们见了,士气更高了,连南怀仁这么斯文的人也加入进来,用木棒打翻了其中的一个。
这时南德昌正好赶回来了。
他这次出去很不顺利,好说好歹只请到两个帮手。
不过这两位都在镖局里混过,练就了一身武艺。
他们加入进来后,黄虎的人更加支持不住了。
最后只有黄虎一个人趁乱逃跑了,其他四个人全都被打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再也动不了了。
南德昌指挥着众人把这些家伙都用粗麻绳绑了起来。
这时一个光着脚而且衣衫不整的邻居跑来给南怀仁报信,说他家里来了伙蒙面强盗,正在翻箱倒柜,见什么抢什么。
南怀仁听了急得直跳脚。
雪梅外出没有回来,家里只有翠花带着慧英,还有一个刚请来帮忙的老妈子,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三个伙计在刚才的打斗中都稍微受了些伤,他已经叫他们回家休息去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父子俩再加上刚请来的那两个保镖。
最后他只好留下那两个保镖看守店铺和被俘的这五个人,他自己和儿子南德昌每人抄起一根木棒往家中跑去。
还没到家门口他就听到了翠花和那个老妈子的哭叫声。
周围的邻居很可能也听到了他家的喧闹声,可是并没有人出来给他家帮忙。
椰林镇以前也闹过土匪,还出过人命,因此大家心里都很害怕。
黑灯瞎火的,要是挨上一刀,那就太亏了。
他和三德子都急红了眼,挥舞着木棒冲进了自己的家门。
可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就不如刚才好了。
他们已经打过一场了,都累得不轻。
刚才一路跑来,到家时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了。
黄豹等人却是以逸待劳。
双方一交手,南怀仁和南德昌就吃了亏,每人身上都挨了不少拳脚棍棒。
南怀仁被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南德昌的肩膀被铁器划了一道口子,见了血,头上也肿起了一个大包。
他见势不好,拔脚就往外跑,连他老爹也顾不上了。
刚跑到外面,他就咚的一声撞到一个人,他被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人一把拽住他个胳膊,把他拉了起来,问道:“三德子,跑什么?出了什么事儿?”
天黑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是听声音南德昌知道她是雪梅。
他忙道:“家里来了土匪,梅姨,快跑!”
话音没落,她已经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屋。
南德昌急了,心想梅姨虽然生得人高马大,但是毕竟是个女人,怎么敌得过屋子里的那帮虎狼一般的汉子?
他一直在心里喜欢着她,这个时候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气,也毅然返身往屋里冲去。
还没跑两步,他就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率了一个马趴,摔得手和膝盖都钻心似的痛。
这时屋子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还传出男人们的叫骂声:“哎哟,这女人疯了,敢拿刀砍老子!”
“妈的,别让她跑了,抓住她人人有份儿!”
南德昌忍着痛往屋里爬去,爬到门口往里一看,立刻张大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黑衣大汉们东一个西一个地倒在地上,雪梅正把他爹从桌子底下扶起来,她的一只手还攥着一柄带血的猎刀!
再看地上这几个人,他们浑身是血,有的捂着脖子有的捂着肚子在那里嚎叫。其中还有两个一动不动的,恐怕是已经断了气了。
这时只见那个老妈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从里屋跑出来,她见到南怀仁后,指着雪梅的屋子喊道:“老爷,翠花她……她……还有慧英……”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南怀仁急了,抓住她的身体用力摇晃,边摇边问道:“翠花和慧英到底怎么啦?”
雪梅哪里还有耐心听她说,早已进了屋子。
只见翠花倒在地上,衣服裤子都被扯破了,半边脸肿了,脖子上有好几道血印,两眼紧闭着。
女儿慧英却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急忙把翠花抱起来,搂在怀里叫道:“翠花,翠花!”
这时南怀仁和南德昌总算从那个老妈子嘴里问出了事情的经过。
这帮蒙面土匪从墙上翻进来,到各个屋里翻箱倒柜,搜寻值钱的东西。
翠花和她吓得直打哆嗦。
后来有一个人闯进雪梅的屋里搜,翠花拼命地拦住他不让进,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
那人进屋后,里面传出来慧英的哭声。
翠花从地上爬起来,拿起一把裁衣服用的小剪刀,一边叫着“慧英”一边冲进去和那个人拼命。
另一个人从后面扯住她,要脱她的裤子,被她扎了一剪刀。
他把她推到在地上拳打脚踢,后来,……
,后来这老妈子自己也被一个大汉抓住,强行拖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见翠花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她自己也被一个蒙面人按到床上强奸。
再后来南怀仁父子赶到了,和那些蒙面人打了起来。
这时翠花醒过来了。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她见自己被雪梅抱着,张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雪梅刚给她全身检查过,除了私处红肿,一看就是被人侵犯过,她的头部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皮下出了不少血。
可能是被棍棒打的,也可能是被人推倒时,头磕在砖墙上或者桌子柜子的边角上了。
南怀仁见了翠花的伤势,急忙叫儿子去请郎中。
那个老妈子端来一碗水,雪梅接过来给翠花喂了一口。
翠花强挣着抬起身,当她看到慧英安然无恙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攥着雪梅的手,吃力地道:“雪梅姐姐……老爷……. 翠花的头好晕……”说完这几个字,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雪梅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南家对她最好的人就要数南大姑和翠花了,虽然翠花平时很少说话。
现在南大姑走了,翠花也走了,她不禁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和孤独。
另外,她也在为翠花的死而自责。
要不是她离开时把女儿慧英托付给翠花照顾,她也许不会因此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