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前尘
序、
古时有一山,名曰清霄,山上终日为烟云笼盖,僻静出尘,有世外仙境之貌。后有江湖大能游历至此,深为此景所服,于是长居于此,以山为号,称之清霄散人。
清霄散人者,甚惠也,以山峦溪流为鉴,修养身心,竟悟出绝顶内家心法,唤之“明霄功”。又依世道循环之理,悟出一门借力打力,后发制人的挪移之法,名之“接玉掌”。
然,散人心系天下,愿以一身本事助世间太平,因而建上行宫,曰清霄宫,择聪慧而又刚正者倾囊相授,传下衣钵。
清霄宫传人谨遵师祖教诲,明察善恶,为世人称道,尊其“三上派”之首。
却说这一载,清霄宫传至第四代,为一年青女子受宫主之位,号之玉霄。
玉霄者,出行必以纱掩面,江湖中只知其貌美,而鲜有人见其真容。
曾有登徒子欺其一届女流,欲要揭开面纱一探究竟,却为其打断双手。
原来,其“明霄功”已练至第七层,内劲深厚,当世已鲜有对手。
由此,江湖中人提及这“玉霄宫主”时,除却敬重,更多有惧意。所幸她性情正直,能辨善恶,多行侠义之举,倒也不至人人自危。
玉霄宫主座下多有门徒,亲传者却止一人,名之风青,乃河北风氏少子。
这河北风氏长居罡岚剑庄,多有接济江湖,亦是侠义之辈。
可这风青却不然。
此人虽天资聪颖,饱读风氏藏书,为玉霄宫主所择,倾囊相授,然心术不正,喜修邪术,又性情好色,多有沾花惹草。
所幸玉霄宫主察其本性,未将明霄功授之,为时尚未晚矣。后又将其逐出山门,驱至蛮夷虫瘴之地,生死未卜,方才罢休。
经此一事,玉霄宫主再无授业之兴,乃禅掌门之位,退居宫内,潜心修行,不问江湖之事。
一、
这日,有一身着兽衣,口诵蛮夷歌谣,作夷人打扮的青年来到清霄山下。山下农夫长居于此,哪见过这般怪异模样,皆以为是恶鬼所化,纷纷避之。
青年对此并无在意,径自寻至村舍,与那村头乘凉闲汉问起路来,一开口,竟是一口流利官话:“老乡,我听闻山中有仙子月宫,欲寻其拜之,敢问是否属实?”
那闲汉倒是于镇上说书先生处听闻过夷人之事,只是却没想到夷人能将官话说得如此自然,一时呆愣,没有回应。
夷人青年见他迟疑,却是会错了意,以为礼数未尽,又自怀中取出银钱,交至闲汉手中,笑道:“一些银两,不成谢意,老乡但说无妨。”
那闲汉平日也就经些小本生意,哪见过这么多银两,当即回过神来,说道:“先生多礼了。只是这山上哪有什么仙子月宫啊,不过是闲人言语夸大罢了。”
“哦?此话怎讲。”
“先生不知,这山名叫清霄山,山上有个清霄宫,据说是多年前江湖中人所建,为江湖一大门派。现在这清霄宫传至第四代掌门,好像叫什么······玉霄什么的来着。”闲汉摇起手中破扇,缓道,“听说那掌门武功高强,有踏风御剑的本事,又飘然出世,不以真面目示人。于是便有闲人称其仙子,夸大其谈。”
“原来如此。只是我既已至此,舟车劳顿,若不上山见上一见,实难接受。敢问老乡可否指点一条上山之道?”
那夷人言语中虽有沮丧之意,可闲人细观神色,却见其微露喜色,似是别有它意。
闲汉正思索着,又转念一想,自己既收其钱财,便无须多虑。更何况,揣度人心本就非己一闲汉所善,何必徒增困扰。
打定主意,那闲汉于是点点头,笑道:“上山之路倒也不难,你且缘那山间小道上山,至山中见一青石门户,与那看守讲明来意,自会有人领你前往。”
闲汉语毕,又忆起一件大事,补充道:“只是,听闻前些年,这清霄宫中有一弟子心术不正,为掌门所逐,遁入蛮夷虫瘴之地。自那日起,这清霄宫便对夷人多有防备,先生此行,怕是多有困难。”
“哈哈哈,有劳老乡费心了,若真不得见,我自会退去。”夷人青年大笑,又取出一贯铜钱,赏与那闲汉,躬身谢过,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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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夷人青年别了村中闲汉,缘道上山,不多时,便见一山门立于道前。恰逢山中林雾渐起,那青石门户隐于云雾间,倒真有几分天境仙宫模样。
青年既能看清山门模样,那守山弟子自然也能看清他模样,当即便是一声厉喝:“站住!尔等夷人,来此所为何事?”
守山弟子言语中已露不悦之情,可青年却是恍若未闻,足底生风,不多时便行至那守山弟子跟前。
“一介闲人,听闻此地有仙子月宫,特来拜之。”直至此时,青年才握拳行礼,讲明来意。
“尔可知我清霄宫不迎蛮夷之客?”夷人能这般言官话,本已怪异至极,更兼来者举止嚣张。守山弟子于是更露不善之意,一手握住腰间宝剑,欲要以武相逼,下逐客令。
“知晓。”然而不知那青年是迟钝还是有它,见此威胁之举,仍只淡笑,毫无怯意。
“那尔还不快快退去?我可不愿我这宝剑染尔之血。”
怎曾想,那青年见此景象,竟是大笑:“朝弦,你不过是玉霄的贴身侍女,得那婆娘指点,方有门徒之名,怎得如此傲慢,不由分说便动起粗来?”
听他道出自己姓名,那名为朝弦的守山弟子当即一愣,继而拔出宝剑,以剑锋指那夷人,厉声问道:“尔究竟是何人!”
“算来,你还得称我一声师兄才是。”那夷人青年以手拂面,刮下一层薄皮来。
见那青年真实模样,朝弦登时大惊,也不言语,举剑便刺,便欲将青年就地斩杀。
然而这剑却刺了个空,只见青年微侧身躯,将剑锋避过,而后以二指夹其剑身,运力一震,竟将宝剑震得脱手,跌落于地。
只此一回合,二者便是高下立判。可那朝弦却不死心,又运内息,连攻数掌,皆为青年轻松化去。
这朝弦倒也果断,见果真不敌,竟是侧身一滚,拾起宝剑,便欲自刎!
然而这剑抵至脖颈,却终究未能斫下。原来,那青年先其一步,以点穴手法封其穴道,令其无从动弹。
“自刎以警宫中,倒的确是个妙策。等那换班弟子前来,不见你踪影,定会禀报宫中,令宫中人有所防备。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青年仍是那副悠哉模样,一语道出她心中所想。
“风青,尔这贼子,心术不正,为尊主所逐,竟还敢回来!”他并未夺其言语之能,因而她自是开口便骂,“尔若有种,便在此杀了我,到时尊主驾临,定要让你粉身碎骨!”
“嚯?想不到脾气倒挺烈。”听此威胁,风青反倒生出兴致,伸手拂过朝弦俏脸,“只是,你还别有用处,若只是杀你,未免太失情趣了。”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为他先一步点下穴道,强行制止。
只见他凑上前来,依朝弦耳边,低声道:“你既能想出寻死之策,想必是知我本事。那这河北风氏深藏之秘,便请你试上一试。”
见他如此,朝弦面露惊恐之色,只是苦于穴道受制,无从动弹,乃至无从呼喊。
“何必这般惊慌,放宽心来,且看我目中光彩~”
他声音陡然变得柔和,如风般轻逸,又别具迷心摄魂之意。
朝弦虽奋力与之对抗,却并无成效,慌乱间无意与其双目对视,登时感到天旋地转。
在那黑目中,仿佛有无穷绚丽的光彩,又仿佛只有深沉噬人的混沌,令她无法移开视线,而那靡靡之音则好似一只大手,不住将其推入其中。她无从反抗,只得任由黑暗将己吞噬,将自我撕碎、融解。
只听哐当一声,宝剑自朝弦手中滑落,复坠于地。紧接着,其双手亦垂落,娇躯失力,竟是双膝一软,跪坐于地。
风青扶起朝弦额头,只见一双美目呆滞停驻,光彩全无,一派痴相,哪还有先前那般灵动。
“甚好,这不传之秘既有这般效力,那便可堪一用。”
他顺势俯下身,在朝弦额头亲上一口:“你可还有求死之念?”
这问话自是无从得到回复,少女仍是那副痴傻模样,好似木偶。
身为玉霄宫主贴身侍女,她自不可能是歪瓜裂枣之辈,尽管情感缺失使这俏脸少了几分灵动,但仍无法掩盖少女那上上之姿。
只是此时,风青却未有享受之意。他轻点少女额头,交代起需其所做之事来:
“你至此,可为这般······,若闻此言,则可这般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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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清霄宫既能被闲人传为月宫,自是宏伟异常,而既为卸任掌门,玉霄宫主修行之处更是金碧辉煌。
却见那首座之上,有一丽人,盘膝而坐,调理内息,运转周天。
丽人身着一袭纱衣,上有明珠暖玉点缀,光彩照人,华美至极。
可那丽人容颜却更胜一筹,娇颜玉肌,柳眉纤腰,更别有出尘之相,竟反倒压得华服黯淡失色。
这丽人自然便是玉霄宫主。
自那风青为其所逐,她便禅掌门位与师妹,退居幕后。避开凡尘俗世,她得以潜心修习内家心法,几年间竟真有突破,更进一层。
话说这日,她一如往日,依法门运功,却不知为何,愈感心悸,怎也静不下心来。
难以言表的危难感不住涌上心来,令她不由得柳眉微颦。
恰在此时,贴身侍女朝弦入殿奉茶。于是她便问起朝弦:“今日山中可有异样?”
“回尊主,未有接到通报。”朝弦深鞠一躬,回道。
不知为何,少女声音虽与往日无异,但玉霄宫主却总觉其中缺了几分灵动。
她细细看去,却完全寻不出半分异样。反倒是朝弦被她这般注视,有些怯然:“尊主还有它事交代么。”
“无它事,且退去罢。”
确认无果,玉霄宫主终究还是摆了摆手,令朝弦退去。
兴许真是多虑了。
江湖中人听闻清霄宫名号,惧之尚来不及,又怎会有人寻衅滋事。何况近年宫中戒备愈发森严,巡山弟子轮换频繁,若有来犯者,她不多时便可知之。与其徒增烦忧,倒不如先品好茶。
这茶以上好茶叶辅高山清泉,更以妙法烹之,茶香四溢,只闻其味,便已令人神往。
若是往日,她那师妹,如今的清霄宫溯星宫主定当闻着茶香前来,与她饮上几杯。
想至师妹,玉霄宫主一双清冷美目中浮出些许柔和,唇角不自觉挑起一抹弧度。
她那师妹,性情活泼,又不拘小节,娇嗔可爱,与她尤为亲近。
只可惜,其既受掌门之位,忙于琐事,鲜有机会休憩,更别提饮茶之事。她也只得对镜独饮,自寻逍遥。
饮毕,她不愿荒了修习,又欲再试上一试。
这次反倒更是怪异,她方坐定,还未调动真气,便突觉头脑昏沉,无明倦意涌上心来,眼睑不由得下垂,乃至全不可见。
玉霄宫主何等聪慧,立时便知那茶中有异,忙调内息以御。只是为时尚晚,她虽能护住本心,却无从抵御软筋之效,娇躯一软,竟直接瘫于榻上。
待得她软倒,门外立有足音响起。来者缓行至榻前,轻笑道:“想不到,武艺高强,内息深厚世间罕有的玉霄宫主,竟如此简单便着了道,防人之心未免太过淡薄。”
这声音玉霄宫主日夜间常有想起,切齿恨之,只刚听见,便知晓了来者是谁。
——风青,她那最“得意”的“亲传弟子”!
来者仍在喋喋不休,他想是怨恨至极,此时竟是恶语不断,将她贬得猪狗不如。
——只是他却未有察觉,她的内息已有些许恢复运转。
想来他定是不知,自己以内息守御本心,此刻意识仍旧清明。
只消以内息导之,她即可将所中之毒强行逼出。虽无法根除,但调用内息以将这竖子击毙,却是绰绰有余了。
玉霄宫主于心中辨明局势,会真气于掌间,趁来者不备,突以一掌印出。
这一掌打了个正着,传出的却是女子闷哼之声。玉霄宫主心生不妙,竭力撑起眼帘,定睛细看,只见为她这掌所伤之人倚于墙边,哪是那入邪弟子风青,竟是她那侍女朝弦!
也不知那朝弦是着了什么邪法,此刻竟一语不发,受此重伤却毫无动静,简直如一不知伤痛的偶人。
她正思绪大乱,却见侧边转入一青年男子,面带邪笑,正是那风青。
“玉霄宫主,你看我这李代桃僵之策,善耶?”他讥讽道。
“竖子,拿命来!”
玉霄宫主本就厌恶其人,此时被他这般戏耍,登时怒火大盛,一声大喝,运起内息,一掌直朝这贼子头顶劈去。
风青侧身躲过,运功回以一掌。玉霄宫主本欲施挪移之法,令其自讨苦吃,却在那掌风迫近时嗅得其中腥臭异常,于是堪堪避过。
见她避开,风青反倒有些惊讶:“想不到玉霄宫主这般机灵,竟能察觉我特意为你而修习的暗招。你若是接下我方才那掌,虽能挪移劲力,却无从阻止毒效入体。”
说至一半,他又挑衅道:“只是,离了挪移之法的你,便如丧牙之犬,又有几成实力?”
“尔试上一试,便可知之!”玉霄宫主也不多言,只加剧了掌上攻势,内息倾泻而出,一时间掌风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她此刻出掌只求杀之而后快,下得尽是死招,风青虽依仗奇诡身法,闪避迅捷,却也只能堪堪化去,毫无还手之力。只此局势来看,风青已落入下风,不时便会毙于掌下。
只是风青却仍是成竹在胸,毫无怯意。
就这般纠缠了约有一炷香时辰,风青似有倦怠之意,足底脚步渐有迟滞,露出破绽来。玉霄宫主趁机出掌,直取风青要害,而风青此时已无处可避,只能任由掌风袭来。
“着。”
随着风青一声低喝,玉霄宫主突觉内息一滞,身躯不自主软倒。尽管这迟滞只在刹那,于风青而言却已足够,只见他侧身绕过玉霄宫主攻势,迅速出指,点中其颈后大穴。
大穴受制,内息自然无从奔流,而内息停滞,跗骨之毒立时涌现,玉霄宫主只觉如有重锤击头,继而意识渐行溃散,双膝不由得一软,跪于地面。
昏沉间,她听得风青大笑:“我早已料到你察觉中毒,定会以内息将毒逼出,而后出手将我就地毙之,可你却不知,我这蛮夷之地寻得的奇药,逼出后仍有跗骨之效,可依我所好,随时令中毒之人内息凝滞一瞬。只是,若要跗骨之毒生效,却得中毒之人剧烈调动内息,方可激其药力。因而我多有挑衅,所为便是引你出手。宫主内息深厚,我远不能及,若不行此之策,我绝无任何还手机会。而若宫主选择退走,我也无可奈何······”
在触觉彻底消散前,她感到有一冰冷物什轻触眉心。而后风青声音继续响起:
“但我知你性情,你对我欲杀之而后快,又极高傲,绝无遁走可能。可惜啊可惜,终究是我棋高一着。如今你护体真气已散,已非百邪不侵之身,不如·······”
“放空心神,且来尝尝夷地傀儡之毒的功效·······”
他运起河北风氏深藏禁止的迷心摄魂之法,柔声道,声音好似穿堂妖风,直刺脑髓,又柔软温和,短痛后化作丝丝暖意。
她此刻失了真气护体,又值深受毒效,更兼心神涣散,这妖言便如一口鸣钟,不住在脑中回荡,荡得仅存心神纷纷碎裂。
到后半,她已无从分辨这妖言所说为何,又有何含义,只觉有阵阵暖意,令已破败不堪的心神消融其中。
愈发空无······
空无······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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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丽人躺倒在地,不再动弹,风青这才松开一口气,额头迸出豆大汗珠。
这计策说来轻巧,可实施起来却并无嘴上说的那么容易。
仅在玉霄宫主这般绝世高手的全力攻势下躲避,便已是极其困难之事,若非她不熟悉夷人身法,只一回合便可取他性命。方才他面上闲庭信步,以求激起其急攻之心,心中却早已慌乱不止。只因一有闪失,他便会毙命当场。
再者,这傀儡之毒是否有效,玉霄宫主是否察觉朝弦异样,皆是未知之数。他所能赌的只有那夷人奉己为尊之心属实,未以仿品讹之,及自己交代朝弦之时交代得足够详尽。
所幸,最终的实施皆在掌握之中。他趁其衰弱混乱之际,以迷心之法化去她心防,而傀儡毒则蚕食心神,将之尽数融解。二者既成,则受术者再无神智,只依施术者号令行事,有若傀儡。
这便是他风青在蛮夷虫瘴之地所得的“报恩”之策。为这傀儡毒,他还与那夷人三大氏族周旋数年,最终许引夷人入中土,共谋中原,行祸水东引之举,方才得之。
忆起往昔他方入门之时,见玉霄宫主,惊为天人——他自生来便从未见过有如此美艳,更兼出尘之人。
自那时起,他便想将这丽人独占,令其作婢奴之态。因而他于家中寻迷心摄魂之法,潜心修之,欲求大成。
只可惜还未有成,便为她所察,乃逐出山门,遁入蛮夷之地。只是也因祸得福,非但习了一身蛮夷武功,迷心之法亦是大成,还得了这傀儡毒相辅。
如今,也该当享用之时了。
这傀儡毒伤损心神,待得毒发,受术者心神溃散,虽有活人体征,却对诸事皆无回应,便如断线傀儡,与活死人无异,故有此名。然这河北风氏迷心之法,却可于心神溃散前留下烙痕,使受术者听命施术者。二者结合,毒致受术者丧其心神,有如傀儡,而迷心之法则架细线,以己之思替之,其虽无自我,却可依施术者心念而动,即为操线傀儡。
“起来。”
他呼喝道。
话音未落,丽人便有了动静,迅速支起身来,双臂垂于身侧,面无表情,便若熟睡一般。
“睁眼。”
听闻指示,她缓缓撑起眼帘,只见一双如墨美眸空洞无神,幽然无光,定于原位,而对外界之事毫无反应。
她面容仍如在世仙子般精致美艳,亦残有些许出尘之意,只可惜眸中无光,平添了几分呆滞痴傻。
“张嘴。”“吐舌。”“跳。”“左走。”“躬身。”
他又下了几个基本指示,面前丽人皆是默然照做,举手投足间,哪还有一宫之主仪态。
就如她此刻躬身,纱衣紧贴翘臀,勾勒出其轮廓,便是底下亵裤亦能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往日,仅多看这翘臀几眼,她便会挖出观者双眼,绝无可能像这般自行展示。
他笑着拍了拍这团美肉,听其发出阵阵脆响:“宫主不是欲杀我而后快么?怎得还诱惑起我来了。还是说你骨子里是个骚货?”
已无神智的玉霄宫主自然无从回应,任由他诋毁,将己比作青楼荡妇。
“我 是 骚 货·······”
然而这时,却听得有女子之声微微响起。声线清冷,语调却是毫无起伏,更兼迟滞,仿佛滞涩的机关木拓。
仔细听起,竟是从玉霄宫主那微张的小嘴中流出。
原来,这迷心之法别有玄妙,可以己思绪控失心之人,无需言语便可传达指示,更有控其言语之能,可令那失心之人依己之好复述言语,若是操弄熟练,更是能对答如流。
虽为自欺欺人之举,但于风青,其却可从中获得征服之悦,体会将这出尘仙子践踏足底的快活。
“呵,果真荡妇。”他在玉霄宫主那裸露于外的玉腿上上下其手,不时还舔上几口,享受这玉肌滑嫩。同时一只手沿玉腿往上,一直至她股沟深处,触碰到那藏于亵裤之下的窄缝,挠动几下。
如此几番,风青只觉欲火上涌,急于发泄,于是将她放开,一把推倒在地,命令道:“脱掉衣物,跪好。”
玉霄宫主缓步站直,依他指示脱去衣物。只是其身为傀儡,毫无吝惜之情,竟是直接大力拉扯起身上华服。
风青恐其将这华服扯烂,连连叫停,而后亲自上前,为她宽衣解带。
待得把包括束胸、亵裤在内的所有衣物除去后,风青这才再次下令,让她跪下。
而后,他掏出早已肿胀不堪的胯下龙根,扳开玉霄宫主的小嘴,塞了进去。
在龙根塞入后,尽管她面上仍是一副茫然模样,但身体却动了起来,素白纤长的双手环住他的龙根,令其在口中得以自由进出。
她口中温热,本就已令风青舒适不已,更兼有香舌舔弄挑逗顶部,不多时,他便感到有阳精上涌,也不压制,径自在她口中射了出来。
待得他将龙根抽出,只见上面涎水与浊液混作一团,淫糜异常。再看玉霄宫主口中,已满满当当接了大半白浊之物。
他随意地将龙根于她胸前擦了擦,命令她将浊液尽数吞咽,而后也不停歇,直接一把将她踢翻,扛起玉腿,将龙根又塞入了下方肉穴之中。
玉霄宫主深居清霄宫内,鲜少与异性接触,自然仍是处子之身。
而她这肉穴之中紧致非凡,饶是风青素来风流,常出入青楼,阅女无数,也不禁长吁一声,为之称道。
他便如这般抽插着,一般感受肉穴之中的紧致美好,一边将龙根缓缓推前,最终抵到了一层薄膜之前。
“那我便收下你的处子之身咯?”他略带嘲笑地问道。而后又操弄着玉霄宫主答道:“请 便 。”
得到了她的“许可”,他更是情欲大发,于是一狠劲,直接捅穿了这象征处子之身的薄膜。
可怜玉霄宫主守身如玉多年,将这处子之身尤为看重,此时处子之身被夺却是一语不发,漠然接受他行此无道之举。
然而他更是兴致高昂,龙根长驱直入,一直顶至肉穴深处,在其中又是乱射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其抽出,退至一边。
玉霄宫主仍摆着方才被他扛起玉腿时的姿势,高抬着的肉穴中,白浊的液体混杂着些许绯红满溢而出,全然不见平日冷漠出尘的仙子仪态。
看着她这副模样,风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具绝色的傀儡,他还有的是时间享用。
他深呼一口气,坐到属于玉霄宫主的位置上,打算歇息一会儿,品上些许好茶。
方一坐定,他便发觉,玉霄宫主的茶盏之下正垫着一封家书,署名乃是清霄宫现任掌门溯星宫主。
展开看之,只见家书上笔迹娟秀,乃是溯星宫主谈其游历江湖所遇之事。看至末尾,却见溯星宫主提及,不日便会归宫。
溯星宫主之美貌,风青自是有所耳闻,当即心念一动,想出一策来。
二、
“姊姊!”
经数日,有一女子归至清霄宫中。方一进门,便娇笑唤道。
只见女子体态轻盈,着一袭素袍,面容柔美,正是清霄宫那溯星宫主。
玉霄宫主性情冷冽,不好与人来往,而好闭门清修,行事者多凭己见而为;而这溯星宫主则与之相反,活泼善言,不拘小节,好游历江湖,于那江湖之事皆是略知一二。二者虽无血缘,却极亲近,便是亲姊妹也不逞多让。
若在以往,听得她呼唤之声,她那姊姊定会出门相迎。只是这日甚是怪异,仍她如何呼唤,却始终无人前来接引。
溯星宫主心感疑虑,恐宫中有异,忙运起轻身功夫,疾步奔至玉霄宫主平日修行所在。
这山门至深宫不过数里,溯星宫主仅几息功夫便已通过。若是往日,这点路程于她便如闲庭信步,可眼下心绪忧虑,内息受扰,竟是一时喘不上气来。
所幸,深宫之中并无异样,她远在正门,便已望见玉霄宫主整端坐主殿之上,手中握一茶盏,正孤身饮着茶。
见姊姊安然无恙,她悬着的心也总算得以放下。
于是她调理内息,敛起忧虑神色,大步踏入正殿,故作嗔态:“姊姊,怎得如此健忘,竟连妹妹归宫时辰都忘了。”
听得她言语,玉霄宫主方才抬起头来,冰冷淡漠的俏脸上浮出一丝浅笑:“只因这茶水太过香醇,忘了时辰,师妹见谅。”
“那于姊姊心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这茶水重要?”溯星宫主却是不依不饶,凑至玉霄宫主身前,撒娇道。
“那自是师妹重要。”玉霄宫主仍是轻笑,揽溯星宫主在茶案另一侧入座。
溯星宫主轻哼一声,仍似有些愠怒。
只是一与玉霄宫主对视,便立时破了功,转而娇笑,笑颜如暖花盛放:“如此便好,我就知姊姊最是爱我。”
“自是如此。”玉霄宫主轻点臻首,取茶盏,为溯星宫主砌上好茶,“师妹,我这茶有宁神之效,你舟车劳顿,不如试上一试?”
“那便多谢姊姊了。若是姊姊有兴致,也可听妹妹将那江湖杂事说上一说。”
“既是师妹有意,那我自然乐意至极。”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已无人声的清霄宫正殿之中忽有足音响起,来者正是风青。
他径自走入大殿,犹如在自家宅院闲庭信步。
望那榻上,只见溯星宫主伏于茶案,美目微闭,毫无声息,似已沉沉睡去。
而玉霄宫主虽托腮微笑,似仍有清明之相,但眸中却早已空无一片,有若土偶雕塑,以致这温和笑意中也平添了几分虚假。
这殿中景象,便像是溯星宫主睡去之后,玉霄宫主立时停滞了所有举动,以致笑意都未来得及收回。
事实也确是如此,毕竟此刻玉霄宫主已为风青操线人偶,一言一行皆随风青心意,在未得指示时自然不会有任何举动。
方才宫中姊妹二人的问候、洽谈,不过是他设下的一台戏,只为骗溯星宫主饮下这掺有软筋之药的茶水。
为行此策,他于这数日间多以玉霄宫主为傀练习操弄之法。如今他已可随心操弄言语神色,令其谈吐自如,若无细查,便与醒时无异。
若非如此,以溯星宫主之心细,绝无瞒过可能。
不过,木已成舟,现下软筋之药深入骨髓,饶溯星宫主再聪慧,也已无力回天了。
风青嗤笑一声,安然打量起面前这沉眠丽人。
溯星宫主与其姊姊一般,亦是绝色佳人。与玉霄宫主那清冷出尘的美不同,溯星宫主的娇艳更为温润柔和,有若盛放牡丹,虽尊贵华美,却非遥不可及。
他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伸出手去,意图触碰这朵娇艳欲滴的“牡丹”。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这娇颜时,异变横生。
只见一只素手以迅雷之势将他虎口擒住,随之有青芒掠起,直奔他要害而去。
事发突然,饶是风青反应迅捷,立时运起蕴毒真气以逼素手松脱,却也已失了躲闪时机,只得奋力甩出暗器两枚,令那青芒偏转些许。
只觉一阵剧痛,他低头望去,两根手指已为青芒所断。
再看溯星宫主,此刻手持碧青长剑,柳眉倒竖,美眸怒视,哪还有方才安睡模样。
原来她竟是佯睡以诈之,欲引蛇出洞!
只是风青百思不得其解,他令玉霄宫主以留存记忆为基,佯清明之相,言语神色都与往日无异,本应天衣无缝才是,却不知是何处露出破绽,为她所识破。
“奸贼,尔竟敢对姊姊行这般事,且拿命来。”溯星宫主厉喝道,手中长剑又是一剑刺出。
清霄宫有一神兵,名曰碧血,通身碧青,极尽锋利,可削金断玉,为清霄宫掌门所持,想来便是此剑。
他不敢接此一剑,于是侧身堪堪避过。可溯星宫主却未与他喘息时机,剑法施展开来,有若漫天散花,直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几剑下来,他内息失衡,脚步虚浮,露出破绽来。溯星宫主抓此之机,侧挥手中长剑,便要将他头颅斩下。
眼看长剑袭来,他避无可避,只得喊道:“且慢!”
他本以为己命休矣,却未想到长剑果真停下,止于脖颈旁。
“尔还有何话说?”
溯星宫主挑了挑眉,沉声道。
剑锋的寒气深入骨髓,引得他寒毛直竖,几乎不敢信自己仍在人世。
他伸手探了探,确认头仍在颈上,这才整顿心思,徐道:“无他,只是想知晓你如何看穿玉霄宫主有异,做明白鬼。”
不曾想,听得他此言,溯星宫主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迟疑片刻,这才回道:“姊姊于人后只唤我星儿,此番忽以师妹呼之,自然有异。”
原来如此,竟是这般原因。
风青心中恍然。
他令玉霄宫主依记忆佯其言行,行为举止天衣无缝。只是傀儡无思考之能,自然也无情感,因而,其无从分辨人前人后之别,不知何时亲近何时疏远,而以一情蔽之,以致露了破绽。
答完他所问之事,溯星宫主目光一凛,便欲将手中长剑斩下。
然而,他询问心中困惑只为目的其一,主要目的却是拖得片刻喘息时机,片刻即可。
溯星宫主正欲斩下,却忽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忙回身以剑格之。只听一声清响,一双手掌正拍于碧血剑上,激起回声阵阵。
细看,出手者却是玉霄宫主。
“姊·····姊?”溯星宫主失声道。
她本以为那贼人以言语控制姊姊,因而以迅捷攻势压制,令其无从言语。只是却未想到,他尚未开口,姊姊竟还是攻了过来。
她何等聪慧,立时便明白了,方才风青喝止,所为正是拖延时间,令其能操弄玉霄宫主出手。
望见玉霄宫主毫无神采的美眸,溯星宫主只觉心头滴血,回身再欲斩杀风青,却发现他已跃至大殿房梁之上,为断指涂抹金疮药,而玉霄宫主则是直接挪移至她与风青之间,阻挡她前行。
她知晓自己这姊姊已毫无心神,形同傀儡,听不见她所说之事,但仍是深鞠一躬,这才仗剑上前:“姊姊,得罪了。”
玉霄宫主未有回应,只是拉开架势,与她缠斗起来。
二人自幼便长居宫中,情同姊妹,平日里亦是多有切磋,对对方的招式皆是知根知底。只是这回“切磋”,玉霄宫主为风青所制,所下皆为死手,而不顾自身生死,可溯星宫主却恐伤及玉霄宫主,处处束手缚脚,连像样的剑法都施展不开,更要面临“接玉掌”的回敬之威,一时间完全落入下风。
这般姊妹反目的景象,风青看在眼里,不禁抚掌而笑,连连称好,言笑间更令溯星宫主心中如被利刃穿过。
不多时,溯星宫主已是精疲力竭,守势渐缓,而玉霄宫主仍旧不知疲倦,攻势似有愈加迅猛之势。
溯星宫主明白,如这般拖延下去,自己绝无胜机,于是决意放手一搏。
她后退几步,趁玉霄宫主追前的喘息之机,倒转剑柄,运起内息,一掌拍在剑柄上。
只见碧青长剑夹杂破空之声,如利箭般飞射出去,直取风青面门。而溯星宫主则由于分神,招架不及,被玉霄宫主一掌击中后心,登时一口鲜血喷出,双膝失力,软软跪倒。
风青未有想到她竟会行此共损之策,眼见长剑飞来,慌忙闪躲,然而他忘了自己所处之处乃是悬梁,竟是一脚踩空,从那房梁上跌落下来。
自这高度跌落,这贼子无法运起轻身功夫,必死无疑。
虽无从取胜,寻得解救姊姊之法,但能为江湖除去祸患,也非恶事。
溯星宫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美目轻阖,力竭睡去。
······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溯星宫主意识渐回清明,悠悠醒转。
只是方一睁眼,她心下便是大惊。
原来,玉霄宫主此时正跪坐于她腰腹之上,不着寸缕,冰冷出尘的娇颜上透露出呆滞漠然。一双如墨美眸仍然空洞无神。
她试图支起身,将玉霄宫主推开,却发觉浑身酥软,完全提不起劲力。
而这时她才察觉,自己竟也是不着寸缕的模样,而玉霄宫主此刻正是在以双手揉捏她的一双美乳。
只是,为何会是现在的景象?那贼人摔死,姊姊理应失去控制,有若断线木偶才是,莫非·······
“醒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光是听见便能让她牙痒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风青邪笑着自侧方走出。
“你定是以为我会摔死吧。只是你却忘了,我有这位言听计从的傀儡。”他亲了玉霄宫主的俏脸一口,而后当面拍了拍她的翘臀,“她充当我的肉垫,替我减缓了伤害,让你的想法落空了。好险呢,多亏有你的这位好姊姊。”
“你!”听他在“好姊姊”三字上加重了语气,溯星宫主顿时美目圆睁,满面愤怒之色。
若非身体受制,她此刻便要将这侮辱姊姊的贼人就地诛杀。
风青自然也看清了她的表情,却只嘿然一笑,淡淡说道:“为报你姊姊的恩情,我决定奖励你。贱偶玉霄,陪你师妹好好玩玩。”
他话音刚落,就见玉霄宫主缓缓低下身来,整个身子压在溯星宫主身上,俏脸与她越挨越近。
“你······唔·······”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直接被玉霄宫主用嘴封住了嘴,一条丁香探入口中,与她缠绵起来。
由于身体虚弱,她甚至提不起力来抗拒,只能任由玉霄宫主主动挑逗缠绵。
“你喜欢你的姊姊吧,那便让你姊姊好好为你服侍一番,如何。”
她想要探出手,将玉霄宫主的头推开,却被对方一把按住,十指相扣,让她无从反抗。
待得二人唇分,从未经历过情欲之事的她早已是双腮绯红,身体微微颤抖,被勾起的欲望近乎喷发。
但她仍留有意识清明,朝向风青骂道:“贼人,你行此不道之举,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本应是厉喝的叫骂声,此刻由于她身体虚弱而显得有些轻柔,不像叫骂,倒似撒娇。
风青自然不与她计较,挥手间,玉霄宫主又吻了上来。
只是这回,又加了些许猛料。
她纤长的玉指,轻轻探进了溯星宫主的肉穴之中,慢慢挑逗起来。
情欲的快感自那肉穴之中上传,阵阵冲击起溯星宫主的头脑。
霎时间,她只觉头脑空白,恍惚间竟分不清自己是为何人。
尽管还有反抗的念头,可她身体却已经失了控制。不知何时,她竟主动与玉霄宫主探入口中的丁香缠绵起来。
她能感觉到,在情欲快感的影响下,理智正在飞速流失,但她却无从阻止。
甚至她都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讨厌这种感觉,还是喜欢这种感觉。
二者再次唇分时,溯星宫主的眸中已是浑浊一片,娇颜绯红,一小截丁香耷拉在嘴角,哪还有原先的温润柔和。
“姊姊······”
她最后的理智让她说出微不可闻的话语。
而玉霄宫主只是往下移动,舔了舔她的乳头。
伴随着大量淫水喷溅而出,情欲终究占了上风,她仅存的理智崩塌溃散,口中只余下了破碎的音节,以及阵阵的淫乱呼声。
“啧啧,果然这以性欲抹去心神的毒剂,比起傀儡毒更有效用,也更安全。那么接下来,就该我出手了。”
她听见风青啧啧笑道。
只是这字词只见的含义,她早已无从理解。
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索求性欲——
·······
金碧辉煌的清霄宫大殿中,风青安坐在主位之上,身前是两具不着寸缕的素白娇躯。
堪称当世绝色的玉霄、溯星二宫主,此时正将自己尽情展现给这叛出师门的逆徒。只见二人娇俏的面庞皆是漠无表情,呆滞茫然,美眸中亦是毫无光彩,乃至微微放大。
她们的自我已经消融,如今身受邪法与药毒作用,为风青傀儡,除风青的指示外再无思考能力。
为宫主者尚且如此,就更不提门下小辈了。
如今这清霄宫已不是什么“三上派”,而不过是他风青的行宫!
而今,他的仇怨已报,所需考虑的便只有一事了。
他许那夷人,待得事成便会引夷人入关,共议中原。
只是若贸然引夷人,必为中原门派所阻。中原门派传承多年,以夷人之能,能否胜过尚为未知数。
不过,如今他手中有这二枚棋子,略施小策便可解决此事。
他摸了摸溯星宫主温润柔和的俏脸,轻笑道:“我的小傀儡,你们会为我摆平此事的,对吧。”
“愿为主人效劳。”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声音木然平淡,全无感情色彩。
“那好,那便请你们修书与江湖门派,便说那清霄散人诞辰将至,请江湖人上山拜寿。”
“愿为主人效劳。”
“尤其是那河北风氏,定要将其列入。”
“愿为主人效劳。”
三、
近日,清霄宫以师祖诞辰为名,广发请帖,请江湖中有名有姓之人上山,这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事。那清霄师祖德高望重,在世时为一代名侠,当世江湖中人多有受其恩惠,此番拜寿之约,自是欣然接受。
河北风氏既非无名之徒,当然也收到了这一邀约。
却说这日,罡岚剑庄那风闲庄主于庄中宴请门客,欲点几人共上清霄山,向那清霄师祖拜上一拜。席间门客觥筹交错,谈笑欢愉,一派祥和。
然风闲庄主素来心细,细点之下,却发现有一人始终未至,于是朝众门客赔罪一声,离席前去厢房查看。
行至厢房,果见那未至之人在屋内,只见那人面床而立,床上摊一包袱,似是急于离去。
这门客风闲倒也熟悉,名之司尘,乃是于一大雪之日为他所留。那日这人昏于门阶前,风闲见其可怜,遂与汤食,收入门下。
此人甚少言语,然其所说之事多有应验,更能出良策以应对。乃有大智慧之人,况其深谙礼数,凡事皆以礼待之,此刻不辞而别,断然有异。
于是风闲问之,曰:“先生何以如此匆忙,收拾行装,竟无暇赴某之宴,与某别之?”
那司尘转身,徐道:“在下岂是不识礼节之人?只因厦之将倾,欲自保也。”
风闲听得他话中别有它意,连忙追问:“何以将倾,还请先生说之。”
“我闻明公有一侄儿,名曰青者,可有?”
“有,此子天资聪慧,饱读某庄中藏书,又拜入清霄门下,为嫡传弟子。只是此子心术不正,入了邪道,后为玉霄宫主所逐,遁入蛮夷之地,再无音信。”风闲不知他为何问起风青之事,于是如实相告,“此子虽为某侄儿,然其好施邪术,为族中不齿,已废其族名,无人与之来往,先生何以问之?”
“明公既知那风青之事,又怎觉此番之邀无怪耶?要知那玉霄宫主最好颜面,风氏出此高徒,令其清霄颜面扫地,她未率众讨罪都已是顾及情面,又怎会如此往来,奉帖邀公往之?”
经司尘点出,风闲方才如梦初醒:“确是如此,先生所言极是。”
“那请帖据江湖中人称,乃玉霄宫主亲笔所书。鄙人非江湖人士,无从分辩,只假以此事为真,为明公说上一二。”司尘莞尔,“若请帖真为玉霄宫主所书,则其定受贼人所制也,然公知其脾性,刚正烈直,断然不会听命贼人,况其内劲深厚,若逼得紧了,更会拼个鱼死网破。想来,兴是为人迷了心智,已无本我,方才如此,行其不悦之事。又,我闻公族中有一异法,能摄人心神,使唤人心,喝之如傀儡。公将之封于藏书阁,不为人所阅,可有其事?”
“先生之意,可是说那玉霄宫主已为风青迷去心智?”风闲心下更是大惊,言语中流露出震颤。
“止推测耳,鄙人并无术算之能,不知其详。只是若真为那竖子所为,此番之邀定然凶险异常,况其既能制玉霄宫主,定已成气候,待得清算时,公等宗族,又何能逃脱干系。因而鄙人言之,曰厦之将倾。”
“先生可为粱道乎!”听得司尘言论,风闲早已信服不已,当即面其跪下,便要拜首。
“明公多礼了,我既受公茶饭之恩,自当为公接烦。”司尘忙将风闲扶起,待他站定,方才悠悠说道,“此事牵涉深远,为当世江湖之凶咎也。公可闻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乎?此番之事,公只一家之言,无从左右江湖,以驱其避之,而贼人却有中天之势。如此,则公当避世归隐,明哲自保。待得风波安定,公可再以讨贼之命,聚良善之士伐之,还天下太平。”
话毕,司尘又是一笑,也不理会床上行囊,径直朝门外走去。
“我本欲与公共渡此番凶咎,奈何另有要事需行,故在此别过。公乃良善之士,当有福报,此次一别,还望珍重。”行至门前,司尘又背过身,再行一大礼,“公若有难,某定当竭力相救。”
见得他这般行径,风闲方知其整顿行囊为虚,告诫谋划为实,心下感其侠义,回之以礼,又问道:“敢问先生有何要事,如若某能行绵薄之力,但说无妨。”
“哈哈哈,俗事罢了,何劳明公心神。只是我近日听闻那文胤病势渐重,不日便要殡天。我与之有缘,思来想去,还是应当见上一面。”司尘大笑,转身离去。
风闲呆愣片刻,方才想起,这“文胤”乃是当今文氏承天皇帝名讳,当下心中惊异,便欲追问。然司尘却已渐行渐远,只余高歌声:“献此三方策,报君一饭恩,快哉,快哉!”
风闲追出门去,却只见一朱鸟戾天飞去,而不见门客身影。自此方惊觉,知其非常人也。
其后三日,风闲依司尘之策,遣散门客,携家眷遁走深山,闭户不出,潜心钻研武学之道。
后数日,众英杰齐聚清霄宫,为清霄师祖拜寿,怎想那玉霄、溯星二宫主竟设下埋伏,一时间江湖豪杰死伤大半,英才陨落,江湖大乱。
而后清霄宫改头换面,引夷人入中原,自称神教,奉名风青者为尊,为祸一方,残杀正道,江湖人士皆是流离失所。只河北风氏提前知之,人去屋空,未遭此劫。
有江湖人称,常见那风青教主骑一丽人出行。丽人不着寸缕,目中空无,似是那玉霄宫主模样。
此即那魔教之由来。至于那风青如何著《枯虫经》;河北风氏出不世出之天才风玲儿,如何整顿正道残部反攻魔教,取风青项上人头;风玲儿如何为江湖之人推崇,以一届女流之身居“风雨雷电”四大高手之首,皆为后话,暂不表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