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罐子没有粮:沉睡的小王子与公爵骑士,十五回!
上回说到,公爵骑士阁下在小王子寝宫看着各地信使传来的报告,等待着小王子的醒来
小王子如今沉睡的时间越发的长……整个人也越发地瘦弱,宽大的丝帛床铺上,瘦小得不似十五岁的少年人的小王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的伤早已养好……近日醒来的时候,也许是公爵阁下如今精力放在打击【愚人之言】上,哪怕克莱恩苏醒,也只是被半强迫着灌一点甜酒和食物,然后被紧盯着咽下去罢了。
小王子那两瓣禁闭的唇瓣较常人来说有些发白……哪怕阿蒙凑近了俯身看着他,似乎已经快要醒来的克莱恩还是没有睁开他那双漂亮的褐色眼睛。
这让公爵阁下没由来地皱起了眉头。
——克莱恩怎么还不醒。
黑发黑眼的公爵骑士摸了摸小王子的额头,又轻轻碰了碰克莱恩的嘴唇,他为了查看克莱恩的情况,一条腿已经跪上了床沿,一只手撑在克莱恩耳侧,另一只手将小王子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抹了抹。
这让他完全趴在了克莱恩上方,整个人几乎都要陷进了这张过于熟悉的大床中——
他手撑着床的凹陷让克莱恩的脑袋往他手臂的方向偏了一点,那有些苍白的嘴唇就有意无意地擦过他挽起衬衫的小臂,落在了他戴着手套的手背上,留下一点酥麻的软意。
……我的王子殿下啊,你为何还不醒来?
公爵阁下不再动那只被克莱恩的头枕上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调整了一下他戴在右眼的单片眼镜,只觉得这个样子的克莱恩过于容易被自己杀死。
——他那么想杀死他的小王子,正如他想要杀死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自己的长兄……
他那么想看到自己亲手给予小王子的那份痛苦到达顶峰的模样——如同常人期待着情人的吻,期待着爱人的重逢,期待着一切美丽事物的发生。
可他到底没有下手。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想要哪一种未来发生——他也并不期待那一切可能的未来。
他只是觉得现在自己应当给克莱恩一个吻。
于是他的手轻轻捏住了小王子过于小巧的下巴,迫使沉睡着的孩子将脸摆正。
含住了那苍白的双唇。
那是与平日的品尝与取悦完全不同的吻。
公爵阁下并不是第一次在小王子睡着时吻他……但小王子并不知道这一切——黑发黑眼的公爵似乎也并没有要自己的小王子知道的意思。
——毕竟,这无法激起痛苦的吻,对公爵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但他仍旧会吻。
那嘴唇上仍残留着一点蜜酒的香气,温热又柔软——看似睡着全无防备的小孩,却总是会紧紧咬住牙关。
——这份由恨发散出的,不自知的小小防备,极大程度上满足了阿蒙。
公爵唯有此时,才能感觉到自己那空无的思绪中,被填上了一点需要大量痛苦堆砌的空洞。
——这让他越发想看到克莱恩醒来的慌乱和乖顺——那乖顺之下的,小王子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恨,正是他需要的东西。
克莱恩的嘴唇很柔软,手心也很柔软……哪怕紧紧咬住牙关,那也很软。
克莱恩刚出生不久的时候,老国王会召来自己当小王子的玩伴——那段时光里,他会在王宫的侍女或是王后的要求下,给当年比起现在更小,更容易杀死,更脆弱的小王子念一些不知所谓的童话。
他不理解为何一切童话都是公主与王子的吻作为结尾,但他反正也只需要读故事,不需要明白那么多——但他能理解一点:
他们可以这样做,就做了。
既然王子吻醒公主是理所应当——那么我为何不能在克莱恩沉睡时亲吻他?
柔软的,苍白的双唇被他轻轻含住厮磨,吮出一点透出皮肤的嫣红色——直到这时,公爵骑士才满意地笑了。
这样的颜色才对。
他撑着头,顺势躺在了克莱恩身边,想着假如克莱恩现在醒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再要一个会把他的舌尖都咬破的亲吻——可是那又怎么样?
我的小王子呀,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夜晚,科斯特伯爵在马车中休息,【愚人身】便也可以得到一段无人打扰的时光——
【阿罗德斯,我可以醒来了吗?】
【亲爱的主人,那位公爵阁下仍未离开】
【……阿罗德斯,阿蒙最近待在我寝宫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
本体安安静静在寝宫地下的魔镜平静回答
【是的……可是您的躯体已经沉睡两天了,假如您再不在您的身体中醒来活动一会儿,对您的身体和灵魂都将造成一定伤害】
【……】
【……我亲爱的主人啊,阿罗德斯建议您现在醒过来比较好】
【……为什么?】
【那位公爵阁下,正在吻您】
【阿罗德斯,你不是一般感受不到阿蒙的存在吗?】
【——是的,我的主人,事实上,我也很奇怪】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感知到了他】
【所以,阿罗德斯才希望您亲眼看一看您身体如今的状况】
——于是,【愚人身】沉睡
——于是,在公爵骑士的注视中,小王子睁开了眼
阿罗德斯能通过地板的声音判断阿蒙进入了他的寝宫,但这却是阿罗德斯第一次提醒克莱恩阿蒙具体做了什么——无法感知【虚无】的【愿望】,竟然感知到了【虚无】的状态……
——阿蒙什么时候也有愿望了?他怎么不知道?
“……没想到,公爵阁下这么闲。”
沉下疑问,克莱恩挑了挑眉毛,缓慢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和躺在他旁边的阿蒙拉开了一段距离
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克莱恩的动作,常年锻炼的公爵轻松就将人拦腰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把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那早就被他解开的睡袍轻飘飘从小王子过于单薄的肩头滑下去,阿蒙的眼神顺着那睡袍滑落,似乎要一点点地把克莱恩剥开。
阿蒙像是品鉴美酒轻轻啄了啄克莱恩那白皙的,还有些红痕未褪的肩头和胸膛,然后在克莱恩不安地扭动中,狠狠朝那裸露的胸膛拍了一巴掌,看着眼泪瞬间积蓄起来,却不敢吱声的小王子,阿蒙看了两天报告的烦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啄掉那些还未来得及流出的眼泪,轻声询问:“饿了吗?”
——公爵的疯怎么加重了?
克莱恩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被阿蒙的问题搞懵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公爵的黑色卷发就凑到了他的脸颊边,几乎笃定又快乐地拿来床边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甜酒和点心:“你饿了,对吧。”
胸口还在火辣辣地痛,克莱恩忍着痛意,轻轻点了点头
——非要说的话,倒也确实饿了
但公爵阁下显然并不是随便来问他这问题的
克莱恩的睡袍掉落在了腰间,好在春日已至,寝宫还不至于太冷,克莱恩的身体两天没活动了,四肢都有点发软——这才是为何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不是翻身起床,而是艰难挪动了身体的原因。
“咬下来。”公爵阁下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到了小王子面前。
于是克莱恩规规矩矩用牙齿咬下了那副手套。
——阿蒙想要做什么?
他看见阿蒙取来的点心旁边还有一罐不知名的东西,而公爵骑士阁下并没有取来那些糕点——反倒取来了那罐东西。
好像是什么膏体。
他用手指挖了一点那膏体,指尖的温度让那膏体融化了一点,飘出些香气。
克莱恩心里咯噔一下。
“等了您两天才醒来……我也饿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