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骑士学院的前夜,亚戈做了一个梦)
(一)
我不喜欢在日记本上面标上日期,过往之事错综复杂,早已成云烟,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还要写这种毫无意义的短篇日记。
对我而言,身为哈施莱克大王子,就应当以身作则,守护真挚之物,比如家人父母亦或是在我之下的皇室弟妹们。
所以,这根本算不上是日记,反而更像是我尼奥的个人写照。
上面的觉悟是真实的,所以我必须要更加刻苦磨练自己,时刻怀有怜悯的心,感恩生命的奇迹,摈弃嗔念心如明镜才行啊。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我十四岁的生日了,最近天气闷热烦躁,过几日定会下雨,整个青石古堡会变得空荡,到时再靠在窗旁依着前院撰写。
今天好累,暂且停笔,晚安哈施莱克。
(二)
那个嘻嘻嗝笑的家伙叫里奥·瓦尔基,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老实说我讨厌他!他的笑声很容易让人误会——这根本不是王子该有的风范,整天嘻嘻哈哈的,忘乎所以,时而还会和下人开玩笑,时而扑入西奥或者杰奥的怀里撒娇,真是让人受不了。
他可不是纯正的黑豹血统,毛色偏灰,圆溜溜的脑袋下顶着胖呼呼的身躯,笨手笨脚的,时常一个人蹲在花草丛中寻觅着什么,就因为平时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才会被凯撒欺负。
我身为长男当然会出面制止,只是里奥那个家伙总是会对着凯撒做鬼脸嬉闹。
我也再三强调过「不要再去惹凯撒了」,可他每次调头都吐着长舌做出下次不会的滑稽表情,真是令人乍舌的小鬼。
接然第二天,我从窗户阳台就看见凯撒拿着训练场的弓箭弓身,哇呀呀地一顿乱叫,追着里奥死命挥舞。
后来才知道,里奥拿着弓箭蹲伏在草丛中,当凯撒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他瞄准凯撒手中的苹果,然后却意外扎中凯撒的屁股,就算是训练场用的弓箭,扎中那个部位估计也是无法形容的痛吧。
里奥会像以往那样躲在我的身后,惯性抱住我的大腿,泪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凯撒的虎头冒着蒸汽,烧红煮沸的红脸死死盯着他。
这种场面司空见惯,里奥这家伙好像特别喜欢恶搞凯撒,对此乐此不疲,但是从来就不对西奥下手。
或许我知道缘由,是西奥的眼神过于严肃了,上次他在西奥面前耍宝,西奥的嘴角都没有动一下,实在有够尴尬的。
(三)
里奥的功课与剑骑术差到连阿喀琉斯都无法睁眼,大概的意思就是每当马匹载着里奥,阿喀琉斯的狮毛会像陷入险境的动物般,拥有不顾一切想要逃离现场的意识。
因为马匹已经完全失控,踏碎草芥,里奥的眼角飙出热泪,拽着缰绳像块破布一样随风飞扬半空上下起舞。
阿喀琉斯吓得差点能把额头的狮毛拔下来,马匹冲向西奥的方向,本以为他理所应当会闪避,西奥临危不乱地跃起踩在马鞍上脚力往上蹬,便坐落在马背上,里奥则摔落在草坪原地,在艳阳下——西奥卷起绳索勒住马嘴,当马前蹄一并同下腹以倾斜的姿态站立,马儿嘶鸣,骚乱平定时,西奥金灿灿的礼服仿佛勾勒出「征服者」的战马塑像,不禁联想到某位名人的自画像。
那是我梦寐以求梦幻般的领袖魅力,那种独具一格的魅力在我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期盼的种子,还有嫉妒的土壤也一同埋下。
(四)
\"尼奥大哥有喜欢的东西吗?\"。
\"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我特意选择躺在后院的软草蒲团上读书,想独自一人悠哉享受午后时光。
结果,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故意板着脸催促里奥快点离开。
\"咦,那…\"。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吗?\"。
我仰起头把书盖在鼻头上,里奥那家伙刻意将他的头贴我的胸口,他的舒软体毛裹住我的手背。
\"我被大哥讨厌了对吧,闻得出来,大哥的气味充斥着不满的情绪。\"
\"你还有这种能力?\",我悄悄用手去抚摸他软乎乎的颈毛。
他突然捏住我胸前的布料,不过只是婴儿的力道罢了。
\"嗯嗯,父王也一样,越来越讨厌我了呢。\"
\"你不要想太多,只要你多用功一点,拿出点成绩,父王自然也会夸赞你的。\"
\"是这样吗?\",他用侧脸的毛贴近我的胸膛,我隐约感到他硬是把哭腔咽了回去。
\"我知道大哥很想跟西奥一样获得父王的认可。\"
\"你居然知道?\",我平日素不曾将对西奥的嫉妒挂在脸上,熟知父王对西奥的喜爱日益增长,我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才要更加努力学习,但我不曾憎恨过西奥丝毫,这对哈施莱克的未来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西奥可是人人称绝的天才。
\"只是,大哥,这样,你真的会开心吗?\"。
我急忙注视他的眼神,从他坚定不移的瞳孔中撞见高尚的光辉。
我茫然之间顿挫了一会,透过手掌与手掌之间的纹路,能看穿朱红的毛血管,这么说的确是夸张了一点,不过我重新审视了一下里奥通透无暇的眼眸,那是纯洁圣白的灵魂,逐渐地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此我还在他面前捂住鼻子落泪。
也许,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天才也说不定。
(五)
他又蹲在草丛里面用手翻弄土壤了,灰茸毛的脚踝今天套上了鞋套,用手臂内侧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我躲在树影里,想偷看他捏在手心里的东西。
里奥比我小四岁,没有人知道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到底对哪种东西感兴趣,又或者喜欢什么;频频被其他人当成傻子,他的生母在他四岁那年含病逝世之后,这孩子就时常独自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件事。
这反而激起了我无尽的好奇心,所以这次我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
\"如果想挖些蚯蚓来吓唬凯撒,可不是个好主意。\"
\"尼奥大哥?\"
\"唔,反应很一般嘛,这就恰好证明你早就知道我躲藏起来了。\",我走近蹲下身子挨近他的腿边,他的体毛像被电了一样竖起尖刺,脸部朝下害羞地把手递到我的裤腿旁,悄然拉住我的手。
这份初始发芽的情感格外强烈,我也毫不犹豫地回应这份情感。
\"那个,其实我是在挖宝石啦。\"
\"傻瓜,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
\"咦!没有吗?\"。
我用极度无语的表情看着他,眼睛眯成一线。
\"你挖宝石干什么?你喜欢那种东西?\"。
他赶紧猛晃那颗圆润的脑袋,羞赧说道:\"我昨天向杰奥哥打听,他说大哥喜欢宝石哦。\"
\"也不是很喜欢啦,就…总之这里不可能会有宝石的!\"。
他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要我形容的话,就像突然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不对哦,你看!我的确是挖到了。\",他张开五指一块被泥土包裹的黑色石块,不管我怎么看都觉得那只是普通的石头。
\"那只是黑青石啦。\"
\"我知道呀,可是你看,颜色跟大哥的毛色简直一模一样,仔细看的话,形状和大哥的鼻子也有点好像哦,大哥的气质如这块金子般沉稳。\"
\"所以都说那是…啊!算了,所以说你打算把这个东西送我吗?\",我指了指他如珍物接捧的石块,眼里闪耀着金光,那是期待着某种产物的眼神。
我轻声叹了口气,抬手触摸他的后脑勺,那块青石和他的笑容笃定可以平定我内心的不安。
只是接踵而来的除了对自身清高的厌恶,还有对里奥无可救药的恋慕,明明是很短暂时光,原来讨厌一个人过渡到喜欢那个人比想象中的要容易,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之前的篇幅日记里,我其实是满嘴胡诌的。
讨厌其实才是爱的代名词,我们不断说着讨厌一个人,或许其实是第一眼便爱上他,反倒被他人追问的时候,才随口脱出「我讨厌他!」的结语。
越是真诚坦白,越是陷入谎言的漩涡。
\"我错了,这里的确有块宝石,我也蛮喜欢宝石的,就现在而言好了。\"
他直白地盯着我停顿数秒之后开始狂笑,然后吻了我的脸颊。
(接下来是亚戈梦境中所展现的画面,那张卡牌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诡异的光。)
尼奥高烧不退整整两天了。
这几日天色微沉,无数的黑色因子徘徊在云与云层之间,阴暗长廊的隧道劈开城堡与玻璃的界线,映出尼奥有气无力的脸,有限的窗景像卡片图层一样挂在床边。
——简直不要太糟。
他将被子拉到脖子下方,房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探出里奥的小脑袋。
尼奥卷起被角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侧躺着闭上眼睛假装入睡。
身后传来啪哒啪哒蹑手蹑脚的声响,尼奥竖起豹耳调整呼吸,眼皮紧闭。
(怎么没动静了?)
尼奥试探性地假装翻身,鼻子痒痒的,脸部感到有股热气…
\"为什么装睡呢?\"。
尼奥睁眼时里奥的脸几乎零距离贴在他的鼻尖上。
\"你不怕我传染给你吗?\"。
\"可以做到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跟大哥挤同一张床了耶。\"
\"你果然是无可救药的白痴。\",尼奥注意到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宫廷服饰,却搭配一条跟上衣违和感十足的礼裤。
\"医师怎么说?\"。
\"感冒。\"
\"大哥真不负责任呢。\",他坐到尼奥的床上,伸手捂住尼奥发冷的手,\"骗人可不好。\"
\"他们没有来看望大哥吗?\"。
\"是我命令他们不要来的。\"
\"那为什么唯独我可以?\"。
尼奥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天际自言自语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
\"骗子。\",里奥一听便莫名开始落泪,他的泪珠如钻石般通透,尼奥依旧看着窗外淡然飘过的云朵。
\"也好,坏人的角色由我来担任也不错。\",尼奥慢慢调转回头,尽量表露微笑,用手抹去里奥一边的眼泪,他看到里奥灰蒙蒙的毛色淡白了许多。
\"可是大哥不是坏人。\"
\"谁知道呢?\",尼奥在这种时候也只能无力叹息,\"人,一直都在无形之中疯狂转变,倒是你,别再让他人看不起了。\"
转眼间,里奥已经直起身子附耳对着尼奥低嘀了几句,便异常兴奋地挥手跑出寝室,只留下尼奥一人窝在床头用手捂着额头,如窗外的云彩般无从细流。
\"我是坏人呢。\",尼奥用被子盖住了脸部。
(大哥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那个傻瓜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普通的感冒吧?\",杰奥杯中的褐色液体冒着热气,西奥的手指不经意地敲击着桌布,两人都没有产生把热茶送入胃里的欲望。
\"父王说是诅咒。\",两人面面相觑又低头看着地上的长影,那是桌腿的影子像是怪物的触手般冗长。
\"别开玩笑了,只是流感吧?\"。
\"那样最好。\",西奥咬着爪子强调说道:\"可父王从不说谎。\"
\"西奥有听说过EP吗?\"。
\"你是说类似阿喀琉斯的那种能力?\"。
杰奥的话语中夹杂着不可名状的笑意,西奥点点头弯下身子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我从书里得知,一些人觉醒EP的时候会产生随机性极强的副作用。\"
\"明白了,尼奥可能是觉醒了EP。\",西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拉扯了一下衣领口,\"我要必须去看一眼才行。\"
\"我想兄长大人不喜欢让我们看见他狼狈的模样。\",杰奥轻咳了一声,他的声音震荡着周围的空气,震碎了沉默的镜子。
只是当杰奥回过神来时,西奥已经不见了,他只能拿起茶杯啜饮那褐色的液体。
\"看样子暴风雨要来了。\"
(时间跳转到尼奥生日前一天)
简单来说——正如上所述,是诅咒(副作用)。
尼奥不仅高烧不退,还出现了哮喘精神恍惚的病状,就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进食的动物一样生命力丧失,灵魂像要变成粉末消散一样。
前几天请了数名德高望重的医者前来就诊,可是都纷纷摇头束手无策。
\"如果再不治疗的话,恐怕…\"。
医生的断言像尖刀深深扎入里奥的胸口,他静静站在寝室门口窥探室内的情况。
\"看来不像是疫病。\"
\"这可怎么办?咦!为什么枕头下面搁着一块石头?\"。
里奥心头一颤,灯光的色彩在他眼里逐渐变得朦胧起来,当他用手去揉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不…\"。
\"尼奥殿下!您醒啦,振作一点。\"
\"不要…拿…走…。\"
\"拿走什么?尼奥殿下!殿下!又昏倒了,快去向陛下禀告!\"。
里奥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他转头看见杰奥的长尾巴和雪色的手背,西奥合上双眼表情严峻,凯撒的背脊贴在墙壁上眼睛盯着地板不语。
几名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员从室内挤出,他们每个人都大汗淋漓地将手头上的文件相互确认,在到达室外便急匆匆像细胞分裂一样散开走往不同通道。
\"就算是西奥也无计可施了吧?\",杰奥率先忧愁叹气,凯撒挺起腰杆嚷道:\"那家伙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嘞!\"。
西奥思索着,放平双手提议道:\"既然是EP的副作用引起的,听说内阁后山的遗迹里存放着哈施莱克的龙遗留下来的东西,或许可能会有救。\"
\"你怎么知道会有用?\",凯撒有点不解。
\"直觉。\"
凯撒懊恼地抓着头发,咄咄震词说:\"光凭直觉谁会相信啊。\"
\"我相信。\"
所有人的目光拐向同一个方向。
\"无论如何我都想尝试一下。\",里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退缩。
\"那里很危险的,听说还有凶猛的野兽出没。\",凯撒用脚跟砸了一下墙壁,顺势跳出故意装作一副伤脑筋的模样,\"要去的话,带上我哦。\"
\"你们当真要去?\",杰奥担忧地看向西奥俊俏的面庞。
\"赌一把嘛。\",凯撒带头冲锋走在西奥前面,用拳头轻砸他的胸膛。
西奥则先进入尼奥的寝室,他的床柜台上有一副西洋棋盘和几本书籍,而那块黑青石陷在两者正中间,当西奥推门而入时,正巧看见尼奥卖命地一手抓着床沿一手伸长想要夺回那块石头。
凯撒背着一把训练场用的短刃,用锄刀割开杂乱茂密的滕条,脚肉垫踩踏在青苔碧绿的岩石上眺望远处的路况。
西奥掏出口袋中的黑青石,回忆之前的场景:
\"把它交给里奥。\"
尼奥倚靠在角落里,艰难地摇晃唇舌发出微弱的声音。
西奥只能杵在原地静静听尼奥把话说完。
\"你讨厌他吗?\"
\"我想不会。\"
西奥将关于遗迹与龙的事托出,尼奥不悦地沉下脸想让西奥解释清楚。
\"别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就别去。\",尼奥的爪子简直快把床沿的木板抓出几道裂痕。
西奥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说完已经抓住了门把手,尼奥咬着嘴唇,强忍着病痛说道:
——西奥。
——那个傻子就拜托你了。
(画面中断)
\"我们速度要加快一点,不然暴风雨要来了\"。
西奥被凯撒的催促声赶回了现实,里奥在最后方蹒跚前行,这一带的土壤和植被好似被施了黑魔法,潮湿晦暗就连走路都要提心吊胆注意脚下,以免滑入泥潭或者踩到爬行动物的尾巴。
\"杰奥给咱们的地图到底准不准啊,再往前走可就到达密林深处了。\"
\"穿过树林,前面就是了。\",里奥再度抽出地图确认了一遍。
凯撒半信半疑继续担当先锋,三个小人影穿行在无人禁地里,西奥的头顶上方有乌鸦掠过,隆重的雾气宛如幽灵的白衣,光秃秃的树枝和树根快要幻化成魔鬼的爪牙,随时有可能蠕动触手攻击他们。
斩断藤蔓的刀刃变得越来越频繁,山谷深幽处的水源河道横向流过,伴随激荡的流水声那密林幽邃小径中有三个人影踩着水花经过。
\"我之前在梦里有来过类似的地方。\",因为只是看到某个似曾相识的片段,脑海中的写真被无形之手抽出,里奥看着森林的边境线呢喃自语。
不过,这引来的只有凯撒的嘲笑和讥讽。
他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挥霍拳头说道:\"是真的啦,如果我的记忆没有记错的话,遗迹里面除了石头其他什么也没有。\"
\"没时间磨蹭了,这里的确是有野兽的气息。\",西奥看了一眼路旁碎裂的树枝残渣,还有树干的爪印,估计是一头体形庞大的野兽。
三个小鬼沿着离灌木丛较远的小径行走,西奥说如果走主干道有可能被伏击,所以只好绕点远路前行。
凯撒不满地抿着嘴,举着小型火把,他其实挺害怕的,不过西奥总是能在危急关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他自然没有抱怨。
\"好奇怪。\",西奥小声说着。
\"有什么奇怪的?该不会是没有动物的叫声吧?\"。
\"不是,一路上我就在想,我们这次似乎偷跑出来未免太顺利了?\"。
\"你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被人讨厌的哦。\"
西奥不再理会凯撒,而是转头看着里奥艰难的步伐。
(拜托你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里奥勉强露出笑容。
\"不,没什么,还能坚持吗?\"。
\"当然,为了大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这是里奥第一次看见西奥对自己微笑回眸。
(到这里来!)
\"谁?\"。
\"怎么啦?你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们没听到?\",里奥不停搜索树与树之间的夹缝,树梢和绿叶的间隔,他的耳朵没有欺骗自己,那是类似童话世界的精灵才能发出的声音。
\"别紧张。\",西奥走到他身边跟着他的视野巡视了一圈,可是什么也没有,围成鸟笼的树群如同巨人举臂拉成一片。
\"什么声音也没有嘛!\",凯撒轻蔑地看向他。
(你终于来了,到这里来!)
那如空灵的回响是精神力量的产物,由空气变成水分亦或是水分变成空气,在无尽的符号中无限循环,里奥的四周充斥着氧气与水分,单向传导的神秘力量所铸成的枷锁牢牢铐住里奥的灵魂。
(快来!快来!)
\"在前面,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里奥开始追随那阵空虚的低吟擅自往前奔跑,他无法用现有的语言或手势去形容它,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追赶那个声音,害怕它中途消失。
\"我们也跟上去!\",西奥健步疾行很快便追上里奥,凯撒暴躁地抓挠虎头,同时也迈开了步伐。
独自照镜子时,是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镜中的自我真的是自我吗?
其实在被镜子照到面孔的那时起,镜子会被人的另一半吸附到镜中,当我们离开镜面又会将其归还。
那么是否有可能,有可能没有归还的情况呢?
里奥的眼前出现一个放光点,从芒心破出,那片树林被蓝光笼罩,和之前的森林不同的是枝叶和树冠散发着微妙的光芒,西奥和里奥率先注意到的是远处的圆心湖泊。
\"那里就是遗迹?\",他们二人悄悄穿过蓝光所铺下的结界,湖的中心点竖立着方片形状的石柱,青苔与金色线条在石柱中间开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
凯撒抵达时,也被这里的景色迷住,湖泊里的发光颗粒和环绕在四周的古树石碑,破碎的晶石玻璃零零散散洒落人间。
\"喂!\",凯撒突然大嚷,\"可能会有危险,湖面在发光啊!\"。
\"那个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里奥指着窟窿的里面,西奥点点头,即便被杂草覆盖,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被什么包裹着才对。
里奥很快就踩过湖水,慢步到达石柱窟窿的附近,没有异常没有野兽甚至之前的那股低语也没有。
环形状的切面,从内部的黑暗仿佛有生命力一般正在蔓延,里奥咕噜咽下口水,将手伸进里面,摸到一个用纸质包裹的重物,他想应该是某种岩石。
——「因为我看不到XXX(模糊不清)的世界,因此XXX(模糊不清)于你」
里奥取出的神秘物体的上面用各式各样的条纹符咒包裹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他根本看不懂。
唯有一张贴在正上方的白色字条上还能读懂一点点,但中间部分和下部分已经风化看不见了。
里奥捧着它回到陆地,西奥和凯撒饶有兴致不断盯着它。
\"我们千里迢迢来取这玩意回去?\",凯撒当场暴跳如雷。
\"这应该是封印。\"
\"那拆开那些封条会怎么样?\",凯撒已经跃跃欲试想用爪子撕开它了。
当他的爪子撕开封印一角的时候。
\"先不要!凯撒!\",西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封条被撕下来了,在空中化作尘埃。
(不对!——不是你!)
\"你们…有听到什么怪声吗?\"。
轰隆!云层的闪电向四周扩散开来,天空先是变成暗蓝色,继而又变成了黑紫色,山谷的温度急骤下降,湖心中央的石柱下沉,雾气氤氲缭绕凝聚一团,在紫色与黑色的狭缝里,一头骨骼硕大皮肤铁色,类似犬科的生物,肆力长啸。
\"那个是!不会错的,是魔兽。\",凯撒从背后抽出短刃。
\"撤退吧,我们打不过的。\",西奥拉住被吓坏的里奥,往原先的路线逃跑。
\"喂,那家伙怎么不见了!\"。
\"你说…什!\",距离西奥五米的出口处,那头野兽咧嘴露出利牙,大滩口水从嘴角流出,如信号灯般发着红光的眼睛,利爪起码约15CM长,肱二头肌部位有三道裂口,里面充斥紫色的烟雾。
\"弱点在胸口的位置,只要我们相互配合,肯定有机会…\"。
嘶——!
凯撒持剑的手臂瞬间飙出一道血口,幸亏他反应敏捷,一脚踢开野兽的前脚滚到安全地带。
\"西奥!\"。
\"看不到,完全看不到,速度太快了!\"。
\"可恶,喂!你带着那白痴先跑,我自有办法!\",凯撒说完往野兽的方向袭去。
(不对!不是你!)
嘶——!
\"又消失了!西奥小心啊!\"。
【呐,还记得吗?】
【我们被迫割离了,我被封印于此。】
——里奥,目前只有你才能拯救他。
那头野兽用前爪踩在西奥的腹部上,他肺部的空气仿佛撕裂的剧痛着,使他动弹不得,西奥根本无法回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生以来第一回脑子一片空白,凯撒本想掷出短刃去攻击那生物,结果背后突然出现的另一头野兽却将其扑倒在地。
\"居然还有另外一头!\"。
(请不要来妨碍我。)
\"里奥,快走!\",西奥吸引着野兽的注意力,在饥渴的生物还未将矛头指向里奥之前,\"里奥!听得到吗?我快坚持不住了!\"。
凯撒的行动完全被限制住,被兽爪挤压的侧脸勉强能看清不远处的场景。
\"我不想再做吊车尾了!\",他说着,西奥和凯撒大口喘着粗气,两头野兽同时被他的吼声所吸引,似乎对西奥与凯撒丧失了兴趣,怒瞪圆目悄悄往里奥的身边逼近。
\"大哥,我会改变的,不会再让其他人看不起!\",他贸然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石块,朝着湖心的方向背对着野兽奔去,这恰好激发两头猛兽的本能,断然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封条被撕掉之后,它们才出现的,西奥想将这块石头带出这里,所以率先遭受围堵攻击。
里奥吃力地笑了起来,在旁人看来会感到不解,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就是这块石头绝对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继而他揭开了最后的一道封条。
\"里奥也去了?\"。
\"是的,父王。\",从国王的语感上杰奥感受不到丝毫的感情可言,在西奥出发之后,他便第一时间找到阿喀琉斯并拜托他启奏传达。
\"这就是的所谓命运吧。\"
王座之上的紫黑毛色猎豹用指甲敲击着扶手,发出哒哒的声音。
杰奥想着西奥随时可能会有危险,他现在可是在争分夺秒希望有人能挺身协助,可是国王的反应令他非常在意。
\"遗迹里面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里奥的生命。\"
杰奥对这个毫无责任感的答复相当不满,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那么命运指的是什么?\"。
\"那本王换种说法,里奥和尼奥当中选择一个,汝会如何选择?\",那语气只是单纯在陈述某种事实,他饶有兴致地在说到里奥的点上停顿了一下。
杰奥没有回答,而是深深鞠躬之后退下大殿,当身后的大门合闭声响起,杰奥的眼里只残余杀戮的念头。
尼奥的生命仅剩余最后一个小时。
——暴风雨要来临了。
世界开始下雨,雨滴在空中停滞,西奥的脸还有凯撒痛苦的表情卡在里奥的视野里静止不动,冷冽的风灌进他的耳朵里,还有那精灵般呼唤他的声音。
\"接纳我吧,如此一来,你的愿望将会实现。\"
\"那大哥会得救吗?\"。
\"当然,因为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EP嘛。\"
里奥再度变回以往那个总是慌慌张张的模样,四周响起悲伤的音乐,幻彩的灯光托起石块,毫无征兆地融入里奥的躯壳里。
(记忆读取)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把他们强行分离的话,这个婴儿在他出生的那刻就会死亡的。\"
里奥看见四周都是身着教会旗袍和白色医护服的人,只是所有人都是透明的脸,他无法辨别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能力将来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这是父王的声音,里奥心想。
\"以你龙的力量应该很容易能做到,对吧?\"。
\"真会使唤,分离EP是需要承担分险的,何况这种EP前所未有,连我都大吃一惊。\"
\"风险?\"。
\"比如说会在产生诅咒,或者副作用,全都是未知数,无法精准告诉你。\"
那个男人轻哼了一声:\"没关系,到时全部舍弃掉就好了。\"
里奥不自然地捏紧拳头,但又松开了,闭眼想象尼奥充满笑容的脸蛋,平静的水面涟漪被滚石打碎,暴雨终将来临,身体的一部分变得炽热起来。
\"原来我们都是…\"。
此时,一段缥缈的文字钻入他的脑内,他悄悄捂住嘴唇撕心裂肺般痛哭起来,已经看不见了,再也无法和大哥共同在树荫底下说悄悄话了,再也无法和大哥偷偷躲在灌木丛里亲吻了。
\"这就是我的EP吗?\"。
一道逆光冲破混沌,卷起幻象将里奥带回现实的世界。
那两头野兽消失了,西奥和凯撒相互扶持才能勉强起身,不敢相信依然警戒四周的环境,里奥一个人站在湖水中心背对着他们。
\"真奇怪,难道是幻觉?\",凯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总感觉刚刚时间暂停了。\"
\"同感。\",西奥简单应复担心地看向里奥。
\"喂!别耍帅啦,既然得手了赶快回去了。\"
\"你们…先回去…吧。\",西奥听得出来他强忍着哭腔卖力地舞动唇舌。
\"我想尼奥大哥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先走吧。\"
\"白痴!说什么傻话,说不定…\",西奥突然制止凯撒的言语,他迈开步伐往里奥的方向走去。
\"尼奥正等着你回去。\",西奥移步到他面前,发现他的泪花不停滴落在水面上。
\"我们回去吧。\",西奥本想抓住他的胳膊结果并没有触碰到实体,他赶紧试着拥抱他,最终指尖还是无情地穿过里奥的前胸。
\"这就是我的EP——因我看不到我死后的世界,因此将此生奉献于你。\"
\"什么意思?不行!\",西奥被激怒地大吼一声,\"我答应尼奥了!\"。
\"对不起,我…马上就…要消失了,我的EP可以清除所有来自自身或者外在的危害,同时自身也会消失,这个EP将会传承给下一任受益人。\"
\"别开玩笑了混蛋!\",凯撒扛着肌肉的痛楚怒吼着,\"你死了我欺负谁啊!喂,呜呜…你给老子回来!回来啊!\"。
凯撒抱头大哭着,西奥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受益人该不会是?\"。
里奥点点头,\"别告诉尼奥大哥。\"
西奥低着头,他的眼球和前额被阴影遮盖,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么说来,我还不知道大哥…喜欢吃…什么食物呢,下次我想…\"。
——里奥•瓦尔基•冯•哈施莱克
——生命特征消失,死亡。
(亚戈苏醒,眼里噙满泪水)
(六)
有时候,我们不知不觉之间总是会伤害到他人,当我们回过头来时已经犯下无法弥补的罪孽。
吾辈昨天烧了些旧书,把旧的书架吩咐下人扔丢掉了,对十五岁的吾来讲那些低贱毫无哲学性质的少儿读物,对吾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吾辈今天还亲自鞭打了一个不懂何为礼仪的愚昧下人,他居然口口声声说吾变了,真是不知廉耻的低等贱民。
还有就是西奥的那张臭脸,吾最看不惯!唯有这个家伙吾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等着瞧吧!吾辈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日记剩下的页面全部都被撕掉了)
(更新人物资料)
里奥•瓦尔基•冯•哈施莱克
性别:男 种族:灰豹 年龄:10(已死亡)
兴趣爱好:采集石块(他认为是宝石)
人物简介:哈施莱克第五王子,因EP的能量过于强大,出生时EP被分离并封印了起来,随着年龄增长,EP带来的诅咒降临到尼奥身上,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兄长,解除封印发动自毁的EP。
EP:「因我看不到我死后的世界,因此将此生奉献于你」
无视条件,清除所有自身带来的或者外在因素引起的威胁、危害,发动后必定死亡,并将该EP传承给下一任受益者。
受益者:目前尚未定义,如没有受益者EP将自我封印,等待下一任候选人。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7335413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7335413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